第49章 法會

殿試在即, 花琉璃拎著大包小包回了家。

看著下人從妹妹馬車裡抬出好幾口大箱子,花長空忍不住取笑道:「你每次進宮, 都是準備把太后娘娘的私庫搬空?」

「怎麼說話的呢, 有句話叫長者賜,不敢辭, 太后娘娘給我的, 我當然要好好收回來。」花琉璃指使下人把一口箱子抬到花長空院子裡,「這是太子殿下送給你考中會元的賀禮, 我一併給你帶回來了。」

「多謝殿下。」花長空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看來你跟太子殿下的相處得還挺融洽, 殿下連給我的賀禮, 都讓你帶回來。」

「最近在東宮吃吃喝喝, 我臉都胖了一小圈。」花琉璃揉了揉臉頰,把自己白嫩的臉揉出紅痕,「等下用午飯不要叫我, 我出去吃。」

「剛回來出去做什麼?」花長空一邊指揮下人抬東西,一邊關心妹妹, 「你不是身體不好,出門走來走去不怕生病?」

花琉璃幽幽看了花長空一眼:「三哥,你還是好好看書去。」

「小丫頭, 出門好好玩去。」花長空伸手戳了戳花琉璃的額頭,「跟人約好了?」

「嘉敏郡主要去探望杜姑娘,我與杜姑娘也有幾分交情,所以一起過去看看。」花琉璃讓鳶尾等丫鬟帶上早就備好的禮, 「聽說杜姑娘是有杜太師教養大的,杜太師病重成這樣,她心裡肯定很難受。」

花長空點了點頭:「那你路上小心些。」

花琉璃回屋換了身素淨點的衣服,出門見嘉敏已經在花家大門外等著了:「你怎麼這麼快?」

「動作快不好?」嘉敏拉著花琉璃登上馬車,「走吧。」

兩人在壽康宮獨處的這些日子,經常在一起討論哪種話本好看,還去御花園撲蝶釣魚,關係融洽了不少。

「你跟杜姑娘合不來?」花琉璃問,「沒想到你會主動提出去看望她。」

「性格不合又不是有仇。」嘉敏道,「我這個表姐,三四歲的年齡就拿著書看,再大一點後更是書不離手,還特別有道德感、正義感,小時候我們誰若是做錯了事,她能盯著我們念叨半個時辰,誰受得了這個。」

「不過除了這點外,平時她做什麼都會讓著我們這些表弟表妹,我們煩是煩她,但也不想她陷在悲傷的情緒裡走不出來。」嘉敏皺眉,「杜表姐與我姑媽、姑父並不親近,杜太師若真的走了,我怕她承受不住。」

花琉璃沉默下來,她的祖父因為早年在戰場上受過重傷,很早就病逝了,祖母也病逝得早,她不知道孫輩與祖父母是如何相處的,但能夠理解重要的人即將邁向死亡,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見她沉默下來,嘉敏反而安慰道:「我們兩個是小輩,又是女孩子,是不會進杜太師房間的。」

「我想的不是這個。」花琉璃勉強笑著搖頭,「只是想起了一點陳年往事。」

嘉敏見花琉璃神情鬱鬱,嘴巴比大腦快:「什麼事?」

問完就有些後悔,這明擺著不是什麼好事,她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幾年前,軍營裡有個叔叔,歌唱得特別好,每到中秋或是除夕,大家聚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起哄著讓他唱上兩嗓子。」花琉璃道,「伯伯說,他們家鄉的兒郎都會唱歌,遇到心儀的姑娘,是要用歌聲求親的。」

「那他……現在遇到心儀的姑娘了嗎?」

「在他加入軍營前,便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那個姑娘說,等大軍擊退金珀賊兵,就與他成親。」花琉璃扭過頭,看著馬車上鑲嵌的寶石,「我們大晉贏了,那個姑娘卻沒有等到他回去。」

「他……」

「他為了掩護幾個孩子逃離,被金珀弓箭手亂箭射死。花家軍找到他的屍首時,他身上沒有一塊好地。」花琉璃歎息一聲,「世間很多事情可以重來,唯有生命只有一次。」

「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嘉敏沉默下來,她喉嚨裡哽得有些難受,她看著花琉璃,根本不敢問她,在軍營裡,每天會有多少這種故事上演?

她似乎能夠明白,為什麼只懂奢靡享受的爹爹,給青寒州護送過一次糧餉後,就變得節省了很多。

有些場面,只有親眼見了,才知有多震撼人心。

到了杜家時,嘉敏還有些緩不過勁來,她懨懨地走在前面,把拜帖交給了門房,很快就有丫鬟婆子躬身請兩人進去。

一踏進杜家,花琉璃就感覺到了幾分沉悶,空氣中似乎繚繞著淡淡的苦澀藥味,僕婦下人各個神情凝重,不見半分笑顏。

接待她們的是神情憔悴的杜夫人,聽說兩位郡主是來探望自己女兒的,杜夫人苦笑道:「多謝兩位郡主關心,小女前兩日感染了風寒,一直臥床不起,請兩位郡主以後再來吧。」

「姑媽,杜姐姐身體一直都很好,怎麼會病得這麼嚴重?」嘉敏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嘉敏郡主。」杜夫人姚氏叫住嘉敏,「待琇瑩好些你再去,我怕她過了病氣給你們。」

嘉敏愣住,扭頭看了眼花琉璃,瞬間明白姑母在擔心什麼。

花琉璃身體虛弱滿京城皆知,如果真出了什麼問題,杜家擔待不起。她抿了抿嘴,對杜夫人道:「姑媽,我進去看看就回來。」

見花琉璃沒有陪著進去的意思,杜夫人鬆了口氣。她神情溫柔地看著花琉璃:「上次衛將軍過來的時候,還跟我談起了你,來京城的這些日子,一切可還習慣?」

「一切都好。」花琉璃又問了幾句杜琇瑩的病情,得知是普通的風寒,放下心來。

杜夫人是個性格溫和的人,雖然與花琉璃並不熟悉,但一直能夠找到話題,沒讓屋子裡的氣氛冷下來。

「夫人。」一個穿著碧青色裙衫的丫鬟走進來,福身道:「您請的高人到了。」

杜夫人看了花琉璃一眼,花琉璃立刻道:「有貴客來,晚輩與杜姑娘乃是好友,還請夫人隨意。」

「失禮了。」杜夫人對花琉璃歉然一笑,起身向外相迎。

很快杜夫人迎著一位道人進來,道人身後還跟著兩位道童,看起來不染凡塵,倒有幾分高人的味道。

「福壽郡主。」道人看到花琉璃,朝她行了一個道家禮。

「真人好。」花琉璃回了一禮。

「真人與福壽郡主認識?」杜夫人沒想到,花琉璃竟然與京城最有名的青徽真人認識。

「貧道與福壽郡主在道觀有一面之緣。」青徽在椅子上坐下,轉而對杜夫人道:「夫人,貧道乃是方外之人,並無起死回生之能,更無治病救人之法,夫人實在太過抬舉貧道。」

聽說過道士弄假藥丸騙人能夠長生不老的,也見過道人說自己能掐會算是個半仙的,像青徽道人這麼直接誠實的道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讓人怎麼辦才好。

花琉璃看了眼杜夫人,覺得她臉上的表情都僵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青徽真人搖頭道,「杜太師是飽學之士,向來也贊同貧道的說法。」

杜夫人愣了半晌,才道:「真人,當真沒有辦法?」

青徽真人搖頭:「夫人,延壽續命之法貧道雖然不會,不過八卦風水倒是懂一些,您若是不介意,貧道倒是可以替貴府看一看。」

「那便有勞真人了。」大概是青徽真人太多誠實,杜夫人對其反而更加信任了。

「那現在就開始?」青徽偏頭看花琉璃,「郡主,也請與我們一起。」

「真人,我一個外人,是不是有些不妥?」花琉璃雖然不信這些東西,但也知道這些事有外人在不方便。

「若是別人自然不妥,但郡主與別人不同。」青徽笑了笑,起身向花琉璃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真人,請恕我無禮,為何福壽郡主與別人不同?」儘管杜夫人這些日子累得很憔悴,但她的好奇心還在。

「因為郡主與我道有緣。」青徽神秘一笑。

花琉璃:「……」

謝謝了,打擾了,告辭。

見花琉璃滿臉拒絕,青徽輕笑出聲,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彷彿從天而降的仙人:「貧道說笑了,郡主不必放在心上,請。」

花琉璃扯著嘴角道:「真人真幽默。」

青徽並沒有在杜家四處走動,而是拿過杜府的建築圖,指點了幾句。

大意是這裡種什麼樹,那裡的花不能要,那廂要多加兩個窗戶云云。花琉璃托著下巴無聊的聽著,等嘉敏出來。

不知下人跟杜夫人說了什麼,杜夫人滿臉歉意道:「請真人與郡主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夫人請隨意。」青徽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等杜夫人掀起簾子離開以後,他對坐在對面客座的花琉璃道:「郡主可信命?」

「真人,這話是何意?」花琉璃笑問。

「 每個人出生後的命格都是注定的,唯有郡主不同,你的命格沒有定數,甚至能夠影響到身邊其他人。」青徽笑道,「像郡主這樣的人,若是潛心修道,必有大作為。」

「真人,聽說一個人在說謊的時候,總會用小動作來掩飾。」花琉璃微笑,「剛才短短幾句話,真人用茶杯蓋刮了五六下茶面。」

青徽愣住,隨即輕笑出聲:「郡主不愧是兩位大將軍的女兒,好眼力。」

被花琉璃拆穿以後,青徽也不再故作神秘,他放下茶杯,對花琉璃笑道:「貧道還以為,郡主會很喜歡別人誇你來歷不凡。」

「好好的人不做,我扮什麼非人?」花琉璃收斂起臉上的笑意,「道長用這種話來刺探我,究竟想做什麼?」

青徽笑著站起身,朝花琉璃行禮道:「還請郡主恕罪,貧道並無惡意。」

花琉璃沉默不言,聽到外面走廊傳來腳步聲,她拿出手帕捂在嘴角輕咳幾聲,就見杜夫人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看她的架勢,似乎這是給青徽特意備的禮。

花琉璃站起身,對杜夫人歉然道:「夫人,方才進來的時候,晚輩見院子裡有一顆石榴樹挺有意思,想出去看看,還請夫人原諒晚輩無禮。」

「郡主客氣了,你母親與我是舊相識,你到這裡只當是自己家一般。」杜夫人笑著讓丫鬟帶花琉璃出去。

她心裡也明白,石榴樹並沒有什麼可看的,花琉璃只是找個理由出去,讓她與青徽真人詳談罷了。

天色已經漸漸轉暖,穿著春衫站在太陽下竟然有些熱。花琉璃伸手遮住頭頂的太陽,把自己挪到了樹蔭下。

在她看來,杜家挺有意思的,杜太師一生剛正不阿,教養出來的孫女也有他的遺風。而杜夫人卻信求神拜佛,甚至還請道士來給杜太師看病。

好在青徽不是那種只顧騙錢的假道士,不然能折騰出不少事來。

沒過一會兒,嘉敏回來了,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像是哭過。

「你沒事吧?」花琉璃走過去。

「沒事。」嘉敏吸了吸鼻子,「我跟杜姐姐提起你也過來了的事,她就一個勁兒趕我走,還讓我在太陽下曬了一會兒再來找你,免得把病氣過給了你。」

說到這,她幽幽地瞥了花琉璃一眼:「幸而你是個女人,不然我都要懷疑杜姐姐對你有意思了。」

以前她跟其他姐妹出去玩耍,杜琇瑩從來都是一起批評。上次看到她跟花琉璃在樂坊外,杜琇瑩就覺得是她在帶壞花琉璃。

明明都病了,聽到花琉璃跟她在一起,竟然硬生生從床上坐了起來,話裡話外就是花琉璃身子弱,年紀還小,讓她不要去欺負人家。

究竟是誰欺負誰?

究竟是誰欺負誰?!

嘉敏都不知道自己是難過哭的,還是被氣哭的。

左右跟花琉璃待在一起,她就沒佔過便宜。壞事全她幹的,只有花琉璃是一朵冉冉盛開,無辜可憐無助又需要幫助的小白蓮,還是帶著香氣的那種。

青徽與嘉敏幾乎是前後腳來院子,他還是那副高人的模樣,只是道童手裡多了一個木盒。見花琉璃站在樹蔭下,他停下腳步,轉身朝花琉璃走來:「福壽郡主,明日鄙觀有一場法會,誠邀郡主前來參加。」

「青徽真人?!」嘉敏看到青徽有些震驚,「真人好。」

「姑娘好。」青徽回了一個道禮。

「不知明日的法會,我可以來麼?」嘉敏興致勃勃。

青徽看了花琉璃一眼:「姑娘是福壽郡主的朋友,福壽郡主若是願意來,姑娘可與郡主同行。」

花琉璃:「……」

道長,你究竟對我加入道門有多少的執念?

「請真人放心,我們一定準時前來。」嘉敏送走青徽真人,對花琉璃道,「那可是青徽真人,咱們大晉最有名的道長,他主持的法會只邀請有緣人,你明天一定要去,不去我就綁著去。」

「你確定?」花琉璃挑眉。

「你就去吧。」嘉敏拽住花琉璃的袖子,「你就是月,你就是花,你是咱們大晉第一美人,我叫你姐姐了,你帶我去,行不行?」

多日的相處,已經讓嘉敏忘記了花琉璃提劍砍人時的恐懼。

「行吧。」花琉璃歎氣,「你明日來接我。」

「好好好。」嘉敏帶著花琉璃去向杜夫人辭行,兩人坐上馬車以後,她繼續跟花琉璃說青徽真人的厲害之處。

「就連公主相邀,他都不一定露面,這次能親口主動邀請你去參加法會,你就偷樂吧。」

「我與母親去青徽真人道觀上香的時候,道觀裡根本沒其他香客,連通往道觀的路上,都沒什麼人。」花琉璃有些懷疑,是不是嘉敏在故意吹噓,哄抬青徽真人的地位。

「你該不會是正月十六那日去的吧?」嘉敏懷疑地看著花琉璃,她突然想起,前陣子宮裡傳過兩日太子與花琉璃的謠言,不過這個流言很快就消失,她差點把這件事給忘記了。

見花琉璃點頭,嘉敏目瞪口呆道:「敢在正月十六去道觀上香,不愧是衛將軍,就是跟其他俗人不同。」

花琉璃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她不也去了?

「你從小在邊關長大,不知道京城裡的這些忌諱,你可知恭惠皇后的祭日在哪一天?」

花琉璃搖頭。

「正月十六。」嘉敏歎氣,「恭惠皇后仙逝時,三皇子還很小,陛下還沒封他為太子。後來三皇子被立為太子,陛下追封太子生母惠妃為恭惠皇后。這些年來,太子為了紀念生母,每年的正月十六都會在道觀中為她點上一盞福燈,祈求她來生無災無難,幸福一生。」

「太子年滿十五以後,常有官員或是少女假裝與太子巧遇,惹得太子大怒,就連陛下都降旨斥責,從那以後,每到正月十六,沒人敢去道觀觸太子的霉頭。」

「你的意思是說,道觀裡的福燈,是太子殿下為仙逝的恭惠皇后點的?」花琉璃的表情變得十分怪異。

「不然還能是為誰?」嘉敏翻了個白眼,「殿下平日不信神佛,唯有在恭惠皇后這件事上,打破了他平日的習慣。這些話你不要出去嚼舌根,若是被太子知道我在背後說他的閒話,我就完了。」

「放心吧,我不會跟別人提起這些。」花琉璃忍不住反駁,「不過太子殿下不是記仇的人,就算他知道你說了這些,又能怎麼樣,你別把殿下說得跟個惡魔似的。」

嘉敏:「我……」

對上花琉璃嚴肅的眼神,嘉敏把心裡的不滿嚥了回去,但是她真的很想咆哮,太子究竟哪裡不像惡魔了?

世上最大的笑話,就是太子殿下他不記仇。

是他,他從不把這些事情記在心裡,因為他全都記在小本本上。

「行吧。」嘉敏深吸一口,「你長得好看,你說什麼都對,只要你明天帶我去法會,一切都好說。」

她姚嘉敏,在花琉璃的精神折磨下,終於學會了能屈能伸。

宸陽宮裡,昌隆帝看著跟前的兒子:「說吧,你明天因為什麼不上朝?」

「明日青徽真人的道觀裡有場法會,兒臣想去為您點一盞長生燈。」太子拱手道,「祈求滿天神仙保佑父皇您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點真話。」昌隆帝板著臉扔下筆,天天面對這堆不省心的兒子,還要活一萬歲,這不是享福是遭罪。

「兒臣就是想出去走走看看,聽說您未來的兒媳婦也要去。」太子厚顏無恥道,「俗話說先成家後立業,你總要讓兒臣成個家。」

娶不到心儀的姑娘,他無心做事啊。

昌隆帝盯著太子足足看了好幾息,才咬牙道:「等你有本事把人家姑娘追求到,再說兒媳婦這種話吧。」

當年他只是在言語上調戲了一句衛明月,她就當著自己的面拍斷了一條石凳,現在自己的兒子盯上她的女兒,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當場拍斷御案?

兒女都是債啊。

昌隆帝煩心地擺手:「滾滾滾,你別來煩朕。」

「兒臣告退。」太子笑瞇瞇地退出了宸陽宮,順便還在昌隆帝私庫裡拿走了幾張銀票。

沒有兒子啃老的皇帝,是不完美的。

「小妹,你這是怎麼了?」花長空從書房出來,見妹妹坐在院子裡,仰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發呆,擔憂道,「今天出去受委屈了?」

花琉璃怔怔地扭過頭看他:「三哥,你以前說得對,話本看多了對腦子不好。」

「這是怎麼了?」見花琉璃說得這麼嚴重,花長空嚇了一跳,他走到花琉璃身邊坐下,「來,說給三哥聽聽。」

「唉。」花琉璃歎了口氣,卻沒有說話。

她想起了上元燈節的那天夜裡,還想起了第二天道觀裡,情緒低落的太子。

也許並沒有什麼心儀的姑娘,只有一個幼年喪母的孩子,抱著對母親的懷念,在眾人都熱鬧的夜晚,站在高高的觀景樓上,吹著寒冷的夜風,孤寂地看他人的歡樂與團圓。

想到小小的太子,裹著厚厚的衣服,站在寒風呼嘯的觀景樓上,拚命踮起腳看宮外的華燈與喧囂,花琉璃就覺得心疼。

她歎息一聲,對花長空道:「三哥,我屋子裡那些話本,你幫我拿去處理了吧。」

看多了話本,就自以為看透了恩怨情仇,生死別離,實際上沒有任何邏輯。

世人悲喜並不相通,人生軌跡也各有不同。

「以前你被罰抄書都要偷偷看,現在怎麼想通了?」花長空更害怕了,他擔心小妹受到了什麼刺激。

「我覺得,我應該對太子好一點。」花琉璃點了點頭,「要再好一點。」

「哈?」花長空一臉茫然,這跟太子又有什麼關係?

他看著嚴肅認真的小妹,戰戰兢兢的問:「小妹,你不打算養面首啦?」

《造作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