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手塚幾不可察的彎彎嘴角,見某個角落,兩個表情激動到詭異的人都飛速的動著手中的筆。

跡部走到淺迦和手塚的身邊,毫不客氣的打破兩人間的溫馨氣氛,「啊嗯,不是要用晚餐了嗎,你們兩個不華麗的傢伙還站在這做什麼?」

手塚淡淡的看了眼跡部,對他這種不知道什麼叫客氣的行為表示無視,只是拍拍淺迦的頭,去了青學坐的桌子。

跡部瞟了眼一臉笑的淺迦,這個笨蛋還不知道自己招惹了別人嗎?看來,本大爺需要先在他心底佔下重要的位置才行。

晚飯過後,淺迦沒有多少睡意,他側躺著看著身邊的跡部,有些不解的看著跡部,問出心底的疑惑,「跡部,你今天的早上手怎麼會那麼冷?」

跡部看著黑暗中的淺迦,模模糊糊,看不到他的臉,「嗯,冬天這麼冷當然手也冷。」

淺迦咬著唇,「對不起,跡部,我不會再讓你擔心了。」他雖然不知道很多事情,可是,這少年,是真的關心著他,因為,他看得出他們靈魂中的真意。

跡部愣了愣,把淺迦摟入懷中,「嗯,這樣不就暖和了。」

這麼好的機會不用,他跡部不是笨蛋。

「哦,」聽到跡部這樣的說法,淺迦乖乖的躺在跡部懷裡,何況,這樣的確很溫暖啊。

迷迷糊糊的沉入夢鄉,似乎耳邊的人說了什麼,可是他已經聽不見了,夢裡,很溫暖。

「能一直這樣抱著你這笨蛋就好了……」

夜裡,傳來這句破碎的低喃。

所謂食物與朋友

雪終究是停了。

淺迦站在室外網球上努力的回擊著鳳打過來的球,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這些少年看著這顆黃色的小球時眼中有這麼多的光亮。

他不明白,可是卻很想明白,那種光芒是什麼。

啪!

黃色的小球在地上打個旋,然後安靜的落下。

「6比4,跡部淺迦勝。」

「淺迦,你好厲害,已經可以反擊我的一球入魂了,」鳳絲毫沒有被打敗的氣餒,反倒對淺迦笑道,「淺迦學得很快,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了。」

淺迦呼了一口氣,看著鳳眼中清晰的笑意,再次迷茫,失敗了,為什麼還會笑得那麼高興,明明人類不是很在意勝敗的嗎?

果然,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生物。

「鳳,你應該加緊鍛煉了,」冥戶拿著球拍從兩人身邊走過時,淡淡的扔下這麼一句話。

鳳撓撓頭,羞澀的對淺迦一笑,「看來,我的確需要加強訓練了。」

淺迦有些奇怪的看著鳳說出這樣一句話後眼神再次變得從滿他看不懂的光芒。

「少爺,玖蘭君來找二少爺,」管家走到剛走下場的跡部身邊,「現在他在客廳。」

跡部眉頭微皺,玖蘭樞,他來找淺迦做什麼?

「是他一個人來的嗎?」跡部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了眼淺迦站的方向,眼底閃過一道暗光。

「不是,隨行的還有兩個少年,似乎是一條家族與架院家族的兩位少爺。」

這幾個家族都是傳聞中神秘的家族,來找淺迦,不過是因為那些過去的事情罷了,可是,他終究不能代那個笨蛋做決定。

「你去叫淺迦,本大爺陪他一起去見那些人,」跡部接過女僕遞上來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後又拿過淺迦的外套,等著淺迦走來。

淺迦剛走到跡部身邊,就被套上外套,跡部看了眼離運動場不遠的白色樓房,「走吧。」

玖蘭樞站在客廳的窗前,看著叫跡部的少年為淺迦披上外套,眼中是一片溫柔。

跡部景吾,他有一些這個人類的資料,為人高傲,實在不像是做這種事情的人,可是,眼下,他卻這樣溫柔的對待著自己的情敵,對待著一個LEVEL V。

錐生零,跡部淺迦。

名字換了,就連眼神,還有性子也通通的改變,這樣的錐生零,單純得讓人想去保護,連他都……、

連他都也討厭不起來。

還記得兩個月前,自己用血壓制他吸血的欲 望,那時候的自己對他,是厭惡到極點。

如果不是因為優姬,他怎麼會留著那麼囂張的錐生零?

可是現在的錐生零,有著嬰兒般的眼神,沒有對血族的恨,沒有對他們的厭惡,甚至,沒有愛著優姬的心。

「我不是錐生零,我是淺迦。」

那天晚上,他把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淺迦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的猶豫,看優姬的眼神也是對待普通的女生,沒有絲毫的愛意。

不愛優姬的錐生零,還是那個錐生零嗎?

架院曉站在玖蘭樞的身後,他同樣看到了那一幕,他甚至看到了和那些人類少年在一起時,錐生零從不曾有過的單純的笑容。

他不喜歡錐生零,雖然表現得並沒有其他血族那麼明顯,但是,他卻很明白自己的心,只是,此刻,他卻有些疑惑,這樣的錐生零,怎麼會是自己心中不喜歡的不自量力的人類?

一條微笑著喝著咖啡,淡淡的眼神看向客廳的大門,隱隱的聽到腳步聲傳了進來。

大門被推開,跡部走在前面,他的身後,跟著因為運動,臉色有些紅潤的淺迦。

跡部淡淡一笑,「玖蘭君今日光臨,蓬蓽生輝。」

玖蘭樞看了淺迦,從窗前走到沙發邊坐下,「不請自來真是失禮了,只是想到淺迦與跡部君生活在一起,我剛好離淺迦很近,就來看看,叨擾了。」

跡部看了看淺迦,「既然如此,本大爺就先上樓換件衣服,你們慢慢談。」

這個傢伙,真是個狐狸!

淺迦自然是聽不出玖蘭樞話中有單獨見他的意思,只是在玖蘭樞面坐下,笑瞇瞇道,「樞,你是來看我的嗎?」

此言出,剛坐下的架院曉面色微變,看向一條的方向,發現他正微笑著喝著咖啡,心下一動,不動聲色的繼續坐下。

玖蘭樞點了點頭,「怎麼,淺迦不歡迎?」

淺迦搖頭,看了眼坐在玖蘭樞身邊的兩個少年,「他們是你的朋友?」

一條和架院曉面色微微一僵,各自移開目光。

「是的,他們和你也是朋友,」玖蘭樞答非所問,但是淺迦卻沒有聽出這話中的深意。

一條笑瞇瞇的道,「淺迦忘了我們,我們只有重新自我介紹,我是一條拓麻。」

「架院曉,」架院曉不知道樞大人究竟要做什麼,可是面對這樣單純的人,他不知道該怎麼用欺騙的面目面對。

「拓麻,曉?」淺迦仔細的記了記,想起自己曾經「救」的金髮少年,「那個……金色頭髮,圓圓的臉,很可愛的人是也是你們的朋友嗎?」

圓圓的臉?

很可愛?

一條仔細的搜索記憶中的人,不怎麼確定的道,「你說的是有藍色眼睛的少年?」

淺迦點了點頭,「拓麻,你知道他的名字嗎?」

淺迦的稱呼讓一條微微一怔,但是很快的回復常態,他微笑著回答,「你說的是藍堂,他是你以前的校友。」

淺迦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他看向玖蘭樞,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來找自己。

淺迦臉上的表情玖蘭樞看得很清楚,他淡淡一笑,「淺迦是在想我來做什麼的?」

淺迦老實的點了點頭,這時,管家端著一杯鮮搾果汁過來,放到淺迦的面前,「少爺。」

「謝謝管家叔叔,」淺迦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連眼睛也看不見,接過果汁喝了一口後才可憐巴巴的看著管家,「只有一杯嗎?」

管家無奈的歎氣,「二少爺,你忘了上次喝果汁過量肚子疼嗎?少爺說,你要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以後就不要吃蛋糕也不要喝果汁了。」

「跡部真過分,」淺迦悻悻的繼續喝了口果汁,輕聲嘀咕道,「真小氣。」

管家對於他這種沒有意義的吐槽行為已經免疫,鞠了躬後道,「今天午餐是中國菜,少爺您如果喝太多就不能吃好吃的午餐了。」

「嗯,也是。」淺迦對於管家合理的解釋表示贊同,臉上的沮喪很快恢復成期待,有好吃的午餐,太好了。

管家走出客廳才擦了擦額頭的汗,好在自己能哄住二少爺,不然跡部少爺又要用眼神凌遲他們這些下人了。

玖蘭樞一行人靜靜的看著這一幕,面上依然神色不變。

「淺迦,跡部家你住得還習慣嗎?」玖蘭樞溫和的問。

「習慣?」淺迦仔細的想了想,「除了不讓自己吃喜歡吃的東西,其他的好像都還不錯。」

「如果,你跟我回去,一切都隨你高興,你願不願意?」玖蘭樞笑著問,暗紅的眼瞳中隱藏著什麼。

一條和架院曉看了眼玖蘭樞,然後飛快的收回目光。

願不願意?

「可以隨便吃好吃的蛋糕?」淺迦問。

玖蘭樞點頭。

「可以喝很多果汁?」淺迦又問。

玖蘭樞笑著點頭。

淺迦低下頭,細細的一想,好像很不錯,可是,這樣的話,就不能隨時見到跡部他們,還有大叔他們,食物和他們,誰更重要?

想了很久,淺迦搖了搖頭。

玖蘭樞垂下眼,聲音低沉,「哦,為什麼不願意?」

淺迦繼續搖頭,「不知道。」只是,想到離開那些少年,心裡有些不舒服。

跡部,會擔心自己的吧?

還有忍足,鳳,大叔,他們都是真心對自己的。

仔細想了想原因,也許是因為,做人,要知道回報,他們這樣對自己,自己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

他,淺迦,可是個知恩圖報的神。

不知道嗎?

玖蘭樞淡淡一笑,「我要回學校了,所以來看看你,時間不早了,我準備走了。」

直到玖蘭樞,淺迦突然想起,他們怎麼在白天來找自己,吸血鬼白天活動就相當於人類夜晚活動,他們不睏嗎?

「喂,笨蛋,快點把衣服換了。」跡部站在樓道口,嘴角微彎,「真是太不華麗了。」

淺迦哼了哼,「你才是笨蛋。」雖然這樣說,還是乖乖的挪動步子走向跡部。

只是,是他的錯覺嗎?跡部的靈魂好像有些高興,為什麼莫名其妙的高興起來?

想要保護的心

合宿結束的時候,天氣很晴朗,天空甚至掛著冬日裡難以見到的燦爛陽光。

淺迦低著頭,乖乖的走在跡部身後,走在兩人身後的是沉默寡言的樺地。

最近幾天跡部的心情似乎很不錯,所有的人都能看出來,而且他們也明白這件事情與淺迦有關係。

手塚領著部員們把行李放好,向來冷漠的臉上沒有多少表情,走上車,坐在靠窗口的位置,眼角的餘光看到車窗外與跡部走在一起的淺迦,兩人之間,有種奇異的和諧感。

明明是高傲的跡部,在淺迦面前卻顯得格外的柔和,手塚看得出跡部待淺迦的特別,不同於好友忍足,也不同於他的那些部員。

這樣的好,早已經超越了朋友之間的情誼。

那個答案,所有的人都知道。

手塚看到,那個叫淺迦的少年,正對著自己笑瞇瞇的揮手,眼中,是單純的笑意。

只是,那個少年明白跡部對他的感情嗎?又或者,他能夠接受同性的愛嗎?

如果他能夠接受,自己……

手塚收回神,看到車窗外因為招手自己沒有反應而有些沮喪的聳拉下腦袋,突然微微一笑,這個少年,很可愛。

果然,見到手塚笑了,少年臉上又綻開大大的笑臉,繼續對手塚揮手,只是還沒揮跡下,便被身邊的跡部一把拉進了黑色的賓士車。

手塚看著車門關上,收回目光,不由得覺得,冬天的陽光的確讓人覺得很舒服。

在他的身後,不二微睜著眼,嘴角微翹的看著淺迦的舉止,在淺迦的眼中,手塚是特別的嗎?

不二看著手塚的背影,雖然他看不見手塚的眼神,但是他卻可以肯定,手塚的心情不會差。

跡部淺迦,好像越來越有意思了。

「你很喜歡手塚?」跡部靠著車座靠背,扭頭看著正抱著一本《十萬個為什麼》看得津津有味的淺迦,車裡光線很足,跡部甚至可以看到淺迦脖子上奇怪的藍色星星圖案,還有在淡藍映襯下,弧度美好的脖頸。

「嗯?」無意識的從書中抽出半分神智對跡部點了點頭,「大叔對我很好。」

連大叔都讓你叫了,能不好?!

沒看出來,原來手塚也是個強有力的勁敵,他算來算去,卻忘了那個面癱部長,真是太不華麗的失策!

淺迦突然抬頭,剛好看到跡部不怎麼好的臉色,恍然大悟道,「你不要誤會,我對大叔是很普通的朋友感情。」所以,跡部,你不用吃我的醋。

「啊嗯,那就好,」跡部笑了笑,啊嗯,看來,手塚也沒什麼優勢嘛。

跡部果然是喜歡手塚的,淺迦低下頭,翻了一頁書,果然那些愛情小說還是有些道理的,人類對自己所愛的人佔有慾很強。

果然,面對天然呆,不能太隱晦,可是,跡部還沒有完全明白這個道理。

過了近十分鐘,淺迦合上手中的書,揉了揉眼睛,對於人類這些關於自然的解釋,他感到很新奇,畢竟這些東西他可以自己創造,但是對於人類來說,明白其中隱含的原理,是很不容易,所以,人類,是神創造最成功也最失敗的作品。

「困了?」跡部見淺迦揉眼睛,摸摸他的腦袋,「困就睡吧。」

淺迦搖了搖頭,銀色的髮絲劃過跡部掌心,再滑下。

他看著肩頭的長髮,突然道,「我要把頭髮剪掉。」這一頭銀髮,作為人類的他打理起來很麻煩。

跡部動作頓了頓,看了眼淺迦肩頭的長髮,司機道,「到形象沙龍。」

淺迦被跡部帶到裝修豪華的形象沙龍,然後被一群人圍著左看右看,他無聊的打個哈欠,不就是把頭髮剪掉,何必那麼麻煩。

最後,為他剪頭髮的是個黑髮男人,淺迦半瞇著眼,聽著頭頂傳來的「喀嚓」聲,地上,飄落一地銀髮。

跡部坐在沙發上,等著淺迦從內室出來。

「少爺,」店長躬著身站在跡部身邊,「不知道少爺有什麼意見?」

跡部撫著眼角的淚痣,看了店長一眼,懶懶的靠著沙發,「本大爺有沒有意見,就看淺迦的頭髮效果了。」

店長忙點了點頭,在心底卻有了計較,早得到消息,跡部家族收養了一個少年,本以為高傲的跡部少爺必不會對自己這個弟弟有多少關注,但是看這種情形,怕是這個淺迦少爺在跡部家族的地位不低。

淺迦出來的時候,很清晰的聽到四周的吸氣聲。

《笨蛋那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