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貘之子

那邊何寫意帶著嗷嗷直叫的小貓崽, 面色沉重的進入了山道後便沒了音訊。林如翡起初還在馬車裡等, 後來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便從馬車裡下來,站在路邊的樹蔭下等著。

天氣熱,耳旁全是聒噪的蟬鳴, 林如翡肌膚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手不住的扇著風,心裡頭正在想著何極天那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憤怒咆哮——這咆哮聲顯然不屬於人類,更像是什麼大型野獸發出的聲音。

林如翡一聽這聲音,就知道事情不妙, 果不其然, 下一刻便看到一黑一白兩道劍光沖天而起,白的那道應該是屬於何極天的, 至於黑的那道……林如翡正聚精會神的仰頭看著, 身旁卻傳來了讓人耳熟的嘰嘰聲, 他微微一愣, 低頭看去, 愣在了原地。只見本該和何極天在一起的那妖崽, 此時正高高興興的蹲在他的腳側,本來不過手掌大小的身軀此時大了一圈,幾乎快要到林如翡的膝蓋了, 它見到林如翡望過來, 十分興奮的湊了過去, 用臉頰在林如翡的靴子上蹭啊蹭,血紅色的大眼睛裡充滿了無法讓人拒絕的渴望,只要看上它一眼,似乎便能看出它在興奮的說:摸摸我呀,摸摸我呀,摸摸我呀!

林如翡:「……」他是想摸來著,但是人家家長就在旁邊打架,就這麼下手是不是不太好。

於是林如翡瞧了瞧那邊打的火熱的兩人,又瞧了瞧依舊一臉渴望的小貓仔,暗戳戳的伸出手狠狠的摸了摸它的腦袋,又撓了撓它的下巴,看見它的眼睛開心的瞇了起來,這才露出笑容來:「真乖。」

小貓崽舒服的哼哼唧唧,就差在地上打個滾兒了。

林如翡正摸的起勁,頭頂上卻有一陣罡風襲來,他反應極快,直接掏出了戒指裡的木盾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噌!」的一陣銳響,林如翡的手臂感到一陣巨力襲來,伴隨著男人憤怒的吼叫聲——「你把我兒子當貓摸呢!!」

林如翡心虛的露出笑容:「誤會,都是誤會。」

顧玄都在旁邊見到此景,忍不住笑了起來。

「快住手!你不要傷及無辜!」何極天也趕了過來,滿頭都是汗水。

「傷及無辜?」男人雖然是收了劍,但眼神卻比劍還要銳利,盯在林如翡的身上就拔不出來了,手一伸,劍刃便指向了林如翡,「他就是我兒子認的那個爹?」

何極天苦笑:「這……這的確是個誤會,只是林公子當時恰巧在場。」

男人冷笑:「世間哪有那麼巧的事。」

何極天語塞。

這男人黑衣黑髮,乍看和尋常人類並無不同,唯有那雙血紅色的眼眸在告訴旁人他不同尋常的身份,他神情不善的盯著林如翡,冷冷道:「你們人類偷了我的兒子,還害的我兒子認錯了爹,我沒有大開殺戒,已經夠給你們何家面子了。」說著又加重了語氣,「他!必須死!」話語落下,身上的氣勢暴漲,渾身上下的憤怒幾乎快要化作實質的火焰,將一切燃燒殆盡。

何極天看的很是頭疼,正欲再勸幾句,這成年的鄴貘卻已再次舉起來了手裡那把黑色的長劍,林如翡正欲以木盾相迎,顧玄都卻按住了他的手,道:「用劍吧。」

林如翡愣了片刻,還是聽從了顧玄都的勸說,放下了木盾,拔出了腰側許久不曾見光的谷雨。

谷雨自從跟了林如翡,就沒見過血,這會兒終於有了露臉的機會,自然是無比興奮,劍剛出鞘,便發出陣陣嗡鳴,林如翡正欲舉劍相迎,那本來就要劈下的鄴貘卻忽的止住了動作,停留在半空中後對著他露出幾分疑惑之色。

「你從哪裡得來的這柄劍!」鄴貘發問。

林如翡道:「友人贈的。」

「贈的?」鄴貘道,「什麼友人?何時相贈?你叫什麼名字?」他接二連三的發問,語氣聽起來十分急切。

林如翡愣了愣,還是介紹了自己的身份,說自己是崑崙山上林家四子林如翡,至於那友人,只是在西涼山上有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他長什麼樣子?穿的是什麼衣服?!」鄴貘又問。

林如翡用餘光瞟了一眼顧玄都,道:「模樣生的十分好看,穿的是一襲紅衣。」他頓了頓,有些疑惑,「你問這個做什麼?」

鄴貘沉默片刻,看向林如翡手裡的劍,道:「罷了。」說著便抱起旁邊滿臉好奇的小貓崽轉身離開。

林如翡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麼,忙說;「等等!」

鄴貘回頭。

「你認識這把劍的主人嗎!!」林如翡從鄴貘的話語裡品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鄴貘道:「你不認識?」

林如翡搖頭。

「這倒是奇了怪了。」鄴貘冷冷道,「用著天君的劍,卻不識天君?」

「什麼?!」

「什麼!」

何極天和林如翡幾乎同時訝異出聲,兩人面容上都帶著驚愕之色,說出也是同樣的話:「這是天君的劍?!」

鄴貘瞇了瞇眼,眼神挑剔的打量著林如翡和何極天:「所以你不知道自己用的是誰的劍?」

「這怎麼會是天君的劍!」何極天道,「天君已經失蹤百年……」

「這就是天君的劍。」鄴貘道,「幾百年前,我曾見過他一次。」那時的他還是只未成年的小妖,親眼見證了那人一襲紅衣突襲王城,斬下妖王之首的風姿。而背上背著的那個巨大的劍匣,更是深深的映入了他的腦海,始終無法忘懷。

天君為人低調神秘,江湖之上,關於他的傳言更是數不勝數,鄴貘不信那些傳言,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親眼看到天君的身後背著一個巨大的劍匣,劍匣裡至少有二十四柄劍。而林如翡手裡的這一柄,便是其中之一。

「難道林公子你見到的人就是天君?!」何極天激動無比。

林如翡用餘光瞟了一眼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的顧玄都,道:「這……我也不知……」

鄴貘說:「既然你是天君之友,我便給你留幾分面子。」他揚了揚下巴,驕傲又冷漠的宣佈,「但若是再有第二次,我保證你們身後的城裡無一活口。」

只可惜他懷裡的小貓崽實在是不給他爹面子,嗷嗷嗷的叫個不停,不住的朝著林如翡伸爪子,就想從鄴貘的懷裡掙脫。鄴貘被叫的煩了,抬手就揪住了小貓崽的後頸肉,貓仔瞪著圓圓的眼珠子頓時僵在了原地。

鄴貘不耐煩的咬了貓仔的耳朵一口:「蠢崽子,別鬧。」

小貓崽被自己爹咬的委委屈屈,哼哼了兩聲,依舊對著林如翡露出戀戀不捨的眼神。鄴貘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還是人形,條件反射的想要把貓崽子叼在嘴裡,放到唇邊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模樣不太適合做這種事,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乾脆化作了原型。

成年的鄴貘也是一聲雪白的皮毛,從外表上來看,有些像一頭巨大的豹子,但毛髮偏長,形容也更加的精緻,它的身體很大,比何極天還要高上不少,嘴巴一張,便把還在掙扎的貓仔包了進去,隨後腳下騰起一層黑雲,身形便漸漸消散了。

林如翡和何極天還站在原地,兩人都被鄴貘剛才透露出的消息震撼的不輕,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回去吧?」林如翡提議。

「嗯,走吧。」何極天點點頭。

回程的路上,馬車裡一直很安靜,礙於何極天在場,林如翡也不好和顧玄都說點什麼,好不容易到了屋內,林如翡才連忙關了窗戶和門,一臉嚴肅的坐到了顧玄都的面前。

「前輩。」這一聲前輩聽起來格外的沉重,卻把顧玄都弄笑了,他撐著下巴偏著頭看著林如翡,道,「怎麼了?」

「你是天君嗎?」雖然之前就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林如翡還是覺得太過荒謬了。天君,一個只存在在史書裡的人物,怎麼會跟在他的身邊,教習他練劍,甚至將佩劍贈予他。

顧玄都道:「是……也不是。」

林如翡蹙眉:「什麼意思?」

顧玄都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的態度看起來很是無所謂,淡然的模樣和神情糾結的林如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說,「我是不是,有那麼重要嗎?」

林如翡說:「自然很重要。」

顧玄都道:「哪裡重要了?」

林如翡張嘴欲答,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愣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天君於他而言,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傳說,無論這個傳說是真是假,其實都對他沒什麼影響。

「你看,你答不出來了吧。」顧玄都道,「就算我是天君又如何?沒有任何的事,會因此改變。」

林如翡蹙眉道:「不……不是這樣的。」

「就是這樣。」顧玄都道,「天君之名是天下之人為之而取,可天下之大,又是否有一人記得天君的本名?小韭知道天君叫什麼嗎?」

林如翡沉默,他的確不知道,事實上,所有人都把他叫做天君,至於天君之前的名諱,卻無人所知。

林如翡道:「抱歉。」

顧玄都擺擺手,卻是又笑了。

「前輩……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林如翡遲疑道,「是被什麼人傷了嗎?」

「沒有。」顧玄都說,「運氣不好,踏破虛空的時候沒有扛過雷劫,被雷劫劈了個魂飛魄散罷了。」

說的輕描淡寫,林如翡卻聽的直皺眉頭。

林如翡道:「只是因為雷劫?」

「嗯。」顧玄都回答。

林如翡根本不信,他清楚的記得,前幾日何家須臾樹倒下時,樹根裡埋著的那個盒子。那盒子裡裝著的物件可不是普通的舊物而是一堆森森白骨,若是顧玄都死於雷劫,且不說魂魄如何,光是肉身都無法保留,又怎麼會留下那麼多傷痕纍纍的骨頭。但現在看來,顧玄都是不想再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便隨便找了個借口敷衍他,林如翡微微抿唇,不再言語。

顧玄都也沒有料到那鄴貘會認出谷雨來,早知道他就讓他家小韭繼續用那木盾了。當年天君的劍匣之中足足有二十四柄劍,從立春到大寒。

那小小的劍匣裡,卻裝了一個春秋。

顧玄都陷入了漫長的回憶,他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人,不知是不是枯骨帶來的後遺症,許多他曾經忘記的人和事,都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

屋內的氣氛格外沉默,林如翡喝著冷茶,手裡摩挲著谷雨的劍柄。他的身邊,顧玄都側身而坐,神情沉寂且冷淡,如同在大靖神祠裡見到的佛像。

也不知道兩人在屋裡坐了多久,外頭忽的響起了敲門聲,林如翡道了聲進來,便看到了何萬象。

何萬象笑道:「林公子在做什麼呢?」

林如翡說:「沒什麼,閒著無事,坐著發發呆。」

何萬象道:「那不如同我去外面走走?我哥說,有些東西想給林公子看。」

林如翡道:「什麼東西?」

何萬象說:「林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林如翡便起身和何萬象走了出去,一路走到了祠堂。

進去後,林如翡看見何極天和何寫意也在,兩人站在書桌旁,正圍著桌子討論著什麼,見到林如翡來了,高興的衝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

「這是什麼?:」林如翡走到了兩人身後,看見他們的面前擺放著一本已經翻開了幾頁的厚書。

「這是我們何家的家譜。」何極天說,「林公子,我已經聽寫意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不得不說,被一個高大威猛的壯漢用渴望又楚楚可憐的眼神盯著,實在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林如翡暗暗的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冷靜道:「何家主,有什麼麼事你就直說吧。」

何家主道:「是這樣的,那鄴貘不是說林公子見過天君嗎?」

林如翡道:「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天君。」

何家主搓著手,道:「這……不就是叫林公子來確認一下嗎。」

林如翡挑眉:「怎麼確認?」

何家主笑道:「林公子有所不知,天君於何家有大恩,所以當年何家家主特意用法術將天君的模樣存了下來。」

林如翡眼前一亮:「當真?」

何家主說:「自然是當真,不過這法術是用一次少一次,所以平日裡也很少使用。」他說著,將家譜翻了幾頁,露出一個圓形的陣法,又從兜裡取出了一枚上等靈石,小心翼翼的將之放在了陣法中央。

陣法被靈石上的靈力點亮後,一副栩栩如生的畫卷便展現在了三人的眼前,畫卷中男人一襲紅衣,腰側配著一長兩短三柄佩劍,正笑意盈盈的偏過頭,男子生的極美,眼眸狹長,長眉斜飛入鬢,薄唇微抿,色如春花。他拉住了韁繩,身下的馬便停住了疾馳的腳步,他似乎看見了什麼,臉上粲然一笑,抬手拔出腰側的配劍,放在唇邊溫柔一吻,溫聲道:「好久不見。」

林如翡身心俱震。

男人的面容他已經見過了無數次,正是跟在他身邊許久的前輩,顧玄都。顧玄都果然就是天君。

「等等,那妖怪不是說天君背著一個劍匣嗎?」何寫意想起了一個細節,「為何畫卷裡的他只有三柄劍?」

何極天道:「這就不知道了。」他也有些疑惑,「不過我記得有些史書裡,也的確寫過,天君有一劍匣,劍匣中有二十四節氣。」

何寫意有些不明白了:「我聽聞天君最愛他的劍刃,這天下間,難不成還有人能傷到他的劍?」

何極天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

只是說著話,兩人便又把眼神落到了林如翡腰側的谷雨上,林如翡心領神會,將谷雨取出,道:「前輩贈與我劍時,告訴我劍刃名曰谷雨。」

「好劍,好劍呀!」還沒有碰到劍,何極天便已經開始大聲的誇讚起來,盯著林如翡手裡的劍滿是艷羨之色,「看來林公子的確是和天君有緣!」怪不得那一樹的鐵金核桃,都因林如翡而墜落。

林如翡道:「何家主,既然家譜中有天君的畫像,那裡面是否有記載關於天君的事呢?」

何極天道:「的確有記載,不過並不多。」

林如翡說:「可否告知於我?」

何極天說:「當然可以。」他顯然已經對家譜瞭然於心,隨手翻了幾頁,便翻到了林如翡想看的地方,道,「林公子自己看吧。」

林如翡點點頭。

這家譜看起來已經有些年歲了,但保存的非常好,不過何極天說的不錯,何家記載的關於天君的記錄並不太多,大多都是一些細碎的瑣事,林如翡大致的翻看了一遍,卻覺得家譜裡這個天君和顧玄都大相庭徑。在何家的記錄裡,天君劍術無雙,但其實性情溫和,很少發怒。再看性情乖戾的顧玄都,怎麼看都覺得有些違和。

林如翡看了幾遍,才合上了家譜。再扭頭看向顧玄都時,卻發現他也在沉默的看著頭頂上浮起的栩栩如生的畫卷,神情裡充滿了懷念,也不知是不是林如翡看錯了,他總覺得在顧玄都的眸中探到了一絲濕潤的水跡。

林如翡回了頭,對著何極天道了謝。

「所以林公子,你看到的那個人是天君嗎?」何極天眨著眼激動的問。

林如翡笑著搖搖頭。

何極天道:「不是?」

林如翡說:「嗯,不是。」從顧玄都的態度,他感覺顧玄都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既然如此,便如他所願吧。

何極天聞言十分遺憾的長歎一聲,說真是太可惜了,天君當天突然失蹤,眾人都以為他是破碎虛空羽化升仙了,但又有謠言說天君其實是登仙失敗,道心破碎。種種言論甚囂塵上,難辨真假。若能窺探一二當年的真相,那自然是最好不過。

林如翡道:「天君不想出現,大概是有自己的原因吧。」

「或許是吧。」何極天說,「罷了罷了,也不強求。」

話雖如此,何寫意卻還是腆著臉湊到了林如翡身邊,求著林如翡同他比試一場,說想見見天君谷雨劍的風采,林如翡只好應下,但表示自己目前還不能太好的控制住谷雨,所以比試得找個無人的地方,怕傷到其他人。

何寫意連忙說好。

看完家譜後,林如翡尋了個無人的地方,揪著顧玄都又叫起了前輩,只是這次的前輩前面加了天君二字。顧玄都滿目愁容的看著林如翡,道:「小韭啊,你叫我前輩我就很開心了,你可千萬別叫我天君。」

林如翡莫名道:「為……為何?」

顧玄都伸手就摟住了林如翡的脖子,道:「因為……我樂意?」

林如翡:「……」

顧玄都道:「小韭乖,聽前輩的話啊。」

林如翡無話可說。

不過顧玄都的話雖然聽著像是在開玩笑,但其實語氣十分堅持,林如翡也只好作罷。

「若是將前輩丟的那些東西全部找回來,前輩能恢復常人的身體嗎?」林如翡問出了另一個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

「可以。」顧玄都點頭。

林如翡激動道:「那豈不是天君就可以回來了?」

顧玄都卻沉默了下來,就在林如翡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他卻輕聲的補了一句,他說:「我希望有那麼一天。」

林如翡露出笑容。

何家的事就算解決了,第二天下午,林如翡和何寫意比了一場劍。說是比劍,倒不如更像是谷雨的展覽會,幾乎所有的何家人都到了場,圍著谷雨眼珠子都要看出來了。

林如翡被這群人看的有些毛骨悚然,本來想把谷雨解下來放到桌子上,誰知卻被何寫意伸手攔住了,何寫意一臉嚴肅的表示寶劍就是要配英雄,這掛在腰上劍才是真的好劍。

林如翡被他這話弄的無話可說,只能坐在原地繼續承受目光的洗禮,等到眾人總算是看的心滿意足,林如翡才被放了回去。

林如翡無精打采的回了屋子,浮花瞧見笑著問怎麼了,林如翡說:「何家人實在是讓人盛情難卻。」

浮花哈哈笑道:「公子就只想說這個?」

林如翡道:「其實我還想說髒話。」

浮花愣了片刻,便聽到她家小公子嘴裡吐出了一句:娘裡個熊比。

浮花:「……」

顧玄都:「……」

此地不宜久留,兩人的腦子裡同時的冒出了一個念頭。

說出了髒話的林如翡倒是神清氣爽了起來,問浮花玉蕊去哪兒了,怎麼這會兒都沒看到,浮花笑著說何家公子把玉蕊叫了出去,說是給她買了玉米糖,林如翡一聽就來了精神,說玉米糖,什麼玉米糖,這兩人在哪兒呢,他能不能去湊個熱鬧。

浮花道:「好像是在後山呢,公子要去看看嗎?」

林如翡:「走走走,去嘗嘗玉米糖去。」

浮花大笑。

於是林如翡和浮花兩人鬼鬼祟祟的出了門,直奔後山去了。顧玄都也跟在後頭,瞅著躡手躡腳的林如翡和拎著裙子一臉鬼祟的浮花真想長歎一聲。

何家的後山不大,林如翡和浮花很快就找到了正在聊天的玉蕊和何萬象,玉蕊臉頰鼓鼓的,正在開開心心的嚼著她的玉米糖,手裡頭還提著一袋,她嘴裡一邊吃東西還一邊說著什麼,何萬象就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嘖嘖嘖。」林如翡小聲道,「這玉米糖看起來很好吃啊。」

浮花酸溜溜道:「是啊,這麼熱的天,也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這何公子真是費心。」

林如翡道:「唉,丫頭大了留不住咯。」說完還看了浮花一眼。

浮花臉上一紅,嘟囔道:「少爺可別打趣我,明明是玉蕊這丫頭春心萌動……」

兩人看了一會兒,見玉蕊和何萬象有說不完的話,吃不完的玉米糖,也沒好意思過去打擾,意興闌珊的回去了。

林如翡走到半路,說自己想四處轉轉,便揮揮手讓浮花先回去,自己隨便尋了個偏僻的樹蔭,坐在下頭乘涼。

明後天應該就會離開何家了,下個目的地林如翡還沒有想好,但順著路一直走下去,總不會有錯。林如翡正在如此想著,卻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誰知低頭一看,竟是看到了一隻雪白的小貓崽,正努力的咬著自己的衣角。

林如翡第一個反應是自己看錯了,然而下一刻耳旁就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林公子。」

林如翡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的扭過頭去,險些沒和身後的人臉撞上,他瞪眼道:「你……你怎麼在這兒?你還沒回去?」

叫他的正是前日見到的鄴貘,只是和前幾日相比,他的模樣看上去狼狽了許多,叫出的林公子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頭擠出來的。

林如翡道:「你……你……叫什麼來著」他突然想起來自己不知道這個鄴貘的名字。

鄴貘冷冷道:「熾虞。」

「熾虞公子,你怎麼還在這兒呢?」林如翡眨巴著眼睛,在熾虞不善的瞪視下往後退了退。

「你猜猜我為什麼在這兒?」熾虞陰森道。

彷彿在應和他的話似得,咬住林如翡衣角的小貓仔四肢並用努力的爬到了林如翡的懷裡,哼哼唧唧的撒著嬌,林如翡瞅著貓仔,頓時明白了大半,到底是自己理虧,笑容變得有些尷尬,道:「這……」

「蠢崽子不肯吃東西。」熾虞道,「你先餵飽了它。」

林如翡只能說好。

熾虞冷哼一聲,長袖一拂,地上便出現了一隻剛獵來的鹿。林如翡彎下腰,把小貓崽放到了鹿的身體上,貓仔咂咂嘴,很是開心的吃了起來。

林如翡感覺熾虞那不善的目光彷彿針一般的釘在了他的腦門兒上,他只能硬著頭皮抬頭,乾笑道:「這……天氣不錯啊。」

彷彿在印證他的話語,天上頓時劈下了一個響雷。

林如翡:「……」要不要這麼靈啊。

熾虞瞇眼:「是,天氣不錯。」他化作人形的模樣其實並不凌冽,反而一雙圓圓的貓兒眼,乍看起來十分可愛,但奈何那一身濃郁的血氣卻讓人覺得實在是可愛不起來,特別是他的目光落在人身上時,總有種下一刻就要被一擊斃命的恐懼感。

林如翡倒還算是克制住了這種感覺,鎮定道:「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熾虞斜眸瞟了一眼還在開開心心啃著鹿肉的小東西,冷冷道:「等它沒那麼蠢了。」

林如翡道:「小貓崽……」他在腦子裡一直叫這小東西叫小貓崽,被熾虞眼神一瞪,才意識到不妙,趕緊改了口,道,「你兒子叫什麼來著?」

熾虞道:「還沒取名。」

林如翡道:「可以取了。」

熾虞道:「就算沒取名,也不是小貓崽。」

林如翡差點沒嗆到。

小東西大概是被餓狠了,囫圇的吃了個飽,然後又慢慢悠悠的蹭到林如翡的懷裡,鼓著自己那個圓滾滾的小肚皮。和毛髮密集的背部不同,小東西的肚皮上沒什麼毛髮,是粉嘟嘟的皮膚,摸上去手感特別的好。然而林如翡沒敢多摸,畢竟人家家長還站在旁邊,臉上也不太好看。

「噥……」林如翡慢慢的把貓仔舉起來,還給了熾虞。

熾虞哼了一聲,很是不高興的接了過來,不過他雖然臉色不好,但動作還是很溫柔的,輕輕的將小貓崽放進了自己的衣服的兜裡。可惜小貓崽很不給面子,哼哼唧唧的叫個不停,想從他的手裡掙脫出來去林如翡那兒。

林如翡只能當做沒看見。

熾虞餵飽了崽子,轉身就走了,背影很是無情,留下林如翡一個人唏噓,說這鄴貘一族怎麼那麼像貓咪,熾虞熾虞,一個聽錯就能聽成吃魚。

顧玄都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說林如翡可千萬別在鄴貘面前說貓這個字,他們對於這個字可是敏感的很。

「這是小崽子的父親?他母親怎麼沒瞧見?」林如翡回去的路上和顧玄都閒聊起來。

誰知顧玄都卻說鄴貘生崽子一隻就夠了,無論是雄雌,都只需要一隻。

林如翡聽傻了,說那他們還分什麼雄雌。

「問的好,我也問過。」顧玄都道,「被問的那只差點沒惱羞成怒給我兩爪子。」

林如翡:「……」

「鄴貘雖然強悍,但其實數量很少,整個怖厄大陸算完了,也不超過兩百隻。」顧玄都道,「所以要找到同族真不是容易的事,由此他們便進化了,只要修為夠高,就能孵蛋。」

林如翡聽著顧玄都的解釋,總覺得哪裡不對味,蹙著眉頭說前輩啊,你昨天叫我好好補補,不會是這樣意思吧?

顧玄都道:「我開玩笑的。」

林如翡說:「那還真是挺好笑的……」然後懷著凝重的神色,決定以後還是不要和顧玄都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某種危險的存在。

第三天,林如翡打算離開何家了。

吃飽了玉米糖的小姑娘玉蕊對此戀戀不捨,也不知道是捨不得玉米糖,還是捨不得給玉米糖的人,林如翡打趣何萬象,說等下次劍會的時候,何萬象可千萬要記得同何寫意一起來崑崙,來的時候別忘了帶聘禮。

何萬象坦然的笑著說好,玉蕊羞的鑽進了浮花的懷裡,倒是何寫意這個做哥哥的懵懵懂懂,說啥聘禮啊,誰要成親了。

林如翡看著他這模樣,長歎一聲,心裡想著怪不得你修為這麼高,還是孤單一人,有些東西都是天生的呀。

馬車駛出了何家,朝著官道去了,然而才上官道不久,林如翡便聽到車頂上砰的一聲,似乎落下了什麼重物。趕車的浮花被嚇了一跳,急忙停下了馬車,朝身後頭頂一看,卻是看見一個黑衣人坐在車頭,一雙血紅的眼睛很是不善的盯著自己。浮花被他盯的渾身發毛,還沒說話,便看見林如翡用一雙修長的手掀開車簾,面露無奈道:「外頭熱,裡面來說話吧。」

「哼!」那人直接化作一道殘影,鑽進了車內。

林如翡正在吃玉蕊做的梅子冰沙,裡頭還放了清透的蜜糖,醃製過的酸甜梅子把雪白的冰沙染成了誘人的朱紅色,光是嗅著酸甜的氣味,便解去了三分暑氣。

被人這麼盯著,林如翡也不好再繼續下口,問道:「 你……要吃點嗎?」

對於林如翡的好意,熾虞滿腹狐疑:「你不會在裡面下毒吧?」

林如翡道:「……」這些妖怪說話都這麼直來直往的嗎。

看見了林如翡無奈的表情,熾虞又哼了一聲,接過冰沙幾口就吃了,吃完後,揚起下巴,冷聲道:「就算你下毒我也不怕!」

林如翡熱的沒精神和他鬥嘴,無精打采的擺擺手,示意玉蕊再做一碗。

玉蕊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客人弄的措手不及,小聲道:「公子,這位是誰?」

林如翡捂著臉想了半天,憋出來了一句:「是……我認識的一個小朋友的爹。」

玉蕊道:「小朋友?」

林如翡說:「嗯,小朋友。」

玉蕊茫然道:「那來找公子做什麼呢?」

熾虞冷冷道:「因為你家公子把我兒子騙了。」

玉蕊:「……」

熾虞道:「騙我兒子叫他爹。」

玉蕊:「……」

林如翡很想說我不是我沒有,誰知熾虞手一伸,小東西便從他袖子裡爬了出來,本來蔫嗒嗒的樣子,一瞧見林如翡,立馬來了精神,搖搖晃晃的衝到了林如翡的面前,順著林如翡的袖子爬進了他的懷裡,若是能說人話,那大概是在喊爹你終於來了,這個奇怪的叔叔好可怕。

林如翡瞬間沒了反駁的底氣,好言好語的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熾虞手一揮,制止了林如翡的話語,神情凝重,林如翡還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的事,誰知這傢伙指了指浮花手裡的冰塊,認真道:「再來一碗。」

林如翡:「……」

趁著熾虞吃冰沙的功夫,林如翡把小東西拎起來仔細的看了看,小東西不愧是妖族,長的果然是一天比一天的快,現在已經大了一圈了,不過牙齒還沒有長出來,叫聲依舊奶聲奶氣,若不是這天氣太熱,抱在懷裡倒是個取暖的好東西。

熾虞吃完冰沙,說自己孩子又該餵飯了,然後抬眼看向林如翡。

玉蕊被熾虞的眼神嚇了一跳,說你要給你孩子餵飯,看我家公子做什麼。

熾虞道:「我孩子只吃你家公子喂的食物。」

玉蕊:「你孩子多大啦?」

熾虞說:「四天。」

玉蕊心想這不是還在喝奶嗎,我家公子好好的一個男人,哪裡來的奶餵你娃娃,但嘴上沒敢吭聲,只是覺得這人腦子是不是有點毛病。

林如翡長歎一聲,心想當時真不該手賤去摸一下蛋,這下好了,摸了個兒子出來,還順帶摸來了個爹。

顧玄都看著林如翡那惆悵的神情,卻笑的很是開心,直到被林如翡瞪了好幾眼,才湊到林如翡身邊,同他咬耳朵道:「小韭別擔心,妖怪都長得快的很,長大了就知道這是個誤會了,他最多跟著你一個月……」

林如翡嘀咕一個月還不夠長嗎。

顧玄都看出了林如翡心裡在想什麼,笑著安撫道:「你就當自己養了兩隻貓?」

林如翡看了一眼正在認真的瞅著玉蕊做冰沙的熾虞,心想我家的貓可不吃冰沙,唉……罷了罷了,畢竟是他理虧。

徹底放棄掙扎後,馬車裡的氣氛奇怪的變得和諧了起來,玉蕊腦子不大靈光,也感覺不太到熾虞的與眾不同,這會兒已經和他愉快的討論起了冰沙到底多放點梅子好吃,還是多放點蜂蜜好吃的問題。

熾虞的寶貝兒子則在林如翡的懷裡,纏著林如翡不肯放開,林如翡則開始頭疼的想自己接下來到底要去哪兒,可是無論哪裡,也不能帶著這兩位去吧……怕不是還沒進門,就得被當成妖怪打出來。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先把自己懷裡的小貓崽餵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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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劍棲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