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於我

還是那麼一副古井無波的表情。

甚至在最精彩,足夠讓宅男用掉半盒抽紙的片段, 溫酌連呼吸都沒有變過, 手上端著咖啡杯,偶爾喝那麼兩口。

衛凌本來興致勃勃看著, 期待著溫酌臉紅生氣, 說「垃圾」,甚至起身去趟洗手間之類的, 但溫酌就是一動不動。

衛凌懷疑他看的不是小野真洋,而是《科學與探索》。

真沒意思!真的好沒意思啊!

就在這個時候, 他的腦海中一個聲音響起。

「你想看真正有意思的東西嗎?」

充滿了蠱惑的意味,彷彿有什麼黏著上衛凌的神經。

他下意識側過臉,看見培養倉裡的安奇拉通體都是熒藍色強光。

衛凌心頭一驚, 回過頭來正要對溫酌說安奇拉不正常, 視線卻陡然對上了溫酌的眼睛。

剛才還端著咖啡正坐著的溫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的面前, 單手扣在衛凌的椅子扶手上, 低下頭忽然靠近他。

衛凌的心臟差點爆開,腦子裡都是嗡嗡的聲響。

他想幹什麼……不要這樣!掙脫不開!

溫酌的力氣有這麼大嗎?

忽然有什麼砸在了他的身上,讓衛凌陡然回過神來。

「你發的什麼呆。」溫酌的聲音響起。

剛才和他說話的是安奇拉吧!

這就是所謂的「有意思」的東西嗎?

嚇死人了!溫酌怎麼可能那麼對他!

還好溫酌把手機扔回給他, 不然他完全醒不過神了。

「看完了。」

一切幻覺隨著溫酌的聲音消散開來,凝滯的空氣忽然流動起來。

衛凌吸了一口氣,看著仍舊坐在電腦前的溫酌, 他知道自己的思維被安奇拉給控制了。

甚至於他能贏過溫酌, 很有可能是因為安奇拉解讀了溫酌的大腦然後放給自己看。

「對……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溫酌反問。

「因為……幫我贏了你的……好像是安奇拉……」

衛凌覺得如果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那就毛骨悚然。

溫酌抬起眼來,看過來的目光在那一瞬間竟然讓衛凌有點害怕,就像……就像剛才自己腦海裡的幻覺,他彷彿隨時會壓過來。

衛凌的腳不動聲色地向前蹬,椅子卻只是向後仰了一點。

他忘記了,自己坐的不是轉椅,除非拎著椅子起來,否則動不了。

對面的溫酌一把扣在了他的椅子扶手上,他的雙眼靠近衛凌的時候,衛凌差一點沒落荒而逃。

「它閱讀了我的大腦,把我在圍棋裡設下的局提前展現給你看,對嗎?」

不知道為什麼,溫酌的聲音裡好像帶著幾分柔和。像是在安撫做了噩夢的孩子。

「是的。」衛凌回答。

「別怕,總有一天,它也會走進我們為它設下的局。」

那一刻,衛凌忽然什麼都不害怕了。

所以,自己在月球上和溫酌的研究內容,就是安奇拉嗎?

「喂!衛凌你還下不下了?時間都快過了!」連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衛凌忽然從回憶中驚醒,眼前的電腦顯示他正在網上對弈。

啊……這裡是溫酌在聯合科技大學的辦公室來著……

此時衛凌的腦子都亂了,滿滿是剛才自己在月球上和溫酌的那一場對弈。

好像就是那一次之後,他們一起在研究會議上主張終止對安奇拉的培養,認為它超出人類的控制範圍。

也正是因為那樣,溫酌被研究委員會冷待,把他派去了冷清的數據庫。

衛凌無法集中精神,眼前的棋局下得七零八落,不到五分鐘就認輸了。

這時候,屏幕裡彈出來自wdcbji的信息:你下得很亂。

衛凌立刻回復對方:抱歉,有事情幹擾了。我們再下一局?

真的很久沒遇到這樣厲害的對手了,衛凌為自己的分心感到抱歉。

無論是連羽還是何斂,都沒辦法在棋盤上真正克制住衛凌,wdcbji的存在就顯得尤為珍貴。

更不用說和wdcbji的對弈竟然讓觸發了衛凌關於自己和溫酌在月球基地的事情,衛凌沒來由得想要和他多下幾局。

但是wdcbji的對話框就停留在那一句「你下得很亂」,之後再無回復。

難道是自己的不專心讓wdcbji感到不被尊重了?

衛凌趕緊道歉,但是對方只是保留在線模式,卻沒有任何回應。

「難道……是在忙嗎?」衛凌有點失落。

「衛凌,如果你很想知道wdcbji是誰,我們可以通知這個應用軟件……」

何斂看見衛凌神情落寞地看著屏幕,知道他難得棋逢對手,本來想要幫他,但還是被他拒絕了。

「不用……」

衛凌如果真的想要知道對方是誰,等他手指靈便了,直接黑進這個應用軟件,說不定還能和wdcbji來一場視頻對話呢。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開了,溫酌走了進來。

站在衛凌身後的何斂和連羽,下意識就把位置讓開。

溫酌單手扣在衛凌的座椅後背上,低下頭來看著他的屏幕:「怎麼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把沉思中的衛凌拽了回來。

衛凌側臉的時候,下意識嘴就貼在了溫酌的臉頰上。

一陣酥麻的感覺直擊心臟,衛凌差一點沒從椅子上翻下去。

不只是衛凌,站在一旁的連羽已經露出了呆傻的表情,何斂的眼睛都睜大了。

他完蛋了!

他完蛋了!

溫酌會把他連人帶椅子都踹出去!

「何斂救我——」

「救你什麼?」

溫酌原本摁在椅背上的手轉而把即將竄起來的衛凌給摁了回去。

他還保持著側著臉的姿勢,一雙眼睛平靜地看著衛凌,好像他剛才……沒做什麼大不了的大事情。

「救……」衛凌緊張得要命,下意識往後仰。

但是溫酌卻靠的更近了。

週身都是溫酌的氣息,他彷彿處於溫酌的領域,一切都被對方包裹著,掌控了起來。

「不是說好了,不怕我的?」溫酌的聲音和剛才的冷硬相比,柔緩了許多。

一旁的連羽已經驚訝得能吞下一個鵝蛋了,注意,不是雞蛋,是鵝蛋。

連羽都做好準備,那句「教授請淡定」都哽在喉嚨裡了。看目前這狀況,他沒有說出來的機會了。

「教授,快要上課了。我和連羽先去教室了。」

何斂微微笑了一下,一把拽過了連羽的後衣領,將他拎了出去。

「不是……那什麼……」連羽還沒醒過神來。

「沒有『那什麼』,趕緊回教室。」何斂加重了語氣。

當辦公室裡,只剩下了衛凌和溫酌,那種緊張的感覺更加明顯。

「我……我就是剛才想到了……一些我們在月球上的事情。我……我……」

衛凌的手指下意識扣緊了桌面,每次近距離看著溫酌的眼睛,他就覺得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被斂入對方的眼瞳之中,呼吸心跳都被對方掌控。

甚至於……心甘情願沉浸在其中。

「別緊張,你能想起來就說明你的記憶正在恢復。這是好事。」

溫酌直起了身來,稍微拉開了一些距離。

衛凌悄悄呼出一口氣來。

溫酌轉過身來,向後靠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那是一種很閒適的姿態,衛凌的記憶裡從來沒有這樣的溫酌。

他還是垂著眼,整個人都變得溫柔起來,彷彿要融化進衛凌的視線裡。

「你想起什麼了?」

「我和你在月球上研究的就是hybrid的寄生原體——安奇拉,對嗎?」

提起那段記憶,衛凌整個人都認真了起來。

「我們除了研究它,也在培養它。」溫酌回答。

「它是不是可以閱讀人類的大腦,甚至入侵人類的思維?」

衛凌想起了自己曾經開玩笑問溫酌是不是能閱讀人的思維,溫酌的回答有肯定的意思。

「是的,它可以。但那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衛凌問。

「第一種條件,入侵的目標意志力薄弱或者處於毫無防備的狀態下。」

「意志力薄弱」這個說法雖然沒有固定的標準,但還是比較好理解的。

「毫無防備」是指怎樣一種狀態呢?

「所謂『毫無防備』的狀態,是一種很放鬆沒有絲毫戒備的狀態。比如你看著小野真洋的電影抽紙巾的時候,安奇拉很輕而易舉就讀懂了你全部的想法。」

溫酌的聲音很平靜,可這樣的平靜裡,衛凌卻聽到了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再比如,你和我一起下棋的時候,你專注於和我的對弈,對外界毫無防備。這就給了安奇拉輕易入侵的機會。」

「哦——原來是這樣!」

衛凌恍然大悟,在他剛才恢復的記憶裡,自己就是絞盡腦汁想要贏溫酌,哪怕月球基地要被小行星砸穿,他恐怕也能坐在原處一動不動。

正是因為這樣,才給了培養倉裡的安奇拉閱讀他的大腦,甚至製造幻覺的機會。

「你剛才說了第一種,那麼第二種條件呢?」

衛凌的內心充滿了求知慾,彷彿瞭解了安奇拉的一切,就能對現在的溫酌瞭解更多。

「第二種條件……」

溫酌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扣在桌邊的手指,嘴角清淺的笑意裡,衛凌總覺得別有意味。

「當安奇拉麵對自己心儀的對象,它會竭盡所能釋放自己的魅力去取悅和討好,當對方一旦對它產生好感……不需要太多,一丁點的好感就夠了,這種好感就是安奇拉入侵和控制對方的媒介。」

「所以,在我的記憶裡……我和你好像是一起值夜班,我覺得太無聊了就邀請你一起下棋。然後安奇拉把你腦子裡的棋路展現給我看,讓我贏了你……它同時入侵了我和你的大腦,這應該是因為我們彼此都專注於和對方下棋……而不是它取悅到了我和你之中的某一個人吧?對……對吧?」

衛凌仰著腦袋,不是很肯定地問。

「你在懷疑什麼?」溫酌的手指輕輕在衛凌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那只藍色果凍外星小怪物有什麼魅力能讓你心猿意馬?」

衛凌搖了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所以啊,它如果讀到了你的大腦,也不過是因為你那天晚上專注於我而已。」

那句「專注於我」好像是非常肯定和用力的強調?

「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溫酌又問。

「我想……不,暫時沒什麼了……」

我想問你,是怎麼被寄生的。

可是你一直都沒有回答我。

「走了,跟我去教室吧。」

「我留在你的辦公室裡就好……我這兒還在等著別人跟我一起下棋呢!你不是總嫌棄我棋下得爛嗎,所以我上網禍害別人去了。」

反正,能不去教室就不去。

上課多無聊啊,是遊戲不好玩,還是睡懶覺讓人沒有滿足感了?

溫酌側身低下頭看向全息屏幕,「你在等這個wdcbji?」

「啊,是啊。他真的很厲害,開局就挖了個大陷阱等著我往裡面跳!我跟你說……」

衛凌已經準備好了諾貝爾文學獎水平的溢美之詞,發現溫酌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自己,似乎就在等著他說下去。

從前一起讀書的時候,只要衛凌一開始叨叨誰誰誰比較厲害,誰誰誰的實驗分析報告嚴謹,誰誰誰的籃球打得好,溫酌就會賞賜他一個背影。

可此時此刻,衛凌準備吹爆那個wdcbji了,溫酌怎麼還不轉身?

漸漸的,有某個想法湧入衛凌的腦子裡,雖然他覺得應該不可能。

「那什麼……你剛才是去開會了,對吧?」衛凌問。

「對,在開會。」

「哦,會開了很久,你應該很認真地聽周主任叨叨吧?」

「是開了很久,周主任也一直在叨叨。」

所以啊,溫酌是那種上課的時候哪怕教授講的東西他都懂了,也不會在下面玩手機的人。

一邊開會一邊上網下棋這種事情,比較像他衛凌的風格。

「你不是要跟我說wdcbji的事情嗎?你說吧。」

「我……我一下子不記得要說什麼了。你去上課吧,我就在這裡等你。」衛凌作出乖巧的樣子來。

「你等不到wdcbji了。」

「為……為什麼?」雖然答案很明顯了,衛凌還是問了句「為什麼」。

「因為wdcbji是我。」

說完,溫酌就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的衣領,走向門口。

腦袋裡「轟——」地一聲,衛凌完全傻了眼。

「溫酌?你竟然一邊開會一邊上網下棋?」

衛凌瞬間起身,跟在了溫酌的後面。

溫酌先走出了門,他單手扣著門,等衛凌出來了,才關上。

「我為什麼不能一邊開會,一邊和你下棋?開會的內容你覺得會很難懂嗎?」

溫酌淡淡地反問。

不不不,溫小酒幹什麼事情都特被認真!從來不會一心二用的!

「周主任不會生氣嗎?開會的時候沒有其他大佬了嗎?你就不怕他們把你……」

溫酌忽然停下腳步,衛凌差點兒撞上對方。

「把我怎麼樣?」溫酌問。

好像也確實不能把他怎麼樣。

「走吧,我已經遲到了。」溫酌說。

「我還是……」

衛凌還在留戀溫酌的辦公室,就算不能下棋,他總是還能上網玩點兒別的吧!

但是溫酌已經扣住了衛凌的手腕,輕輕一拽,就拉著他向前走了。

「上回在醫療基地,我不過離開你三個小時就出事了。你不長記性嗎?」

衛凌現在雖然行動能力都恢復了,但溫酌走太快,衛凌跟在他身後有點跌跌撞撞。

周圍的教職人員和學生們都看了過來,目光裡明顯的驚訝收都收不住。

「天啊,溫教授他拉著那個學生的手,是要抓他去上課嗎?」

「溫教授什麼時候關注過學生上不上課了?」

「那個不是學生,教務處說了是一位訪問學者!」

「但……還是第一次見溫教授碰什麼人啊!」

衛凌擰了擰手腕,嚷嚷著:「你慢點!慢點走啊!你腿長了不得啊!」

溫酌這才慢了了下來:「那你好好走。」

「你放開我的手,我又跑不過你……」

溫酌這才鬆了手,衛凌苦著臉,跟在溫酌的身後,進了教研大樓。

他們進了一個小教室,但是裡面配備的都是全息電腦。

小教室裡的學生們正在小聲議論。

「溫教授遲到了,已經一分鐘了,他還沒來呢!」

「不可能吧?溫教授從來不遲到啊!而且還是新學期第一堂課!」

就在大家小聲議論的時候,連羽也低著頭,湊到何斂那邊小聲說:「是不是溫教授在辦公室裡教訓衛凌呢?畢竟他剛才……」

連羽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衛凌蹭到了溫酌。

何斂笑了笑,湊到連羽耳邊輕聲說:「你的嘴,我的嘴,無論誰的嘴,碰到了溫教授都是要沒命的。」

「那是。」

「只有衛凌,想怎麼樣,都可以。」

「哈?」

就在這個時候,走廊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整個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溫酌帶著衛凌來到了門口,然後轉過身來,看見衛凌一臉無奈。

「我可以一邊上課,一邊陪你下棋。試試看這樣你能不能贏我?」

溫酌傾向衛凌,衛凌下意識向後退去,但是又被溫酌扣住了肩膀。

「怎麼樣?」

「你看不起我啊?」衛凌有點不高興了。

一邊上課一邊跟我下棋,你確定你能贏我?

「除了安奇拉幫你的那一次,你哪一次贏我了?」

膝蓋忽然中箭,衛凌差點跪地不起。

是不是我現在能動了,你就再也不顧及我的自尊心了?

「來啊!」

衛凌本來想說「我肯定贏你」,但想想還是不要隨便亂放話了。

溫酌轉過身去,走到了講台邊的助教位置,低下身來,將椅子搬開。

這時候衛凌跟了進來,這麼多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睛看過來,讓衛凌忽然覺得溫酌地位非凡。

「坐吧。」

那些目光變得好奇了起來,都在打量著衛凌,想要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竟然讓溫教授親自給他搬椅子。

進都進來了,衛凌一點都不害羞,隨便這些學生們看。

好歹自己曾經也和溫酌是一個水平線的研究員啊!

溫酌替衛凌把全息電腦打開了,順帶還給他登陸了之前下圍棋的應用軟件。

然後溫酌把講台上配給導師的電腦也打開,堂而皇之地也登陸了下圍棋的軟件。

溫大教授啊,那可是全息顯示屏,你的學生們是可以看到你並沒有瀏覽學術課件,而是在分心下棋啊!

很明顯,學生寶寶們是驚訝的,但是迫於溫酌的威懾力,沒有一個人敢多說一句話。

「很抱歉,今天來晚了。我們盡快開始今天的內容,請大家專注起來。」

衛凌雖然不願意回教室上課,但是溫酌授課的樣子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他的聲音並沒有到洪亮的地步,不需要麥,應對這個教室卻綽綽有餘。

特別是清冷的音質,讓人泛不起瞌睡,就連衛凌都忍不住被他吸引了,側著臉看他。

「今天的課程主要探討標誌基因種類的多樣性,包括抗性基因、顏色反應基因、代謝缺陷型互補基因……」

溫酌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每一個字從他的唇間說出來,有一種和從前的大學教授不一樣的魅力。

衛凌後悔了起來,自己幹什麼要拒絕來聽溫酌的課呢?

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這時候,溫酌低下頭來,順手就點了一下,是他落子了。

然後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講課。

衛凌聽到應用軟件發出一聲提醒,意思是他的落子時間就要到了,衛凌趕緊回過神來。

老天爺,這是得了什麼病啊!

他竟然聽溫小酒講課聽得忘記下棋了。

上課不分心,心理不健康啊!

衛凌強迫自己將精力放在眼前的全息棋局上。

溫酌每一次落子都只是略微低下頭點一下,那樣子就像是換一下幻燈片頁面一樣簡單自然,彷彿整個棋局都被存進了他的記憶裡。

簡直反人類!

但是溫酌一反常態的態度很自然地引起了其他學生的分心。

比如前排那個戴著厚眼鏡片的同學,就情不自禁地盯著衛凌面前的全息屏幕看,時不時還露出欽佩的表情,一副「啊,好厲害」的樣子。

溫酌走到了他的身邊,靠著他的桌子很自然地侃侃而談,直接擋住了厚眼鏡片同學注視衛凌的視線。

《反向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