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

唐可知在這個世界渡過的第一個冬天格外的漫長。

都已經到了三月, 竟還是時不時會下場不大不小的雪。因為上次的吃火鍋事件,唐可知被沈默年嫌棄了很長一段時間,當然,嫌棄的方式無非就是限制唐可知的飯量。雖然說來聽著有些好笑, 但沈默年心裡是真的怕唐可知一激動就把自己給活活的撐死了。

唐可知吐出來的那顆樹種長的非常的快,短短三個月,就已經接近唐可知那麼高了,這種瘋狂的速度讓沈默年十分的擔憂, 按照他的說法就是——兒子長得太快容易骨質疏鬆的。天知道一顆樹哪裡來的骨質這玩意兒。

唐可知倒是不像沈默年那麼的急,他之前就有心理準備了, 這會兒看著自家兒子瘋長, 反應就不像沈默年那麼大了。

於是唐可知每天看著沈默年早起去給樹把雜草,施肥,心中反而是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動……如果沈默年有個孩子, 那他一定是個好爸爸吧。

天氣越冷,唐可知就越不想活動, 越不想活動, 就越覺得懶散。前些時候他還會偶爾和沈默年出去轉轉,看看周圍的雪景。而現在眼見著三月份了春天都還沒來, 唐可知則是索性連出門也省了。天天像條毛蟲一樣不是縮在床上, 就是縮在椅子上。由著沈默年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簡直有種要變成石像的錯覺。

按理說吃的好, 又沒有運動量, 唐可知總該狠長几斤肉才對。可是不知為什麼, 他天天這麼懶散著,臉上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用沈默年的話來說就是好像唐可知過的是天天吃的是米糠爛白菜,不到天亮就起床的過勞小工生活一樣。

就為這個,沈默年還專門從外面綁了好幾個醫生來個唐可知看病。可是無論是西醫還是中醫,得出的結論無一不是——沒病。

是沒病啊,唐可知自己的身體自己還能不知道麼?他把自己身上的每個零件都認認真真的檢查了一遍,得出的結論和那些醫生一模一樣。他的身體好的很。

那麼既然好的很,又為什麼會臉色那麼難看?而且完全不想活動?唐可知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理所當然,到最後直接是懶得去想了。說不定自己只是怕冷呢,到了來年的春天就好了,抱著這樣的想法,唐可知總算是迎來了久違的春天。

莊別天自從離開沈默年的基地之後就一直沒了消息。因為末世的緣故,曾經十分方便的手機電話等通訊設備大面積的癱瘓了。稍微遠一點的通訊方式只能靠寫信。於是在厚厚的雪層融化之後不久,唐可知就接到了莊別天同學寫來的第一封信。

信遞到唐可知手上的時候明顯已經被人拆封了。拆封的人除了沈默年沒別人,他雖然嘴裡說著怕信裡有什麼危險物品,但實際是什麼……唐可知用腳趾頭都想的明白。

唉,真是個小氣的男人啊。唐可知想到這裡搖了搖頭。然後他就很快的明白了,沈默年為什麼會這麼大方的將這封信交給自己,而不是小心眼的截留下來。

在信裡,莊別天沒有和唐可知敘一點舊情。而是以一種很疏離的姿態講述了這幾個月裡他所遇到的一些事,從他扮演王亦白上了癮,到怎麼努力的讓那群人類渡過了寒冷又漫長的冬天。信的字數不多,但從這寥寥幾筆之中,唐可知卻能清楚的看到莊別天到底面臨了怎樣的困境。原來到最後……莊別天才是那個心腸最好的人?

看完了心中的全部內容,唐可知把信紙疊好,跟著信封一起放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裡。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很願意抽個時間專門去看看莊別天的。

「這都開春了。」沈默年坐在唐可知的身邊看著唐可知讀信,手裡削著一個水嫩嫩的梨子:「明天跟我出去走走?」

「不去,累的慌。」唐可知懶洋洋道。

「你不去也得去。」沈默年把梨子削好遞到了唐可知的手上:「我看你一天到晚都待在屋子裡也不怕發霉了。」

「我說……」唐可知咬了口梨:「為什麼別人當老大都忙的不行,就你這麼閒呢?」

「那是因為英明的我選擇了英明的屬下。」沈默年自誇的時候沒一點不好意思。

「那好吧。」唐可知知道這件事沈默年這件事不會慣著自己了,只好同意。

第二天的天氣非常的好。陽光明媚,微風和暢。

唐可知穿了一件不算太厚的毛衣,十分不情願的和沈默年出了門。

「咱兒子真是越長越好了。」沈默年帶唐可知去的第一個地方就是他們「兒子」的所在地:「我剛叫張宇宏他們把頂棚給撤了,這樣兒子也能多吸收點陽光。」

「你可真是好爸爸。」唐可知若有所思的說。

「別胡思亂想了。」沈默年笑了笑:「就算我是個人,我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為什麼?你難道……」唐可知的眼神瞟向了沈默年的某個部位。

「……你在想什麼。」沈默年磨牙:「我行不行你難道不清楚?」

「那為什麼不能有孩子。」唐可知乾咳一聲。

「因為你是我媳婦啊。」沈默年笑的狡詐:「難道你準備再給我生個孩子?」

「……」唐可知決定乖乖的閉嘴。

唐可知到了沈默年種樹的地方才發現沈默年把那顆樹照顧的到底有多好,周圍可真是一顆雜草都看不見,樹丫頭頂上的其他樹木的枝葉也被修剪過了,陽光可以從露出的天空中直直的照射到樹丫上。

唐可知看著看著,突然對著沈默年問道:「你為什麼對這顆樹這麼好啊?真當你兒子養了?」

「那可不是。」沈默年回答的漫不經心:「你都給我生下來了,我不好好養著還能怎麼辦。」

「哈哈哈……」唐可知當場就笑了。

看完了樹,沈默年又把唐可知領進了森林裡。倒也沒走遠,只是帶著唐可知去了一條看起來十分清澈的小溪旁邊。

溪水似乎剛剛融凍,還十分的冰涼。因為是在森林裡的緣故,水質也很好,完美的詮釋了清澈見底四個字。

「好舒服……水裡有魚麼?」唐可知很久沒看到這麼漂亮的活水了。他伸出手浸在了溪水裡,開始饒有興趣的翻撿起漂亮的小石頭。

「有啊,怎麼沒有。」沈默年道:「你前些天喝的魚湯還是我從這裡逮來的魚呢。」

「哦……」唐可知找了會兒石頭還是覺的不過癮:「我想下去摸魚去。」

「你?」沈默年臉上有些猶豫:「……這水我看著有些冷啊,而且你最近身體也不怎麼好。」

「我身體怎麼不好了。」唐可知強詞奪理:「你找那麼多醫生他們都說我沒事兒呢……」

「……」這下沈默年沒話說了,他總不能拆自己的台說那些醫生都是庸醫吧?不過只玩玩水應該沒事吧?沈默年轉念一想,唐可知身體不想或許只是因為他宅的太久了?多運動運動就會稍微好些?

抱著上面的想法,沈默年看著唐可知脫光了鞋襪,迫不及待的就朝溪水裡走了進去。

「你小心點啊,石頭滑。」猶豫了片刻,沈默年還是跟著唐可知下了水。

「真舒服。」唐可知裂開嘴笑了。水雖然有些冰,卻並不礙事,反而讓他的精神更好了些。而如沈默年所說,溪水裡還真是有魚,看著這些魚在水裡竄來竄去的樣子,讓唐可知的心情徹底的放鬆了下來。

「要抓麼?」沈默年也低著頭:「晚上給你弄烤魚吃。」

「好啊。」唐可知求之不得,現在沈默年十分限制他的飲食,連從戒指裡掏東西吃的機會都不給他留,結果唐可知每天都處於那種只能吃的八分飽的狀態,想要再像那次一樣吃撐著了,簡直不可能。

「行,那你先玩兒著,我去找跟樹枝,等會叉魚去。」沈默年走上了岸邊,從兜裡掏出衛生紙,擦乾淨了腳穿上鞋找樹枝去了。

這本來應該是件讓人開心的事。可是當沈默年找到了合適的樹枝,回來的時候,卻看到的讓他渾身的鮮血都凍僵的一幕。

剛才還在水裡玩的開心的唐可知,此時正面目朝上,靜靜的躺在冰涼的溪水裡,顯然是已經失去了意識。

「唐可知!!!!!」沈默年顧不得會弄濕自己,瘋了似的朝躺在水裡的唐可知撲了過去,將他從溪水中抱起,然後顫抖著手探了探唐可知的呼吸。

「還好……有氣……」這時的沈默年渾身都濕透了,他迅速的將唐可知背到了背上,飛一般的衝回了基地。

這一路上,沈默年的心都像是在打鼓一樣,他感受著身後沉甸甸的唐可知,卻覺的自己的心一點點的沉入了一個無比黑暗的寒冷深淵。

顯然……唐可知病了,還是得了一種他們找不出來的病症。唐可知到底怎麼了?唐可知會死麼?疾走中的沈默年不敢讓自己去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他已經失去了探尋出答案的勇氣。

「唐可知……」疾走中的沈默年低聲哀鳴:「你他媽的要是敢死……我就把你操死在床上。」

《末世之殺戮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