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果然,人類是喜歡自我欺騙的生物。

兩人正聊著,突然一輛重型機車突然從兩人身邊擦過,淺迦伸手把優姬護在懷中,機車就擦著他的臉頰飛速而去,甚至帶起了股冷風。

優姬靠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一時間,有些呆愣,零的懷抱,還是這麼的溫暖。

在陽光燦爛的街頭,少年與少女相擁的畫面,猶如世間最美的畫卷,當然,可以忽略街頭某個可疑物體的話。

乾沒想到上午才與冰帝的人分開,下午就能看到冰帝的部員與女生開會,而且這個部員還是對手塚和跡部都很特別的少年。

「喂,不二嗎?我看到跡部淺迦正和一個女生約會呢,地址是BALABALA」

「手塚,冰帝的跡部淺迦正與一個女生深情相擁……」

掛上電話,乾的眼睛散發出可疑的光芒,看來又有很好的數據可以收藏了啊。

至於電話那頭的幾人有什麼反應,就不是他能猜到的範圍了,不過,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不二掛上電話後,笑瞇瞇的撥通一個電話,「喂,跡部嗎,聽說淺迦正與一個少女在大街上深情擁吻呢……」聽到電話那頭只傳來一句」太不華麗了」就被掛上了電話,不二微微睜開湛藍的眼睛,「呵呵,很有意思呢?」他看了眼走在自己身邊,不停散發著寒氣的某人,笑問道,「是嗎?手塚?」

手塚面無表情的道,「太鬆懈了!」

只是不知道,他說的是他自己還是淺迦,又或者唯恐天下不亂的不二呢?

而此刻站在大街上的淺迦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引來了什麼樣的風暴,他只是鬆開優姬,微笑著摸摸少女的頭,「優姬,走吧。」

優姬臉微紅的點點頭,白皙的臉上因為羞澀顯得格外的嬌俏,她看著走在自己左邊的淺迦,「零,你的聖誕節怎麼過?」

淺迦想了想「不知道,不過,跡部會安排吧。」這些事情,跡部一定會為他安排好的,他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事情。

「淺迦的那些朋友對你很好嗎?」優姬不知道自己是何種心情,既高興零能拋棄那些陰暗的回憶,又失落於零對她的遠離。

淺迦撓撓頭,笑得坦率道,「他們都很純淨。」在人類中,已經很少見到這麼純淨的靈魂了。

優姬呆呆的看著淺迦輕鬆的笑意,記憶中,零從來沒有高興的笑過,他總是孤單的一個人,面無表情的敵視夜間部的學長們,失去記憶的零,竟然讓她有種眼前的人已經不是零的錯覺。

猛的搖了搖頭,她在想什麼呢,零這個樣子不是更好嗎?

「那就好,我很高興,淺迦有這麼多的好朋友,」優姬淡淡的笑著問,「那麼,零也很喜歡他們,喜歡到……不想離開他們吧。」說到最後,優姬覺得自己的心頭微微的泛著苦。

不想離開?

淺迦仔細想了想,認真的點點頭,「在知道什麼是愛情之前,我不會離開他們的。」

愛情?!

優姬腳步頓住,零失去記憶後,會有別的想要保護的人吧。

想到這,她心裡的苦澀越來越濃,幾乎讓她說不出話來,原來,不是什麼是永遠不變的的,曾經一直陪伴自己的零,也會在時光的洪流中,慢慢的遠離自己。

如果,那個時候,零沒有被吸血鬼們誣陷殺了純血種,如果,零沒有被獵人協會責備,如果那些吸血鬼沒有追殺零,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如果,那一切沒有發生,零就不會離開,就不會受傷,也就不會失憶?

這些荒誕的命運,為什麼會就這樣的發生?

為什麼明明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人,會因為這些可笑的意外變得生疏?

零,零,你什麼時候可以想起我?

什麼時候,可以想起我?

「淺迦,想好為你的朋友買什麼聖誕禮物了嗎?」優姬挑著一件件的禮品,轉身問站在自己身後的淺迦。

淺迦茫然的眨了眨眼,「禮物?」

「是啊,過聖誕節的時候,送自己好朋友禮物是表達自己心意的好方式啊,」優姬微笑著解釋,「因為是朋友,所以,喜歡讓對方感悟到自己喜歡的心。」

是朋友,所以要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心嗎?

淺迦仔細想了想,點點,「嗯,我明白了。」

仔細看著商店裡面的東西,淺迦一臉茫然的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要送什麼給那些人呢?

淺迦回想著那些少年們的個性,跡部喜歡華麗的東西,忍足喜歡優雅的東西,鳳一定喜歡雅致的東西,至於其他的人,如同慈郎和向日,送他們蛋糕也許他們會更高興。

至於大叔和不二,大叔喜歡什麼呢?

還有那幾個夜裡面行走的朋友,他們喜歡什麼呢?

淺迦已經把冰帝幾人的禮物選好,可是不二與手塚的禮物卻是格外難選。

看了眼身邊的少女,淺迦把一條手鏈遞給少女,「這個給你。」

優姬意外的看著淺迦,這個樣子,是不是表示他把自己看成朋友?

她不知道的是,淺迦送她東西,只是書上教導的禮節問題。

在他們不遠的某個角落,幾個人擠在一起,看到這一幕,面色各異。

「啊啦,淺迦竟然送那個女生禮物。」不二笑瞇瞇的看著少女羞澀的側臉,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女生,就是在合宿時,抱著淺迦痛哭的那個女生吧。

手塚面色僵硬的站在幾人的身後,愣了愣,才道,「太大意了。」只是,他身邊的氣壓越來越低。

乾眼光掃過手塚的臉色,又看了笑得異常燦爛的不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果然是好數據。

淺迦若有所思的看向幾人所在的角落,是他的錯覺嗎?他為什麼聞到青學那幾個人類少年純淨的靈魂氣息?

「怎麼了,淺迦?」優姬順著淺迦的眼神望去,什麼也沒有看到。

淺迦搖了搖頭,奇怪,那幾個人在跟蹤自己嗎?

為什麼,難道,他們之間有誰暗戀和自己在一起的優姬?

想到這點,淺迦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離優姬遠了點,到了自認為的安全距離才道,「沒什麼,我去結賬。」

抱著東西出來的時候,淺迦看到了不遠處的蛋糕店,眼神亮了亮,轉身對優姬道,「我們去吃蛋糕,你去嗎?」

優姬愣住,記憶中,零很討厭甜食,甚至有些厭惡,為什麼現在的他,會在看到蛋糕時,露出渴望的眼神?

還是,自己真的不曾好好的瞭解過零?

見到優姬似乎有些發呆,淺迦疑惑的問,「怎麼了,不喜歡嗎?如果不喜歡,就不去了吧。」說完這一句,淺迦不捨的看了幾眼蛋糕店,不過,作為紳士,是不能違背女性的意願的。

「啊……不是,我喜歡蛋糕。」見到那雙清亮的眼眸變得黯淡,優姬急忙解釋,「我們去吧。」

一聽優姬願意,淺迦瞬間笑瞇了眼,他一把拉起優姬的手,早忘記男女不能隨便牽手的事情,只是高興的奔向蛋糕店。

優姬跟著淺迦的腳步,看著兩人相握的手,微微的笑開。

「竟然到了這一步了啊,」乾感慨的再筆記本記下,還沒寫完,就聽到手塚低沉的聲音。

「太大意了,乾,回學校後,罰跑50圈。」

乾僵住,他怎麼忘記了部長對這個少年不同尋常的感情,自己竟然高興的忘形,這算不算自己找死?

不二笑瞇瞇的看著乾苦哈哈的表情,那副模樣明顯傳達著一個詞語—幸災樂禍。

不二移開自己的目光,看著少年與少女一同走入一家名叫「傾情」的西點屋,心底帶著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惱怒。

淺迦與優姬在桌前坐下,兩人點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便喝著果汁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間的氣氛很安靜。

優姬看著喝著果汁笑得一臉滿足的淺迦,猶豫的問,「淺迦,你真的不想知道以前的事情嗎?」

淺迦捧著果汁,奇怪的反問,「為什麼一定要想起以前,現在的我過得很好,不是嗎?」

這個身體靈魂不堅定才會離開自己的身體吧,如果這個身體的主人有很幸福的生活,是不會那麼容易離開身體的,不是嗎?

他真的不明白,這個這個女生明明是這個身體的好朋友,為什麼非要讓自己想起以前呢?

既然是朋友,不是讓對方幸福就好嗎?

人類的想法,真的很奇怪。

優姬呆呆的看著面前的少年,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在這時,服務員送上蛋糕,打破兩人間奇怪的冷凝氣氛。

優姬看著少年咬了一口蛋糕後皺著眉頭放下蛋糕,臉皺起來就像是可愛的包子。

以為是蛋糕有什麼問題,優姬嘗了一口,味道很好,鬆軟可口,她不解的看著淺迦,「怎麼了,蛋糕不好吃嗎?」

淺迦不滿意的點頭,「比家裡的蛋糕差多了。」

家裡?優姬眼神黯淡下來,零,你已經把那個地方當成了你的家了嗎?

那麼自己呢?還有理事長呢?

強擠出一抹笑,優姬突然覺得嘴裡的蛋糕變得苦澀起來,她嚥下蛋糕,「淺迦,真的很喜歡那些朋友呢,你已經把跡部的家當成自己的家了嗎?」

跡部家族,整個國家誰不知道,貴族中的貴族,零在那個環境之下,真的可以輕鬆的活著嗎?

「啊嗯,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是什麼意思,本大爺的家當然就是淺迦的家。」一個驕傲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優姬驚訝的看著向他們走來的少年,銀灰的眼中帶著不屬於樞學長的氣勢,就在那麼一瞬間,她彷彿覺得,少年看自己的眼神中,帶著冷光。

跡部皺眉的看著與女生坐在一起吃蛋糕的某只,大步上前,拿過他手裡的果汁,觸到果汁的溫度,他的眉頭皺得更加嚴重,「涼的?」

淺迦眼睛心虛的瞟了瞟,就是不敢看跡部,「那個……」

「本大爺才多久沒看到你,你竟然……」跡部看了眼優姬,就像看什麼不華麗的存在,「你這個笨蛋竟然躲在這種小地方偷喝果汁?」

啊喂,我這裡可是出名的西點屋,可不是什麼小地方,不遠處的店長在心底反駁,但是看到店外停的加長勞斯萊斯,還有少年的氣勢,他的抱怨全部化為心底的抱怨,但是只能心底的抱怨,絕對沒有直接反駁的勇氣。

「嗯,的確比家裡的蛋糕難吃多了。」聽到這話,淺迦憤憤的點頭,「早知道就應該趁管家伯伯不注意的時候偷吃就好了。」

跡部黑線,這個傢伙究竟有沒有聽到重點,不過聽得到他親口稱自己的家為他的家,跡部的眉頭還是鬆了不少。

跟在跡部身後進來的忍足嘴角上翹,只是被眼鏡遮住的雙眼讓人看不透他的情緒。

「既然這樣,那麼你就跟本大爺回家吧。」跡部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微微的上翹著。

淺迦看了眼坐自己對面的優姬,為難的看著跡部,「可是,跡部,我應該送她回學校。」是應該,不是想。

只是聽這話的人,不同的人聽到不同的重點。

跡部嗯哼一聲,「 本大爺和你一起送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快要到傍晚了,要是這個笨蛋單獨去,不知道會出什麼麻煩,而且那個地方,是這個笨蛋曾經呆著的地方,他決不允許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上車的時候,淺迦仍然向一個角落望了望,他們還沒有走嗎?

「啊咧,好像被發現了啊?」不二看著遠去的車,笑瞇瞇的道。

「太大意了,回去。」手塚看也不看遠離的車,轉身就走。

不二低低一笑,「真是……有趣呢。」

所謂的朋友?

傍晚的黑主學院氣氛不是安寧,而是喧鬧。

夜間部的大門外,站滿了少男少女,眼中帶著期待的光芒。

大門緩緩的打開,玖蘭樞等人再次得到一陣陣已經習慣的尖叫聲。

「嘛,嘛,幾天不見,大家的精神很不錯嘛,」藍堂笑瞇瞇的大個哈欠,只是眼底有著常人不易發現的嘲諷。

眼珠四處轉了轉,藍堂挑了眉,「今天那位可愛的風紀委員竟然不在啊。」

琉佳一聽這話,忍不住偏頭看向玖蘭樞,卻只能看到對方似笑非笑的側臉,幾乎看不到他臉上有任何的情緒。

照舊無視四周飽含期待的目光,一行人穿過人海,看到了幾個人正緩緩的向這邊走來。

看到來人,尖叫的人群聲音降低了不少,但是卻有不少抱怨的聲音。

「是錐生零,他怎麼又回來了?」

「不過,黑主優姬和錐生零身邊的銀灰色頭髮少年時誰?」

「啊,啊,是冰帝的跡部SAMA,是跡部SAMA!」

眾血族把身後那些人類學生的話全部聽到耳中,心下疑惑,失去記憶的錐生零怎麼會在傍晚時分來到黑主學院?

三人越走越近,彼此間可以看清對方的表情。

「樞,樞學長。」優姬看到站在不遠處微笑的玖蘭樞,臉上閃過少女獨有的羞澀。

跡部撫著眼角的淚痣,瞟了眼臉帶紅暈的優姬,眼中閃過嘲諷,但是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風度,站得離淺迦近了不少。

淺迦對玖蘭樞笑得眉眼彎彎,「又見面了。」

玖蘭樞幾步上前,走到淺迦與優姬面前,摸摸優姬的頭,「回來了,優姬?」

「啊,恩。」優姬低著頭,掩飾臉上的紅暈。

淺迦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優姬,「你已經到了,這是你的東西。」

「嗯,謝謝淺迦,」優姬看著微笑著的淺迦,精神恍惚,傻傻的接過淺迦遞來的東西,無意識的點頭。

「淺迦是送優姬回學校嗎?」玖蘭樞微笑著問。

淺迦點頭,「你和我是朋友,她是你的女朋友,我當然應該送她回學校。」淺迦撓撓頭,「這就是……」淺迦望向旁邊的跡部,臉已經皺成了包子狀,「那叫什麼風度?」

「紳士風度,你這個不華麗的傢伙。」跡部給了淺迦一個響栗。「既然已經送到了,就該回家了,今天晚上管家吩咐廚子做了你喜歡的芝士蛋糕。」

「蛋糕?」淺迦一聽到這兩字,眼睛變得透亮,「那好,我們快點回家,快點。」

優姬無奈的想,下午不是才吃了那麼多的蛋糕嗎?

玖蘭樞微笑的看著淺迦向跡部近乎是撒嬌的行為,溫和的解釋道,「淺迦忘記了,所以你誤會了我不怪你,優姬不是我的女朋友,知道嗎?」

不是?淺迦奇怪的看了眼神色不太對勁的優姬,因為想早點回去吃蛋糕,也沒有多想,拿出準備好的禮物給玖蘭樞,「這是聖誕禮物,聽優姬說是紀念什麼的,反正就是禮物了。」

玖蘭樞看著淺迦手上三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笑問,「三個?」

淺迦看向站在玖蘭樞身後不遠處的幾人,「還有拓麻和曉的。」

一條和架院曉交換一個眼神,走上前,走到玖蘭樞身後,對淺迦頷首,一條微笑著問,「淺迦能夠想到給我們帶禮物,我們很高興呢。」

跡部一言不發的看著這幾人,他看出這幾人即使與玖蘭樞站在一起,也會落後於他半步,還有那個叫優姬的女生看到淺迦叫幾人名字時的不可思議。

這些人,究竟隱瞞了什麼?

跡部從來不會認為這些人真的是淺迦以前的朋友,因為在合宿遇到他們的那天,他們看淺迦的眼神可不像是看到朋友的欣喜。

「我們是朋友,」淺迦疑惑的眨眼,「給朋友送禮物不對嗎?」奇怪,優姬明明說應該給朋友送禮物的,為什麼他們的表情這麼奇怪?

「不,只是我們很感動而已。」玖蘭樞看出他的疑惑,伸出手準備摸淺迦的頭頂。

「啊嗯,朋友之間可是很單純的關係,」跡部不著痕跡的把淺迦拉到身後,「淺迦看人很單純,所以,既然感動,就不要做傷害這份感動的事。」

玖蘭樞收回懸在半空的手,看著跡部身後淺迦透明的雙眼,就像一汪明鏡,彷彿能照出世間所有的黑暗。

《笨蛋那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