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

林如翡回去之後, 一路上都在想著該怎麼找到巫驁。顧玄都在林如翡和他們見面時一直沒有出現, 直到回到屋內他才再次顯露身形,但看起來精神不太好,只是坐在旁邊靜靜的等著林如翡,並未開口說話。

林如翡有些擔心顧玄都, 他道:「前輩, 你和那巫驁,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玄都懶散道:「就那麼回事唄,你不都聽見了麼?」

林如翡說:「聽是聽見了,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既然你們之前師徒二人關係不錯, 想來應該是有些情誼, 就算後來兩人決裂,他又何必把事情做的這樣絕?」他憂愁的看著顧玄都, 「這心臟對於前輩這般重要, 若是真的取不回來……」

顧玄都卻只是笑了笑, 似乎並未將林如翡的擔憂放在心上, 他無所謂的道:「拿不回來也就罷了, 有小韭陪著我, 就夠了。」他說著靠過去,把下巴放到了林如翡的肩膀上。

林如翡只好由他這麼放著,心中依舊盤算著該怎麼找到巫驁。

就這麼過了幾日, 林如翡也沒有想出什麼好的法子, 他對巫驁的瞭解僅限於沈家一事, 實在是想不到哪裡可以找到他。

但林如翡卻沒有想到,他想找的人,竟是主動找到了他,就在來到巫族的第六天,一直沒有消息的巫驁,竟是突然現身了。

那是個清涼的早晨,林如翡剛吃過浮花他們準備的早飯,正打算出去找巫族人聊聊天。

誰知一出門,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門外,他起初甚至以為自己看錯了,用力的揉了揉眼,才確定自己的確不是出現了幻覺。巫驁竟是站在自己的門口,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叫了一聲:「林公子。」

林如翡警惕的看著他:「巫驁?你怎麼會在這兒?」除去了最開始的驚喜,林如翡立馬又防備了起來,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巫驁突然出現,想來不是什麼好事。

巫驁道:「林公子,你不是想找我嗎?」

林如翡說:「你怎麼知道,你一直跟著我?」

巫驁道:「我沒有跟著你,但只要那東西在我的手裡,你就一定會來找我。」他走到了林如翡的面前,那只盤在他手臂上的黑色長蛇不住的吐出蛇信子嘶嘶作響,彷彿是在應和他激動的心情,他目光貪婪的打量著林如翡,用嘶啞的嗓音艱澀道,「外面風大,林公子,可否進屋一敘。」

林如翡說:「好。」

兩人進了屋子,只是卻不見顧玄都的身影,不知是不是他討厭巫驁,連看都不想看見他。

「林公子這一路真是不易。」巫驁扯出僵硬的笑容,他似乎並不常笑,笑起來反倒是顯得整張臉都略微有些扭曲,他喃喃的重複了剛才的話,「真是不易……」

「你把天君的東西弄到哪裡去了?」林如翡不想和他多做糾纏,直奔主題。

誰知巫驁聽了林如翡的話,卻一下激動了起來,他怒道:「那顧玄都算什麼天君,他只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子,林公子可千萬不要被他騙了,他……他……」

林如翡蹙眉:「就算你對他有所不滿,他也曾經是你師父,你不該這般說他……」

「!!!」巫驁聞言卻激動的跳了起來,整張臉因為憤怒憋的緋紅,他似乎想要罵出一連串的髒話,卻因為不太靈巧的嘴硬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林如翡擔憂的看著他,都覺得他要被氣暈過去的時候,這巫驁才艱澀的吐出一句:「撒謊……他才不是,我的師父!」

林如翡愣了愣:「你的師父不是天君?」

「自然是天君。」巫驁挺起胸膛,驕傲道,「我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林如翡不可思議的看著巫驁,此時此刻,事情的真相已經完整的擺在了他的面前,雖然之前有過懷疑,可林如翡卻覺得自己的猜測太過荒謬,很快便拋在了腦後。但眼前便是歷史的參與者之一,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他說顧玄都不是他的師父,而他的師父卻是天君,那豈不是說明,顧玄都不是天君?或者換了一種說法,這世上的天君,不止一人。

腦子裡冒出了這個念頭後,許多之前覺得奇怪的事,此時倒是變得豁然開朗,為何天君在不同的人口中,差異這般大,為何既有人說他心性和善,又有人說他性情乖戾,原來天君竟是不止一人,一個是巫驁的師父,一個是顧玄都。

林如翡滿目不可思議,道:「你是說,天下有兩個天君?」

「是。」巫驁並未打算隱瞞此事,陰惻惻的說,「那顧玄都哪裡配得上天君之名,他只是個用著天君名號,欺師滅祖的大騙子,天下之人都被他所騙,殊不知真正的天君,早就……隕落了。」

這事乍聽起來太過駭然,林如翡也是滿臉驚愕,他看著巫驁,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巫驁冷冷道:「顧玄都是同您如何說的?」

林如翡說:「他沒怎麼提當年的事……」顧玄都就算說,大多也都說的是一些遊記,很少提起關於天君的消息,自然也不會告訴林如翡,他到底是如何隕落的。林如翡起初以為他只是不想提起當年的傷心事,現在仔細想想,恐怕是有些事不太好開口,畢竟天君有兩個這件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任誰都想像不到。

「要我告訴你當年發生了什麼也可以。」巫驁說 ,「只是先得麻煩,林公子同我回崑崙一趟。」

林如翡說:「回崑崙做什麼?」

巫驁道:「有些事,我想讓林公子幫忙。」

林如翡警惕道:「我?我能幫到你什麼?」

巫驁微笑道:「林公子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對您不利的,但是這件事,只有您才能幫到我……」

林如翡思量片刻:「要我幫你也可以,只是你得把從巫閔那裡拿走的東西交出來。」雖然顧玄都不是天君,但林如翡心裡頭依舊念著他。

可誰知巫驁一聽立馬炸了毛,激動的差點動手,他說:「林公子,那顧玄都真不是個好東西,你又何必念著他?!他那東西我早就毀掉了,他一輩子也別想拿到!」

林如翡說:「哦,那就可惜了,這個忙我可能幫不上了。」他說著攤手,做出一副無奈的神情。

巫驁氣的眼睛都紅了,狠狠的盯了林如翡片刻,又喪氣的垂了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都幾百年了,怎麼還是這樣……」

林如翡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過他不急,就慢悠悠的喝著茶,巫驁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裡鬥爭,咬牙切齒道:「好,還給他也可以,但是你必須馬上啟程同我回崑崙!」

林如翡道:「可以,只要你先把東西交出來。」

巫驁咬著牙念叨了幾句什麼,只是用的是本地方言,林如翡也不太懂。不過他不需要聽懂,他只要巫驁把顧玄都的東西拿出來就行。

巫驁走了,走前和林如翡約定,說再過幾日會來一趟,到時候會把林如翡要的東西帶來,但要求林如翡那時跟著他一起離開,回到崑崙。

林如翡同意了。

巫驁走後,林如翡喚了顧玄都好一會兒,顧玄都才現出身形,只是不知為何,他的身形比往常要淡上許多,像是快要融化的水墨畫。林如翡擔憂的叫了一聲前輩,顧玄都才抬起頭來看他,神情間多了些憂愁的味道,他看著林如翡,那雙狹長的鳳眸半垂著:「小韭。」

林如翡說:「巫驁說的是真的嗎?」

「是。」顧玄都點頭。

林如翡說:「所以天下真的有兩個天君?你……是後來的那個?」

顧玄都說:「對。」

林如翡思量片刻,小心道:「那第一任的天君,是怎麼隕落的?」他說完這話,怕顧玄都誤會自己的意思,又連忙補充,「你說的都信。」

顧玄都卻笑了笑,他說:「小韭若是想知道,我便都說給你聽。」他說完這話,身形驟然如同水波一般,抖了抖,看的林如翡心都跟著提了起來,正欲上前扶住顧玄都,卻見顧玄都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小韭可知道,瑤光大陸上的大陣,是怎麼布下的?」顧玄都慢慢的問。

林如翡說:「我只知道是天君布的陣法,不知道……是如何布下的。」

顧玄都苦笑:「是啊,天下人只知道天君佈陣護了瑤光百年,卻不知道,布下這陣法到底有多困難。」他懨懨道,「一個想要護住大陸的陣法,必定有一個驅動陣法運轉的陣眼,這陣法極大,耗費的靈力也極多,靈石已是完全不夠的。」

林如翡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付家莊的付魚,微微張嘴:「前輩的意思是……」

「對啊,天君心性慈悲,看不得天下人受苦。」顧玄都微笑,「況且當年妖族又擬進攻瑤光,大戰一觸即發,天君知道不能再等,便以身飼虎,捨了肉身,作為瑤光大陣的陣眼。」

他臉上在笑,可眼睛卻在哭,他說:「小韭,我勸了他好久好久,他都不肯聽,我說我只有他了,他卻以為我在撒謊……」

林如翡呆呆的看著顧玄都,他知道顧玄都在傷心,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於是只好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顧玄都反手用力,將林如翡的手死死的包在了掌心之內。

「那時候我太弱了,也攔不住他。」顧玄都道,「只能看著他去了,我只恨自己太過廢物,若是足夠強,也能當個陣眼,哪裡還需要他做這一切。」他眼裡浮出潮意,但轉瞬即逝,語氣又淡了下來。

林如翡說:「後來呢?」

顧玄都道:「後來啊?後來我就成了天君,這是他讓我做的事,雖然我有些厭煩,但也不想忤逆了他的意思。」他淡淡道,「但我和他性子本來就不同,遇見討厭的人,不會想法子同那人相處,只會嫌麻煩一劍將那人殺了。」

他輕聲說:「現在想來,也不該那麼做,畢竟做的事都得算在他的頭上,不過我那會兒年紀輕,也不在乎這些,愛他愛的要命,又恨他恨的要死,他的心裡裝著天下人,我卻只裝著他,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若是當年天君沒有捨掉肉身布下陣法,雖然也能抵禦住妖族入侵,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幾百年過去了,瑤光大陸上的人們依舊忘不掉天君之名,也是托了陣法的福。只是卻無人知曉,天君為這陣法到底付出了什麼。

林如翡聽的心裡發酸,他自然是聽出了顧玄都對第一任天君的情誼,他本想說點什麼的,可不知為何,看見顧玄都這難受的模樣,卻有些不舒服,於是低了頭,只小聲的安慰道:「前輩別難過了。」

「不,我早就不難過了。」顧玄都大約是察覺了林如翡的情緒變化,又笑了起來,他握住林如翡的手,握的很緊,「只要小韭陪著我,我就一點都不難過。」他溫聲道,「小韭喜歡我嗎?」

林如翡沒想到顧玄都突然發問,一時間有些愣住了,他條件反射的回答道:「當然是喜歡的。」

「不,我問的不是前輩與後輩間的那種喜歡。」顧玄都說,「是男女之情的喜歡。」他眨眨眼睛,黑眸裡全是林如翡的模樣,「小韭會想吻我嗎?會在我說別人的時候覺得不開心嗎?會……心裡只裝著我一個人嗎?」

林如翡臉頰霎時間紅了一片,訥訥半晌後,抿著唇嗯了一聲。

顧玄都彎眸淺笑,把林如翡的手拉起,貼在了自己的胸口,他說:「我也是,我也喜歡小韭。」

按理說顧玄都本來沒有實體,可林如翡的手背卻意外的感到了心跳的力度,噗通噗通,顧玄都的心臟,不似他表現出來的這般淡定,急促的好似快要從胸腔蹦出來了似得,林如翡被他這動作弄的有些不好意思,偏過了頭,露出緋紅的耳根,小聲道:「前輩心跳得好快。」

「實不相瞞。」顧玄都義正言辭道,「第一次見到小韭的時候,這心跳的還要更快一些,只是沒好意思告訴小韭,怕小韭把我當成了奇怪的登徒子。」

林如翡啞然失笑:「怎麼會……」

顧玄都說:「小韭呢?」

林如翡:「嗯?」

顧玄都說:「小韭看見我的時候,心也會跳的很快嗎?」

林如翡被顧玄都的直白弄的手足無措,好在顧玄都也沒有為難他,笑嘻嘻的用手指捻了一下林如翡那泛紅的耳垂,便放過了他。

林如翡又說起了巫驁的事,說巫驁來過一趟,確定了那東西就在他的手裡,等到他拿到東西,便回崑崙。林如翡說這些事的時候,沒有將自己和巫驁的交易全都告訴顧玄都,他心裡有種感覺,巫驁手裡頭的那顆心臟,或許就帶在身邊,也正因如此,會對顧玄都產生一定的壓制效果,所以顧玄都在巫驁在場時無法現形,就如同在西涼山上的那樣。若是如此,顧玄都或許並不知道他和巫驁之間交談的內容。

雖然不知道為何巫驁會要求自己跟著他回崑崙,但想來肯定是有什麼事,顧玄都和巫驁關係那麼差,定然會出來阻止,林如翡不想因為自己,讓顧玄都失去最重要的心臟。

顧玄都聽完後,果然如林如翡預料的那般並不知道兩人交談的內容,只知曉巫驁來過一趟,不過他還是反覆叮囑林如翡不要聽信巫驁的話,說巫驁這人就是個瘋子,做起事來全無章法,不顧及後果,比他的性格還要糟糕。

林如翡哭笑不得:「前輩也知道自己性格糟糕?」

顧玄都倒不避諱這個,坦然道:「人嘛,有些自知之明是好事。」

林如翡嘀咕道:「能比前輩性格還糟,那得多嚇人啊。」

「你看看他做的事就曉得了。」顧玄都說,「人家沈無摧又沒惹他,他就去捅了人家一劍,還險些弄死了人,嘖,生的也不好看,也難怪當年天君不喜歡他」

他這小肚雞腸的模樣,倒是讓人有些想笑,林如翡沒忍住,唇邊浮起了笑意,他說:「那前輩當年和天君是什麼關係?」

「是……師徒。」顧玄都說,「我是天君的大徒弟。」

林如翡一愣,立馬想起了巫閔和巫殷的事,這幾日在巫族裡,天天都能看到他們兩人蜜裡調油的模樣,起初還有些不習慣,後來便也坦然接受了。只是那巫殷看著和藹,實則佔有慾極強,連其他人多看巫閔幾眼,他都不高興。好在巫閔也不喜歡出門,兩人倒也合適。

不過顧玄都和他師父,竟是有這麼一段,林如翡心裡又有點酸溜溜,道:「原來如此。」

「他脾氣好,收的徒弟倒是一個比一個怪,我幾乎是巫驁一起進門的,他就比我晚了三天。」顧玄都說著當年的事,冷冷道,「也虧得他運氣好,要是再過些日子,天君就只有我一個徒弟了……」

林如翡笑道:「怎麼會?天君脾氣那麼好?」

「可不是。」顧玄都卻看了林如翡一眼,歎氣道,「就是脾氣太好了,讓人愁的厲害。」

林如翡摸摸鼻子,心想自己脾氣好像也挺好的。

顧玄都說:「我比巫驁那傢伙聰明一些,所以那傢伙一直嫉妒的厲害,不過嫉妒也沒法子,天君就是更喜歡我。」他笑嘻嘻的說著,言語之間滿是挑釁,「氣死他最好。」

這好似頑皮孩童的語氣,讓林如翡臉上笑意更濃,他哄道:「前輩真是厲害。」

顧玄都道:「那當然了。」

林如翡說:「等到我為前輩找回了心臟,前輩便同我回崑崙吧。」

顧玄都看著林如翡。

林如翡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鼓足了勇氣,說出了自己心裡頭想的事:「我哥哥姐姐那般寵我,想來也不會介意我找一個男人。」

顧玄都溫聲道:「好,都聽小韭的。」

林如翡笑的燦爛。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天色漸黑,林如翡才上床休息,顧玄都這回就躺在他的身後,林如翡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如此親近,林如翡嗅著顧玄都髮絲間那淺淡的桃花香氣,沉沉的睡了過去。

林如翡本來以為巫驁取東西還要等上幾日,誰知第二天,他便看到了巫驁的身影,他站在窗外頭,透過窗戶看著林如翡,也沒有叫林如翡起床的意思,那模樣倒是把林如翡嚇了一跳。

「你來了?」林如翡從床上坐起,果然在屋內沒有看見顧玄都的身影,他揉揉眼睛,嘟囔道,「來了多久了,怎麼不叫我?」

巫驁說:「林公子想睡就睡吧,我不急的。」他笑了笑。

林如翡道:「別了,萬一被其他人看見你在我門口可是不妙,昨日說的那東西,你帶來了嗎?」

「帶來了。」巫驁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巧的木盒,從木盒的大小上來看,應該就是顧玄都的心臟。

林如翡伸手就要拿過來,巫驁卻手一縮,將木盒收了回去,林如翡疑惑的看著他,巫驁卻警惕道:「林公子要這東西可以,只是需得先跟我回崑崙,等到回去了,我再把東西給你。」

林如翡奇怪道:「可是一開始你不是這麼說的。」

「我後悔了。」巫驁如此坦然。

林如翡蹙眉:「出爾反爾可不是個好習慣。」

「我也不想的。」巫驁卻如此說道,「畢竟若是顧玄都那傢伙提前回來,可會給我增添不少麻煩。」他似乎是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有些重了,臉上又浮起了那種明顯討好的笑容,看著林如翡,小聲道,「林公子,你不要怪我,等你到了崑崙,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林如翡說:「……真的不能把東西先給我麼?若是到了崑崙,你還是不肯履行承諾怎麼辦?」

「崑崙不是林公子的家麼?」巫驁笑道,「到了林公子的地盤,林公子為何還會害怕我不信守承諾呢。」

林如翡蹙眉:「這可說不定。」

巫驁道:「若是林公子還不信我,我可以同林公子簽訂一份契約,那契約以靈力做媒,無人敢違。」

林如翡想了想說:「可以。」

兩人這才達成一致。

巫驁有些高興,嘴裡念叨著讓林如翡早日出發後,才轉身離去,林如翡看著他的背影,神色複雜,他知道巫驁非要讓他回崑崙,定然是有什麼緣由,但巫驁手裡捏著顧玄都的心臟,他只能同他達成交易。

至於崑崙到底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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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無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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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劍棲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