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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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湛的工作室裡挺多材料, 現成的陶土小人兒也很多, 有些是做廢了的, 有些是備用的。

丁霽本來想隨便拿倆,他主要就動手做那個小籠子就可以了, 但臨時他又突發奇想,林無隅送他的是可以掛的鏈子,他是不是也可以把這個籠子弄成能掛的。

「去找覃維宇, 」林湛起身過去把自己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去。」

「你不幫我弄嗎?」丁霽坐在桌子前頭沒有動,「我跟小宇哥也不熟, 他要是不幫我呢?」

「你跟我也沒多熟啊。」林湛說。

「現在還是挺熟的, 」丁霽單手伸了個懶腰, 笑著說,「你敢說不熟嗎?」

「當初你跑我家去的時候, 」林湛說,「我連你長什麼樣都記不清。」

「你對林無隅也這麼粗暴麼?」丁霽問。

「他沒你這麼煩人。」林湛說。

「行吧, 我找小宇哥, 」丁霽笑著站了起來, 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小聲補了一句, 「湛哥,你有沒有想過林無隅為什麼沒我這麼煩人?」

林湛看著他:「快去煩覃維宇。」

「吃嗎?」丁霽從兜裡摸出了一根棒棒糖, 遞給林湛。

林湛看了他好幾秒, 才輕輕抽走了他手裡的棒棒糖。

覃維宇算是林湛的助手, 除了處理視頻, 林湛要做的很多東西也是他幫著做的,也是個高手。

而且比林湛好說話得多。

「要能掛的話,」覃維宇在紙上飛快地畫著,「大小就跟那個牌子差不多,整體厚度的話就控制在0.5,那這個小籠子裡要放小人兒的話……」

「我靠,」丁霽想了想,「那得多小?我做得了嗎?」

「你想做什麼樣的?」覃維宇問,「火柴棍小人兒你做得了。」

丁霽揉了揉鼻子:「我想做一個魚頭人,還有一個……」

「雞頭人?」覃維宇問。

丁霽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歎了口氣。

「不許叫雞哥!」孫敏敏說。

「好的,」覃維宇說,「那你想用什麼頭?」

「棒棒糖腦袋行嗎?」丁霽問。

「行啊,隨便你,」覃維宇說,「反正多難看林無隅也會喜歡吧。」

「很難看嗎?」丁霽突然擔心了。

「小籠子不會難看,說實話裡頭的小陶人兒就不好說了,細看一個魚頭人一個糖頭人……這是什麼玩意兒就不說了,」覃維宇說,「主要是還不好固定,戴一陣兒要是再脫開了,在裡頭來回磕……」

「你們這兒有什麼人兒?」丁霽問。

「好人兒呀,全是好人兒。」孫敏敏說。

丁霽笑了起來:「湛哥怎麼會覺得我煩人,明明他自己的同事最煩人。」

「好了,我外出了啊,」孫敏敏笑著在記事板上寫了幾個字,看著覃維宇,「辦完我就不回來了。」

「嗯。」覃維宇點頭,孫敏敏出去之後,他想了想,「有金屬的小人兒,其實還更好看些。」

金屬的小人的確還挺好看的,雖然就是火柴人的樣子,但很有質感,金色銀色和黑色,丁霽挑了一個銀色站著的和一個黑色盤腿兒坐著的。

「黑的這個是我,」他仔細看著小人兒,「黑色比較襯我,酷。」

「行。」覃維宇拿過兩個小人兒檢查了一下。

「這個銀色的……這個小銀人兒,」丁霽邊說邊樂,「這個小淫|人兒就是林無隅了。」

覃維宇看了他一眼,跟著他一塊兒笑了:「報復麼?」

「我記仇著呢。」丁霽挑挑眉毛。

小淫|人兒一下午都泡在圖書館裡,過完年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靜下心來看書。

雖然一個人看書有點兒無聊,暫停休息的時候旁邊沒有一個丁霽可以讓他看看,不過也能更專注,畢竟丁霽要是在邊兒上,他等不到暫停休息的時候就會往旁邊看。

林無隅看了看時間,差不多可以去吃飯了,現在走過去二食堂正好,人沒到最多的時候。

雖然他現在正看著的內容還差一點兒沒看完,但是……他迅速地嘩嘩往後翻了幾頁,還是先吃飯比較重要。

書嘛,一直都在,飯嘛,不吃是會痛苦的。

走出圖書館,他正要摸手機問問丁霽,但一抬頭,就看到了丁霽正坐在圖書館門邊的椅子上玩手機。

玩得還挺投入的,他走到旁邊了都沒發現。

林無隅沒叫他,過去直接坐到了他身邊。

丁霽轉過了頭,看到他的時候笑了:「怎麼不叫我。」

「你怎麼坐這兒?」林無隅問,「沒上去嗎?」

「上去又得被你拉著看書,」丁霽說,「我估計你差不多該去吃飯了,書可以不看,飯不能不吃,就在這兒等你了。」

「這麼瞭解我。」林無隅笑著說,「走吧,去吃飯……我的禮物呢?」

丁霽看著他:「你生日到了嗎就要禮物?」

「我先看看啊,你可以生日那天再送我,」林無隅說,「肯定已經做好了吧?」

「做好了,」丁霽拍了拍自己的包,「但是你休想提前看到。」

「沒事兒,明天我去給奶奶做美羊羊,」林無隅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一問就知道了。」

「我跟他們都說好了,」丁霽站了起來,「不會有人告訴你的。」

林無隅看了他一眼:「這麼神秘。」

「嗯。」丁霽張開自己的手,「看到沒,劃傷了……」

「怎麼弄的?」林無隅捏過他的手指,左手中指上有一道口子。

「左手沒有右手靈活唄,」丁霽說,「右胳膊有點兒用不上勁,我就主要還是用左手。」

「怎麼不讓他們幫你做地?」林無隅問。

「那還叫親手做的禮物嗎,意義就沒了啊。」丁霽說,「我不是跟你訴苦,這麼一個口子血都還沒流出來就合上了,我就是說做起來挺費勁的,所以要保留秘密感。」

「好,」林無隅摟過他的肩,「知道了,就跟以前你騙我是無業神棍西瓜仔一樣,保持神秘感。」

「我沒騙你!」丁霽說,「你自己不信!學神對自己的判斷過於自信的下場。」

「週末我們出去玩吧,」林無隅笑著換了個話題,「攀登社週末去爬山,活動完了以後我們正好去遊樂園。」

「行。」丁霽想了想,上個學期他倆都沒怎麼單獨出去玩過,就回出租屋,看看怎麼辦,電影都沒一塊兒看過一場。

「呂樂今天問我,」林無隅說,「生日要不要跟宿舍的人一塊兒過,還是跟你過。」

「你怎麼說的?」丁霽問。

「跟宿舍的人一塊兒,」林無隅看了他一眼,「咱倆另外找時間過就行。」

「嗯。」丁霽點點頭,想想又笑了,看著他,「你很瞭解我啊?」

「你媳婦兒嘛,」林無隅說,「不瞭解怎麼行。」

「你夠了啊!」丁霽嘖了一聲。

林無隅自己一個人笑了好半天,快到食堂的時候才停下了。

「也就是我現在熱戀,對你沒脾氣,」丁霽說,「要不就你這樣的,換一個人早讓我打得找不著食堂門在哪兒了。」

「在那兒呢。」林無隅指著前方的食堂大門,「請你吃大餐。」

食堂的大餐雖然不算特別大,但比起林湛的晚飯,那就豐富太多了。

林無隅給奶奶做美羊羊,為了保證質量,讓奶奶找不出一點兒毛病來,費了挺長時間,弄完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了。

丁霽跟宿舍的人吃披薩去了,讓他跟林湛吃了飯再回學校。

林無隅其實知道丁霽的想法,丁霽就是想讓他跟林湛能更親密自然一些,把中間這十年的空白慢慢補上,畢竟現在算起來,林湛是他唯一還有聯繫的親人。

所以他拒絕了苗哥他們幾個人的邀請,留在工作室跟林湛一塊兒吃。

「隨便吃點兒就行,」林無隅看林湛懶洋洋不太想出去的樣子,「你平時怎麼吃我就跟著吃一點兒。」

「行。」林湛點頭。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是真沒想到林湛吃草。

不,吃菜。

就在工作室的小廚房裡給他拌了個沙拉。

林無隅看著林湛放在他面前的一大盆子蔬菜沙拉,想直接從窗口跳出去攔住已經下樓了的苗哥他們。

「這麼……多?」林無隅說。

「你不是挺能吃的嗎。」林湛又把自己那份拿了出來,跟他這盆差不多大小,按這個量,林湛吃得也不少了。

「我是吃肉吃得比較多。」林無隅說。

「我這兩天有點兒燒心,」林湛又進了廚房,「就吃點兒草,緩緩勁兒,要不吃什麼都燒,難受。」

「你是不是胃不好?」林無隅問。

「也不是,就是喜歡吃麵食,吃多了就燒,」林湛拿了一根紅腸和一把小刀,放到了他面前,「你啃這個吧。」

「哦。」林無隅有些無語。

不過一口紅腸一口青菜吃著也還湊合,不算難吃。

沉默地吃了一會兒之後,林湛抬起頭看著他:「你生日是跟同學一塊兒過嗎?」

「是,」林無隅點頭,「宿舍的,還有幾個關係好一些的。」

「嗯。」林湛應了一聲。

林無隅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下一句,只好自己開口:「你有時間來嗎?或者……」

「不了,」林湛說,「你跟同學過就行,是不是還得跟丁霽再過一次,然後你再跟我過一次?一個生日過多少次啊,不累麼。」

林無隅笑了笑。

「我對過生日沒什麼感覺,自己一直也沒過,」林湛又起身,走進了自己辦公室,出來的時候手裡拿了一個大盒子,「生日禮物現在給你,省得到時我還得給你拿過去。」

「謝謝哥,」林無隅摸了摸盒子,他發現林湛很喜歡黑色,不帶光澤的那種,「是畫嗎?」

「不是,」林湛說,「生日那天再打開吧,應個景。」

「好。」林無隅點頭。

雖然林湛挺淡的,但這份本來應該是畫但最後並不是畫的禮物,卻並不淡,林無隅很感動,也很開心。

哪怕這個禮物是他要來的,但林湛還是超出期待地滿足了他。

就還是很驚喜。

盒子挺大的,林無隅回學校的時候只能抱著。

為了不在地鐵上擠,他打了個車。

回到宿舍的時候,大家都已經回來了,沙發上扔著兩件外套,不過人都沒在,這幫勤奮的人,晚上的時間都會充分利用。

丁霽肯定在,屋裡亮著燈。

「丁霽!」他喊了一聲。

「喲,」丁霽打開了門,「我以為你倆得邊吃邊聊到十點呢,怎麼九點剛過就回來了?」

「我跟林湛能聊多久,」林無隅進了屋,「而且我倆就對著兩盆兒草,這能聊得下去麼。」

「你沒請他吃飯?」丁霽問。

「他這兩天胃不舒服,就吃沙拉,」林無隅放下盒子,「還好給我加了根兒紅腸……一會兒再去食堂吃點兒吧。」

「這麼大個盒子?」丁霽走了過來,拿過盒子,「你這算不算過度包裝啊?就一個鑰匙扣,用這麼大的盒子?還是黑的?你是怕奶奶不抽你是吧?」

「不是這個,」林無隅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絨布盒子,「這個才是奶奶的,必須得用這種高級的紅色天鵝絨,明天就給她寄回去了。」

「太土了。」丁霽拿過來笑了半天,「這麼洋氣的東西放這麼土的盒子裡。」

「那有什麼辦法,」林無隅說,「本來這裡頭就應該放個什麼金鑲玉戒指之類的,奶奶非要一個美羊羊……」

「那這個是什麼?」丁霽拍了拍黑盒子。

「林湛送我的生日禮物。」林無隅說。

「我靠!」丁霽嚇了一跳,立馬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期,確定還有一個多星期才鬆了口氣,「他怎麼送這麼早?」

「他說那天他懶得送過來,也懶得讓我過去拿了。」林無隅說。

「是什麼?」丁霽很好奇,「拆嗎?」

「他讓生日那天再拆,」林無隅說,「那就那天再拆吧。」

丁霽拿起盒子晃了晃,又掂了兩下:「這不是畫,這絕對是給你做了個模型,我靠,我生日的時候也應該跟他要個禮物的……」

「你得了吧,」林無隅說,「他煩死咱倆了。」

「你懂屁,」丁霽往床上一倒,看著他,「他要真煩死了,根本就不會讓你去找他。」

林無隅沒說話。

「你們兄弟倆其實差不多,你看著人緣挺好,跟誰都有說有笑,但其實真能跟你走近點兒的沒幾個,」丁霽說,「林湛也一樣,他比你更慘的一點你有沒有發現,他是根本不讓自己對誰特別好。」

「嗯。」林無隅看著他,應了一聲。

「根據我的瞎猜,」丁霽晃了晃腳尖,「他是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就會變成你媽那樣,對誰好就半夜盯著人家睡覺。」

「……這我倒沒想過,」林無隅說,「但你這麼一說,我又覺得有道理,苗哥說他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更沒有成家的打算。」

「獨身主義啊?」丁霽問。

「大概吧。」林無隅歎了口氣。

「那我說的可能真的有道理,」丁霽說,「有空我過去給他看看手相吧,或者等我狀態好點兒的時候給他算一卦。」

林無隅笑了起來:「好久沒見著丁半仙兒了。」

「我那天給刁震算了一卦,」丁霽還是晃著腳尖,「她不服,拿塔羅牌給我算,我當然也不服……」

「為什麼不服,你們這算是同行切磋吧?」林無隅說,「友好交流。」

「屁,這是同行競爭呢!」丁霽坐了起來,「搶生意呢懂麼,友好什麼鬼。」

林無隅笑得差點兒嗆著。

週末是個好天氣,攀登社借了個車,把一幫人都拉到了市郊的一座山下。

今天的目標就是這座山,山不算高,爬上去也不費勁,大叔大媽們鍛煉的地盤。

但今天他們並不是爬上頂就算成功,而是分組競速登頂。

四人一組,全員到齊才算數。

丁霽對能不能贏不是太在意,反正就當是跟林無隅一塊兒看風景了,這山他倆都還沒來玩過。

「好,」社長舉起手,「大家過來抽一下簽。」

「什麼?」丁霽愣了。

「抽籤分組,主要是讓大家不要只是跟自己熟悉的幾個人在一起,社團活動嘛,大家就是要一塊兒玩,」社長說,「四人一組,抽到同號的就是一組。」

這個局面是丁霽沒有想到的,他看了林無隅一眼。

「有意思啊。」林無隅說。

「有什麼意思?」丁霽問。

「咱倆要是沒分在一組,」林無隅眼睛裡全是愉快的笑意,「一會兒就可以比一把了。」

「……你還真想跟我比賽?」丁霽問。

「咱倆也沒有這種機會,」林無隅蹦了蹦,「平時我總讓著你……」

「滾蛋,誰要你讓著我了?」丁霽打斷他,「誰讓誰還不一定呢。」

「來。」林無隅笑了。

「走走走,抽籤去。」丁霽突然覺得很有意思,立馬往抽籤的箱子那邊撲了過去。

「丁霽,第二組,」社長看了看丁霽抽出來的紙條,「那第二組四個人就齊了啊,正好兩個男生兩個女生。」

丁霽迅速看了一眼自己的組員,這幾個都是平時看著身體素質不錯的,高個兒的女生還是上回爬樓的第二名。

「林無隅,第四組,」社長又報了林無隅的號,「第四組現在幾個人了?」

「三個啦,兩個女生,加林無隅。」一個女生舉了舉手。

兩個女生是一年級的新成員,看上去都挺斯文,丁霽有些得意地看了看林無隅,小聲說:「你組員不行啊。」

「再來一個男生,」林無隅也小聲說,「一人一個背上去都比你快。」

「美死你,」丁霽說,「你背一個試試。」

「好了,第四組也齊了,」社長這會兒又開了口,「三個女生,一個男生,林無隅,你多照顧一下女生。」

丁霽頓時笑得眼睛都沒了,胳膊架到林無隅肩膀上,湊到他耳邊一邊樂一邊說:「背,讓你背,你一個人背三個,背去吧。」

「丁霽,」林無隅忍不住也笑了,「你要不要這麼明顯。」

「沒事兒,」丁霽挑了挑眉毛,「一會兒我放慢點兒速度等著你。」

「不用,」林無隅也挑了挑眉毛,「丁小爺你放開了跑。」

《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