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也要

原飛槐告訴自己要振作起來。

但他卻發現這真的很難辦到, 只要他是清醒著的,腦子裡就充滿了關於陳謀的畫面,讓他忍不住的想要流下淚來。

但上天並沒有因為陳謀的離世而對原飛槐產生一絲憐惜,更多更糟糕的事情在等著原飛槐。

首先出手的是王冕,沒了陳謀的庇護,他直接用原飛槐開的樂器店威脅他。說若是原飛槐不從了他,那他便要那個樂器店毀在原飛槐手裡。

原飛槐很害怕, 卻又故作強硬的拒絕了王冕,他現在堅強的外殼就是一層紙糊的假象,只消輕輕一撞, 便會破碎的不成樣子——至少陳謀是這麼想的。

越看越擔心,越擔心卻越想看想去,陳謀本以為這個世界的原飛槐和他重生之後見到的原飛槐本該不是同一人, 卻沒想到兩人似乎真的是同一人,只不過是現在的他, 和未來的他的區別。

王冕雖然娘, 但也算得上是個會使手段的人,他買通了一些關係, 很快就給原飛槐的樂器店裡找了不少麻煩。

原飛槐急的不行,無奈之下想去找陳致翔幫忙,卻不想陳致翔卻是沒給他好臉色, 對著原飛槐一通冷嘲熱諷, 原飛槐哪裡受過這委屈, 並沒有問陳致翔為什麼是這個態度, 便匆匆的離開了。

陳謀一開始見陳致翔這幅模樣也挺生氣的,但他細細一想,便覺的有些異樣。按照常理而言,陳致翔絕對不會是這種性格,他就算討厭一個人,面子工程也要做足。更何況,陳致翔對原飛槐的印象其實還不錯。

果不其然,陳謀的感覺是對的,因為就在原飛槐去了陳家之後沒隔幾天,便曝出消息說是陳致翔和陳家老爺子決裂了,被趕出了陳家。還說老爺子現在對外宣佈,他只承認陳家有一兒一女,女兒是陳綿綿,而兒子,卻是死去的陳謀。

原飛槐知道這個消息後,就沒有再去找陳家幫忙了,他就好像是一顆被放在溫室裡的植物,突然一天溫室的玻璃碎了,讓他不得不面對外面惡劣的天氣。他唆唆哆哆,蜷成一團,可還是得活下去。

陳謀唯一慶幸的事情,便是王冕對原飛槐還有耐心,王冕的驕傲也讓他不願對原飛槐動粗,非要讓原飛槐自願投進他的懷抱。

隨著王冕的步步緊逼,原飛槐的樂器店遭受了一次小型的火災,雖然沒損失什麼東西,但卻讓原飛槐的心提了起來,他知道這是王冕對他的警告,若是他還不識相,那王冕總有辦法來一場真正的火災。

樂器店被迫停業裝修,原飛槐一點法子也沒有。

王冕的事情還沒解決,就又有一個更大的麻煩找上了原飛槐——陳謀的母親,張舒雅出獄了。

和陳謀在的時候一樣,張舒雅一出獄就到處尋找陳謀,也不知道誰給了她消息,她竟是找到了原飛槐,還一口道出了原飛槐和陳謀的關係。

原飛槐一想到陳謀就難過的要死,現在在張舒雅口中聽到關於陳謀和她的事情,自然更是眼淚掉個不停,聽著張舒雅口中刻薄的話語,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陳謀若不是靈魂狀態,估計衝上去就往張舒雅嘴上來幾下狠的了,管她是不是老人,管她是不是自己媽媽,氣急了的陳謀一點也不打算留手。

原飛槐細聲細氣的和張舒雅說理,張舒雅哪裡會聽,反正陳謀死了,她身上一分錢也沒有,若是不賴定原飛槐,她要怎麼活?

原飛槐拿無賴的張舒雅絲毫沒有辦法,他叫張舒雅出去,張舒雅不聽,他要對張舒雅動手,張舒雅便躺在地上瘋狂的苦惱。鬧的鄰居們都對原飛槐投來異樣的目光,原飛槐無奈之下,只好允了張舒雅在他家住的這件事。

陳謀見原飛槐同意了,心裡急的不行,張舒雅這個女人他太瞭解了。別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一個連母性都可以捨棄的人,什麼樣的事幹不出來。

果不其然,陳謀想法是對的,因為張舒雅之所以這麼堅定的賴上了原飛槐,其中便有王冕從中作梗。

原飛槐並沒有察覺出張舒雅的險惡用心,這段時間他壓力太大,又沒有好好吃飯,再加上情緒方面難以自控,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進了醫院好多次。

原飛槐的母親本來想要來照顧原飛槐,卻被原飛槐拒絕了。一是他害怕母親看見張舒雅發生爭執,二是他母親身體也不太好,原飛槐也捨不得她勞累。

陳謀就看著原飛槐活生生的瘦了一圈,被他養的線條圓潤的臉頰變小了,露出尖尖的下巴,再加上他那難看的臉色,簡直就像是患了重病的人。

王冕見原飛槐這副模樣,居然也心疼了,他稍微放鬆了對原飛槐的逼迫,叫原飛槐別太緊張——說白了,他還是怕原飛槐拚個魚死網破。

原飛槐總算是喘了口氣,但他並沒有覺的輕鬆,依舊是一有時間就往陳謀的墓上跑,搞的墓地的守門人都認識原飛槐了。

原飛槐去了陳謀的墓上,有時會帶些花,有時會帶些食物,今天他帶了瓶小酒和兩個杯子,就對著陳謀的遺相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著悶酒。

原飛槐喝著喝著,又哭了,他說:「謀謀,我好想你,你走了五十多天了……你知不知道我這五十多天是怎麼過的。」

陳謀看著原飛槐,只覺的若是能流淚,他恐怕也已經淚流滿面了。

原飛槐一邊說一邊捲起了自己的袖子,那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傷痕,有的是新的有的已經結痂,他說:「謀謀,你不是最心疼我了麼,你不是心疼我了麼——你怎麼捨得,你怎麼捨得把我一個人留下。」

他說著說著,便哽咽住了,神色也變得有些呆滯,像是丟了魂似得。

可惜原飛槐再怎麼哭,陳謀都不會回來了,他在墓前坐到了晚上,然後趕了末班的公交車回了家。

家中的張舒雅搬了出去,原飛槐在旁邊給她租了間房子,並且承諾每月都給她生活費,這才讓她同意了離開。

張舒雅走了,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原飛槐一個人,他從冰箱裡拿了瓶酒又開始喝,看那模樣怕是要喝到明天了。

果不其然原飛槐喝酒喝到了凌晨,然後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他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木的,隨便找了些吃的塞進嘴裡,然後又開始喝酒。

這是原飛槐?這是那個有輕微潔癖,愛小提琴愛到了骨子裡的原飛槐?陳謀本以為沒了他的原飛槐最多難過一段時間,便又會融入正常的生活中。畢竟和他比起來,原飛槐的人格更加健全,不像他那般容易惹上麻煩。

可現在,失去了陳謀的原飛槐,沒有一點要恢復正常的趨勢,甚至於他還在往更糟糕的方向發展,讓陳謀完全沒有想到。

若是沒有外力,原飛槐大概就要這麼頹廢不起了,然而有些人卻不願見到這幅模樣的原飛槐。

王冕,自然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喜歡原飛槐,之前沒有動原飛槐,是看在陳家的面子上。現在陳謀死了,陳家內部分裂,他要是再不對原飛槐動手,他就是傻子了。

於是王冕便開始用了些手段,想要迫使原飛槐從了他。在他看來,原飛槐的性格比較軟,讓他磨一段時間,總歸是能得到手的。但他又不想把原飛槐逼的太緊,於是陳謀死後的一段時間裡,他先是威脅了原飛槐,接著又讓原飛槐喘了口氣,然後繼續動用自己的資源,想要原飛槐快點妥協。

原飛槐現在每天都能看到門口放著的玫瑰花,一出門就有人王冕的人外面等著,問他是去吃飯還是去買東西,原飛槐不想回答,那些人便開著車跟在他的後面。

原飛槐和陳謀本來也有車,但是因為樂器店的關係,原飛槐為了籌集資金只能把車給賣了,現在並沒有代步的工具。

王冕就是看準了原飛槐沒有生活來源,開始把腦筋往這方面動。

原飛槐從開始找工作,就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他投了無數的簡歷,按理說再怎麼樣也該有些回音,可是簡歷卻像是石沉大海。

原飛槐本就是藝術生,找工作的範圍十分狹窄,被王冕這麼一折騰,只好先幹起了一些和他專業無關又比較簡單的工作,比如服務員之類的,可這些工作雖然好找,但也容易出問題。原飛槐每次都是幹了不到一個月就有人找他麻煩,各種挑刺。

這麼一來二去,竟是個簡單的工作也找不到了,而原飛槐的再遲鈍,也不會覺的這是偶然事了。

陳謀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就在心中默默的磨牙,他想他要是再次見到王冕這個雜種,一定要把他打的連他媽媽都不認識。以前他還在的時候,王冕對原飛槐可是客氣的很,哪裡敢像現在一樣,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

原飛槐並沒有那麼容易妥協,在他發現王冕做了手腳後,乾脆不出去找工作了,反正他還有一些存款,在家一年也餓不死。

王冕哪裡想到原飛槐這麼油鹽不進,就在他打算使出更加激烈的手段的時候,他的表哥王梓詔,從國外回來了。

《聽說你想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