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聞程同樣看到了交警的手勢, 白松澤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他靠邊停車之後，看著走進的交警將車窗搖了下來。
「先生，請出示您的駕照。」交警的語氣很溫和。
「噥。」白松澤找出了駕照遞給了交警，他低下頭看著爬到了他腿上的聞程眉角一揚：「怎麼了, 小貓？」
聞程沒有理白松澤, 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打開的車窗上。
「謝謝您的配合。」檢查完了駕照, 交警也注意到了瞪著一雙圓潤金色眼睛的聞程：「這是您的貓？真可愛。」
「確實挺可愛的。」白松澤笑了，他心情很好的回應了交警的閒聊。
「真的很……可愛呢。」年輕交警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在看到交警笑容的那一刻, 白松澤條件反射的轉身朝副駕駛的位置撲了過去。
「碰」的一聲尖利的槍響，只見他原本坐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冒著輕煙的彈孔。
交警見一擊不中，沒有再多做停留直接轉身衝入了街邊的人流。
事實證明, 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因為在3分鐘不到的時間裡，白松澤受襲的車就被一群看上去十分普通的人圍了起來, 這些人有的是穿著平凡的婦女有的是身著西裝的上班族, 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他們對於白松澤的稱呼——白少。
「人找到了麼。」白松澤是面無表情，可就是這樣的面無表情卻讓手下的人額頭上佈滿了冷汗。
「沒有。屬下失職。」一個中年男人不斷的擦著自己額上的汗水朝白松澤回報著自己的發現：「屬下追過去的時候……襲擊您的人已經離開了。」
「嗯。」白松澤艷麗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他用涼涼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個辦事不力的下屬：「你知道規矩是什麼吧？」
中年人聽到這句話臉上一陣扭曲，片刻之後他咬牙道：「是。」
「……嗯？我的貓呢？」見到屬下離開後白松澤才發現了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想了一會才想起……那只被他從醫院帶回來的貓咪不見了。
「……小貓？」找遍了車裡也沒有看見聞程, 他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 嘴裡輕聲的喃喃：「完了, 我怎麼跟白龍奇交代……」當然, 白松澤更擔心的其實是……怎麼跟他的小寵物蘇維希交代……如果沒有出錯的話，他弄丟的貓咪，可是蘇維希的好友的……
聞程並不知道白松澤的糾結，本來想趁著交警和白松澤談話時就從窗戶逃跑的他被突然發現的槍擊事件驚呆了，萬幸的是雖然驚訝頭腦還沒卡殼，趁著白松澤躲避槍擊的時候就直接爬出窗戶逃了出去！
那個襲擊白松澤的交警看到了逃跑的他，但是也沒有說什麼……也對，人家要襲擊的是白松澤，管你一隻小奶喵逃不逃啊。
剛從白松澤處逃了出來的聞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了一個要命的問題……他迷路了。
是的，迷路了。
雖然他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的臉貼在玻璃上看著白松澤離開的路線，但是坐車和走路不是一碼事啊，他總不能沿著車流量那麼高的馬路走回去吧，說不定還沒走到醫院就被車給碾死了……況且天就快黑了……外面好冷……
順著人行道走著，聞程傷心的想，他從一開始就不該用煙灰缸去砸鬱林飛的頭，如果鬱林飛的頭沒有破就不會去醫院，不會去醫院就不會遇到秦心，沒有遇到秦心就不會被丟出窗外，沒有被丟出窗外就不會被白松澤帶走……
化身祥林嫂的聞程不斷的喵喵的碎碎念，卻不敢停下往回走的腳步，他好怕就這麼凍死在外面。
可是上天似乎想要和聞程作對，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中居然開始飄飄灑灑的落下如鵝毛般的白雪，落在聞程單薄的身體上打濕了他的毛髮。
「……喵嗚。」好冷啊，好冷啊，聞程吸著自己冰冷的鼻子，覺的自己已經快要凍僵了。
「喵嗚。」如幻覺般的聲音從街道旁的草叢中傳來，聞程轉過頭，看見了一隻髒兮兮的流浪貓，那只流浪貓是非常普通的串串，黃白相間毛皮有些泥塊。
「你……」聞程見到自己「同類」的那一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快被凍死啦小子。」流浪貓居高臨下的看著聞程喵嗚道。
「你知道怎麼去醫院麼？」聞程看著流浪貓，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問題問出了口。
「知道啊，你去醫院幹什麼？你的僕人怎麼會讓你現在還在外面？」流浪貓歪著頭：「我叫米飯，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黑。」猶豫了會兒，聞程還是沒有將自己曾經的名字說出口，而是告訴了米飯鬱林飛給自己起的名字：「僕人是什麼？」
「就是伺候你的人類啦。」雖然是只流浪貓，但是米飯說出的話異常像一個高貴的王子：「那些愚蠢的凡人！」
「……」聞程一臉黑線。
「我的僕人（鬱林飛：……）在前面，我跟他走丟了。」沉默了一會兒，聞程才道：「你能帶我去醫院麼？」
「當然可以。」米飯道：「這一帶我最熟悉了！不過，我帶你去醫院，我有什麼好處？」
聞程聽到這句話一臉黑線，現在的貓咪怎麼都那麼勢利……
「我可以給你吃貓罐頭，還有魚乾。」想著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聞程試圖用食物誘惑米飯：「我的僕人做的東西可好吃了。」
「我不要食物。」米飯不為聞程的誘惑所動：「我要那個！」
「哪個？」聞程不明所以。
「就是那個啦！」米飯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貓薄荷~」
「……」好吧，聞程默默的想，為什麼他現在有種和米飯做毒品交易的錯覺……
「成交。」聞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不過我建議我們還是明天再趕路吧。」米飯抬頭：「現在已經開始下雪了，醫院離這裡有些遠呢，趕過去了也沒有地方住，唉，那裡的地頭貓很凶的。」
「好……」聞程遲疑道：「但是我們今天晚上住哪呢？」
「跟我來。」米飯轉身：「要不是看在你還是只小貓的份上我才不會帶你去我家呢，哼哼，我可是這一帶住的最好的貓了。」
聞程沒說什麼，跟在了米飯的身後，他們穿過了幾條馬路，到達了一個住宅區。
「到了喲。」米飯扭過頭看著跟在他身後的聞程：「超級暖和的。」
聞程望向米飯住的地方，然後莫名的感到了一陣心酸。
哪裡有什麼溫暖的貓窩，眼前是一個冒著熱氣的井蓋，上面鋪著一些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破布條。
「這裡最暖了。」米飯還在高興的介紹：「不過還有一個人類也住在這裡，今天他沒有來呢。」
「天上下雪不會落在身上麼？」聞程的心情很複雜。
「不會啦，你這個笨蛋。」米飯道：「你沒看見上面有棚子麼？」
這時聞程才注意到，井蓋的上方有著一個建築物支出的雨棚，剛好將井蓋的天空遮住。
「……你一直是流浪貓麼？」聞程看著米飯道：「要不然你和我回去吧？鬱林飛，不……我的僕人人很好的。」
「你在開玩笑麼。」米飯瞪大了眼：「我為什麼要回去？好不容易逃出來再回去幹嘛？」
「……逃出來？」聞程覺的他的腦袋有點轉不過來。
「是啊。」米飯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我的僕人生病死了，他們要把我送給新的僕人，哼，簡直就是做夢，雖然我的僕人有時候很我心煩，但是誰也別想取代他，哼哼。」
「好吧。」聞程決定不在說什麼，因為說到底，他的內芯都是個人類，無法從骨子裡像一隻貓咪一樣思考。
「哈哈。」米飯道：「你的僕人也對你很好麼？」
「是啊。」聞程勉強的笑了笑，鬱林飛對他一直都很好，當他是人的時候……除了殺死他，鬱林飛還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但是所有的溫柔，卻足以被一件事徹底的泯滅。
「我的僕人也很好呢。」看起來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傾述的對象，米飯喋喋不休起來：「他最懶了，自己老是不吃飯，哼，我看就是長期不吃飯才會生病吧，還老是喜歡給我洗澡，最討厭了，給我做的食物也那麼難吃，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呢，哼哼。」
聞程聽了米飯的話，卻莫名的覺的心酸。
「他真是討厭，別家的貓都是死在僕人之前，只有他這樣的蠢貨會比我還先死，真是笨死了，哼，當初怎麼被他養了。」米飯道：「不過雖然我很不喜歡他，但是他也是我唯一的僕人，其他的人和他比就差太遠啦。」
聞程苦澀的笑了笑，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米飯。
而且……米飯要的或許不是安慰，因為在米飯看來，生老病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唯一能做的，或許只有守候著自己心中唯一的存在，讓他無法被替代。
生命只有十幾年的他們，能做的，只有守住心中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