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草無樹

付家家主熱情的介紹了黑馬, 說這馬是從西邊買來的上等汗血寶馬,神俊異常,不光速度飛快,連耐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不過今天不是來給林如翡看馬的, 而是想讓他嘗嘗新鮮的玩意兒。

他說著話,旁邊立著的僕人便拿起一個湯勺,舀了一勺熱湯後朝著那黑馬走了過去, 林如翡見到此景立馬蹙起眉頭, 道:「等等。」他扭頭看向付家主人, 道, 「你們這是要做澆驢肉?」

付家主人聞言露出欣喜之色, 坦言道:「林公子果然見多識廣,連這個都曉得!」

澆驢肉是一道很有名的菜餚,有名的原因並不是因為其味道有多美味, 而是做這道菜的手法十分殘忍。首先是燒上一鍋熱湯,將湯直接淋到活驢的身上,待熱湯將驢肉燙熟後再用鋒利的尖刀將驢肉活生生的剮下來, 所以直到食用完畢, 被吃的驢都還是活著的。這樣的吃法,可以最大的保持食材的新鮮,所以即便十分殘忍,卻還是有些人會想嘗試。

林如翡在書裡也見到過, 瞧見那人的動作, 立馬便明白了他們想要做什麼。

付家主人笑道:「只是那驢肉吃的有些膩了, 我們便想試試別的,想來這馬兒神俊,想來味道定然也是不錯的,今日正巧有貴客來,就讓廚子布下了這一道菜。」

林如翡做了個停的手勢,道:「不必了。」

付家家主還想再勸,卻見林如翡神情冷淡,乃至於眸中也流露出濃郁的不豫,只好訕訕道:「既然林公子不喜,那便不吃了吧。」

「不過這動物吃草,人吃動物,都是天理循環的事。」家主似乎的擔心林如翡介意,又如此勸道,「林公子千萬不要介懷。」

「是啊。」林如翡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也很淡,他說,「馬吃草,人吃馬,都無可厚非,但人作為萬物之長,總該有些禮儀道德的約束,不要學那荒野裡沒有靈智的殘暴野獸,用如此殘忍的法子來滿足口腹之慾。」

他這次沒給付家留面子,話也說的很重,付家家主笑容僵在臉上,訥訥半晌。

因為這事兒,接下來的酒宴林如翡的表情都不太好,況且桌上的東西也都不太合他的口味,大多都是些過分奢華油膩的菜餚。付家家主開始還勸了他幾句,見他不太給面子,後來便也不再開口。

用完晚膳,林如翡問清楚了付魚什麼時候回來,便起身告辭了。走到正廳時,看見那紫衣男人還在原地,正用一種讓人不愉快的目光打量著林如翡。

林如翡面無表情的盯了過去。

男人笑道:「林公子這就吃飽了?」

林如翡微微頷首,正欲離開,卻聽到男人在身後不鹹不淡的來了句:「我看林公子的心腸實在是好過頭了呀。」

「與你何干?」林如翡冷冷道。他雖然脾氣好,但也不是任人揉捏,初見時這付家少爺的眼神便讓他覺得十分不快,此時說起話來,便一分客氣也沒有留。

付家少爺笑著說:「驢也好,馬也罷,生來就是給人吃的,至於用什麼法子吃,那也是食客們的自由,食物也罷,江湖也好,都是這個道理。」

林如翡聽明白了付家少爺的言下之意,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那付家少爺你的意思,是只要足夠厲害,做什麼都可以?」

付家少爺道:「自是如此。」

林如翡轉身便走到了他的面前,冷冷道:「既然付家少爺的意思是強者為尊,那我就算是在這兒把你給廢了,你也不該抱怨什麼吧?」他說完抬手拔出了腰側的谷雨,冰涼的劍刃下一刻就落到了付家少爺的肩頭。

付家少爺怔怔的看著林如翡,似乎沒想到看似孱弱溫和的林家公子,為何會突然做出這麼過激的事,絲毫沒給他這個少爺面子。

「我到這裡來,是為了給付魚送請帖。」林如翡面無表情,眼眸之中有寒霜凝結,他說,「井水不犯河水,我不同你們講道理,你們也別把你們的道理說給我聽。」說完收了劍刃,冷笑一聲,「免得我真聽進去了,真拿你們的道理,來對待你們。」

付家少爺臉上沒了那虛浮的笑容,但也似乎並不害怕,歎了口氣說林公子原來這麼大的脾氣,真是讓人驚訝。

林如翡懶得和他多說,轉身便走。

這大概是離了崑崙後,林如翡第一次生這麼大的氣,這付家之中處處透著怪異,無論是外頭那些看起來快要餓死的農戶,亦或者這奢華的誇張的莊內,都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林如翡從進到這裡開始,心情就沒好過。

那付家少爺的一番話,算是把他這個炮仗給點著了,發了一通火,這才感覺稍微好了點。

顧玄都見林如翡氣呼呼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怎麼生了這麼大的氣。」

林如翡道:「看著心煩。」

顧玄都朝四周望了望,若有所思道:「這地方,的確不適合常住。」別看到處都是奢華的裝飾,整個院子卻花裡胡哨,且色調大多偏深,讓人看了不由的心生燥郁之氣。

林如翡歎息:「付魚還有十幾日才回來,這請帖我實在是不放心交給他的家人。」這些家人看起來著實不太靠譜,這請帖還是親手交在付魚的手上比較安心。

顧玄都說:「也是,那便在這裡將就幾日?」

林如翡蹙眉:「還是住在外頭算了,要是天天給我來這麼一通……」

顧玄都忍不住笑道:「那就拔劍削了他們的腦袋!」

兩人回了住所,看見浮花和玉蕊正在逗著饃饃玩,饃饃的狀態比之前好了許多,雖然還躲在毯子裡,但好歹沒有瑟瑟發抖了。

浮花笑見林如翡回來了,連忙起身道:「少爺回來了,怎麼瞧著不大高興?」

林如翡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道:「你們吃飯了嗎?」

「吃了,剛才有僕人送了些飯菜進來,饃饃也吃了不少呢,少爺若是覺得那邊的飯菜不合口味,不如我去給你熬些粥?」浮花問道,「再做兩個小菜?」她倒是很有經驗了,一眼就看出林如翡沒怎麼動筷子。

林如翡道:「也好。」

浮花和玉蕊起身出去了,屋中只留下了林如翡和乖巧的饃饃。林如翡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頰,饃饃被捏也不掙扎,就眼巴巴的瞅著林如翡,無辜的眨著他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

林如翡捏開心了,便從袖口裡掏出糖果,塞到他嘴裡,小聲道:「饃饃可不要告訴姐姐,哥哥捏了你啊。」

饃饃小小的嗯了一聲,認真的嚼著嘴裡的糖。

林如翡這才露出笑容,顧玄都在旁邊見了林如翡欺負小孩子的情形,酸溜溜的來了句:「他的臉捏著舒服嗎?」

林如翡說:「不太舒服。」肉太少了。

顧玄都精神一振:「不然你來捏捏我的,保證比他的舒服。」說著還把他那張漂亮的臉湊了上來,示意林如翡趕緊下手。

林如翡面露無奈,說前輩都幾百歲的人了,能不能別和人家一個幾歲的小娃娃比較。顧玄都神情一愣,隨即好像是被幾百歲這句話打擊到了,瞪著林如翡好一會兒沒吭聲,林如翡瞧他這樣子,正在反省自己話是不是說的有些重,結果看到顧玄都這位「穩重」的前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手在饃饃的臉上狠狠掐上了一把。

饃饃還在鼓著臉頰吃糖,小臉上被顧玄都掐出了一個紅色的手印。他被掐成這樣,居然也沒有哭,只是可能有些疼,眼裡積蓄了一層薄薄的水汽,但嚼了兩口甜蜜蜜的糖,水汽便淡了下去,嘴裡自言自語的嘟囔著不疼不疼。

正巧侍女浮花從外頭進來,瞧見了饃饃臉上的那紅紅的印子,道:「少爺,你下手可得輕些,孩子肉嫩,別掐壞了。」

林如翡百口莫辯,只能衝著幼稚的前輩直瞪眼。

顧玄都笑的放肆,道:「嘿,好像手感是不錯。」

林如翡小聲嘀咕:「你下手可太黑了。」

顧玄都無恥道:「我這沒用力呢。」

林如翡心想你這力氣誰受的了啊,人家就是個幾歲的小娃娃,真要全力下去,不得把他臉皮都給直接揪下來。

饃饃吃飽了飯,便又困了,浮花玉蕊兩人找下人要來了熱水,給他簡單的洗了個澡。徹底的洗乾淨後,才發現這小孩其實模樣生的十分可愛,臉上不知道糊了層什麼,若不是洗了好一會兒,根本看不清楚樣子,不過身上實在是瘦的厲害,胳膊和腿都跟麥稈似得,看的人直心疼。

因為沒有小孩穿的衣裳,饃饃便穿了件鬆鬆垮垮的外套,被浮花抱在懷裡,說晚上就跟著她睡。

林如翡本來也挺想和饃饃一起睡的,但奈何身邊有個虎視眈眈的前輩,為了避免第二天早晨起來饃饃臉上又多幾條紅痕,林如翡只好讓饃饃跟著浮花去了。不過姑娘家的心的確要比男人細緻許多,雖然她們兩人都還未成親,但照顧起饃饃來都是有模有樣。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但付家依舊熱鬧非凡,隔著牆壁都能聽到外面傳來的嬉笑打鬧的聲音,林如翡在自己住的院子裡轉了一圈,總覺得這院子怎麼看怎麼奇怪,但一時間又找不到到底哪裡奇怪。最後還是顧玄都點醒了他,他說:「這院子裡一棵草都沒有,住在裡頭自然不會太舒服。」

林如翡一愣,這才發現整個院子真的裡一棵雜草都沒有,更不用說樹木了。

「這倒是稀奇了。」林如翡彎下腰來,捻起一點泥土,仔細瞧了瞧後,疑惑道,「這土看起來不太對呀。」黑色的泥土裡夾雜了一些白色顆粒狀的東西,乍看上去有些像鹽巴,「土裡面的……是鹽?」

顧玄都說:「好像是。」

林如翡奇道:「土裡怎麼會有鹽。」

這鹽雖然在他們大陸上不是稀罕物,但也是需要花錢買的,誰會故意把鹽巴撒進土裡頭。

顧玄都思量片刻後,道:「我倒是知道一種泥土,裡面會含有很多鹽分,下過雨後,泥土裡面的鹽分便會析出,浮到地面上。」

林如翡蹙著眉頭:「還有這樣的地?」

「是。」顧玄都說,「這樣的地是寸草不生的,就算是最頑強的雜草,也沒辦法在上面存活。」

沒有草木的原因找到了,林如翡把手裡的泥土一扔,奇道:「難道就只有他們付家院子裡泥土是這樣?」

顧玄都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知道。

林如翡便打算明天找個時間離開付家到處瞧瞧,反正付魚回來還有十幾天,要是天天待在付家裡,他怕不是得瘋了。

到了半夜,外面嘈雜的聲音才漸漸平息,林如翡躺在臥榻上睡了過去。

入夏之後,這天氣就一天比一天熱了,早晨太陽剛升起,便讓人感到了其巨大的威力,再加上院子裡一點綠蔭都沒有,實在是熱的人心煩氣躁。

林如翡被這天氣搞的胃口全無,什麼都吃不下,早飯勉勉強強的喝了半碗稀粥便放了筷子。

不過他雖然吃不下,饃饃的胃口卻是極好,飯桌上幾乎所有剩下的食物都進了他的肚子,要不是林如翡攔著,他恐怕能把鍋底給喝光,那小小的肚皮彷彿聯通了什麼了不得的地方,本來已經圓鼓鼓了,卻好像還能往裡再裝一些。

林如翡吃過飯,便找借口帶著侍女們遛出了付家,至於饃饃——被浮花裝到了一個小小的口袋裡,一起給提出來了。

到了街道上,付家那種讓人窒息的氣氛總算是緩和了許多,雖然道旁的建築依舊誇張,但好歹比付家祖宅強了不少。

林如翡先去商舖裡買了幾件饃饃能穿的小衣裳,找了個角落給他換上了,然後又想看看週遭有沒有什麼有趣的零嘴。

但讓林如翡失望的是,整個莊子走下來,都沒看見任何有趣的玩意兒,商舖裡頭要麼賣的是玉器,要麼是絲綢,幾乎全是貴重的物品,吃飯的地方也全是正式的酒樓,看不見一個小販。這些東西於林如翡而言,那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他逛了一圈,無聊的厲害,便隨便尋了個茶樓,點了幾杯茶水想要消消暑。

「這付家莊到底怎麼回事,連個零嘴都沒有。」林如翡已經開始懷念姑蘇城裡的麥芽糖了。

顧玄都表示贊同。

浮花玉蕊兩人也熱得沒精神,道:「不光是零嘴,這付家莊居然連棵樹都沒有。」

「不但沒樹,也沒有草。」林如翡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茶水,「簡直像是生活在沙漠裡。」

「是啊。」玉蕊無精打采道,「但看莊子外頭,草木倒是十分茂盛啊……還有莊稼也生的不錯呀,就只是隔了一堵牆而已,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

林如翡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再看身為本地人的饃饃,卻是絲毫沒有表現出不適,正捧著茶碗喝的津津有味,這茶的味道其實不大好,不但苦口,還沒有回甘,按理說小孩都不會喜歡喝,可顯然饃饃並不是一般的孩子,吃夠了苦的他,對這茶水絲毫沒有感到不適,一口氣喝完一杯茶沒有任何問題。

林如翡瞅著他鼓著腮幫子認真喝茶的模樣,手指忽的又有點發癢,但鑒於身邊還站著個喜歡湊熱鬧的前輩,最後也沒敢伸出手。

「怎麼,公子困了?」浮花問。

「是有點乏。」林如翡揉揉眼角,懨懨道,「是不是太熱了。」

「好像是有點熱。」浮花說,「我待會兒去找他們要些冰塊?先給屋子降降溫?」

林如翡點頭說好。

付家祖宅無趣,莊子裡更是無聊,林如翡逛了一會兒,見太陽越來越大,便回去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在付家莊裡頭瞧見了幾個胖乎乎的小孩在牆角邊玩耍,從他們的衣著上來看,應該也是付家人,而且家境不錯,穿著華麗的綢緞,腰上掛著誇張的玉珮,身邊還有好幾個僕從跟在身後。

林如翡多看了幾眼,那些僕人也朝著他投來了目光,見到林如翡後,討好的笑了笑,還喚了一聲林公子。

林如翡有些驚訝,他道:「哦?你認識我」他才來付家一天而已,這就被人認出來了。

「這不是家中來了貴客,老爺叮囑我們要打起精神麼。」僕人笑的討好。

「這些孩子也是付家的?」林如翡隨口一問。

「是,是。」僕人回答,「是大少爺付魚的孩子。」

林如翡道:「付魚的孩子?哪一個?」

僕人遲疑片刻後,才小聲的回答:「都是……」

林如翡一愣,這群小孩可足足有五個,且看起來年齡都差不多的樣子,居然都是付魚的孩子,這付魚可真是厲害。

僕人見林如翡神情驚異,只好解釋道:「林公子,您有所不知,我家大少爺總共有十幾個老婆……所以……」

所以一下子生出五個孩子,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了。

林如翡本來以為劍術超群的付魚會有些與眾不同,現在聽了僕人的話,對他的期待瞬間降到了谷底。林如翡認識的厲害劍客,大多都是他二哥那種執著模樣,很少有人會沉迷於凡世之物,沒想到付魚卻是其中的異類。

但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界,林如翡也不好置喙什麼,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娶了十幾個老婆……真是厲害呀。」玉蕊嘖嘖稱奇,「我要是有十幾個老婆,還練什麼劍。」說著瞅了林如翡一眼,眨眨眼道,「說到這個,少爺也差不多到了該娶親的年齡了吧。」

一般人若是二十多歲還有過五境修為,的確是該開始考慮娶親的事兒了,但林如翡情況特殊,本就身體不好,家裡人都寵著,他若是想要個老婆,怕是馬上能找個合適的,若是不想要,家中人也定然不會勉強。

「再說吧。」林如翡對此倒是興趣缺缺,「有那閒工夫……」不如多和顧玄都練練劍法。當然,最後一句話林如翡沒有說出口。

那幾個小孩子都好奇的看著林如翡這個外來人,他們胖乎乎的臉蛋,倒是和饃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過林如翡不是很想和付家人接觸太深,就沒有和小孩們打招呼,直接走了。

頂著烈日回到屋裡,林如翡感覺自己是出了一身的汗,浮花去要冰塊的功夫,順便給林如翡要了一桶沐浴的清水,正好方便林如翡去清洗一下身體。

饃饃從袋子裡爬了出來,乖乖的坐在旁邊,浮花見到他無聊,便在桌子上拿了一塊酥餅遞到他手裡,給他吃著玩。有了食物,饃饃幾乎能在那凳子上安靜的待上一天,他這會兒不餓,吃東西也沒有那麼狼吞虎嚥,小口小口的啃著酥餅,啃了一半後,見四處無人,便悄悄的塞到了自己的衣服裡。浮花他們正忙著沒瞧見他這動作,若是看見了,恐怕又會心疼起來。

林如翡沐浴後換了身清爽的衣裳,饃饃也被玉蕊他們擦乾淨了臉上的汗水。他瞅著饃饃,好奇的問道:「饃饃還記得自己的大名嗎?」

饃饃茫然的看著林如翡。

林如翡道:「就是三個字的名字。」

饃饃結結巴巴的道:「不、不記得了。」

林如翡說:「那這名字是誰給饃饃取的?」

饃饃想了好一會兒才認真道:「是……爹爹取的……」

林如翡道:「爹爹?你爹還在?」

饃饃點點頭,又搖搖頭,神情十分混亂,歪著腦袋苦惱道:「爹爹給了饃饃……就叫……饃饃了。」

這話說的奇奇怪怪,林如翡倒是聽明白了,大約就是饃饃的父親丟下饃饃的時候給他懷裡塞了塊饃,之後便以此命名,饃饃年紀還這般小,記不清楚這些事也是正常的。

他正在這麼想著,卻聽到旁邊站著的顧玄都輕歎了一聲。

「前輩,怎麼了?」林如翡問道。

「這孩子,大概和付家人有些關係。」顧玄都道。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林如翡奇道。

顧玄都說:「饃饃看見那幾個小孩的時候,一直在發抖。」

林如翡道:「發抖!?」這他倒是沒有注意到,沒想到顧玄都居然如此細心。

顧玄都說:「若是饃饃不認識那幾個孩子,想來也不該是這個反應。」

林如翡聽聞此言,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若是饃饃真的是付家人,那事情反而變得有些麻煩了。他肯定是因為某些原因才被送出莊子讓他自生自滅,而自己就這麼貿然將饃饃帶了進來,若是被付家人瞧見,恐怕會引起爭議……

※※※※※※※※※※※※※※※※※※※※

顧玄都:你掐誰一下我就掐誰一下

林如翡:真的?

顧玄都:必須真的。

林如翡伸手就往顧玄都臉頰上掐了上去:叫你欺負人家小朋友——

顧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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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劍棲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