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葉貴人沒了,宣她去問話?莊絡胭眉頭一皺,動作卻沒有停下來,攔下雲夕要給她補妝的舉動,「就這樣去吧。」

雲夕看了眼自家主子身上已經穿過幾次的嵌珍珠百褶羅裙,頭上雖挽著的十字百合髻,但是上面只插了一支鍍金蝴蝶簪和金鑲蝶翅玉步搖,未免顯得素淨了些。

走到外廳,莊絡胭見皇后宮的管事太監還站著,知道這事只怕又牽連上自己了。

「奴才給昭賢容娘娘請安,」管事太監見她儀容簡單,知道她是匆匆出來的,「皇后娘娘邀請昭賢容娘娘到景央宮談些小事,煩請娘娘快些。」

管事太監雖然說得客氣,但是這話裡卻帶著催促之意,莊絡胭也懶得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坐上步輦就往景央宮趕。

景央宮中,皇帝與皇后左右而坐,皇后一直有意無意的觀察著皇上的表情,才發現皇上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連一點點替昭賢容詢問的意思也沒有。

不知怎的,皇后莫名有些同情昭賢容,皇上寵愛過的女人不少,莊絡胭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所以這個時候皇上才不會替她憂心,更不會為她費神。

「昭賢容到。」

皇后抬頭看去,見莊絡胭妝容素淡匆匆進了屋,腳步慌亂的樣子似乎沒有想到有事會發生的樣子。

「嬪妾見過皇上,皇后娘娘。」莊絡胭上前給兩人見禮,雖不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從一路上管事太監嚴肅的表情可以看出,今日之事並不簡單。

「皇后你問吧,朕在一旁聽著便是,」封謹說完這話,便闔上雙眼閉目養神起來。

皇后看了眼封謹後,才轉而看向莊絡胭,指著旁邊太監手中的托盤道,「昭賢容,你瞧瞧這東西你可認識?」

莊絡胭看向那個托盤,只見裡面擺放著皺巴巴的一塊布,上面畫著的一隻孔雀尾,樣子頗像她那只與天馬私奔的孔雀紙鳶上的尾巴,但是多看幾眼,便覺得有些地方有些許不同。

沒有誰會認不出自己畫的東西,所以只一眼她便知道這東西是仿著她那只紙鳶畫出來的,「回皇后娘娘,這似乎是孔雀圖的尾巴。」

「只是孔雀圖的尾巴,本宮瞧著這畫與你畫風頗為相似,葉貴人被發現時,衣襟裡藏著的便是這塊布絹,你說這是何緣故?」皇后喝了一口茶,等著莊絡胭解釋。

「回娘娘,這圖雖與嬪妾前些日子放的紙鳶圖樣相似,但是後來紙鳶被嬪妾放走了,嬪妾根本不知道那個紙鳶掉在了哪裡,而且這塊布絹上的畫根本不是嬪妾所畫。」莊絡胭有些莫名其妙,憑著隨便一塊布就能把屎盆子扣在她頭上,皇后未免也太莫須有了些。

皇后看了眼莊絡胭,也不辯解,揮了揮手,便見一個宮女被領了進來,莊絡胭偏頭看去,似乎是葉貴人常帶在身邊的宮女之一。

「奴婢碧潭拜見皇上,皇后娘娘,見過昭賢容娘娘。」

「這個時候不必拘泥於虛禮了,你一直伺候在葉貴人身邊,說說葉貴人生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皇后喝了一口茶,語氣平靜的彷彿不是在說死了一個人,而是吃飯一般。

「回皇后娘娘,前幾日奴婢在院子裡撿到一隻紙鳶,也弄不清是誰的。後來主子說,能在宮裡放紙鳶的,必定是位主子,便叫奴婢好好收著。昨日昭賢容娘娘宮裡的太監來問是否瞧見一隻孔雀紙鳶,主子便讓奴才去取,誰知那只紙鳶竟被宮裡的耗子咬出好幾個洞,連尾巴也掉了。當時昭賢容娘娘宮裡的奴才臉色不太好,陰陽怪氣說了幾句話後,沒有要紙鳶就走了。」碧潭眼圈一紅,向皇后磕了一個頭,「奴婢沒有想到昨兒夜裡主子便沒了,求娘娘徹查兇手,還娘娘一個公道。」

莊絡胭聽完這席話,當下便道:「皇后娘娘明鑒,嬪妾昨日並沒有吩咐人去找什麼紙鳶,更何況……更何況紙鳶飛走了,嬪妾何必再去尋。就算嬪妾要去找尋,為何哪個宮都不問,偏偏去了靜秋閣?」

「賢容娘娘不是恨我家主子害得你沒了孩子麼?不然我們靜秋閣為何連吃食都被尚食局剋扣,娘娘您自然不是來尋紙鳶的,不過是想給主子難看罷了。」碧潭恨恨的看著莊絡胭,「昨夜若不是主子想連夜補好紙鳶,又怎麼會莫名被害?若此事與娘娘您無關,主子為何要死死藏著這塊布絹?!」

莊絡胭做過公關,自然在觀察人臉色上有幾分見識,這個叫碧潭的宮女對自己的恨不是作假,那麼昨天去靜秋閣的奴才究竟是哪路人?

莊絡胭面上適時露出蒼白的臉,「本宮雖恨葉貴人害得本宮流產,但斷斷做不出這膽大包天的事情,求皇上皇后娘娘明察。」

「此事你們各執一詞,本宮也不好決斷,」皇后看著莊絡胭,「此事你有嫌疑,若與你無關,也要說出讓人信服的理由來。」

莊絡胭看了眼假寐的皇帝,樣子似乎很猶豫,最終仍舊搖了搖頭,「那畫並不是嬪妾所作,昨日嬪妾也沒有派人去找紙鳶,是有人要陷害嬪妾!」

皇后正想開口說,就算是被人陷害也要找出證據,這時一直假寐的皇上開口了。

「既然昭賢容說是被陷害,這個宮女又說是昭賢容宮裡的太監去詢問過,」封謹食指叩著桌面,「把熙和宮的太監全部拉到外面院子裡,讓這個宮女認一認便清楚了。」

既然皇上說了這話,當下也沒有人敢猶豫,很快熙和宮的太監通通被拉到景央宮的園子裡,讓碧潭指認。

碧潭仔細看了好幾遍,並沒有找到當時的兩個太監,最後只好無奈的表示,那兩個太監不在這些人中。

「難不成真有人陷害昭賢容?」皇后一副驚詫的模樣。

「娘娘,就算這裡沒有,可是昭賢容敢保證沒有讓其他太監來做?」碧潭朝皇帝與皇后重重磕了幾個頭,連額頭都磕破了,「昭賢容娘娘一直受皇上恩寵,後宮不知多少奴才想討好昭賢容,奴婢想不出還會有誰去討要一個紙鳶,若不是昭賢容害了我家主子,我家主子為何要在臨死之前藏一塊紙鳶尾巴?」

「淑貴妃到、賢貴妃到、寧妃到。」

封謹聽到太監傳報,睜眼看著皇后,「她們怎麼來了?」

「回皇上,妾想著她們三人也在協理宮務,此事重大,多個人也多個主意。」皇后笑了笑。

封謹不再開口,見到三個女人進來,只是淡淡免了她們的禮,然後繼續沉默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娘娘,此事關係重大,一時也理不清,不如慢慢徹查?」賢貴妃出言道,「我們不能讓昭賢容憑白為兇手背了黑鍋,也不能讓葉貴人白白沒了。」

「皇上,賢貴妃所言也有道理,您看……」皇后看向皇帝,等著他表態。

「朕早已經說過,此時由皇后你處理,」封謹看了眼皇后,又看了眼站在屋中央面色有些白的莊絡胭,「但是一定要好好徹查這件事。」

皇后對皇帝福了福身,「昭賢容既不能完全證明自己與此事無關,而此事也沒有指明與昭賢容有關,那麼在事情查清楚前,昭賢容暫時便不用伺候皇上了,待事情弄清後,你再盡心伺候皇上,畢竟有事分你的心也伺候不好皇上。」皇后說完,看向其他淑、賢、寧三人,「你們覺得如何?」

「皇后娘娘既然這麼說了,嬪妾自然沒什麼意見,」淑貴妃看向莊絡胭,「昭賢容被葉貴人害得小產後,面色一直不太好,多多休息也好。」

何必強調葉貴人害得她小產呢?莊絡胭垂著頭,這不明擺著說她恨葉貴人,所以才暗害了她麼?

封謹沉默的看著皇后以及其他三個妃嬪,然後把視線移在莊絡胭身上,最後落在那雙略有紅腫的手上。

「昭賢容多休息休息也好,朕瞧著你身子也心疼,」封謹站起身,「朕回宮了,這事皇后你一定要清清楚楚的、好好的查。」

皇后咯登一下,福身看著皇帝的背影,皇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出了景央宮,莊絡胭坐在步輦上,抬頭看著碧藍的天空,是誰想要陷害她這人是否以為她稀罕著與皇帝一起放過的風箏,所以才故意有昨天那麼一出?

可惜,這人一定不知道當時紙鳶線剪斷時皇帝說過的話,作為暗暗喜歡皇帝的她,自然願意天馬與孔雀自由在一起,又怎麼會特意撿回來呢?

皇帝在場,她不好說出當日皇帝說過的話,所以一直沒有提這事。可是皇帝的沉默是什麼意思?她不相信皇帝記不得當日的情形,那麼皇帝的沉默又是什麼意思?

「娘娘,您不必憂心,皇上走之時還安慰您呢,他一定是相信您的。」雲夕見莊絡胭垂著頭不言不語,只好出言安慰。

「我知道,」莊絡胭歎了一口氣,「只是葉貴人這事被有心人陷害到我的頭上,太后那裡不知又會怎麼想呢。」

無意識的看著道邊的綠瓦紅牆,究竟是誰想要陷害她呢?

從當初桃玉閣的桃林事件,荷花池事件,到現在的葉貴人事件,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有人陷害她,這後宮中究竟是誰這麼恨她?

第 76 章

距離葉貴人被害一事,已經過了大半月,只是此事仍舊沒有進展,熙和宮也漸漸變得冷清起來,甚至宮中的宮女太監常常被各宮的奴才叫去幫忙做事。

不過半月的變化便這麼大,引得莊絡胭不由得感慨,後宮這個地方,人的面具變得真夠快的,捧人與踩人同樣用盡心機。

有些事情不適合主動出擊,當然更不適合坐以待斃,所以另闢蹊徑效果往往是最好。莊絡胭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也不是貿然出擊的人,所以一出手就要夠狠,要夠穩妥。

夜涼如水,平靜荷花池水面上,倒映著一輪彎月,微風一吹,彎月便隨風飄蕩,有著說不出的美感。就在這時,只聽彭的一聲,彎月劇烈的晃動,在水面破碎成塊塊銀光。

「來人啊!昭賢容娘娘掉進水裡了!」

「快,快下水救人!」

夜已至子時,封謹躺在倩貴人的床上迷迷糊糊聽到外面傳來響動聲,皺著眉頭睜開眼,「外面在鬧什麼呢?」

「皇上,外面是熙和宮的管事太監求見。」高德忠在帷幔外道,「奴才瞧著這個管事太監面色焦急,似乎是發生了大事。」

聞言封謹坐起了身,躺在他身邊的倩貴人也跟著坐起身,手忙腳亂的給他披上袍子,「皇上,這會兒已經子時了,不若召管事太監問問究竟是什麼事情,外面冷著呢。」

「熙和宮的奴才朕清楚,沒事不會鬧著見朕的。」封謹一邊讓奴才給自己穿衣,一邊讓高德忠安排好步輦。

倩貴人瞧著皇上的舉止,面色微黯,隨即上前伺候起封謹穿衣,卻被封謹揮開,「這些事由奴才來做就是,不必你動手。」

是不需要她動手,還是覺得她伺候得沒有奴才利索?

看著皇上幾乎在眨眼間就換好了衣袍,倩貴人猶豫了一下,跟著皇帝的腳步就出了內室,走到外室才見一個微胖的太監跪在地上,髮髻散亂,衣擺上還沾著泥星,想必是匆匆趕來。

「皇上,娘娘不好了,求皇上為娘娘做主,」福寶才剛說這麼幾句,就被皇上打斷了。

「有什麼事情路上再說,朕瞧著不是什麼小事。」封謹腳步只是一頓,便往外走。

福寶先是愣了一下,才忙爬起來跟著跑了出去。

「說吧,是怎麼回事?」封謹坐在步輦之上,面無表情的臉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肅殺之意。

「回皇上,這幾日娘娘夜裡都愛到荷花池旁坐一坐,今兒晚上聽竹與雲夕陪主子坐在池邊,娘娘說有些餓,姑娘便去給娘娘端點心。聽竹剛走不久,雲夕聽到有人摔碎茶盞,就以為是聽竹姑娘,就去瞧了瞧。誰知就是這麼一會兒時間,就聽到有人落水的聲音,跑回頭一看,竟是主子落進了水中。」福寶語氣有些急,難得把話給理順了。

「若朕沒有記錯,昭賢容識些水性,落進水中也應該無事才對。」封謹皺了皺眉頭,難不成莊絡胭也開始玩苦肉計這一招了?

「娘娘識水性是沒錯,可是娘娘是被人擊中後腦掉進水中的,太醫說娘娘後腦勺上的傷有些偏移,所以並不致命,想必當時娘娘察覺不對勁,躲了一下卻沒有全部躲過去,才會……」福寶聲音哽咽了,「奴才們救起娘娘時,娘娘已經昏迷了,池子裡的水染紅了好大一塊,到現在娘娘都還沒醒。」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封謹沉下臉,「你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知好好伺候主子?!」

福寶面色微變,最後只得不停請罪。倒是一旁的高德忠覺得事情有異,熙和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福寶一個管事太監不在宮裡主持大局,怎麼做了一個跑腿的?

一行人匆匆趕到熙和宮,卻見到門口僅一個守門太監,見到他們,面露喜色的跪地行禮。

封謹下了步輦,進了熙和宮後,眉頭越皺越緊,他不過是大半月沒來熙和宮,怎麼這裡就變得這般冷清了?

進了正殿,這種感覺越發明顯,熙和宮雖不是宮侍成群,但是至少該有的太監宮女不會少,如今主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見幾個奴才來回伺候著?

守在內室外的小太監見到皇帝,面上一喜,立刻傳報道:「皇上駕到。」

封謹走進屋內一看,屋內竟只有聽竹與雲夕伺候在側,為莊絡胭診脈的也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毛太醫。頓時臉色便沉下來,大怒道:「其他的奴才呢,都死了麼。昭賢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就一個太醫來診脈,其他當職的太醫呢?!」

「奴婢去太醫院問了,院判說其他當值的醫生都去給其他主子請脈了,後來奴婢遇到剛進宮的毛太醫,雖說不是當職,他見奴婢著急,便跟著奴婢來給主子請脈了。」雲夕紅著眼眶跪在地上回答道。

「那其他奴才呢?」封謹在椅子上坐下,一摸小几上的茶壺,已經沒有半分溫度,隨即氣得把茶壺砸在了地上,頓時茶壺摔得四分五裂。

「回皇上,其他宮裡的管事太監說,主子不用伺候皇上,宮裡又沒有什麼事情,便借走了一些人,」雲夕聲音因為氣憤與難過有些氣憤,「所以現在宮裡只有這麼幾個人伺候。」

「朕竟是不知其他宮裡伺候的人會不夠,」封謹轉身對高德忠道,「高德忠,你親自去請太醫院的人,朕倒想瞧瞧這些太醫有多忙!」

太醫院的院判沒有想到皇上身邊的高公公會因為昭賢容的事情到太醫院,當下便心知不妙,本來這葉貴人是太后侄女,他們哪裡還敢多親近昭賢容,誰會想到被撤了牌子又牽扯到葉貴人被害一事的昭賢容會受皇上重視。

想到皇上的怒火,院判腳有些發抖,忙叫了太醫院擅長醫骨以及婦金方面的當職太醫,匆匆往熙和宮趕。

封謹冷眼看著跪在面前的幾個太醫,裝著滾燙茶水的茶杯砸在幾人身邊,「還跪在這裡作甚,還不去給昭賢容請脈。」

幾個太醫忙上前給昭賢容請脈,只是一件昭賢容慘白的臉色以及後腦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這傷人的明顯是想要昭賢容的命,只是傷口便宜了些,昭賢容才險險保下性命。

過了小半柱香時間,幾個太醫白著臉跪在封謹面前,「啟稟皇上,昭賢容的傷實在凶險,娘娘後腦勺受傷時應該遭受極大的撞擊,若是再偏差一些,便有性命之虞。」

「朕不想聽你們廢話,該怎麼用藥就去用,」封謹接過高德忠呈上的茶,勉強喝了一口,皺起眉頭,「這是什麼茶葉?」

高德忠看向泡茶的聽竹。

「回皇上,近來殿中省說新茶不夠,所以這是剛分到的陳茶,」聽竹跪在地上,「這已是宮裡最好的茶,求皇上恕罪。」

「好,很好!」封謹重重擱下茶盞,「來人,把皇后娘娘給朕請來!」

景央宮中,皇后聽到昭賢容被人重傷跌入荷花池後,便大感不妙,剛剛讓宮女伺候著穿好衣服,給皇上傳話的太監便到了。

坐在步輦上,皇后想了很多,但是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有人想至昭賢容於死地,如今不用查葉貴人的死因也便知道,昭賢容是被有心人陷害的。

「昭賢容現如今怎麼樣了?」皇后側頭問跟在旁邊的傳話太監。

「回娘娘,方才請脈的太醫說,形式非常凶險,若不是傷口略有偏移,昭賢容娘娘便有性命之虞了。」

皇后變了變臉色,若是這樣,皇上這會兒只怕正在氣頭上了。

傳話太監有心賣皇后一個好,於是又道:「皇上到熙和宮時,見宮裡伺候的奴才不剩多少,診脈的也只有毛太醫一人,當下便發了怒,讓高公公親自去太醫院請的太醫。奴才方才瞧著,昭賢容傷得挺嚴重呢,連枕頭被子上都沾著血,只怕這次傷得厲害呢。」

皇后點了點頭,後宮中見高踩低本是常事,只是這些女人以為莊絡胭被撤牌子時皇上在場,就意味著莊絡胭再度失了寵,哪裡知道皇上還惦記著呢?

等到明日,那些借奴才使喚的,剋扣昭賢容份例的,就要等待皇上的怒火了。

「和玉,你叫人去查今晚有哪些宮的奴才靠近過熙和宮,無論是哪個宮,都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記下來,」皇后整了整情緒,「昭賢容遭這麼大罪,可不能放兇手逍遙法外。」

「是,娘娘。」和玉連忙應下,心中卻有些擔憂,不知皇上會不會因此時遷怒娘娘。

第77章

皇后趕到熙和宮的時候,正好瞧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宮女端著一盆血水出來,腳步頓住了。

「奴婢拜見皇后娘娘。」聽竹一見識皇后,福了福身,把盆子往旁邊避了避,以免血腥之氣衝撞了皇后。

「不必多禮了,你們家娘娘現在如何了?」皇后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不管莊絡胭在皇上心裡有沒有份量,發生這種事情便是她身為皇后的失職。

「回皇后娘娘,娘娘現在一直昏迷著,太醫說幸而沒有生命之虞,失血太多,但是用藥又不能太猛,只能慢慢將養著。」聽竹紅著眼眶道,「求皇后娘娘一定要查出兇手。」

皇后面上掛著關切與憤怒之色:「本宮一定會給昭賢容一個公道,你且去忙著。」見聽竹退下後,皇后的臉色變得有些沉重,盆子裡流了那麼多血,只怕兇手願意是想置莊絡胭於死地,或許被莊絡胭察覺,但有了偏差。

想起近來的事情一直與莊絡胭有關,而且明著是有人想要陷害與她,甚至還牽扯出不少人出來,真是讓人弄不清,究竟是誰與莊絡胭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

封謹沉著臉道:「讓她進來,另外把兩位貴妃以及寧妃也宣來。」

皇后走進內室,就聞到一股草藥味,中間還夾雜著淡淡的血腥氣息,給皇上行過禮後,小心的看了眼床上躺著的莊絡胭,眉頭不由得動了動。莊絡胭本就皮膚白皙,這次失血過多更是讓一張臉慘白如紙,彷彿不小心一口氣上不來就沒了似的。

「皇上,昭賢容怎麼會這個樣子。」皇后吸了一口冷氣,有些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朕又怎麼清楚?」封謹把手邊的茶盞往旁邊推了推,顯然是心氣兒不順,「你說撤了昭賢容的牌子讓她靜養,朕近來忙著朝事,甚少進後宮,誰知事情竟是這個樣子。昭賢容的分例呢?宮裡的奴才呢?難道一個賢容的宮裡就這麼兩個伺候的人,甚至連茶都要喝去年的陳茶了?!」

「皇上,妾實在不知殿中省的奴才敢這般陽奉陰違。」皇后皺著眉道,「前些日子妾還憂心昭賢容小產後身子不如以往,還賜了好些東西下來,誰知會成這個樣子。」

「淑貴妃到,賢貴妃到,寧妃到。」

皇后聽到三人的到來,也不做其他反應,仍舊對皇上解釋道,「皇上,昭賢容身邊伺候的人是有定額的,妾也不曾讓人撤走熙和宮的任何一個奴才,所以這些事情,妾實在不知情。」

三妃進屋聽到皇后正在辯解著什麼,又瞧見昭賢容躺在床上生死不知,頓時覺得此事有些棘手,誰會料到一來就遇到這種事情。

三人給皇帝行過禮後,就不敢貿然開口,只是看著太醫把一塊塊沾了血的布扔在一旁,莊絡胭的頭上還紮著銀針,瞧著似乎是用來止血。

「皇上,昭賢容的血已經止住了,一個時辰左右,娘娘應該會醒了。」院判小心上前道,「娘娘的傷勢非常嚴重,加之傷在腦部,所以近來定不能再受刺激,如若不然,恐有性命之虞。」

「朕明白了,你們只需好好替昭賢容醫治,缺什麼短什麼,自然會有人給你們送來,若是昭賢容有什麼不測……」封謹冷眼看著院判,並不說還未說完的話,但對方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

「皇后主理後宮,你們三人協理後宮,居然還會發生這等事情,」皇上對院判說完後,方才轉首看向皇后等人,「若是後宮是這等模樣,朕還有何心思應付朝堂之事?」

這話說得已經算是誅心了,後宮不安,導致皇帝無心朝事,這是對皇后的一種否定,若是皇帝有心廢後,光是這句便已經夠了。

皇后一個踉蹌,心裡卻隱隱有一個猜測,這次的事情只怕是有些人想一箭雙鵰,不僅這次還有莊絡胭小產那一次,受害的不僅有莊絡胭,還有她。

想到這,皇后看了另外三人,方才向皇帝請罪,她是不喜歡莊絡胭,但不至於喜歡別人利用莊絡胭來算計她,「皇上,妾一定會好好查此事。」

皇帝點了點頭,緩和語氣道,「朕知道你管理後宮也不容易,事情好好查清楚便是,不必過於苛責自己。」

淑貴妃看了眼皇帝與皇后二人,視線最後落在床上之人身上。

莊絡胭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腦子抽抽的疼,而且還在嗡嗡作響,剛動了一下,便覺得噁心的想吐。

「娘娘,您醒了?」雲夕見莊絡胭動了,忙道,「您別動,太醫說您傷到了頭,不可隨意亂動的。」

雲夕這話提醒了莊絡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最近幾日發現有人在偷偷觀察她,所以才故意在荷花池溜躂,讓人害自己落水。她識水性,也不怕推人如水的手段,哪只對方這次玩的是砸死再推屍入水的伎倆,若不是她知道背後有人,及時避開了一點點,只怕小命真的玩完了。

宮斗劇裡人家玩的都是推人如水,怎麼到了她這裡就血腥暴力了?所以由此可見,經驗主義害死人,她也真夠福大命大了,就這麼還沒整出個失憶白癡之類的事情出來。

《宮廷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