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用茶葉煮著的茶具也煮好了，程博衍急著要喝茶，項西把鍋裡的茶具都拿了出來，在茶几上擺好。
「等等，」程博衍坐到沙發正中間，「把相機給我，我拍幾張照片。」
「哦，」項西過去把相機拿給了他，「你還真……」
程博衍拿著相機調了調，然後一揮手：「開始吧。」
「我能坐沙發上嗎？」項西站在茶几對面看著他，「我蹲著泡茶啊？」
「書房不有個小皮墩子嗎，你坐那個，我要坐沙發上慢慢欣賞的。」程博衍舉著相機對著他。
項西只得進書房拿了小墩子出來坐在了他對面，低頭開始慢慢泡茶。
按說程博衍拿個相機坐對面對著他這架勢，他應該會很緊張才對，但卻沒有，取茶，溫杯燙壺到洗茶泡茶，他都很放鬆。
就像很平常的事，對著一個讓自己安心的人，做一件很平常的事，就是兩個人喝喝茶，所做的一切，都是享受，聞著一點點瀰漫在四周的淡淡茶香，享受著安靜相處的時間。
當然，也許不全是這樣，他不緊張的另一個原因也許是程博衍是個外行，平時只喝點兒薄荷葉子的傢伙也就看個熱鬧。
一開始程博衍是從相機的屏幕上看項西，拍了幾張之後，他把相機拿到眼前，從取景框裡看著他。
取景框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就像能把所有的干擾都隔絕掉，眼前只剩下了正低著頭專注於水和茶葉的項西。
項西的手很漂亮，手指瘦長有力，茶具在他手裡來來去去，透著一股閒散勁，程博衍瞇縫了一下眼睛。
平時見得多的都是漂亮小姑娘如同舞蹈的泡茶過程，想像中項西也該是優雅的，或者像陸老頭兒那樣仙風道骨，但項西都不是。
同樣的順序，同樣的專注，項西卻給人完全不同的感覺，多了幾分瀟灑和隨意，很帥氣。
茶泡好之後，項西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放：「喝吧。」
這句大大咧咧的「喝吧」，程博衍一聽，放下相機就笑了起來，這場面跟以前他想像的項西泡茶圖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不過意外地還挺有誘惑力的。
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好茶。」
「這道濃，你不常喝可能不喜歡，」項西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一會兒你再嘗嘗淡些的。」
程博衍沒說話，靠在沙發上看著他。
「怎麼了？」項西放下杯子問。
程博衍笑了笑：「真是意外啊。」
項西拿著杯子喝茶的動作停下了，垂著眼皮看著杯子，過了一會兒才抬眼瞅了瞅程博衍。
程博衍也沒再說別的，拿起杯子開始喝茶。
項西也不說話，慢慢地泡著茶。
喝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程博衍終於放下了杯子。
「去洗個澡吧，」程博衍說完又拿起一杯茶喝了，「忘了說了，你泡的茶很好喝，泡茶的樣子也很帥，要是現在就去哪個茶莊一坐，也絕對沒問題。」
項西沒說話，他對自己泡茶到底什麼樣並不清楚，但程博衍的話讓他很安心，有種明天自己就能上哪個茶莊拉風一把了的錯覺。
項西這個澡不知道洗了多長時間，先是坐在馬桶上想像自己有多牛，然後是手撐著牆對著牆上的磚想像，接著是衝著水想像，最後拿著毛巾又想像了好半天才開始擦。
從浴室裡出來看到程博衍都坐在小沙發上睡著了，他看了看時間，洗了快四十分鐘……
「你去洗吧。」項西推了推程博衍。
「洗完了啊？」程博衍睜開眼睛，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我以為你打算在浴室過夜了呢。」
「沒。」項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去洗澡，」程博衍站了起來，「廚房裡有拌面，你先吃吧。」
項西猛地轉過頭看著他：「拌面？」
「嗯，排骨粥不頂飽，又喝了一肚子茶，現在餓了，」程博衍說，「我就去買了，要知道你洗這麼久我就不跑著去了，爬著去一趟回來正好。」
「那弄個牛奶雞蛋不就行了嗎，」項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大晚上的還出去買拌面啊？你太慣著自己了吧？」
「你要說你想吃我也一樣會去買啊，」程博衍說，「你就說要吃對面潑潑，我也會爬防盜網上去給你捉過來的。」
項西笑了起來：「那幾個鳥跟你什麼仇啊，成天惦記著。」
「它們惦記我，沒事就沖這邊嚷嚷，」程博衍往浴室邊走邊說，「『啊啊，那個帥哥要起床了快來看』……」
項西笑著進了廚房，兩份拌面就放在案台上，用帶蓋的碗裝著，垃圾箱裡沒有餐盒，估計程博衍是直接拿了碗去買回來的。
這人簡直講究得無微不至……
項西拿起碗，用筷子拌了拌，面有點兒坨了，也開始發乾，不過嘗了一口味道還是挺好的，他往碗裡加了點兒水，就站在廚房裡狼吞虎嚥地把面吃完了。
程博衍洗澡比他快多了，剛吃完麵把碗洗好，程博衍就出來了：「還能吃嗎？」
「能，還挺好吃呢，」項西點點頭，「特別好吃。」
程博衍扒拉了一下他的頭髮：「睡覺吧。」
「嗯。」項西轉頭就往外走，程博衍站著沒動，他想了想才又轉身進了浴室：「刷牙刷牙刷牙，知道了！」
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程博衍已經起床了，他在床上翻了一會兒，慢吞吞地也下了床。
「起了？」程博衍正在廚房裡忙著，剛煎好的雞蛋還冒著熱氣。
「嗯，」項西抓抓腦袋，「你不說少吃煎炸食品嗎？」
「偶爾讓你吃一個解解饞。」程博衍說。
「就一個啊？你不吃一個解解饞嗎？」項西過去往盤子裡看了一眼。
「我沒什麼需要解饞的，我吃的東西不需要解饞，」程博衍說，「想吃就吃，吃得痛快。」
「要不要我給你伴奏你唱一個啊！」項西往後仰了仰腦袋，瞪著他。
「行，」程博衍清了清嗓子，「想吃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