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一根煙

謝知味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才轉身去冰箱裡拿了幾瓶冰水,用毛巾一裹丟在了余廉還在冒著血的兩腿之間。

這種方法倒是可以止血,但是止血之後的後遺症謝知味就管不著了——反正那地方也廢了。

謝知味渾身上下都是鮮血,他從余廉的衣服裡翻出一包煙,抽了一根含在在嘴裡,用打火機點燃,就這麼抽了起來。

這是這具身體第一次抽煙,謝知味嗆了好幾口,才慢慢的順暢了。

余廉整個人都癱在了床上,腿間一片血肉模糊,如果不是胸前還有起伏,估計會有人以為他已經死了。

謝知味抽完了煙,去廁所裡把身上和臉上的血跡清洗乾淨了,出來穿上了被余廉剝下來的沒有染上血跡的衣服,這才撥通了120。

「對,就是派斯酒店……七樓,有人受傷了,嗯,已經陷入昏迷了。」謝知味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直接出了門,坐上了酒店的電梯。

也虧得余廉信心爆棚,在抓到謝知味之後便叫他的那幾個幫手走了,不然謝知味還真不好辦。

十二月份已經很冷,謝知味走到樓下,才發現自己的嘴唇和手都是一片冰涼。他的頭髮濕漉漉,臉色又十分慘白,酒店裡偶爾路過的人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估計以為他是出來賣的MB。

謝知味煩躁的心情在他發現自己錢包不見了的時候達到了頂點。

他用手機查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萬幸的發現這裡距離學校不大遠,可是問題是,現在是凌晨三點,他沒有錢,也沒有認識的人。

謝知味嘗試給林茹雲打電話,得到的卻是關機的提示音,這一霎那,謝知味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有的孤獨感。

這個世界沒有期待他的人,也沒有他期待的人。

謝知味木著一張臉,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走回了他住的地方。

路上一個人也沒有,謝知味也懶得攔路邊的車,他的腦袋疼的厲害,二十分鐘後才終於到了住所。

拿出褲兜裡的鑰匙打開了門,謝知味踉蹌著進了屋子,他租的一室一廳,一個月一千,水電氣費另算。

屋內的燈光十分昏暗,沒有聲音的客廳裡一片死寂,謝知味在沙發上坐了許久,直到快要天亮了,才拿起睡衣進了浴室。

溫熱的水緩解了謝知味已經快要麻木的四肢,躺在浴缸裡的他眼神有些恍惚的看著頭頂上明黃色的燈光,眼睛因為疲倦逐漸的闔攏。

謝知味最終還是睡著了,他頭靠在浴缸上,身體被溫熱的水浸泡著,靈魂彷彿升騰到了半空中,即使入眠,腦海裡也是一片混沌。

亂七八糟的夢境不斷的驚擾著謝知味,在他睜開眼睛之後,天已經亮了。

冬日並不刺眼的陽光從浴室小小的窗□□入,整個浴室的地面上都是浴缸裡流出來的水,謝知味抓起浴巾裹在身上,然後走到臥室裡又睡了一覺——他真的是太累了。

今天自然又是沒去上學,謝知味徹底清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他迷濛的從床上爬起來,拿起手機看,手機裡有四通未接來電,兩通是班主任的,另外分別來自林茹雲和謝知味的同學羅希。

謝知味先給班主任回了個電話,他直接說自己做完發高燒進醫院了,希望今天請一天假。班主任詢問了兩句,便同意了。接著謝知味又給羅希發了個短信,稍微解釋了今天為什麼沒有去上課,詢問他們昨天玩的怎麼樣,最後,謝知味沒有給林茹雲回任何消息。

事到如今,謝知味徹底對他這個母親沒有了任何的想法。

謝知味不知道余廉會不會報警,會不會再找機會來報復他,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當余廉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時候,謝知味甚至想過要不要用那片鋒利的玻璃片直接割斷余廉的喉嚨。不過到最後謝知味忍住了,他覺的他沒有必要為一個人渣進監獄。

余廉應該是不會報警的,就算他報警,也絕對得不到什麼好處。謝知味有把我,謝安不會讓他的兒子進監獄——雖然那個兒子,是個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子。

謝知味爬起床,拿了一罐牛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了起來。他的舌頭很疼,昨天在含住玻璃片的時候,被割出了一些小傷口,雖然不嚴重,但是也疼的厲害。

還有餘廉拿來綁架他用的迷藥,也有不小的後遺症。謝知味頭從凌晨一直疼到現在,這也導致了謝知味的臉色異常難看。

上輩子謝知味和余廉沒有交集,這輩子卻發生了這些事,謝知味不知道這到底是蝴蝶效應,還是這個世界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

謝知味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去上學了。他被綁架,余廉被廢掉這件事情似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於林茹雲那邊除了一通電話之外都沒有一點動靜。

謝知味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裡卻更加的戒備——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這次余廉想要報復他,是絕不會再給他還擊的機會的。

任何一個男人,那個地方被廢掉的仇恨,都是絕不會忘記的。

然而平靜的生活卻像是在告訴謝知味他多慮了,直到二月份過年的時候,謝知味都沒有再聽到任何關於余廉的消息。

這個年是謝知味重生以來的第一個年,學校十幾天前就放了假,雖然按照慣例還是佈置了一大堆的作業。

謝知味一個人在家,也沒什麼其他事情可以做,放假之後就窩在屋子裡看書,過年前幾天才跑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年貨。

速凍水餃,速凍元宵,新鮮的肉,排骨,鯽魚,還有很多蔬菜。

過年當天,謝知味還去買了串鞭炮,除夕那天晚上霹靂炮的點燃了。他這人就是這樣,越有人想他過得不好,他就越要讓自己活出了人樣。

排骨是和藕燉的,鯽魚黃燜,再炒了幾個小菜,煮了一包餃子,謝知味一邊看春晚一邊吃著飯,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過著這個屬於他的一個人的除夕。

窗外是熱鬧的爆竹聲,十二點快到的時候,謝蛟打了個電話過來,謝知味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顆顆,除夕快樂。」在電話裡聽起來,謝蛟的聲音那麼的溫柔:「你在幹什麼呢?」

「看春晚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過年讓謝知味有點無聊,他居然耐下了性子:「還有事麼?」

「哥哥想你了。」謝蛟道:「等到明年的這時候,顆顆就和哥哥一起過年了。」

謝知味聽著,沒有說話,他已經決定不去B城了,明年這個時候,估計是在遙遠的W市吧。

「顆顆想哥哥沒有?」謝蛟問道。

「我想你啊。」謝知味露出冷漠的笑容:「想你早些去死。」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謝蛟才輕聲道:「顆顆真心狠啊。」

謝知味沒有再和謝蛟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他心狠?他不心狠能活到現在麼?謝知味臉上一片嘲諷的神色,當年在謝家的時候,想把他拉下馬的人是多少,結果到最後,還不是因為他的心軟導致謝蛟成功了。

謝知味想心軟,可是他從未有過心軟的機會,況且對於謝蛟這種人,心軟只會害自己死的更快。

電視裡響起了那首經典的難忘今宵,謝知味蜷縮在沙發上,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年過完了,就離高考也不遠了。

在高三上期期末考試的時候,謝知味終於拿到了年級第九的好成績,這讓一幫想看他笑話的人大跌眼鏡。

其中最高興的自然是謝知味的班主任,她直誇謝知味努力,覺的這次他們班上極有可能出他們這個區的狀元!

謝知味只是聽著,然後謙虛兩句,並沒有多大的壓力——他對自己的水準清楚的很,除非超常發揮,否則狀元沒他什麼事。

還有三個月就到高考,謝知味的母親林茹雲好像終於明白過來,她這個兒子是不打算給她服軟了,等到了大學,她就更沒機會親近謝知味了,於是這才破天荒的給謝知味打了好幾個電話,要謝知味回家去。

謝知味全把電話給掛了,給林茹雲回的短信是考完之後再做打算。

林茹雲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等著謝知味高考完再修補母子兩人的關係。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便到,謝知味終於迎來了他人生中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高考。

《說好做彼此的人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