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之三

從喚醒付魚的那一刻起, 林如翡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如此複雜的表情。付魚緊緊的擁抱著饃饃,力道重的恨不得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

饃饃被抱的似乎有些疼,但也不叫喚,只是乖乖的把下巴靠在付魚的肩頭, 小聲的嗚咽著。

「乖,不哭了。」付魚抬手,擦去了饃饃臉頰上的淚水,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饃饃躲開了付魚的手, 小小的手捏起拳頭, 一下下的砸在了付魚的肩頭,撇著嘴道:「壞人,付魚是壞人, 付魚騙饃饃,騙饃饃!」

付魚也不躲閃,由著饃饃打自己, 林如翡看著倒是覺得稀奇, 他很少在饃饃身上看到如此任性的模樣, 從撿到饃饃開始,這個小孩就一直表現出過分的懂事和乖巧,想來小孩心裡頭也是明白的,他的任性,只展現在縱容他的人面前。

付魚雖然在被饃饃打, 但那小拳頭砸在身上, 跟撓癢癢似的, 倒是饃饃的手打人打得紅了,又開始哭鼻子。

付魚忍不住笑了起來,捏捏饃饃的小鼻子:「好了,別把自己的手打疼了。」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饃饃抽泣道,「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付魚沉默片刻,摸了摸饃饃的腦袋,扭過頭對著林如翡道了一聲謝,又問饃饃怎麼會在林如翡這裡。

林如翡便把他遇到饃饃的情形給付魚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付魚聽後眼神裡燃起了火焰,當聽到饃饃在路邊要飯還被人搶了食物的時候,他甚至忍不住握住了腰側的佩劍,好在最後硬生生的壓下了火氣,陰森的道了一句:「原來如此。」

「對了,付水說這是你的兒子。」林如翡現在最疑惑的就是這件事,「可是你又說不是?那饃饃到底是……」

付魚微微抿唇,低聲道:「饃饃……是個特殊的存在。」

林如翡沉默片刻,終是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了口,他問道:「所以饃饃,到底擁有你的幾魂幾魄?」

付魚愣住,似乎沒想到林如翡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當然,這只是我猜的,你若是不想說,也不用勉強。」林如翡說。

付魚淡淡道:「說說也無妨。」反正離開這裡後,他也不會再回來了。他本來想將饃饃遞給浮花,再和林如翡去外頭談,誰知饃饃死活不肯從他身上下來,如同狗皮膏藥一般黏得死死的。付魚又怕強行將他扯下來傷了他,最後還是聞聲而來的浮花取來了幾塊麥芽糖,塞到饃饃的嘴裡,才把他從付魚的身上哄下來了。

看見了那麥芽糖,付魚也伸手拿了一點,掰下一塊放進了嘴裡,邊嚼著邊和林如翡走到了外面。

夏日的夜空晴朗清澈,一輪圓月懸於其上。

原本熱鬧的付家宅子今日安靜的可怕,只能聽到遙遙傳來的一兩聲蟬鳴。林如翡尋了個椅子隨意坐下,付魚站在了他的對面,倒是沒有要坐的意思。他隨意的打量著周圍的建築,道:「倒是變了不少。」

林如翡說:「是麼。」

「是啊。」付魚道,「不過兩三年的光景,就有這般變化,看來我當初想做的事,也算是做到了吧。」

按照付水的說法,付魚當初佈陣,就是為了讓整個付家莊的人能吃上飽飯。現在看來,若不是有人從中作梗,應當是早就實現了。不過林如翡注意到,付魚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並無感慨亦或者懷念,反而是淡淡的冷漠——好像離開了饃饃,他又變回了那個剛從陣法裡醒來的付魚。

「關於饃饃的事,倒說來話長。」聊過了舊事,付魚乾淨利落的提到了林如翡最好奇的真相,他說,「當年我想布下聚靈陣用來改善付家莊的近況,但那聚靈陣無法自行運轉,需得一劍修當起陣眼,我就想將自己作為陣眼,供陣法驅使。」

林如翡安靜的聽著。

「但是就這麼離開這麼幾年,定然是不行的,況且我也應下我弟弟,說來年秋季的時候一定會回來,所以乾脆想出了一個法子。」付魚說,「造一個肉身,再以一魂三魄附著其上,替我回來。」

饃饃顯然就是付魚造出的那個替身,他也完成了對付水的承諾,在來年秋天之前,回到了付家。

「不過這替身不完整,用的法子也糙了些,所以神志會十分模糊。」付魚輕描淡寫的說著讓人驚心的真相,「他以為自己是我孩子,我也沒有解釋,由著他去了。」他走到林如翡面前慵懶的坐下,百無聊賴道,「倒是沒想到他會過的這般淒慘。」

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著這些事,林如翡聽得心裡卻有些難過,難怪招魂時付魚的魂魄不肯歸位,原來是魂魄在饃饃的身上。

「魂魄丟了,是會有後遺症的。」林如翡道,「你知道嗎?」

「知道。」付魚說,「幫忙的那人,將事情的利弊都告訴我了,可是有什麼關係呢。」他抬手,很是無所謂,「我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好,甚至比以前還要更好——」

林如翡沉默。

付魚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大約是在想我變了很多,變得沒有人情味,但也沒法子,人情味都在那小傢伙身上了。」他倏地笑了,「也大概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才能品嚐到一點以前的感覺吧,不過那感覺其實不太好……你知道的,有這麼一幫家裡人,實在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付家人辜負了付魚,若是以前的付魚回來了,看見眼前的一切大約會十分難過,再加上饃饃的近況,想來也不是什麼愉快的事。然而眼前的付魚丟了主喜悲的三魄,看著付家,就像在看著一群陌生人。他們如何,同自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對於付魚是好事嗎?林如翡回答不了。

付魚也不關心林如翡的反應,自顧自的繼續道:「現在付家富了三年,看這模樣也是斂了不少財,想來我也算以此還清了父母生養的恩情,離開正好。」

林如翡歎道:「那饃饃還算是個人嗎?」

「算吧?」付魚用手點著下巴,思量道,「我也不曉得,不過那人說饃饃和常人無異……那便應該算是個人吧。」

林如翡道:「那人?」

「就是替我佈置陣法的人。」付魚說。

林如翡道:「你和他很熟?」

付魚道:「也不算熟,無意中認識的,聚靈陣的法子,還是他點醒的我。」

林如翡蹙眉。

付魚道:「我也想過他是不是故意接近我,但後來仔細想想,就算他不說,我早晚也會想到這個法子的,只是時間長短而已,所以倒也不算帶來了太大的損失。」

林如翡道:「若不是我布了招魂的陣法,你三魂七魄無法歸位,還不是損失?」

付魚笑道:「或許最開始的那個付魚,沒覺得以身飼虎是壞事吧。」佛祖割肉喂鷹,在旁人看來愚不可及,可說到底,他喂的是自己的肉,何必聽他人置喙。

他說到這裡,便起了身,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林如翡本來還想再問些關於那人的消息,但見付魚不想說了,也只好作罷,瞅著他的背影,微微歎了聲氣,看見他進屋把饃饃抱了出來,兩人這便要離開。饃饃乖乖待在付魚的懷裡,看見林如翡後,衝著他叫了聲:「謝謝哥哥。」

這還是饃饃第一次喊林如翡哥哥,彷彿只要待在付魚的懷中,神志模糊的饃饃便清明不少,眼神也不那麼呆滯,多了幾分靈動的光。

「不謝。」林如翡回到,他讓付魚稍等片刻,又叫來了浮花,讓浮花將買來的所有麥芽糖都包好,作為離別的禮物送給饃饃。

這幾日浮花和饃饃相處的很好,聽到這小孩要走,浮花在屋裡就紅了眼眶,這會兒聽到林如翡的話,淚水已經在眼睛裡打轉了,但最後還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垂著腦袋把麥芽糖給饃饃包好,又塞進了小孩的懷裡。

饃饃卻用手抓住了浮花的手指,軟軟的叫了一聲姐姐。

浮花聽到這聲姐姐,登時淚如泉湧,抬手便將饃饃摟入懷中,哭道:「饃饃,你跟你爹可要好好的過,若是遇到了什麼事,就給姐姐送信來。」她流著淚將送行的紙鶴放到了饃饃口袋裡,又細細的教導他該如何使用,饃饃乖乖的聽著。

付魚見了此景,卻忍不住笑了起來,林如翡問他笑什麼。

「沒想到她倒成了第一個為我流淚的。」付魚道。

林如翡語塞。

「我弟弟付水其實小時候也愛哭。」付魚說,「我還以為,他看見我時,會先哭喪一場呢。」誰知見到他卻如同見到了索命的厲鬼,就算哭了,那大約也是嚇哭的吧,當真無趣。

林如翡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歎了口氣,道:「人都是會變的。」

「是啊。」付魚說,「人都是會變的。」

浮花和饃饃戀戀不捨的告了別,她不曉得饃饃和付魚的關係,只以為兩人是父子。於是起身細細的叮囑了付魚好一通小孩子需要注意的事兒,什麼饃饃身體弱不能吃冰的容易肚子疼,晚上睡覺喜歡貪涼,總愛露肚子,一定得看好了。

林如翡本來還擔心付魚不耐煩,誰知他聽完後竟是認真的對浮花道了謝。浮花說完這些也不好意思起來,抬手挽了挽耳畔的一縷秀髮,紅著臉道:「付公子可別怪我多嘴,我還是第一次照顧孩子,饃饃又那麼乖……幾日下來,我倒是有些捨不得了。」

付魚瞅了一眼饃饃:「這麼個瘦巴巴的小猴子乖麼?」

饃饃聞言立馬睜圓了那雙黑溜溜的眼睛,道:「饃饃才不是猴子!」他恨恨的趴到付魚的肩膀上,衝著他的手臂就來了一口,不過以付魚這六境修為的體魄,被饃饃這口小白牙咬上一口,簡直就和撓癢癢似得。

付魚面不改色繼續對著浮花道謝。

浮花卻露出擔憂之意來,似乎是覺得這位過分年輕的父親有些不靠譜,哪有當著孩子的面兒說孩子長得像猴子的,況且饃饃只是瘦了些,只要養胖一點,一定是個乖孩子。她心中雖然如此想著,但到底是別人家的娃娃,也不好再繼續置喙,只能不住的擦拭著眼角。

付魚抱著饃饃向林如翡告辭,林如翡問他要去哪裡。

他先是認真的想了想,隨後搖搖頭,說自己也沒有確定的去處,只是不想再留在這裡,大概會先找個地方,修養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那可得找個好地方。」浮花忙道,「孩子太小,經不起顛簸,車馬勞頓可容易生病了。」

付魚聞言笑道:「不然勞煩姑娘你替我養幾天饃饃?」

浮花惱怒道:「付公子就別開我玩笑了……」她曉得付魚是在打趣她。

林如翡知曉內情,在旁邊沒有吭聲,心想付魚這還敢說這話,也不怕浮花心一橫就應下來了。不過應下好像也沒什麼事,畢竟看饃饃這麼黏付魚的樣子,肯定是不會答應同他分開的。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付魚擺擺手,帶著饃饃走出了院子。

浮花癡癡的看著饃饃,悄悄的抹著眼淚,直到旁側傳來林如翡一聲歎息:「看來姑娘大了,留不住了。」

「少爺,你說什麼呢。」浮花面色緋紅,羞惱道,「我只是喜歡饃饃。」她沒有林如翡知道的那麼清楚,只曉得付魚和付水是兩個人,付水藉著付魚不在家中魚肉百姓。這會兒第一次見到付魚,對這個劍客的印象倒還不錯,但也沒別的想法,只是捨不得饃饃罷了。

林如翡笑道:「不急,付魚應下了來崑崙參加劍會的邀請,過陣子,你大概還能見他一次。」

浮花驚喜道:「真的?」隨即又失落起來,「可是萬一他沒帶饃饃怎麼辦?」

林如翡說:「那就叫他帶上唄。」

浮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付魚走了,院子裡又安靜下來,夜色已深,按理說林如翡也該睡了。可是此時的他毫無睡意,坐在院中瞧著天空中的月亮發呆。

顧玄都陪在他的身邊,兩人之間並無交談,默契的沉默著。

直到過了子時,天空中忽的刮起了大風,飄來的烏雲遮住了皎月,一看便知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至。

「要下雨了,回去吧。」風聲裡,顧玄都的聲音有些小。

林如翡道:「可是睡不著,屋子裡又悶的很。」

顧玄都道:「不開心?」

林如翡抿唇。

顧玄都很少在林如翡臉上見到委屈的神情,這會兒見他抿著唇垂著眼角,一言不發的模樣,卻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指尖在他蹙著的額心點了一下:「誰惹我家小韭?」

林如翡搖搖頭不說話。

「其實這事於付魚而言,並非什麼壞事。」顧玄都說,「以前的他不可能會離開付家,遇到這樣的事,也大概是傷心一段日子。現如今倒是不錯,索性變成了兩人……」將軟弱的那一部分從身體裡分割開來,變成了饃饃。沒了感情,自然也不會傷心。

林如翡道:「可是當時那個付魚知道了現在的自己,會不會很傷心?」

顧玄都啞然。

林如翡說:「肯定會的吧。」

雨滴落了下來,大顆大顆的砸在乾涸的土地上。林如翡起身進了屋子,身後是潑天的雨幕,他抬手關了窗,把吵鬧的雨聲隔絕在了外面。

屋內悶熱的厲害,林如翡無心睡眠,坐在桌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冷茶,他神情倦怠,黑而濃密的睫毛半垂著,露出病態的懨懨。

顧玄都也不催他睡覺了,不知從哪裡摸出了一壺酒來,擺在林如翡面前,乾脆的倒了半杯,遞給了林如翡。

林如翡身體弱,平日裡鮮少沾染酒水,見顧玄都竟是勸他喝酒,倒是覺得十分稀奇,他接過酒杯,看見了裡面翠色澄澈的酒液,放在鼻間嗅了嗅,聞到了一股醇香的酒氣。

「好香的酒。」林如翡讚道,「哪裡來的?」

顧玄都說:「偷偷出去買的。」

林如翡抬手抿了一口,霎時間蒼白的臉頰上浮起了一片嫣紅,眼眶裡也氤氳了模糊的水汽,他微微張唇,嘴裡不住的嘶叫:「好辣——」隨後神情一震,低頭看向自己杯中的酒,「好酒呀!」

顧玄都坐在林如翡的對面,撐著下巴看著他,眼神裡是林如翡未曾注意到的寵溺,他道:「酒烈,慢些喝。」

林如翡便將剩下半杯一飲而盡,大約是喝的有些急了,嗆到了自己,不由的抖動著肩膀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顧玄都連忙幫他順氣。

這下嗆的實在有些厲害,林如翡把眼淚都咳了出來,連帶著眼眶紅紅,彷彿被人欺負一場,剛哭過似得。顧玄都瞧著他這模樣,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緩聲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林如翡說:「沒、沒事。」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就是喝的急了點。」

他說完又舉起杯子,眼巴巴的瞅著顧玄都,「再來一杯好不好?」

顧玄都道:「你會醉的。」

林如翡無所謂道:「醉了就醉了,反正有前輩守著,也不怕意外。」

顧玄都笑的無奈,心道你是不知,你若是真的醉了,那最大的意外大概便是我,他抬手按住了林如翡被酒刺激得嫣紅的唇,微微用力抹去了上頭晶瑩的水漬,沉聲拒絕:「不行。」

林如翡渾然不覺顧玄都的動作有什麼問題,擺頭想要躲開顧玄都的手,卻沒有成功,於是委屈的叫了聲前輩,這聲音又軟又柔,簡直像是跟羽毛撓在顧玄都的心尖上,顧玄都自覺不妙,收了手,道:「這酒不能多喝。」

「再來一杯嘛,就一杯……」林如翡的眼神裡已經浮起了醉意,卻還不忘撒嬌,就像幼時對待哥哥姐姐那般,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他曉得什麼樣的模樣,最容易讓人心軟,可以不喝那苦得掉牙的中藥……

顧玄都哪裡受得了林如翡這個模樣,他有些洩氣,用最後的毅力抵抗:「不行。」

「一小杯,一小杯嘛。」林如翡用手指比了一小段距離,嘟囔道,「喝完我就去乖乖的睡覺。」

顧玄都歎息,知道自己是敗了。於是取出酒壺,又給林如翡的杯子裡斟上了半杯,林如翡在旁邊認真的瞅著,見顧玄都只肯給自己倒上半杯,還不忘嘀咕一句前輩真是小氣。

顧玄都心想我若是不小氣,你怕是要後悔的。

這酒味道醇厚幽鬱,雖然入口極辣,但回味無窮,林如翡在崑崙上喝過的那麼多好酒,都比不上眼前這一壺。曉得顧玄都是不肯再給自己倒了,林如翡便小心翼翼的抿著剩下的半杯,微醺的雙眸漸漸浮出濃厚的醉意,蒼白的臉頰紅了一片。

他醉了,話也多了起來,和顧玄都抱怨著亂七八糟的瑣事。說萬爻開的藥方實在難喝,苦到心坎裡去了,又念叨浮花玉蕊盯的太緊,連倒掉藥的機會都不給,最慘的是還被兩人認成了癔症,說到最後怪起了顧玄都,說他太小氣,酒也只肯倒上半杯,他要去找個大方的前輩,多給他倒一點……

顧玄都伸手抓住了林如翡的手腕,問他:「你要去找哪個前輩?」

林如翡道:「找……找給我酒喝的。」

顧玄都說:「就因為我不給你酒喝?」

林如翡乖乖的點頭。

顧玄都被他氣笑了,抓住他一把將他拉入了自己的懷裡,大約是林如翡自幼身體不好,身型比顧玄都而言,纖細了許多,骨架也不大,正好能被顧玄都完全攏在懷中,林如翡被顧玄都抓住,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幹嘛?」他還以為顧玄都要揍自己。

顧玄都道:「小韭喝醉了嗎?」

林如翡茫然的看著顧玄都,不明白他這話什麼意思,不過從他的眼神來看,混混沌沌,已經醉的一塌糊塗,仰著頭看著顧玄都,還不住的搖頭:「我沒醉,我酒量好著呢……」

顧玄都看著林如翡,眼神晦暗不明,良久後,他低低的歎息一聲:「醉了也好。」

話語落下,林如翡便眼前一黑,感到一隻冰涼的手,蓋在了自己的雙眸上,他正欲說話,唇上卻被溫熱的東西覆蓋住了,林如翡嗚嗚的叫著,想要從顧玄都的懷中掙扎出去,可身後的人力道卻極大,將他死死的按在了原地。

一吻結束,林如翡軟在了顧玄都的懷中,黑暗催生了無邊的睡意,他緩緩的閉了眼,就這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玄都聽到了林如翡平穩的呼吸聲,移開了自己的手,看見林如翡已經閉上雙眸,靠在他的肩頭陷入了深眠。

「我是挺小氣。」顧玄都看著他的睡顏低聲自嘲,「關於你的事,我向來都大方不起來。」哪怕是一根髮絲,也想死死的握在手中。

可卻不知是不是握的太緊,反而全都從指縫裡流走了。

※※※※※※※※※※※※※※※※※※※※

顧玄都:你要感謝我

林如翡:為啥?

顧玄都:我忍住了!

林如翡:不是你忍住了,是晉江的和諧逼你忍住了。

顧玄都:………………

誰能想到呢,以前的老文因為寫小奶貓喝奶,然後被審核挑出來鎖了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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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劍棲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