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酌喜不喜歡我?

夜瞳狐疑地看向衛凌:「這裡離學校停車場很遠。這麼遠你都能聽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自從衛凌的能力一點一點浮現出來, 他在不經意間會忽然看到或者聽到一些平常注意不到的東西。

「那走吧。」夜瞳抬了抬下巴。

衛凌喊了一聲:「溫蒂——」

溫蒂發出嗡嗡地聲響, 滾到了衛凌的面前。

緊接著, 他踩上了平衡車,直接從樓道躥了出去。

「衛凌!這裡是學校!你小心不要撞到人!」

楊教授的呼喊聲被衛凌扔在了腦後。

「那什麼……楊教授, 我得保護那傢伙,先走一步了!」

說完,夜瞳也竄了出去。

之前還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 瞬間都不見了。

楊教授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學校停車場已經擠滿了人, 幾個老師正在維護秩序。

「這裡沒什麼好看的了——大家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你們論文做完了嗎?一個二個都這麼有閒湊熱鬧?」

學生們向後退了幾步,臉上卻帶著驚恐的表情。

「那是諾亞吧?應該是被諾亞感染才會那樣吧?」

「諾亞是不是還潛伏在我們新城『光年』裡?」

「我好害怕啊!」

衛凌一個大轉彎,停在了人群之外。

「麻煩讓讓!讓我過去。」衛凌撥開厚厚的圍觀人群。

「是衛老師!衛老師來了!」一個今天看過衛凌打籃球的學生叫嚷了起來。

現場維護秩序的學校保安並不讓衛凌過去。

「別湊熱鬧了!沒看見我們這裡夠亂了嗎?」

衛凌歎了口氣,在口袋裡摸了半天,才摸出來一張皺巴巴的臨時工作證, 那是上次去看「大師」的時候開的, 已經過期了。

但是保安人員一看那張工作證就被唬住了,再加上衛凌那淡然的表情, 立刻給他讓開道。

才剛走出一步,衛凌的後頸又被掐住了。

夜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膽兒挺肥的啊, 沒有執行官在身邊, 你就不怕諾亞的寄生體忽然竄出來, 把你給吃了?」

衛凌立刻向後退了一步, 做了一個「您先請」的手勢。

夜瞳把手機收了起來, 走到了那輛車的前面。

一個女學生被幾個老師護著, 哭得挺厲害, 應該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

衛凌對她表示十二萬分的同情,畢竟啊,誰看了風乾到一碰就能散灰的屍體,能不懷疑人生?

車子的副駕駛位置上,一個已經完全風乾的人向後仰著靠著椅背,已經死了。

他的手指向上繃著,嘴巴張很大,死之前應該掙扎得很痛苦。

衛凌特地墊起腳,向座椅裡面看。

「你看什麼?」夜瞳也學著衛凌的樣子墊起腳。

「我看他還穿著褲子沒。」

「你……還真夠無聊的。」夜瞳一側臉,就發現衛凌的表情很認真。

「我不是無聊,我是想知道車子裡的人到底是被諾亞當成了養分,還是寄生目標。」

夜瞳點了點頭:「我懂你意思了。如果是把他當成寄生對象,那麼就要實施繁衍行為。如果車裡的人褲子穿的好好的,那多半跟繁衍行為無關,只是營養而已。」

「嗯哼。看來你也不只是跑得快而已,腦子還行。」衛凌說。

「廢話。如果這傢伙被當作營養,那麼諾亞就還在王皓的體內。但如果這傢伙被當成宿主……我們就要考慮諾亞到底是在屍體裡面,還是在其他地方了。」夜瞳回答。

「所以……你看見他褲子穿得怎樣?」衛凌問。

「雖然知道你是認真的……但總覺得我們之間的對話很奇怪。」

夜瞳看著衛凌,衛凌也看著夜瞳。

「玻璃反光,我看不清。」衛凌回答。

夜瞳認命地拉了拉車門,完全打不開,看來是有人拿了車鑰匙,從外面把車門給鎖了。

衛凌彎著腰,一雙眼睛幾乎貼在車窗玻璃上。

「衛老師,有什麼發現?」夜瞳問。

衛凌沒有回答夜瞳,而是走到了那個正在哭泣的女同學面前。

「同學,你哭得這麼厲害,車子裡的人,你是不是認識?」

女同學點了點頭:「那是我的男朋友……我們都是這裡大三的學生……」

「你怎麼確定那個人是你男朋友?」衛凌又問。

「他的……他的手腕上戴著的那塊表,是我送給他的……」

說完,女同學繼續泣不成聲。

一分鐘不到,程炮的人就趕來了。

校長和程炮交涉,要求程炮派人對整個科技大學實施保護。

程炮的頭皮都要抓掉:「整個科技大學這麼大……我的人手也不夠啊!」

校長立刻激動了起來:「你應該明白,如果城內真的有『諾亞』在尋找合適的宿主,我們科技大學的學生就是他的目標群體!」

「那就暫時停課,讓學生們回家……」

程炮不過腦子的話,立刻就被衛凌打斷了。

「科技大學的學生基本上就是『新城』光年裡面智商水平最高的人群了,加上又年輕,他們就是諾亞的最佳目標。」衛凌說。

「所以呢?回家不好嗎?」程炮攤了攤手。

夜瞳歎了口氣:「傻子就是傻子,無可救藥……」

衛凌也覺得程炮的智商讓人腦殼疼:「學生們回到家,你需要保護的目標就立刻被分散了。你能到每個學生家裡去保護他們嗎?相反學生們在一個相對密集熱鬧的地方,諾亞反而不好下手。」衛凌開口道。

「而且也能劃分保護。」夜瞳也開口了。

「行吧行吧,你們到底什麼想法?」程炮聽明白了,也知道自己剛才智商不在線。

「首先,我們要分析為什麼王皓體內的諾亞沉睡了那麼久忽然按耐不住,竟然不惜進入學校,把學生當作目標。這個學生可能還沒有完全滿足諾亞的寄生標準,於是成為了營養。而他把這個學生的屍體留在停車場的目的就是造成恐慌。」衛凌開口道。

程炮聽著聽著,似乎明白了過來:「一旦恐慌形成,學生們就會想要離開學校。但是一旦離開學校這個可以被針對性監視和保護的區域,王皓就能去找符合他標準的宿主了。」

「所以學校不能停課,而是要照常上課。教室、自習室、圖書館都是方便管理的地方,你一個教室只需要派一到兩個執行官看著。但是一旦學生回到家,你的人手就更加不夠了。」

聽了衛凌的解釋,程炮心裡也有了想法了。

這時候,楊教授終於趕到了。

聯合監測化驗中心派了人來,將整輛車都帶走了。

「楊教授,你這動作有點兒慢啊。」程炮迎了上去,把剛才和衛凌的討論內容說了一遍。

楊教授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之前淡定的樣子,而是很嚴肅。

「衛凌說的沒有錯,如果讓學生都回家了,反而不好保護了。」

「楊教授,恐怕要你發揮一下在學生心中的影響力,讓大家留在學校安心學習。」校長一邊擦著額角的冷汗,一邊說。

楊教授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來拍了拍手。

頓時,圍觀的學生們的注意力都到了楊教授那裡。

「同學們請聽我說,從現在開始大家待在一起、互相照顧,是最安全的方式。請大家盡量以群體為中心進行活動。聯合控制中心會派人職守在每一層學生宿舍、每一個教室、自習室還有圖書館。請同學們配合聯合控制中心對大家的保護!」

楊教授說完,大部分學生雖然恐懼,女學生們摟住了身邊的同學,男學生們也很有默契地看了看對方,但潛意識裡還是相信楊教授的。

也有少部分過分惶恐的人,很想離開學校。

「楊教授!校長!我還是覺得學校不安全!我要求回家!」

那是一個戴著眼鏡,頭髮油油的男同學舉起手來說。

頓時,節奏被帶了起來,好幾個學生都嚷嚷了起來。

「學校裡這麼危險!那個諾亞搞不好就潛伏在這裡!卻還要讓學生留在學校,到底安的什麼心啊!」

「是要拿我們來吸引諾亞出現嗎?我們不做誘餌!放我們回家!」

「連天眼系統都沒有作出預判,叫我們怎麼安心留在學校裡!」

本來意志就不堅定的部分同學,也猶豫著要不要跟著這些人一起要求回家。

楊教授邏輯分明地解釋了許久,衛凌都覺得很有說服力了,但帶頭起哄的那幾個根本就聽不進去,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學校裡這麼多學生,聯合控制中心哪裡保護的過來!」

「是啊!諾亞能潛入學校,那也能潛入任何地方!留不留在學校裡能有什麼區別!」

一些女同學已經哭出來了。

「我們都想回家……在學校裡晚上也不敢睡覺啊……」

「誰知道自己身邊的同學是不是已經被寄生了呢?」

楊教授歎了口氣,校長湊到程炮身邊說:「要不然……想回去的學生就讓他們回去?」

「可以啊。回家的就不歸我管了。」程炮摸了摸下巴,「最好整個學校都走空,我們就不用派人來學校了。」

「哎呀,程隊長,你這說的什麼話嘛!留或者走,是學生的自由,我們干涉不了啊。而且如果留在學校裡還出事的話,你和我都付不起責任啊……」

校長還沒說完,腦袋就被程炮拍了一下。

「我說校長,你還是不是個校長啊?學生離校了就能把保護不力的鍋甩出去了是不是?他們可都是未來的精英,是諾亞寄生的最佳目標。你讓他們回家,我到哪裡都去抽人手一個一個保護起來?」

這時候,校長的手機響了,是尹市長打來的電話。

不用聽,都知道尹市長是要求校長維護學校穩定,盡量讓學生留在可以受到保護的環境裡,而不是分散開來方便被諾亞捕食。

而且聯合控制中心將派出三倍人手來保護學校。

校長掛掉了電話,但是被帶了節奏的學生們群情激昂,根本控制不住。

楊教授走到了衛凌的面前,笑了笑說:「溫教授不在,沒人能鎮住場子了。」

「楊教授跟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叫溫酌回來,他也不會立刻馬上就出現。」

老實說目前這場面,衛凌也頭疼啊。

恐慌是超越理性的一種情緒。

哪怕楊教授條理分明地講述了回家會比在學校裡更危險,但還是有很多人聽不進去。

而這種情緒會傳染,能讓原本理智的人也變得動搖甚至焦躁。

「同學們都看見過你和溫教授出雙入對,見識過你和溫教授在課堂上唇槍舌戰,把你當成和溫教授一個水平的權威人士。所以衛老師……你是不是該上去安撫一下學生們的情緒呢。」

楊教授的表情誠懇無比。

衛凌都覺得如果自己搖頭,就是十惡不赦。

「我不擅長在這麼多人面前講話……我有密集恐懼症……我現在就開始心悸了……」

衛凌閉上眼睛正要假裝呼吸不過來,誰知道旁邊的夜瞳竟然一把將他推了出去。

你們都是一夥兒的!

一丘之貉!

衛凌一站出來,激動的學生們還在鬧騰著要回家,手機都差點沒扔出來砸他的腦袋。

「喂!你們嚷嚷個什麼勁兒!就不能好好聽衛老師講話嘛!怎麼諾亞來了,就把你們嚇唬成慫包了嗎?」一個加了衛凌微信的男生站了出來,吼了一聲。

頓時,學生們大概出現了一秒不到的沉靜。

眼見著那些起哄的又要群起而攻之了,衛凌立刻高聲道。

「你們這些人的恐懼來源於對諾亞的無知!」

提起對諾亞的無知,話題忽然轉移了,其他人又愣住了。

最橫的那個又要衝上來質問衛凌什麼叫做「對諾亞的無知」了。

誰知道衛凌先發制人,一把將這個最橫的拎了過來。

「這位同學,就以你為例子吧!你叫什麼名字?」

對方沒料到衛凌的這通操作,愣在了那裡。

「叫什麼名字都不記得了?還真給諾亞嚇傻了?」衛凌笑著反問。

「黃……黃文泰!」

「好的,黃文泰同學,請問你去年的評定是多少?」

「良……」

「諾亞在選擇宿主的時候,通常傾向於智商高的目標。」衛凌舉起手,聲音洪亮,學生們都下一意識去看他的手。

「我們都知道諾亞是一種智力上高度發達的物種,擁有高超的學習能力和對環境的綜合判斷能力。這位黃文泰同學,他去年的評定是良……黃文泰同學,你去年是不是不怎麼用功啊?」衛凌又問。

「你胡說什麼!我從來不逃課!自習實驗都沒有落下過!」黃文泰梗著脖子說。

「你不逃課、自習和實驗都沒有落下過,那你應該拿優等啊,怎麼才良呢?這說明什麼——大家想一想!」衛凌看向圍觀的學生們。

同學們議論紛紛,但是沒有人說出自己的答案。

衛凌一拍大腿:「因為他不夠聰明啊!聰明又勤奮還能不是優等嗎?首先這一點他就不符合諾亞選擇宿主的標準!」

「你……你……」黃文泰一聽,氣得狠狠推了衛凌一把。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衛凌看起來瘦瘦高高,力氣卻很大,揪著黃文泰的後衣領,連晃都沒晃一下。

「我知道你想說就算智商不夠做不了宿主,還是有可能成為諾亞的養分對吧?」衛凌用安撫式的笑容看著他,一副「寶寶乖」、「寶寶別怕」的表情。

「對啊,那也有可能成為諾亞的養分啊!」黃文泰的兄弟喊了出來。

「下面重點來了!要成為諾亞的養分——你得體質好!不然蛋白質含量不夠,又是低血糖又是脂肪肝的,諾亞吃了你都怕吸收之後自己不健康。」衛凌看向程炮,「那個車子裡被諾亞吸收了養分的同學,叫什麼名字?」

程炮點開自己手機上的資料,大聲念出來:「叫林站。聽他的老師說,雖然這孩子仗著自己聰明經常翹課,但是游泳是一把好手,去年大學生運動會,還拿了個一百米蝶泳冠軍。」

「黃文泰同學,你一天到晚懷疑諾亞要寄生你,要吃掉你。既然腦子不行,你身體素質一定超級棒吧?你是有一百米蝶泳冠軍?還是擅長網球?籃球?沒關係我挺喜歡運動的,我們來比一比,評估一下你成為諾亞養分的可能性大不大?」衛凌一臉誠懇地問。

黃文泰正要發怒,說:「 比就比!老子跟你比籃球!」

話音落下,不少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衛凌看向笑得最響亮的胖子:「誒,那邊那位小可愛,你笑什麼呢?你是覺得我一定會輸給黃文泰嗎?」

胖乎乎的小眼鏡兒說:「我今天看了衛老師打籃球,倍兒帥氣!您要是跟黃文泰比籃球,那不是蓋他的帽蓋到天荒地老?沒看頭啊!您還是跟楊教授打籃球比較有看頭!」

黃文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衛凌一把將他推回了人群裡:「同學們,既然瞭解了諾亞選擇宿主和選擇食物的特點,我也就不攔著大家回家了。」

幾個堅決想要回家的學生立刻露出了喜悅的表情。

衛凌話鋒一轉:「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對自己的家人安全負責。你們先問問自己,問問自己的內心,也問問周圍的朋友幾個問題,然後再做決定要不要離開學校。」

「哪幾個問題啊?」之前想加衛凌微信號的短髮女孩兒在人群裡晃著手墊著腳問。

「第一個問題就是,你是否聰明。如果你覺得自己很聰明,請留在學校裡。因為當你回家,你很可能會因為你的聰明才智而被諾亞盯上,聯合控制中心也沒有那麼多的人力派到你家去保護你。你回家相當於落單,那麼你會將你的家人都陷入危險之中。但是留在學校裡,聰明的人扎堆,你被諾亞選中的概率也會相對降低。這點大家能否明白?」

同學們都被衛凌帶走了節奏,跟著點頭。

「第二個問題就是,你身體好不好?你要是身體很好,也請留在學校。理由同上。而你在學校裡待著,身體好的人扎堆兒打籃球打網球,你被諾亞吃掉的概率也會相對降低。這點我解釋清楚了嗎?」衛凌又問。

大家懵懵地跟著點頭。

「如果你覺得既不是很聰明,身體素質也不是很好,那麼你就回家吧。一來,你成為諾亞的目標可能性真的不大,二來你走了也能讓保護學校的執行官們更省心,讓留下來的人得到執行官們更多的關注,也就會更安全。」衛凌笑著說。

「真是接地氣的解說啊。」程炮搖了搖頭,「連我都聽懂了,真不容易。」

雖然還有許多學生們心有顧慮,但是情緒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激動了。

戴眼鏡的小胖子蹦出了一句:「那簡而言之就是……腦子越不靈光身體越不好的人,才需要回家嘛!」

衛凌笑了笑:「總結得很好。所以覺得自己需要回家的,麻煩到楊教授這裡登記一下。去留自由。」

說完,衛凌就退回到了夜瞳的身邊。

之前那些嚷嚷著要回家的,這會兒每一個邁出腳步。

去登記回家,不就是承認自己腦子不行身體也不好嗎?

程炮一聲歎息:「我本來還寄希望於一堆傻子衝回家去,這樣我們就輕鬆了呢。」

人群逐漸散去,衛凌和夜瞳往教研宿舍而去,楊教授就跟在他的身後。

「衛老師,你覺得諾亞到底還在不在學校裡呢?」楊教授饒有興致地說。

「你真的認為車子裡的屍體,是那個叫林站的學生嗎?」衛凌側過臉來問。

楊教授皺起了眉頭:「你是說……那個屍體是諾亞的宿主王皓嗎?」

「之前王皓和不明人士在酒店裡約會,只剩下一具完全乾涸的屍體。酒店經理通過工作證認為屍體是屬於王皓的……而事實上,王皓卻被諾亞寄生了,去了通信中心的劉主任那裡。」

楊教授點了點頭,認同衛凌的猜測。

「是的,屍體完全風乾根本無法判斷到底是誰,再加上諾亞極大限度地吸取了屍體的養分,DNA都被破壞了……既然當初諾亞能把王皓的工作證留在酒店來誤導我們的判斷,這一次諾亞也同樣可以把林站的手錶戴在王皓的屍體上,然後假裝死掉的是林站。」

「那就是了,必須通知所有在學校裡的執行官注意,把林站的照片發給他們所有人。」衛凌看向夜瞳。

夜瞳比了一個「OK」的手勢,林站的信息被傳遞了出去。

「你不害怕嗎?」楊教授開口問。

「怕什麼?」衛凌轉過身來。

「現在的你,腦子好用、身體素質強大,諾亞潛伏進入學校裡,也許就是為了接近你。」楊教授說。

衛凌低下頭來笑了,「那只諾亞的目標,一定不是我。」

「你怎麼那麼確定?」楊教授問。

「因為保護我的人是夜瞳。諾亞最擅長的就是計算可能性。只要夜瞳在這個學校裡,諾亞成功寄生我的可能性就是零。」

衛凌說完,很淡然地走上樓去。

楊教授頓了頓:「你還真是……」

「真是什麼?」

「遇到事情的時候很可靠。」楊教授回答。

「多謝誇獎,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衛凌做了一個筆芯的手勢給對方。

「我要先去教室了,今晚我還有課。」楊教授說。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楊教授還能淡定上課,您也很可靠。」

今天對於學校來說,是個不眠夜。

衛凌洗了個澡出來,就看見夜瞳還蹲在椅子上打遊戲。

「我說你……晚上也在這兒待著嗎?」

「如果你要我出去的話,我也無所謂。」夜瞳頭也不抬地回答。

「不不不,你還是待在房間裡我比較有安全感。只是……溫酌他……他的床……」

溫酌很愛乾淨,應該非常不喜歡別人睡他的床。

夜瞳還是保持頭也不抬的樣子:「我可以一個月都不睡覺。」

「好吧……你慢慢玩。」

這時候,有什麼在窗子上震了一下,衛凌很警覺地看了過去。

「別擔心,估計是學校裡那只三花兒。」

「三花兒?貓嗎?」

衛凌把窗子打開,果然看見一隻貓落在窗沿上,一雙葡萄一樣的眼睛,看著衛凌,然後小耳朵動了動,衛凌的心都快化開了。

他一伸出胳膊,那只三花小貓就跳了上來,爪子扒住衛凌的衣服,衛凌將它抱住,摸了摸,天啊,毛光水滑……真是一隻好貓。

「你怎麼知道是三花?」

「溫教授偶爾會在樓下的長椅上一邊抽煙一邊餵它。溫教授走了,沒餵它,它就會自己爬上來找吃的。」夜瞳回答。

「原來是這樣。」衛凌拎著小三花的前爪,輕輕晃了晃,當他看著這只三花的眼睛,看得越久,內心深處就越是有一種熟悉的悸動。

小貓咪往衛凌的臉上湊,而且還把爪子收起來,用軟軟的肉墊拍衛凌的臉。

「誰養的貓就越是像誰啊……夜瞳你看,它的眼睛像不像溫酌?」

衛凌把它湊向夜瞳。無奈夜瞳一心沉浸在遊戲裡,回了一句:「不像。溫教授不是萌系的。」

小貓咪仰起頭來「喵」了一聲,然後鼻尖在衛凌的下巴上蹭了一下。

「我是說它的眼睛好深……就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卻又藏在心裡的那種感覺,像溫酌。」

衛凌將它抱上肩膀。

「說的好像你知道溫教授心裡藏了什麼話一樣。」夜瞳嘀咕了一句。

「我……是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什麼……」

他抱著小三花,臉埋在它的毛裡:「小寶貝兒,長夜漫漫,外面還有可怕的諾亞在遊蕩,你今晚跟我睡好不好?」

「喵——」小三花扭了扭,用自己的腦袋頂蹭了蹭衛凌的下巴。

「那我就當你同意了。走——我們一起去洗澡,洗乾淨了睡覺覺。」

夜瞳總算主動說了一句話:「你要是在浴室裡碰到諾亞了,記得喊我啊。」

衛凌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要是諾亞能悄無聲息進入浴室,他還有時間喊夜瞳麼!

衛凌首先把小三花給洗了個乾淨。

早就聽說貓咪洗澡的時候非常不安分,還會抓人,但是沒想到這隻小貓乖到讓人心軟。

它甚至還把肚皮翻給了衛凌,示意衛凌把它的肚子也給洗洗。

衛凌覺得這隻貓簡直神了。

「你說……你是不是成精了啊?」

洗著洗著,衛凌樂了:「哎呀,原來你不是小姑娘,而是小伙子啊!」

「喵——」小三花晃了晃尾巴。

把這隻小東西洗乾淨了,衛凌才開始自己洗。

他一邊洗一邊哼著歌,一轉頭,就發現那個小東西趴在浴室角落裡,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衛凌。

那一刻,衛凌有一點恍惚。

這樣的目光讓他覺得很熟悉,很深的彷彿有很多話放在心裡最終沒能表達。

像溫酌。

衛凌轉過身去,他甚至有一種錯覺,看著他的不是一隻貓……而是那個遠去上海的人。

溫酌,你說無論你在哪裡都會保護我的大腦。

那麼現在,你的思想還在不在我的身邊呢?

「喵——」

小貓走了過來,在距離衛凌最近的地方,仰著腦袋看他。

「你看什麼呢?小壞蛋!」衛凌假裝害羞的樣子,把自己給摀住。

從那個小貓的角度,什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不許看了。」衛凌說。

小貓還是蹲在那裡看著。

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彷彿逐漸有了非同尋常的溫度,隨著落在衛凌身上的水流,變得越來越熱。

「哥的腿長嗎?是我的腿長還是溫教授的長?」衛凌問。

小貓沒回答,倒是外面打遊戲的夜瞳回答:「當然溫教授的長。」

衛凌被堵了一把,又壓低了聲音問小貓:「那是我的腹肌好看,還是溫教授的好看?」

小貓喵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看著衛凌。

外面的夜瞳又聽見了:「溫教授的沒見過。」

「我沒問你!」衛凌發放了一個專屬白眼給夜瞳。

「你沒問我?這房間裡就你和我了!」

「我在自言自語!」

衛凌沒有洗的心情了,他把小貓用浴巾裹了起來,給它吹毛。

一邊吹,衛凌靠在它的耳邊,小聲問:「溫酌有沒有告訴過你……他喜歡誰?」

他還沒來及抬起頭來,小貓忽然伸長了脖子,在衛凌的嘴巴上連親三下。

衛凌愣住了,心臟撲通撲通狂跳。

都說動物有靈性的,莫非這隻小貓覺得溫酌喜歡他?

「溫酌是不是跟你說過……他喜歡我啊?」

說完,衛凌還看一看門外,生怕耳朵尖的夜瞳又聽到了。

一兩秒之後,夜瞳也沒插話,衛凌總算放心了。

但隨即衛凌又無奈地笑了。

溫酌不是會傾訴的人,他又怎麼可能會告訴一隻貓自己喜歡誰呢?

小貓翻過身來,懶洋洋地,意思是「給爺把肚子也吹乾了」。

衛凌笑了,把它吹的軟蓬蓬的,然後抱著它就去睡覺了。

「夜瞳,遊戲別打太久了,對眼睛不好。」

「我的眼睛好著呢!」夜瞳回答。

「那我就放心地睡了,你多留意一下楊教授。」

「楊教授?怎麼了?」

衛凌關上燈,無奈地開口道:「你真不明白我讓你留意楊教授的原因?」

夜瞳沉默了大概兩秒鐘,回了兩個字:「明白。」

衛凌剛拉起被子,就發現小貓不見了。

「誒……這小東西神出鬼沒啊!」

衛凌剛要做起來,就感覺有什麼東西趴了上來,鑽進了衛凌的衣服裡,然後從衛凌的領口爬出來,就是那隻小三花。

「你還真會玩啊!」

衛凌覺得鑽進自己衣服裡的小貓真是太可愛了,剛想要親一親它,沒想到小東西卻一連親了衛凌好幾下,親了衛凌一臉懵。

那種心動到像是被無數小羽毛撩著的感覺又來了。

小貓咪親完了衛凌之後,就很乖地趴下來,只有腦袋從衛凌的睡衣領子裡探出來,暖洋洋地靠在衛凌的脖子。

「你可真奇怪啊!今天你才認識我的,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小貓咪動了一下,瞇著眼睛在衛凌的懷裡撒嬌。

它越是撒嬌,衛凌就越是想念溫酌了。

「唉……」

衛凌心想,我邀請你來我腦子裡,你也沒來。

騙子。

誰知道窩在他懷裡的小貓竟然伸出爪子在他的臉上拍了一下。

「哎喲!」衛凌皺著眉頭,瞪了小貓一眼,「你這小東西不好好睡覺,打我幹什麼!」

旁邊打遊戲的夜瞳說:「還能是為什麼?你是不是說了教授的壞話?」

「哪裡可能?它就是一隻貓!又不是hybrid!它還能讀懂我腦子裡想什麼啊!」

夜瞳勾起了嘴角,難得看了一眼衛凌:「所以……你剛才確實在腦子裡說溫教授的壞話咯。」

「我沒有。」

說完,衛凌把小貓從自己的衣服裡面拎出來,翻身就睡覺了。

「喵——」小貓湊到衛凌的耳朵邊輕輕拱。

衛凌不理它。

誰要你剛才打我來著?

小貓又去蹭衛凌的後頸,想要咬開他的後衣領。

「誒!我說你怎麼就那麼喜歡往我衣服裡鑽啊!」

衛凌起火了,直接把它拎起來。

剛才還在撒嬌的小東西,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竟然有點兒高冷,好像在說:「小爺給你台階下,你要是還傲嬌,台階就沒了!」

《反向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