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驗

看著那美妙的背影,林菲菲狠狠地瞪著妙妙:「有時候說實話是不對的,懂嗎!」

「師父說應該說實話啊。」妙妙不解。

「算了,跟你說不清楚,」林菲菲沒好氣地扯下一根草,放在手上蹂躪,「耍什麼酷,就算是美女,也不用這麼看不起人嘛。」

「你也不喜歡嗎?」妙妙摸著腦袋,「派裡師兄弟都很喜歡她,可玉靜她們也和你一樣,不喜歡她呢。」

林菲菲在元符宮混了這麼久倒也沒白混,玉靜她是認識的,也是茅山派女弟子,不過她們比起林菲菲來卻是排在了師侄一輩了。

她暗暗道:笨,女的當然排斥美女了,姐姐我也不喜歡得很。

想到妙清那不屑的語氣,她又滿肚子火。

「拽什麼!」

「拽?」妙妙疑惑,顯然這對於他來說又是個新詞。

「就是自以為了不起,不把人放在眼裡,」林菲菲順口解釋,「這樣的人誰會喜歡啊。」

「可師兄他們都很喜歡她啊。」

「那是異性相吸,懂吧?」林菲菲白了他一眼,「美女誰不愛。」

「異性相吸是什麼?」小鬼很有求學精神。

「這個,等你長大了再說,」林菲菲沒好氣地拍拍他的腦袋,「小孩子不能說這個,被師父知道了要罵的。」

「是嗎?」妙妙一向很敬畏紫虛真人,立刻很懂事地答應了下來,「那就不說了。」

小孩子就是好哄。

看看天色快黑,她站起身:「回去吧。」

起來這一恍惚間,眼角餘光到處,她竟看到遠處松林上空,遠遠的,彷彿有個白色影子在隨風飄蕩。

又是哪個師姐師妹師侄?

她忙扭頭仔細看去,卻又什麼也沒有了。

眼花了吧?

她暗暗吃驚,這些事果然是信則有不信則無啊,天天打坐,人也變得疑神疑鬼了,以後可一定要保持清醒,別坐出精神問題了。

「師妹,起來打坐,別睡啦!」有人拖著手臂。

她痛苦地抱住蒲團:「困死了,不行了不行了……」

「明天晚上師父就要考較你了。」

「那就明天再練,好喵喵……我好困……」翻個身繼續睡。

……

月光如水,斜映著窗紙,整個元符宮在夜中沉寂。

黃布將整個桌子覆蓋住,桌上,兩隻蠟燭,一個香爐,一碗清水,幾張用硃砂畫好的黃色符紙,一把桃木劍。

林菲菲垂頭坐在蒲團上,暗暗打起主意:

這些事分明是瞎掰,呆會兒管它看見看不見,都說看到,反正大家都混的,師父老人家估計也只是想試探自己裝神弄鬼胡掰的本事,怕將來臨場露出破綻吧。

想到這,她立刻不那麼著急了,反而得意地咳嗽兩聲,倒是妙妙緊張地看著她,一張小臉滿是不安。

「亥時將過,快子時了,為師這便施法召喚魂魄,你可要仔細了,如有反應,便可睜眼。」

林菲菲忙點頭。

見她乖乖地閉上眼打坐,紫虛真人微微一笑,走到桌前拿起了桃木劍。

爐香裊裊,燭光搖搖。他臉色肅然,面門而立,一手揮動桃木劍在半空劃起來,而另一手卻捻著訣,口中喃喃自語。

「……到吾壇庭,順吾者吉,逆吾者凶……逆我令者,寸斬灰塵……」.

林菲菲聽得有些好笑,果然和電影裡一模一樣啊。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偷偷半睜開眼睛。

只見紫虛真人一面口中唸咒,一面將用劍尖挑起桌上符紙,往空中劃了個圓圈,「忽」地一聲,那符紙竟然自行燃燒起來!

太精彩了!

林菲菲看得饒有興味——這是用的白磷自燃的法子吧?

忽然,紫虛真人一聲大喝:「急急如律令,攝!」

「吱呀」一聲,門忽然開了,一陣陰風掃進房間來。

整個房間頓時像在冰窖之中,林菲菲立刻感到寒意襲身,桌上的燭光也暗淡了許多,一切都顯得有些模糊。

可是周圍還是什麼都沒有啊,怎麼回事?林菲菲正在疑惑,卻見紫虛真人轉過身來,她馬上閉起眼睛裝作在凝神打坐。

紫虛真人看著林菲菲,緩緩念道:「屏心、凝神、定性……心靜則清,心清則明,心明則靈……」

不緊不慢的語調竟似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過不了半晌,林菲菲那顆浮躁不安分的心漸漸靜了下來,不自覺地跟著他的提示收心凝神,開始冥想。

耳邊忽然響起幽幽的歎氣聲。

漸漸,似有腳步聲在移動。

林菲菲嚇了一跳,她發現自己明明是閉著眼睛,卻竟然能感覺到眼前有幾個影子在移動,而身後時而也有冷氣吹來,吹得脖子涼涼的。

她忙睜開眼。

我的媽,這不是幻覺吧!

眼前活生生的一個貞子——慘白的臉,沒有絲毫生氣,眼睛空洞,長長的頭髮披垂在胸前,在白色衣服的映襯下更加恐怖。

那女鬼見林菲菲驚訝地看著她,不由也咧嘴發出了「嘿嘿」的笑聲。

「啊——!!!!!」

一聲長長的、高八度的、足以震動整個元符宮的、鬼哭狼嚎的叫聲過後,周圍又回歸了寂靜。

「師叔,你這面色怎地如此差?」

林菲菲有氣無力地抬起頭:「玉靜啊。」

原來這裡不論男女都是稱呼師叔的,林菲菲也習以為常了,何況玉靜長相甜美,性格活潑,除了時常耍點小心眼有些八卦外也挺好。

玉靜神秘兮兮地看看左右,湊到林菲菲耳邊:「師叔可知道昨夜的事?」

「當然知道,出大事了。」林菲菲沒好氣地挑著碗裡的菜,發現實在沒胃口。昨夜自己就差點嚇出大事了,幸好魂兒還在。

那個女鬼實在太令人難忘了,昏迷中,整個夢裡竟然全是被那女鬼追的畫面。早上一醒她就找到妙妙,聲言他必須守著自己不得離開半步,如今只恨上廁所沒人守著。

她可再不敢說這裡的人是混的了。

玉靜卻有些洩氣,她本是想到林菲菲新來不久想表現一下,如今也沒了話頭,只好陪笑:「想來師叔也早知道山後的事了。」

「山後的事?」林菲菲愣住。

「師叔不知?」玉靜見有了表現的機會,興奮起來,「山後松林被玄天八卦陣禁住的那個女鬼啊。」

「玄天八卦陣?」

林菲菲想了想,立刻全身寒毛又豎起來——前天自己和妙妙去現場「感應」體驗,自己第二次看到的那個白色影子……

想到這,她立刻緊張地抓住玉靜:「她是不是跑出來了?」

玉靜見她激動,忙賠笑:「玄天八卦陣倒也不是輕易能破的,只是今日宮中上下都在傳言……」

沒出來就好!

林菲菲好奇地打斷她的話:「那女鬼為什麼要被困在哪裡?」

玉靜搖搖頭:「我們都不知,聽說當初師祖見她可憐,說那片松林集天地浩然正氣,希望借此化去她心中怨念早日投胎,都二十多年了呢。」

林菲菲不解:「那現在她出什麼事了?」

玉靜看看左右,低聲道:「宮中都在傳言那女鬼怨氣太重,難以感化,大師伯已經去勸說師祖去了,要將她送回冥府。」

林菲菲聽得半懂不懂。

她不知道,一般的冤魂怨氣不除都難以投胎的,它們或是游離於人間躲避冥府追拿;或是被拿住,送回冥府墮入地獄受諸般苦難。紫虛真人將她禁在那裡實在是一片善心。

「不是二十年都沒問題嗎,怎麼知道她不能被感化。」

「還不是昨夜,」玉靜似乎有些後怕,「昨夜幾個道院都聽見她的叫聲了,嘖嘖,真難聽……」

黑線!

林菲菲呆了呆,咬牙假笑:「呵呵,是嗎……」

瞟瞟旁邊的妙妙,他正偷偷抽著肩膀呢,見林菲菲瞪眼,忙又將頭埋在碗裡裝著扒飯。

正在此時,一個飄搖的身影走過。

白袍如雪,離塵脫俗。

看著那張冷艷的臉,玉靜不由輕哼了一聲,目光滿是不屑:「成天做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兒給誰看!」

林菲菲對妙清也沒多少好感,不過她也沒有搬弄口舌的習慣,只好奇地問道:「怎麼平時都沒怎麼見她出來吃飯?」

「有人服侍唄,她俗姓程,是程知府之女,」玉靜撇撇嘴,「家裡有錢就是不一樣,十八師叔竟然會看上她,哼。」

林菲菲暗暗好笑。

又有錢身份又高的美女,怪不得女人妒忌男人愛。

玉靜卻似乎想起了什麼,兩眼放光,面露喜悅之色,悄悄湊到她耳邊:「聽說再過幾個月,十八師叔就要回來了呢。」

又是那個叫什麼逸的十八師兄?也會召魂的?

想到召魂,林菲菲立刻又打了個寒噤。

看著玉靜那副花癡樣,她腦海中立刻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手拿拂塵、擺著PS、酷酷的「現代化帥哥道士」版本。

不倫不類,哈哈哈……

她被自己想像中的帥哥形象笑倒在桌面。

「師叔(師妹)?」

神兒被喚回,扭頭一看——玉靜和妙妙正瞪著自己,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穿越之蘭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