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過去和現在生病的對比

研究生一年級, 有一次播報說某某星座流星雨。

大冬天, 一堆學生, 要麼男生和女生抱在一起,要麼就寢室裡的人圍作一堆, 盯著夜空看,看到了半夜快一點,啥也沒有。

衛凌和室友蹲在牆角直接開始打牌,等流星雨終於下下來的時候, 衛凌梗著脖子說了句:「唉,也就那樣了。」

有位室友看衛凌這個蔑視流星雨的態度有點兒不爽:「嘿, 你這可是會被流星雨詛咒的。」

「詛咒啥?打牌一直輸?還是買彩票中不到獎?」

衛凌吸了吸鼻子,當晚上回去就喉嚨痛, 回寢室的時候, 溫酌早就睡了。

夜裡衛凌開始咳嗽打噴嚏, 身上冷得要命。

迷迷糊糊的時候, 有人摸了摸他的腦袋, 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醒醒, 吃藥。」

當時衛凌忽然就覺得委屈了。

「我冷。」

「叫你在屋裡待著, 你非要出去……」

「我知道你想說『活該』嘛……」衛凌也不去拿藥,而是翻過身,低下頭, 直接從溫酌的手心裡把藥給含過去了。

吃了藥, 衛凌也沒怎麼好轉, 明明被子上還蓋著羽絨服了, 他還是抖得厲害。

「完了完了……這真是的是來自流星雨的詛咒……」

「什麼詛咒?」溫酌的聲音在床邊響起。

「我蔑視了流星雨的浪漫,現在收到報應了……」衛凌在被子裡直哆嗦。

溫酌的手伸了進來,被子裡很熱,但是衛凌卻一直躲。

「你手太涼了……別過來……」衛凌哼哼著。

溫酌的手僵在那裡,沒動了。

然後他轉身回了自己的鋪,把自己的被子也抱了下來,給衛凌蓋上。

其實寢室裡是有暖氣的,按道理一層被子足夠了,但是衛凌就是冷。

「你別管我了。沒被子你晚上怎麼睡?」衛凌抬起眼皮子問。

溫酌把外套穿了起來,就靠在衛凌的床邊。

「我沒關係。」

「小酒你真好……不愧是大學四年一路走來的情分……」

大概是生病了,衛凌比之前顯得更孩子氣,朝著溫酌蜷了過來,他想抱住溫酌,但是胳膊一伸出被子,他就要哆嗦。

溫酌摸了摸衛凌汗濕的頭髮,輕聲說:「別亂動了,好好睡覺,出一身汗就會好了。」

「那如果出汗了還不好呢?」

「我就帶你去看校醫。」溫酌回答。

「我離不開被子。」衛凌一想到外面的冷空氣,就哆嗦。

「那我就把你和被子一起抱去校醫那裡。」

衛凌想了想那個畫面:「你應該抱不動我的。」

「你明天要是還不好,就知道我抱不抱得動了。」溫酌就有這種本事,隨便說一句話,都讓人覺得特認真,一定是真的那種。

衛凌想了一下那個場景,溫酌抱著一大團被子,哎呀太酸爽了,衛凌還是不想嘗試了。

「睡吧。」溫酌用紙巾給衛凌擦了一下額頭還有脖子上的汗。

衛凌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都中午了,衛凌覺得好很多了,就是嘴巴裡面沒有味道。

他身上還蓋著兩床被子,衛凌有點兒不好意思,自己晚上出了那麼多的汗,把溫酌的被子也憋了一股汗水汽了。

這時候,一個室友回來了:「衛凌,你起來了?溫酌今天給你請假了,你好好休息就行了。暖氣片上還有溫酌給你打的番茄雞蛋蓋澆飯,你記得吃啊。」

衛凌一聽溫酌還給他打了飯,立刻精神抖擻地爬下來。

室友看著都呆了:「衛凌,你悠著點兒,這才剛好吧?」

「我沒事!」

溫酌平時生活比較節儉,但是節儉並不代表小氣,有時候週末衛凌一覺睡到中午,溫酌就會給他把飯打回來,而且一般至少兩個肉菜。

所以溫酌給衛凌的東西,衛凌都很珍惜。

他把飯盒打開,發現裡面竟然空了。

只有幾顆飯粒還有雞蛋的油漬。

「誰吃了我的番茄雞蛋蓋飯!」衛凌本來貼在腦袋上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

這時候,另一個室友拎著一個打包盒回來了:「衛凌,不好意思啊,那個飯我吃了。我看你好久都沒醒過來的意思,我又很餓就吃了。但是我給你帶了一份熱乎新鮮的番茄雞蛋蓋飯回來……」

衛凌露出錯失一千萬彩票的表情:「可那不是……小酒給我打的飯啊……」

許多許多年後,衛凌變得非常「嬌弱」,經常「生病」。

在諾亞和安奇拉的危機被解決之後的第二年,他就榮升了教授,那個「副」字被拿掉了。

但是作為教授的衛凌,一年下來,課時數量完成的剛好過半而已。

比如週一的早晨,已經十點了,衛凌的手機鈴聲一直響,是李長青打過來的。

「喂……長青啊……什麼事?」衛凌的聲音有點啞。

他隨便動一動,骨頭就像要散架。

「衛教授,你什麼時候身體才會轉好啊?每次你一請假就是溫教授來上課,大家好緊張的啊!」

衛凌笑了笑:「溫教授給你們上課,是你們三生有幸……」

「那你怎麼不來聽他上課啊。」李長青欲哭無淚,「他每次課後論文都好難……實驗要求也好高……」

「我已經犧牲自己,消耗了他一整個週末的精力了……剩下的你們自求多福吧。」衛凌把電話摁掉了,然後倒頭繼續睡。

再比如,衛凌沒有準備好課件,而溫酌為了不助長衛凌這樣的風氣,也沒有幫他做課件。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一整個週末,衛凌都跑去和葉瞳在一起打遊戲,玩到嗨天嗨地,就連溫酌和他視頻叫他回家,他都能不要臉地假裝成卡網速了,保持某個姿勢一動不動。

溫酌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終斷視頻聊天,而是繼續這麼等著,看衛凌什麼時候憋不住自己動。然後……衛凌僵持了三個小時,把腰給撅了。

然後回到家裡,趴在沙發上哎喲哎喲地說自己著不舒服那不舒服,第二天不去上課了。

溫酌給他摁了摁,順帶狠狠懲罰了一通……然後第二天是真的不能上課了。

李長青他們再度欲哭無淚,表示溫教授再繼續代課,高質量的要求很可能導致他們不能順利畢業。

「我們想畢業啊!我們大四了!可大四了沒時間準備考研,還得在這兒跟溫教授搏鬥……」

在李長青他們大四的下學期,來了一場流星雨。

賊燦爛,賊浪漫的那種。

可惜在流星雨綴滿天的凌晨三點,衛凌還在接受溫酌的教育。

「知道什麼是責任心了嗎?課件要好好準備明白嗎?」溫酌問。

「……唔……知道了……」

「打遊戲不能超過十二點,記住了沒有?」溫酌再次發問。

「記住了……求你了……」

「打籃球不許把衣服脫掉,汗濕了會著涼,知道嗎?」

「知道……」

衛凌的眼睛都紅了,結果當流星雨下完了,衛凌再一次發燒了。

溫酌給他餵了藥也不見好,整個人就在被子裡打哆嗦,就跟研究生一年級的時候一樣。

衛凌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溫酌剛想要把他從被子裡抱出來,衛凌就往被子裡鑽。

「我冷死了……我不要出來……」

溫酌歎了一口氣,把被子和衛凌一起抱了起來,放進了車後座,然後開車去了醫院。

到了醫院,在眾目睽睽地注視之下,溫酌把裹得嚴嚴實實的衛凌送去了急診。

聽說衛凌生病了,楊墨冰覺得萬分不可思議。

因為就算衛凌體內的安奇拉激素不斷被代謝,但是這個代謝週期需要幾年甚至一生,他的體質是絕對比正常人要好的。

楊墨冰裝模作樣地買了一掛香蕉來看衛凌,順帶看了一下他的體檢報告,忽然之間對衛凌充滿了痛同情。

「因為過度疲倦而導致的免疫力下降?」楊墨冰覺得不可思議,「他每天游手好閒,連課時都完成不到一半,有什麼讓他疲倦的?」

再看一眼病床上的衛凌,睡得呼哧呼哧,好像真的很疲倦。

再看一看溫酌,坐在病床邊就那麼看著衛凌,楊墨冰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拍了拍溫酌的肩膀:「我說……溫教授,我建議你去做個血液檢查。因為安奇拉在你的體內正在消退,可能會導致荷爾蒙的混亂,讓你有許多精力和壓力無法緩解……」

「我覺得自己很溫柔也很克制,十幾歲的時候我想做的都不止這些。」溫酌回答。

楊墨冰摸了摸鼻尖:「呵,你十幾歲能想幹什麼?」

「小野真洋的電影你不是也看過嗎?」溫酌反問。

楊墨冰梗了一下:「你……那個,小野真洋畢竟是專業的,衛凌是業餘的。這個不一樣,還是不一樣的。」

「嗯。」溫酌低下頭,靠在衛凌的耳邊說,「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課件我幫你做,遊戲也讓你打……以後週末也讓你好好睡覺。」

衛凌嗯了一聲。

楊墨冰還是難得看見衛凌這麼可憐又乖巧的樣子。

後來,衛凌回學校上課了。

在他看來能活著給學生們上課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但是,他裹在被子裡被溫酌抱著上醫院的照片在校內論壇被置頂了。

天真的學生們羨慕到原地起飛,他們覺得這才是愛情的模樣。

衛凌看了,心裡只有「呵呵」兩字。

那不是愛情的模樣,是短命的前兆。

衛凌左看看,右看看,心想,也許把他裹被子裡抱出去什麼的,溫酌是不是讀研究生那會兒就想這麼做了?

《反向捕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