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因為心裡一直擔心項西壓到骨折的肩，他一晚上都沒睡踏實，快天亮的時候睡了一會兒，連潑潑叫早都沒聽見，還是項西把他晃醒的。
「要遲到了，」項西拍拍他的臉，「你今天上班嗎？還是請假了？」
「上，」程博衍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我睡過頭了？」
「沒太過，晚了二十分鐘，把做早點的時間睡掉了，」項西說，「你得出去吃了。」
「那你……」程博衍坐了起來，手上的傷口有點兒充血發脹，他把手舉了起來。
「我一會兒自己吃，你的早點也沒什麼吸引力，吃不上就吃不上了。」項西笑著說。
今天的確是沒時間自己做早點了，程博衍洗漱完看了看時間，正好是平時該出門的點。
項西站在客廳裡活動著右胳膊：「唉，只能動一邊真難受。」
「你今天在家老實待著，別出門了，冰箱裡有吃的，你湊合吃點兒吧，」程博衍說，「一個大健被逮了，說不定還有二健、三健。」
「應該不會再有了，不瞎都知道我已經跟警察搭上線了，」項西走到窗邊往下看了看，「再說保鏢已經來了呢。」
「什麼？」程博衍愣了愣，「昨天警察不說了別再這麼弄了嗎？」
「宋哥昨天不也說了嗎，跟蹤不弄了，直接一塊兒走，朋友一塊兒溜躂總行吧……」項西笑了半天，「他還來真的了啊？」
「服了，」程博衍歎了口氣，不過大健這事出了之後，應該是不會有人再這麼找上門來了，現在都是該躲得越遠越好，「那今天你要出門就跟他們一塊兒吧。」
「嗯。」項西點點頭。
「給你師父打個電話，問問一條胳膊能上課嗎，」程博衍一邊換鞋一邊說，「昨天的香腸挺多的，咱倆吃不完，到時給拿點兒過去吧。」
「嗯。」項西點點頭。
「中午你自己吃，我今天在住院部，中午估計得跟主任一塊兒，不幫你叫外賣了。」程博衍站在門口。
「嗯，」項西點點頭，又看了看時間，「你還走不走了啊？」
「走了，」程博衍開了門，想想又站下了，「對了，明天我值班……」
「明天的事可以今天晚上再交代我啊！」項西喊了一聲。
「真走了。」程博衍笑笑，轉身出了門。
項西站在客廳中間，聽著電梯叮地響了一聲，程博衍下樓去了。
剛才還催著程博衍出門，現在程博衍下樓了，他卻一下有些失落，站在原地半天都沒挪地方。
洗臉，刷牙，上廁所，每件事他都做得慢吞吞的，一想到這一整天都要這麼一個人待著，他頓時就跟定格了似的，動作更慢了。
這一天的時間該怎麼消磨？
做早餐不想做，而且只有一條胳膊，收拾屋子不想收拾，而且只有一條胳膊，看書不想看，而且只有一條胳膊。
最後在屋裡轉來轉去，這兒坐坐那兒蹭蹭，折騰到了十點多，實在是無聊得厲害，電視這個時間全是電視購物，他想了想，起身背上包準備出門去樓下轉轉。
再這麼無聊下去，他感覺自己會開始琢磨許主任怎麼想他怎麼看他……
宋一的三人組還在樓下，看到他下來，幾個人都走了過來，一個高個兒跟他打了個招呼：「小兄弟，要出去啊？」
「轉轉，在屋裡待著太無聊了，」項西笑笑，「昨天……謝謝你們啊，幾位怎麼稱呼？」
「別謝啊，我還說別跟太近了，結果還不如一開始就貼著你們，也不會出這事了，我姓王。」高個指了指另兩個：「這是你劉哥、李哥。」
「謝謝哥哥，誰也沒想到還真會有人來，」項西說，「那你們今天……」
「就兩米之內了，」一邊的劉哥接了話，「你做你的事，不用管我們。」
有幾個人跟著的感覺挺逗的，項西老覺得自己跟帶著小弟逛街收保護費的似的，這仨也不太聊天，在身後兩米慢慢溜躂著，就時不時說一句兩句的。
項西在小花園裡轉了轉，人不多，就幾個大媽在聊天。
他找了個偏點兒的長椅坐下，拿出手機給陸老頭兒打了個電話。
陸老頭兒知道他沒有父母，就一個人，一聽說他受了傷就挺著急的：「傷得重嗎？沒有住院？」
「不嚴重，真的，我朋友是大夫呢，還是骨科的，您放心，他說不用住院，這個位置也就吊著胳膊過陣自己就長好了，」項西笑著說，「我現在還在外頭散步呢。」
「散步？你想散步過來茶室這兒唄，」陸老頭兒笑了，「這兒空氣多好，要不你就過來吧，中午胡海給我帶條羊腿過來，咱爺仨正好一塊兒吃了，怎麼樣？」
「吃羊腿啊？」項西一聽，頓時就饞得不行，他沒吃早點，昨天說好的大餐也折騰沒了……不過自己這兒還跟著三個哥，「我……」
王哥在一邊差不多聽出了電話的內容，衝他揮揮手，示意他去。
「我一會兒到。」項西馬上說。
掛了電話，項西跟著他們幾個上了車，劉哥開車。
「不用管我們，」劉哥說，「我們上回跟你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路口有個烤肉店，看著挺不錯，還說哪天去吃呢。」
「我請你們吃！」項西一拍自己的包。
「哪用你請，」王哥笑了，「有人請客的。」
項西一聽就也笑了，估計這些都是宋一包了，這麼說起來，等消停了，真該認真請宋一吃頓牛的。
天氣轉涼些之後，茶研所外面的這條小路走著相當愜意，小風吹著，項西感覺自己的步子都輕快了不少。
走到茶室的時候，他聽到了琴聲，一推開門，就看到了正對著門的那扇窗外滿眼的綠色，頓時一陣舒服。
「來了？」正在彈琴的胡海停下了。
「師兄好，」項西趕緊湊過去，「你手好了沒？」
「好了，第二天就看不出來了，」胡海笑笑，「別叫師兄，也太正式了啊，隨意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