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安定

亨特一動不動, 生怕會驚動什麼危險的東西。

溫斯頓的態度恰恰說明他對亨特的在意,原本僅僅是傾下身的溫斯頓終於邁開一條腿,一步一步來到了亨特的身邊。

溫斯頓越是靠近,亨特的心跳就越是響亮, 一陣一陣如同敲擊在胸腔裡的鼓點,亨特緊繃了起來,他瞬間就要做出側身避開溫斯頓的動作。

這一切就像本能的反應, 又或者自己跟著歐文練習了許多次之後的結果。

但亨特最終還是沒有避開,因為他再也不想溫斯頓難過了。

溫斯頓停在了那裡,他的雙手撐在亨特的耳邊,目光沉靜如海。

「這才是你和歐文混在一起的原因, 對吧?」

亨特僵在那裡, 他知道,自己被溫斯頓看穿了。

「他之前教你怎樣接近我,現在教你……怎樣拒絕我。」

「不是的!我沒有想過拒絕你!我沒有!」

「那我現在被你接受了嗎?」溫斯頓問。

還是只有對亨特說話才會用的輕柔聲音, 總能讓亨特輕而易舉心緒搖擺。

比起自己把自己給嚇死之類的, 亨特更不能忍受讓他難過。

甚至於連習賽或者排位對於亨特來說,根本沒有溫斯頓重要。

亨特仰起臉來,看著溫斯頓的眼睛說:「……好。」

他想起了賽道上那些嗡鳴不絕的車輛, 彷彿山呼海嘯,飛馳而過。

那些無處安放的冒險欲, 在此刻好像變得安定了下來。

這不再是一場較量, 和勝負無關。

彷彿生來, 自己就在高速馳騁著尋找那個最瞭解自己和最重要的人。

亨特閉著眼睛, 大氣不敢出。

他咬著牙關,心跳快得就像隨時以高速衝出賽道,在緩衝區撞成粉末。

當溫斯頓貼近他,亨特的心臟就快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但是他沒有想到,溫斯頓只是柔和地靠在了他的臉頰上。

「我從來沒有想過殺了你……所以你也不用這樣視死如歸。」

還是那麼輕的聲音,亨特頓時明白溫斯頓剛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試探。

他想要知道亨特到底能不能接受他,但結果是讓他失望的。

「我們慢慢來。」溫斯頓的手指撫過亨特的眉骨,「其實你害怕的不是我讓你疼痛甚至於受傷……你只是還不習慣把自己完全交給我而已。把你自己交給我,不會讓你失去自我,我會保護好你的自由,保護所有你在意的東西。」

亨特的眼睛熱了起來,喉嚨顫抖起來。

明明是自己做了讓溫斯頓不開心的事情,卻反過來被他安慰了。

失去父母的他,早就習慣了什麼都自己承擔了,而現在溫斯頓願意為他解決一切麻煩,包容他愛護他。如果當他懷抱著人生所有的希望與期待將自己交給這個男人之後,卻又失去他……亨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承受。

亨特將溫斯頓抱得緊緊的,聽著對方沉穩的心跳久久不願鬆開。

「傻瓜。以後不要再讓勞倫斯·歐文教你怎麼放倒我了。」

「……你怎麼知道我有讓歐文教這個!」亨特完全驚訝了。

難道是歐文那個渣渣背叛了他?

溫斯頓歎了一口氣:「你的腦袋裡,也就能思考這些東西了。」

亨特有一種被對方瞧不起的挫敗感。

「下次你又不確定的,我來教你。」

比起剛才的漠然和捉摸不透,此刻的溫斯頓眼底都是最讓亨特喜歡的暖意,還有無底線的包容。

「你教我?你肯教我怎麼放倒你?我才不信呢!」亨特睜大了眼睛。

溫斯頓直接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如果你想靠蠻力壓倒我,那就蠢得離譜了。」

「為什麼?我們都是賽車手,經過的體能訓練和力量訓練都是差不多的,憑什麼每次我都被你放倒?」

關於這一點,亨特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我比你更加擅長活用肢體。」

溫斯頓回答。

「所有的肢體嗎?」亨特歪著腦袋輕聲問。

「嗯。」

「那就好好對待我吧。別像剛才那樣。」

溫斯頓微微怔了怔。

「我知道你剛才在生氣……可是現在你不生氣了,所以……我想……」

亨特的話還沒有說完,溫斯頓便側過了臉,眼簾垂落出溫柔的姿態,在亨特的上唇輕輕一碰,轉瞬即逝的觸碰感覺讓亨特直接追逐了上去。

明明是他要求溫斯頓好好對待自己,卻變成了自己主動了。

剛才的無措此時全部都成了眷戀的緣由,溫斯頓閉上了眼睛,回應著亨特的親吻。

直到馬庫斯的電話打來,溫斯頓伸長了手臂將手機拿了過來。

「喂,你們現在已經在酒店裡了嗎?」

「嗯,請放心。」溫斯頓單手撐起身來,看著亨特的眼睛說。

此時的溫斯頓髮絲有些凌亂,T恤的衣領也歪到了一邊,露出了漂亮的脖頸線條來。

亨特下意識欣賞起來,大部分賽車手的脖子都不怎麼好看,但是溫斯頓不一樣。

溫斯頓撐在亨特耳邊的手指握緊,亨特歪著腦袋,正要用手指去勾開溫斯頓的衣領,對方忽然側過身一把抓住了亨特的手。

「嗯,我會帶亨特去警局的。明天見。」

溫斯頓將手機放下,仍舊蹙著眉頭看著亨特:「你想死嗎?」

亨特搖了搖頭。

「睡覺!我們睡覺!」

他翻了個身,正要去抱溫斯頓,但是沒想到溫斯頓卻起身了。

「你在這裡睡,我去睡沙發。」

「為什麼?」亨特坐起身來。

「因為我會忍不住,而你會倉皇逃跑,然後又心生內疚。」

溫斯頓側過臉來,那目光讓亨特完全不是滋味。

「我……我又不怕你……」亨特的心裡失落了起來。

「我說了,我不想失控。」

溫斯頓認真起來也是誰也無法說服的。

於是一整個晚上,亨特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明明溫斯頓就在距離自己幾米外的地方躺著,只要抬一抬下巴就能看見溫斯頓的背影。

他側臥在沙發上,本來腿就長,腳踝都在沙發外面。身上蓋著毯子,但仍然能隱約看見他的腰背線條。

亨特忽然之間開始懷疑,這才是溫斯頓對他真正的懲罰。

這個男人早早就愛上了他,所以亨特不由得想像在之前無數個自己不明就已的夜晚,溫斯頓是不是也如同此刻的自己一樣,想要接近對方卻只能忍著?

亨特將被子一拉,蓋過了頭頂。

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他說話的聲音,他手握方向盤的果敢,甚至於他低下頭含著笑意看著自己的樣子,亨特忽然都想的要命。

不看了!睡覺!睡覺!睡覺!

第二天的早晨,亨特被溫斯頓拍了起來,他們在酒店用過早餐之後,就前往警局。

亨特和溫斯頓分別向警員說出了當晚發生的一切。

當他們走出來的時候,竟然看見了歐文。

「誒,歐文……你怎麼也來了……」

歐文扯起一抹笑,走到了亨特的面前:「臭小子,這一次我可是被你害慘的啊!」

「什麼……」亨特大概瞭解到歐文為什麼會來了。

「原來那個一直恐嚇我的黑粉是你的瘋狂粉絲啊!他剛才承認了,他一直以為我和你有基情所以才來針對我。他要逼我離開你……他搞錯對象了吧!」歐文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然後若有深意地看向溫斯頓的方向。

溫斯頓的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當歐文的胳膊即將搭上亨特的肩膀時,被溫斯頓的手掌直接擋住了。

「你和亨特在一起的時候幹了什麼,我都知道了。」

溫斯頓的話音一出,亨特就有不好的感覺,眼皮子跳了起來。

「哦——那你打算怎麼辦啊?小亨特想放倒你呢。」歐文幸災樂禍地說。

「以後我會教他怎樣愉悅地放倒我,你的那些沒用的伎倆就留著自己回味。」

歐文被這句話哽住了。

但隨即,他的臉上恢復了平靜,又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麼你打算怎樣讓亨特接受你呢?知道關於可樂瓶的傳說嗎?300ml還是1.25L?」歐文視線下移,「我都不得不擔心亨特會成為醫院的常客。」

溫斯頓看向低著頭正要逃跑的亨特,一把拽住了他的後衣領,將他拉回自己的身邊。

「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

亨特承認自己非常驚訝。

你會解決?

你要怎樣解決?

這個根本不能解決啊!除非你以後什麼也別想!

「還有,如果你再教亨特有的沒的東西,雖然我不保證每次都能請你出賽道,但是讓你每站比賽都難受是肯定能做到的。」

溫斯頓的表情還是那樣,但是亨特卻想起了之前他懟麥迪出賽道的事。

歐文輕笑了一聲,看向亨特說:「我跟你講這傢伙睚眥必報,你相信了嗎?你現在讓他忍的,他以後都會在別的地方問你要回來。」

說完,歐文就吹著口哨離開了。

亨特顫悠悠地看向一旁的溫斯頓,溫斯頓卻抬手揉了揉亨特的後腦。

「我不會那麼做。」

「呼……」亨特呼出一口氣來。

溫斯頓雖然睚眥必報但是至少做出來的承諾都會做到。

「但我會讓你求我留在你身邊。」

這句話落下,亨特感覺自己被雷劈中了。

就在他們即將離開的時候,亨特聽見了梅林的叫嚷聲。

「我愛他!我愛他!為什麼我不能送他玫瑰花!為什麼我不能做東西給他吃!為什麼我不能去找他!為什麼!」

亨特止住了腳步,下意識回頭看過去。

但是溫斯頓的手掌卻伸了過來,直接擋住了亨特的眼睛。

他的掌心很溫暖,將亨特的思維佔據。

「你看啊,你就是這樣才會吸引BT粉絲。」

「啊?」亨特轉過身來,「為什麼是我會吸引BT粉絲?」

「你太簡單了,和不必要的人沒有距離感,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可以被得到的。你給了梅林希望,回應了梅林的期待,讓他展開美好的想像,在他的心裡你就是屬於他的。現在,當他高聲叫嚷他愛你的時候,你就會心軟,就會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回應。」

亨特知道,溫斯頓說的都是對的。

「是不是在迪拜沙漠裡沖沙的時候,你就覺得梅林不正常了?」

別看溫斯頓一副高冷的樣子,但是他比自己的眼光要准多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正常,但我知道他對你的感覺超過所謂的粉絲。所以我很嫉妒。」

溫斯頓的回答很坦然。

「你嫉妒?你是范恩·溫斯頓……你竟然會嫉妒?」

亨特覺得不可思議。這傢伙的粉絲不比在一級方程式稱霸了十多年的夏爾和歐文要少,他竟然會嫉妒當時自己有個熱情一點的粉絲?

「我嫉妒你對他的耐心。嫉妒你對他的好感。而在我愛上你的那麼多年裡,我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

「你……你愛上我很多年?不可能啊,這是我進入一級方程式的第一年!難道你……你以前很關注卡丁車?我記得你事F3出身的啊!」

溫斯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抬起手來整了整亨特翹起來的髮梢。

「今天,我才知道我真正嫉妒梅林的是什麼。」

「什麼?」

「我嫉妒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發瘋。就算所有他想做的事情,我都想做……無時無刻看著你,報復所有接近你的人,潛進你的房間裡……我都想做。」

亨特驀地想起了他們經常用《極速謀殺》裡的對白開玩笑。

也許每一句都是溫斯頓真正的答案。

「我想不再那麼克制,想要報復你讓我失去自我的一切……想要你為我哭泣,想要你向我求饒,對我說……『對不起啊,溫斯頓,對不起我怎麼可以不夠愛你』。但是我不能,因為被你討厭對我來說是致命的。」

溫斯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這是他少有的對亨特說的最長的一段話。

當這個男人站在新加坡的蔚藍天空下等待自己,髮絲被路過的風輕輕撩起的時候,亨特忽然之間明白自己與溫斯頓之間這段感情最大的鴻溝在哪裡。

——溫斯頓遠比他愛得深沉,所以溫斯頓所付出和傾注的,現在的他根本填不滿。

亨特走了出來,與溫斯頓並肩行走著,不快不慢。

其實,溫斯頓啊,我每一秒都發現自己比前一刻更愛你。

亨特伸出手,輕輕扣住了溫斯頓的手指。對方什麼也沒說,只是彎起指節。

第二天,濱海灣賽道的自由練習賽拉開序幕。

目前著做城市的氣溫再三十度左右,而賽道溫度在三十三度左右。沈川帶領的團隊根據賽道地面溫度和空氣密實程度造成的影響調整了賽車的一系列功能。本站比賽賽車攜帶的燃油較多,增加了輪胎的負擔,這也意味著亨特至少要兩次進站,如果出現特殊情況,不排除四次進站的可能。

「這條賽道每年都有將近四分之一的退賽數據,它的挑戰性極大。」技術官提醒亨特,「我知道你是個小瘋子……但這一次,嚴謹一點。我們最大的期待不是你能再一次超越夏爾那個層次的車手,而是安全完成比賽,保住現有的積分排名。」

「好的,我明白了。」亨特點了點頭。

技術官有點驚訝,如果是前幾站比賽,亨特一定會眉宇之間帶著不甘心,覺得團隊不夠信任自己之類。

但是這一次,他在亨特的眼睛裡看見了沉澱下來的理性和成熟。

「看來天天和溫斯頓待在一起也是有好處的。」技術官笑了笑說。

「啊?什麼好處?」

「你安靜思考的時候,越來越像他了。」

「這句話你別當著馬庫斯的面說。他敏感的心又會覺得我是要加入法拉利了。」亨特擋著嘴巴小聲對技術官說。

技術官愣了兩秒,馬上笑了起來。

第三次練習賽結束的時候,亨特已經對這條賽道十分熟悉了。

排位賽即將開始,亨特照例找了個地方抽煙。

但是他這一次忘記帶打火機了。

歎了一口氣,他摸出手機剛要發短信問溫斯頓在哪裡,對方卻已經在他的身邊坐下,正要替他點煙。

以前覺得這是默契,現在亨特卻明白這是溫斯頓對自己的寵溺。

亨特抬起香煙,輕輕含了一口:「我覺得,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在賽前跟你抽煙了。」

「你本來抽的就不多,是要戒煙嗎?」溫斯頓淡淡地問。

亨特側過臉來,朝著對方吐了一口煙圈,但是溫斯頓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覺得接吻怎麼樣?」亨特問。

「你是在安慰我嗎?因為覺得我因為梅林的事情而不高興?」溫斯頓說。

「不是。」亨特搖了搖頭,「我跟你相處的時間就像香煙一樣,越燒越短。既然這樣,有用的時間不如拿來接吻?」

溫斯頓取過亨特的香煙,吸了一口。

「你確定嗎?」

「怎麼了?」

「我以為你更喜歡看我吸煙的樣子。」溫斯頓輕聲回答。

「……」

亨特愣住了。

難道說每次自己看著溫斯頓抽煙的時候,這傢伙其實都知道?說不定還很享受?

確實,這傢伙低著眼簾吸煙的樣子,還有他輕輕放在唇間的手指,都很性感。

溫斯頓側過身將還剩下一半的煙送回亨特的唇邊,亨特剛張開嘴唇,溫斯頓就將煙挪開,轉而壞心眼地將煙圈呼在了亨特的臉上。

他的唇是溫暖的,那種觸感無論經過多少次,亨特都覺得充滿期待。

「賽道上見。」

溫斯頓將香煙在亨特的面前晃了晃,亨特一口咬住煙蒂,用不爽的表情說:「這一次小心被我擠下來,你別想奪冠。」

「是嗎?你也就在賽道上能和我一較高下了。」

「我能和你一較高下的地方多了!」

亨特扯了扯嘴角。

溫斯頓已經很清楚自己害怕自己了,梅林的事情發生之前,他還會有所顧忌。而現在他會直截了當地向亨特明示自己的心意,這傢伙還是介意自己和歐文「盤算」的那些事。

亨特覺得他已經跌進了那個坑裡,多半是出不來了。

當天晚上,排位賽拉開序幕。

一級方程式在亞洲並不算非常受矚目的賽事,但是有不少車迷從世界各地趕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門票賣出,三個有名的看台已經全部售罄。

亨特吸了一口氣,一抬眼就能在密密麻麻的觀眾中看見印有自己名字的橫幅。

「你的粉絲真的越來越多了。」儀表師馬克笑著說。

「哈哈……」亨特無奈地一笑。

粉絲越多,是不是也表示像是梅林那樣極端而瘋狂的粉絲也不更多了?

……以及溫斯頓,他說過論瘋狂,比起梅林,他有過之而無不及。

亨特看向新加坡的天空,閉上眼睛默許心願:但願我這一次能夠與范恩·溫斯頓並駕齊驅。

第一節,濱海灣賽道就給了車隊們下馬威。威廉姆斯車隊的柯爾特在七號彎道出現失誤,差一點連累了印度力量的梅登。溫斯頓保持領先,歐文緊隨其後,在這之後則是亨特與夏爾的三四位之爭。最後的三分鐘,亨特咬住了夏爾,保住了的第三位。

第二節比賽開始,歐文與亨特的位置之爭更加激烈,他在更換軟胎之後刷出了驚人的成績,超越了亨特,甚至於在第二節比賽的末尾趕超了溫斯頓。

最後一節排位賽的競爭更加激烈,溫斯頓試圖趕超歐文,同時亨特也卯足了勁要追上溫斯頓的圈速。

排位賽就讓觀眾們心情緊張。最後一分鐘,邁凱輪的杜楚尼在經過一個右彎時,調整方向失控,撞入緩衝區。

觀眾們驚叫聲連連。

但是亨特的精神卻萬分集中,始終如一地鎖定自己的目標——范恩·溫斯頓。

這個世界上我最想要超越的人就是你。

如果我注定讓你佔有我,那麼至少在另外一個我們同樣在意的領域裡,我要佔有你的視線和方向。

溫斯頓就像是感受到了亨特的決心一般,哪怕在最後的三十秒也沒有鬆懈的意思,將領先優勢保持到了最後。

正賽的發車順序就此確定。排在桿位的是奔馳車隊的夏爾,第二位則是歐文,接下來是溫斯頓和亨特。

將車開了回去,亨特仰著頭,將賽車服脫了下來,掛在腰上,擰開礦泉水瓶大口喝了起來。

這時候拍手聲響起,亨特放下水瓶,才發現是尼基。

「你是來送花的嗎?」亨特笑著問。

「哈哈,如果是普通的粉絲送花給你倒還好。如果被發現我送花給你,范恩·溫斯頓會殺了我。」尼基拉過椅子,半仰著頭看著亨特。

這傢伙是車隊的大股東,估計是來確定自己的投資是否值得。

「你只是送花給我,溫斯頓會殺了你?」亨特好笑地拉過另一把椅子,在尼基的面前坐下,單腿架在椅子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

「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他能讓不瞭解他的人覺得他冷靜嚴謹沉穩,能讓瞭解他的人知道他的瘋狂從而不的越界,也能讓你以為在他的身邊自己很安全。」

尼基低下頭來一笑。

「難道我在他的身邊不安全嗎?」亨特反問。

「你真的懂這個傢伙的佔有慾了嗎?你知道他在世界各地都投資了各種酒吧、俱樂部還有高端會所嗎?當然其中有一些我也有股份,有一些勞倫斯·歐文也有投資……」

亨特瞇起了眼睛:「什麼酒吧俱樂部?」

尼基笑出聲來:「比如說我和你相遇的那個俱樂部。後來工作人員告訴我,我和你相處的時候,溫斯頓就在監控前看著我們。」

「什麼?」亨特的眉心皺了起來,「我還以為他一直在門口等我!」

「不是哦。你該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被我誘惑,沒有被我推倒,不然的話溫斯頓肯定會衝進來,直接在那個房間裡把你搞死。」

「什麼——」亨特的表情是炸毛的前兆,「那個混蛋!」

那麼當時自己說的所有話,他都聽到了啊!

在那個時候,那些話都是他藏在心裡的話啊!

溫斯頓就那樣全部都聽走了!

「他投資這些東西……該不會就是為了在監控室裡看著我吧?」

「應該是你總有一顆不怎麼安分的心,所以溫斯頓把你放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內,隨便你的心怎麼蕩漾,都沒人敢招惹你。他又能借助這些你喜歡的地方接近你,又能管住你……我不得不說這計劃是又燒錢又欠抽。」

亨特握緊了拳頭。

如果是這樣,溫斯頓搞不好真的是在西班牙大獎賽的洗手間裡相遇之前,就在謀劃這些東西了。

「現在你有沒有很想衝出去揍他一頓?」尼基歪著腦袋笑著問。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生他的氣嗎?」亨特斜著眼問。

「你不生氣嗎?這種被人計劃,而且早就被人放在口袋裡的感覺,你應該會不爽吧?」

「廢話!既然那些俱樂部和酒吧是他開的,為什麼不給我VIP卡!為什麼還讓我掏錢!我被你騙了那次付了幾萬美金!溫斯頓還說他幫我還給歐文了!鬧了半天,我的錢都進了他的口袋裡了!」

亨特伸出中指用力一比。

尼基看著亨特,兩秒鐘之後側過臉去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鬼?」

「你真的好喜歡他吧。所以他算計你的一切,你都不生氣。」

亨特愣了愣,吸了一口氣,聳了聳肩膀回答:「比起從來沒有遇見他,我寧願自己被他算計。」

「亨特,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被你吸引了嗎?」尼基撐著下巴,眼睛裡彷彿在回憶著什麼難以忘懷的東西。

「別告訴我……你是要告白。」亨特有點手足無措。

「那時候的你,天真到性感,讓我想要看你為我露出著迷的表情。現在的你,不一樣了。我看著你從通道中走出來的時候,你像個浴血歸來的男人,成熟而果敢,在我面前說起溫斯頓的時候也坦然到讓人羨慕……所以,開的更遠一點,飛馳得更快一點。衝出我的想像,我就不再需用視線追逐你了。」尼基笑著向亨特伸出手。

「謝謝。」亨特也和尼基握手。

「是謝謝我真的成為你的粉絲,還是謝謝我告訴你溫斯頓的小秘密?」

「都有。」亨特笑著起身,「明晚正賽開始,記得來看。」

「當然。」

亨特跟隨車隊回去酒店。

因為梅林的事情已經結束,加上溫斯頓之前就說過賽前不睡在一起,今天晚上,亨特就要自己睡了。

進入酒店大堂,正好法拉利車隊的人也回來了,包括溫斯頓。

他穿著運動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亨特知道,這傢伙用視線的餘光看了自己好幾下。

憑什麼每次都是自己掉進他的套路裡啊?

而且竟然是從一開始?

就算現在亨特覺得心甘情願被他套住,還有那麼點小欣喜,但想想這傢伙一臉平靜就覺得……還是來氣。

自己和歐文被拍到幾張明顯不是滾床單的照片,溫斯頓就能在那天晚上連睡都不跟自己睡了,亨特決定也要讓他心塞一回。

不然等到自己真的被這傢伙上了,心裡可得不平衡到無法糾正了。

亨特揣著口袋,來到溫斯頓的身邊,用腳尖踢了他的腳踝一下:「嘿,有話跟你說。」

《你能不能不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