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呢

同在電玩城認識的女生吃過飯, 謝知味一個人回了寢室。

「謝知味, 你回來啦?」一進寢室門,洪鈞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昨天你那個學長來找你……」

「許之山?」謝知味道:「他說什麼事了麼?」

「沒。」洪鈞道:「他說不急,但是看你手機打不通。」

謝知味拿出自己手機, 才注意到自己的電話不知什麼時候停機了, 他道:「我知道了。」

「嗯, 你給他回個電話吧。」洪鈞道。

謝知味打開電腦,先上網沖了花費, 然後給許之山回了電話。然而電話裡的語音提醒卻是暫時無法接通, 謝知味皺了皺眉, 莫名其妙的有些心慌。

這是個信息爆炸的時代, 只要是大事,甚至可能在一個小時內傳播到全世界,而謝知味很快就在新聞上,看到了他所做的事。

「B城郊外發生煤氣爆炸,戶主當場死亡」——醒目的標題,卻並未提及死去的人的身份, 謝知味拿起剛買來的還有些冰涼的酸奶, 插進吸管後慢慢的喝了起來。

看的出, 謝家對這件事並不想大加渲染, 反而壓了下去。成王敗寇, 死去的人總不能成為阻攔活著的人步伐的理由, 謝知味把酸奶喝乾, 然後將空盒子扔進了垃圾桶。

關於藥劑的選擇, 謝知味斟酌了很久,這段時間,國家對網絡的監控還不夠強,再加上謝蛟和謝安斗的難解難分,也暫時疏漏了對謝知味的看管。

謝知味最終選擇了曼陀羅,然後將藥劑塗在了謝蛟使用的筷子上。其實他也沒能想到謝蛟居然這麼輕易的放鬆了警惕,甚至於簡單中招,謝知味當時甚至於想過這是不是謝蛟的佈置的陷阱——但是謝知味最終還是選擇了動手。

因為再不動手,謝知味就真的沒機會了。

成為了謝家掌門人的謝蛟,連最後的拘束也變成了助力。謝知味什麼也沒有,所以他必須來一場豪賭——如果他不想成為謝蛟的囚犯的話。

新聞上刊登了一些別墅爆炸後的圖片,房間裡面幾乎都已經被推平了,特別是廚房那一塊,可以看出已經一片狼藉,而之後引起的火災,更是將整間別墅燒的面目全非空空如也。

謝知味看的心情格外愉悅,他吹了聲口哨,又開了包薯片。

這天晚上,謝知味吃光了他買的所有零食,然後美美的睡了個許久都不曾有的好覺。

之後的幾天,謝知味本來還以為警察回來找他詢問情況,然而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就如謝知味所想的那樣,根本沒人在乎謝蛟是怎麼死的,大家在乎的是,謝蛟死後的事。

死後的財產,死後的權力,死後的一切的一切。

謝知味覺的他大概是要過一段平靜的日子了。謝蛟死去,謝安則需要時間整頓謝家,而在此之後,他則有機會再次登上屬於他自己的舞台。

其實這也是為什麼謝知味敢殺了謝蛟的重要原因,作為謝家最後剩下的血脈,有的是人幫他擦屁股。

沒有了選擇,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然而許之山的一通電話,卻打破了謝知味的妄想。

電話那頭,許之山道:「知味,你不到醫院來一趟麼?」

「醫院?」謝知味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你在醫院幹什麼?」

「你哥哥不是出事了麼?」許之山道:「你不過來看看?」

「……」謝知味手裡握著手機,聽著「你哥哥」三個字,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片刻之後,他才道:「哪個哥哥?」

「……謝蛟啊。」許之山回答的無比自然,他道:「你怎麼啦?」

「謝蛟怎麼了?」謝知味道:「他出生什麼事了?」

「重度燒傷啊……」許之山呆了呆:「你不知道麼?」

「……」謝知味直接掐斷了電話。

「知味應該在過來吧。」許之山聽到謝知味掛了電話,有些不明所以,他轉頭看向坐在床上,腿上大部分都綁著繃帶的謝蛟道:「謝哥,您要不親自給他個電話?」

謝蛟並不說話,他的腿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從一部分裸露出的皮膚可以看出似乎是被燙傷了。

「謝哥?」不知怎麼的,許之山居然被謝蛟的眼神弄的後背發涼。

「沒事。」謝蛟的眼神涼涼的:「我會給他電話的。」這件事,是謝蛟自己的失誤——他嚴重的低估了謝知味的膽量,更是低估了謝知味想要殺了他的決心。

謝蛟知道謝知味想殺了他,卻沒想到他居然會在他生日這天動手,這是報復自己曾經對他做的事?

謝知味的反常若是放在平時,大概謝蛟會發現,但同謝安的對抗讓謝蛟精疲力盡——他回去吃謝知味為他做的那頓飯時,已經三天沒睡了。

然而就像是上天不願意看到謝知味的勝利一樣,謝知味給謝蛟下的藥並沒有持續多久,以至於謝蛟在醒來之後,還有機會自救。

然而自救的代價,就是謝蛟無力的打翻了那壺水,腿上的皮膚被重度灼傷。

「再給他打個電話。」謝蛟道:「告訴他,他如果不過來,會後悔一輩子的。」

謝知味接完許之山的電話後,只想飛速回寢室,他此刻只覺的後背直冒冷汗。

然而響著的手機就如同催命的符菉,在告訴謝知味——他又要遭殃了。

「知味。」許之山的聲音柔柔的,說出的卻是讓謝知味血液凍結的話,他道:「謝哥好像生氣了……你真的不過來看看麼?」

他完了——謝知味不回答。

「他不是死了麼?」謝知味道:「許之山,你別開玩笑好不好?」

「什麼死了?」許之山其實有些搞不懂謝知味和他哥哥之間到底怎麼了,只是單純的覺的他們兩個非常奇怪:「……你是不是搞錯什麼了?」

「把電話給謝蛟。」謝知味伸手抹了一把臉。

「顆顆。」謝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告訴謝知味他的確不是在做夢。

「你怎麼沒死?」已經撕破了臉皮,謝知味索性懶得裝了:「那個死掉的人是誰?」

「傻顆顆。」謝蛟並不在意在場的許之山,直接道:「你不知道,爸爸在二樓麼?」

「……」謝知味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在二樓呢。」謝蛟繼續道:「不知道被燒死的時候,有多痛苦。」

「……」謝知味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真是不乖。」謝蛟道:「為什麼選那天呢?你為什麼要選那天呢?」

「其實哪天都一樣。」謝知味道:「我只是覺的那天比較方便。」

實際上呢,十一月十七號,謝蛟的生日,許之山的忌日。

「你總是讓我失望。」謝蛟冷冷道。

不知怎麼的,謝知味突然在這時想起了一句話:和你們這些少爺不同,我們光是活著,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謝蛟。」謝知味道:「我不會過去的。」

謝蛟靜靜的聽著。

「我恨我怎麼沒一刀捅死你。」謝知味道:「在你身上,何必用什麼□□。」

「如果你想下半生在監獄裡度過的話。」謝蛟道。

「……你那裡難道和監獄有什麼不同麼?」謝知味歎息道:「我真是太膽小。」

「謝知味。」謝蛟道:「我給你半個小時。」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謝知味看著手裡掛斷的電話,一路沉默著回了寢室——他絕對不能去謝蛟那裡。

可是現在逃,還來得及麼?粗陋的收拾了行李的謝知味匆匆下了樓,然而他很快便注意到,宿舍樓底下有人在等著他,謝蛟派來的人。

「小少爺。」那人也不再隱藏身份,直接走到了謝知味面前道:「大少爺叫我把您接回去。」

謝知味手裡提著包,看著那人。

「小少爺。」那人道:「我不想動粗。」

謝知味沉默不語。

「小少爺。」那人顯然不會因為謝知味的沉默而改變主意。

最終,謝知味還是上了車。沒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謝知味的所作所為,磨滅了謝蛟心中那僅剩的一點溫情,謝蛟是絕不會原諒謝知味給他帶去的「禮物」的。

謝知味現在覺的自己糟糕的不但是運氣,就連智商也開始下降了。想要殺死謝蛟且全身而退,哪有那麼容易呢。

謝知味就這麼在車裡抽起了煙,他想這一次謝蛟會怎麼對他呢,是打斷他的腿,還是關他一輩子,亦或者兩者都有?

謝知味又想到了許之山,想到了他給自己打電話時叫他過去所說的那些話。

「你真該醒醒了謝知味。」謝知味這麼對自己道:「謝蛟不是敗者,你才是——所以快點醒來吧,重生只是個夢,曾經戴著皇冠站在最高點的你,已經死去了。」——被謝蛟,親手殺死了。

車停在了醫院門口,謝知味拿著行李下了車,他把煙頭隨手扔進垃圾桶,然後慢吞吞的被那人帶著上了四樓。

「大少爺。」那人敲響了門:「少爺來了。」

「進來。」謝蛟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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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來吧,我要對得起我寫的那幾個標籤。

《說好做彼此的人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