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件事物的好與壞,人的內心做出的最公正的裁判,往往是最直接最無法抹煞最無法抗拒的。所以七年後的今天,這些媒體還是不得不遵從大眾的意志,承認它的經典地位。

只是遵從了內心的意旨,放任自己淪陷在這《紅》的魅惑中,一線間的功夫,在內心深處霍然開出一條大道,直直通向一個名字——「張國榮」。唯他而已。

淪陷只在一瞬間,我甘願。

問我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看97的碟,是第一次聽到哥哥版本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之前跟經理感歎,為何跟《千千闋歌》有關的明星都走了。經理也感歎,《月亮代表我的心》也一樣。分明兩首動聽歌,卻因為這些星星的隕落成為悲傷的曲調。

哥哥在唱這歌之前,口花花地調侃起自己的媽咪:「點解你可以生得我這麼得意、這麼靚仔呢?是不是你跟爸爸那天晚上心情特別開心,特別HIGH呢?」不但引起前排親朋好友的會心大笑,也引著全場歌迷哄然。這個哥哥真的實在是亂可愛一把的。而後對唐生的真情告白更是被榮迷津津樂道一直到今天。那首委婉低沉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是他對至愛親朋的心聲。孺慕之情、執手之愛絲絲縷縷,令人動容。

在那第一次聽哥哥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時候,尚未知曉哥哥與他的媽咪之間其實親情隔閡。而後得知他如何渴望與媽咪親近後,愈發覺著歌聲裡那點點最原始的渴盼。這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是他為家人所唱,那麼些私心真摯感人。黑色西服。官仔骨骨的形象是我所最愛的。只想沉浸沉浸再沉浸,而後,被深深地感動。

自從喜歡上他以後,他給我的感動從來沒有間斷過。

那夜終於看到南京寒雨夜的薄衣演出的視頻。零下的氣溫,傾盆的大雨,他仍然穿著為夏天演唱會設計的薄衫薄褲。大雨就那麼劈頭蓋腦淋在他頭上、他身上,他凍到臉白唇青,渾身都止不住在發抖。而那把聲音,始終沒有顫抖。那視頻只看了一半便已經淚盈於睫。一個非榮迷朋友看了這視頻後,當夜在博客上專門寫了日誌,只那句「他在大雨中一直唱一直唱」一句話便讓我再度潸然淚下。他穿著夏天的衣褲為全場穿著冬天衣褲的觀眾們傾情表演唯一的理由就是「其它的場次怎麼演,這次也要怎麼演。」如此這般的一視同仁、一絲不苟。

這般的感動從內心深處滲出,縈繞在胸中,再也揮散不去。那夜演出後次日,他笑容可掬地同歌迷合影,一群人中,只他一人繫住圍巾,知他受凍感冒了,但是依然在鏡頭前笑得和藹燦爛。

他會在拋帽子又被觀眾拋回這樣難堪的表演中,仍然堅持著唱完歌,對著吵鬧的觀眾說:「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但是我還是要唱下去,總有一天你們會喜歡我的!」

他也會在闊別紅館七年後笑著對觀眾說:「有沒有人是第一次看我啊?有啊?你們有福啦,收山七年的老鬼出來做秀勒!」

他會在與觀眾握手時戲稱是同「禽獸搏鬥」,雖然每晚手都破皮流血,但是依然樂於同「禽獸搏鬥」。

他也會溫柔地對大陸的觀眾說:「在我還能唱的時候,我想讓你們聽聽我的現場。」

他會在舞台上叫住羞怯的歌迷,主動給她擁抱;他還會用自己的車親自將探班到深夜未歸的影迷送回家,還囑咐要當心。

這一樁一樁,一件一件平凡的、不平凡的感動,終於在上海八萬人體育場上空響徹天地的「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回應出了那份摯愛。這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是他的FANS送給他的。有他的聲音,亦有他們的聲音。無聲的交流刻骨銘心,有聲的交流更感人肺腑。

這段《月亮代表我的心》的合唱前奏在冥黑的夜裡傾聽,鼻頭微酸。當時看上海熱情現場的經理怕是還不知道哥哥已經有心到將那段合唱收錄進自己的CD中,很想去告訴他。而那樣的旋律曾經迴盪在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的上空,隔了整整四年,我才知曉當年竟有如此動人的合唱,有些命中注定的無奈。

現在的我,僅僅只能和著97里那段《月亮代表我的心》。望住他溫文若此的面龐,聽他唱給摯愛親朋聽。仍然想,如果四年前有幸,我就能聽他唱給我們聽,並且也唱給他聽。但是畢竟是錯過了,現在只對著電視屏幕,看著他清澈的眼睛,那樣唱道:「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亦真,我的愛亦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這樣的《月亮代表我的心》,這樣濃得化不開的情感,稠稠密密,讓我帶著內心最深的渴盼與遺憾靜靜地聽。

追求生命中最根本的需要,什麼是最根本的需要?

其實我現在還不知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麼。我才活了二十三年,大學畢業了一年,工作了有一年。人生對於我來說,才剛剛開始而已。

去年四月。

我準備意氣風發地進入這個社會的時候,一顆巨星隕落了。我在電視裡看到文華酒店門前的殘跡,看到那個讓瘟疫與戰爭都走開的葬禮,想到幼時念《十里長街送總理》的悲淒,很沉重地跟朋友說以後四一不會首先想到愚人節,而是只會想到他。

大年初一。

在親戚家偶然翻到《異度空間》的碟,看了一半,漸漸困頓。醒轉過來的時候,看到他神色憔悴地站在樓頂邊緣,眼淚迸流。同看的表弟說:「難道他真的因為這部戲去跳了樓?」我從沙發上坐起身,沒有開口,心口不期然地被狠狠撞擊了一下,莫名地悲哀。

新春裡。

與同學去K歌,他們點了他唱的《當愛已成往事》,我才剛剛知道他也唱過這首歌。他們唱完這首歌,沉默了半晌,然後我說:「就當這首歌是我們來紀念他。」一個朋友說:「不要忘記去看《霸王別姬》,很好看。」我記在了心裡。

四月三日。

我第一次去本城聞名遐邇的上海大劇院,只去看一時衝動與朋友約定的《負距離接觸》。那晚陰雨漸歇,輝煌莊嚴的劇院內,舞台上高高大大的幕布,有他的頭像。我坐在一班幾年十幾年的榮迷之間,第一次聽到那麼多他的歌,第一次看到那麼撼人的《紅》。他就在那個時刻打動我,不費吹灰之力,甚至沒有親自出場。那晚,人民廣場涼風習習,竟然已不下雨,我的心頭已經意亂紛紛。那個時刻的淪陷,竟是理所當然的,就這樣平平常常,終於被他收作迷。

於是,在四月,我開始追一些東西:他的歌,他的電影,他的電視,他的訪問,他的演出。整整二十三年的東西,短短幾個月在拚命補償。我才知道,我曾經錯過了怎樣的精彩。

五月。

我已經習慣每日看他的電影,為那些感人的情節傷感。開始習慣寫博客,寫來寫去都是他的影子。開始會想念他。最想念他的時候,在紙上塗鴉:「幽蘭花謝曲聲歇,細雨籠城霧攬月。悔憶夢不成,燈前握筆書。器宇烏雲發,寂寞眼波橫。人去淚闌干,蝶飛春亦殘。」也會在買到他碟、欣喜若狂的時候,再發一次詩性,寫著:「瓊台四月蘭花開,仙子探幾回。金盤珠露綴嫩蕊,絕色紅薔薇。弄玉執簫爭來看,奼女雲霄舞。遙聽天宮飛樂聲,春雨報人間。」然後把這些生嫩的詞句一個一個敲進電腦裡,貼上他的照片,靜靜地端詳,唏噓感歎。

也開始上各個關於他的論壇,默默地看著那些或長或短、或直白或婉約的紀念文章,慢慢將自己整個地沉浸進去。

這些都是痛並快樂著的日子,傷心或者開心都與他有關。父母雖然不理解但默認,朋友雖然不明白但接受。於是我習慣每天聽他的歌,在睡覺前,在起床時;每隔一段時間溫習一部他的電影或者視頻。開始會在心裡默念他的名字,也學會一些熟練的調侃,戲稱他做「張叔叔」。

六月。

統共看了他的電影四十八部,電視劇三部,演唱會三部。聽了他的兩張音樂專輯(還是身後發行的),近百首他的單曲,視頻幾十段,評論文章無數篇。習慣性走進音像店就問有沒有他的碟,把去香港列入兩年內的目標。

終於看了《熱情》南京寒雨夜的視頻。第一次激烈地為了他痛哭出來。紅著眼睛在電腦上敲下這麼一行字:「我想我一輩子都拔不出來了。」很多人跟我說:「拔不出來就不要拔了。」

七月。

荼毒出後後榮迷一名。身邊的一些好友對他的好感也與日俱增,也有人自願跟我同去香港。

那位後後榮迷看了九七,寫下初體驗感想。於是我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終於完全迸發的結果就是端正地坐在電腦前,一個字一個字開始敲打出《我的天我的地我的97》。

今天是七月十四日,現在是二十點二十六分。

我對住電腦,直接看著九七的最後一首歌——《追》。那旋律,在《金枝玉葉》裡早就熟悉了。他紛亂著頭髮,一副睡醒的模樣,撫住鋼琴,深情款款。這首歌就這樣吟哦而出。是絕佳的好情人樣。阿WIN看得意亂情迷,我看得心神俱醉。

而這首《追》,九七上最最末的一首歌,在《月亮代表我的心》之後。他不同於《金枝玉葉》裡那副剛睡醒、著汗衫的居家樣。我凝神看住他,他穿著那麼正式的衣服,那麼誠懇的表情,那麼認真地在唱著《追》。

那個時候,他重返離別七年的紅館,演出取得空前的成功。在成功之前,他那麼虔誠地唱「這一生也在進取」。

我想,那個時候,他在涅盤,在熱烈的「紅」中新生出一個新的追尋的征程,他明白他成功了。這樣的一個《追》,他對著台下的摯愛親朋唱,對著傾心支持他的歌迷唱,是如何地意氣風發!

我追看著這樣的他,心裡衷心喜愛。因為我也明白這次的「涅盤」是如何地精彩,也知道三年後他有一場更為精彩的「涅盤」。他一生一直在追,在進取,用追求到的東西寫就一個一個傳奇。

現在的我,追著他留下的一個一個傳奇,莫大遺憾是無法再看到他繼續去追了。留在心裡一個永遠都無法填補的空洞,默默傷情。

七月十七日。

預備加班後去圓明園講堂,看一眼這個城市愛他的有心人為他安的家。送上一束白薔薇,鞠一個躬,感謝他為我帶來那麼多感動與驚歎。

我還是不知道我這一生追求的到底是什麼。在人生的一個起點,迷茫地面向這個世界,經歷一些風波,做錯一些事情,也做對一些事情。唯一驕傲的是如他一般做到了光明磊落。唯一的幸事是終於還是遭遇了他,在他追尋的腳步中,看見堅定與執著。雖然我還是不確定自己最終的需要,但是我想我可以做最堅強的泡沫,在天空海闊,追趕生命裡一分一秒。讓所有與他共同度過的日子其實沒有枉過。

最後,用一個句號結束這個系列。

——作於2004年7月

窺伺黑暗另一面

你可以說出你有幾多面嗎?或許自己也在不斷疑惑。美國恐怖小說大師史蒂芬‧金寫過一本小說叫做《黑暗的另一半》,一個人的腦子裡寄生了另一個人,於是思維觀念以及行為均產生分裂。或者人本身就帶著各種不一樣的特性,在常態下與非常態下,很多可能是會有相對行為產生,而與常態相反的性格,就如寄生在一個人腦子裡的另一個人一樣,是一種寄生態的形式。

羅志良是否喜歡分析人的本性與寄生態性格的關係以及脈理不得而知,只是在《槍王》以及《異度空間》中,他都積極的對於人的黑暗的另一面採取了窺伺的態度。

方中信是《槍王》名義上的男一號,正氣浩然的警察,抓捕Rick這個罪犯的行為天經地義,似乎是置身劇中的積極分子。然而他第一次出場的案件模擬中,扮個罪犯惟妙惟肖,解釋得入情入理極其透徹。這場我認定的他在劇中表現最好的一場戲,就是一個旁觀者窺伺人性另一面時大作結論。而後,他對於Rick,實則一直從這個角度去窺伺,間或作出解釋以及結論。在分析Rick殺人行徑的時候,出現了第一場戲相同的表情。從頭至尾,他只是評說只是觀察,或者說他其實是羅志良在劇中的一雙眼睛,透過這雙眼睛,去觀察另一個人的平靜、乖張、掙扎、痛苦、彷徨、瘋狂、死亡,冷靜得令人髮指。

羅志良是放任Rick的走火入魔一路到底,也未給出一個合情合理到可以與劇情紮實結合的解釋,或許這才是這部電影棋差一招的隱約的原因。

「槍」是電影的主題,「迷戀」是主題的悲劇誘因,「為何迷戀」卻是電影到底也無法解釋的原因。因為羅志良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窺伺Rick的黑暗另一面上頭——沒有原因的黑暗,莫名的寄生態,只因一個不平常的誘因,一個人逐漸走到瘋狂的邊緣。但是畢竟因果斷了層,雖然情節緊扣到無論如何也插不進自己捉摸不透的差的那一塊。

他尋對張國榮,將一個人沒有原因的瘋狂著魔演繹得出神入化。在攝像機前頭,在他窺伺Rick的那雙眼裡,表現得淋漓盡致以至可以戰勝劇情。方中信發表的結論或許是羅志良對於這電影的獨立觀點——「他一定不是變態」,強調了又強調。而張國榮在劇後的幾乎所有有關此部電影的採訪中都笑瞇瞇地強調「這次我演一個變態殺手」,對於Rick的兩種詮釋截然相反。後者是洞若觀火的,對於劇本的硬傷應該是心裡有數,所以苗Sir每一次的解說都是牽強矛盾的。羅志良太多的精力放在了「窺伺」上面,過程細化,因果忽略。黑洞洞的攝像機鏡頭像一雙明亮的眼睛,靜悄悄地觀察Rick在黑暗中涕淚交加、善惡掙扎;在光天下望著鮮活的生命、飛散的鮮血隱隱的動心。Rick原本暴露的就是已經快要黑暗的人性,他的本性從未真正清晰過。

影片預告裡說苗Sir與Rick是好朋友般相知,真的一般化了,哪有相知,只不過是一雙窺伺的眼睛與一個被窺伺的靈魂的關係。眼睛是在暗處的,死板的直白的,一層層光照上去,我們可以說它雪亮雪亮,但是靈魂是活生生的,就算是寄生態的亦是如此。只是那雙眼睛看寄生態的靈魂可以如此透徹,看常態的靈魂卻是缺乏了說服力。

羅志良只窺伺了黑暗的另一面,回過頭來將一些簡單手續遺漏,給出不足以使人信服的原委。Rick可以死得悲壯,但也只是在苗Sir的眼裡如此這般。應該是有兩個Rick的《槍王》,最後只留下半截靈魂惟妙惟肖,那位扮演者笑著得意演了個「變態殺手」,其實這角色也僅僅只能用「變態」來解釋。

其實,羅志良的確是有才華的導演,我想他應該知曉自己錯漏的地方,所以加以彌補,所以《異度空間》是迫切且因果明晰。男女主角都有個不得不挖掘出自己黑暗另一半的原因,然後為此不懈努力。

前半段男主角窺伺女主角,後半段換成了女主角窺伺男主角,交錯進行,張力十足。

他們在產生的幻覺中見到另一個自己以彌補目前自己缺失的記憶或者狀態,羅占窺伺章昕的時候,最初重複了苗Sir的角色,冷靜旁觀,逐步解釋,有條不紊地履行一個心理醫生的職責,或者說完成羅志良自己的觀察以及觀察結論。而羅占區別於苗Sir的最大地方在於,他伸出了一隻手,穩穩地拉住章昕,把她從夢魔中解放出來。羅志良從羅占的觀察中逐步分析出章昕黑暗的另一面的因以及果,給予合情合理的解釋以及結局。這樣的窺伺不同於《槍王》的冷眼旁觀,順其發展以至無法完全掌控情勢,他是有所保留的牽緊情節,平鋪直敘走得穩當。所以章昕在羅占的懷裡得救,而Rick在苗Sir的槍下死去。或許羅志良因為要彌補《槍王》的缺憾,而採用了相對溫和的處理方法,於是有了《異度空間》中間段溫馨的愛情場面。同樣是窺伺,這回是幕後的那雙眼睛也伸出了手,羅志良進行了一個積極的嘗試,小小成功。

很多影迷看完《異度空間》都有類似的感覺:前後段脫節。其實在我看來,前半段雖然成功了,但是當羅佔自己走入自己黑暗面的時候,羅志良又犯了與《槍王》一樣的錯誤,那個偷窺的人不知所措,該如何把這個人也從夢魔中解救出來呢!章昕的顯然是沒有進行與羅占當初一樣的努力,或許羅志良不想讓章昕重複羅占的行為來落個俗套,或許為了很多客觀因素放棄了最好的處理方式,或許他心有餘力不足無法做到最合適的程度。於是羅占比Rick還要可憐地僅僅只有一個人掙扎,夢遊、電擊、恐懼、發狂,張國榮的表演已經把這些層次做到了極至。而小魚的鬼魂的出現,明顯多餘,既然闡述了鬼魂只是人的心理的幻想,又為何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晰地讓小魚那張醜陋的鬼臉出現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與羅佔在樓頂熱烈親吻,雖然後來小魚變成了章昕,但是那段情節明顯抄襲了不少恐怖鬼片。如果小魚只是望不真切的虛無飄渺的靈魂是否更加緊扣了這片的宗旨?小魚,似乎只是羅志良窺伺後,解釋失敗的拉出來過場的道具。

其實《異度空間》裡很多細節營造得很成功,不論是包租公還是章昕樓上的鄰居,他們稀奇古怪的行為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羅志良對於他們的兩面做的小小的闡述遠勝於對於羅佔下出的結論。這應是勝於《槍王》的地方,JOE與後來冒出來那位我忘記叫什麼名字的警官對Rick齜牙咧嘴的憤恨神色實在沒來由得莫名其妙,而其中一位還是間接導致Rick最終成狂的禍首之一。他們支撐不起《槍王》所應該要表達的概念一二,其他主要配角均是如此,因此看來《槍王》簡直成了張國榮的個人秀。但是《異度空間》中對於這兩個小配角的描摹簡直應該算是劇中的另一個亮點,窺伺的人解釋不明的東西,通過窺伺另一些人,借用羅占解釋另一些人來使章昕逐漸逐漸擺脫夢魔,恢復過來。只是可惜的是,章昕得救了,也就沒那兩位啥事了。基本在後半段,那兩位不知被導演遺忘到哪個角落去了,他們跟羅占也沒有了關係,真是白白浪費了徐少強那麼好的表演。

人性是最難描摹的東西,尤其是靈魂深處截然相反的兩面。羅志良喜歡深度挖掘人性不為人知的黑暗面,這樣的嘗試在《槍王》與《異度空間》中都沒有完全成功。他一直在努力窺伺,細緻描寫,卻無法最終圓滿解決問題,留下的遺憾是這兩部片子永遠的硬傷。不過在後來的《救命》中,林嘉欣與李心潔二體明暗兩面合一的闡述真的是比前兩部進步不少,儘管這片子也有不少瑕疵,但是羅志良逐漸在彌補自己的不足而且還是對自己中意的東西不懈努力,就如張國榮所認為的他仍舊是一個有才華肯努力的電影人。

另外提一下爾東昇,不得不讚薑還是老的辣,細細看下《色情男女》裡阿星近乎卡通式的另一面心理狀態,這樣的窺伺真的是絲絲入扣。他真是聰明的導演,對於沒有把握的東西不硬著上,打擦邊球也能進網。話說回來,倒是真的佩服羅志良不屈不撓的硬著上,相信他總有一天會把球踢進球網。我想,哥哥也會這樣想的。

——寫於2005年6月

張看電影亂彈篇之一

藝術家大抵有兩種類型——優秀的繼承者與積極的開拓者。程蝶衣老師大致是前者,宋丹萍先生應該是後者。但不管是前後,都足以讓粉絲團體前仆後繼,手捧小鮮花,還拿小手帕,邊看邊笑邊流淚邊尖叫。偶像級的藝術家的確是不得了了不得。

所謂優秀的繼承者,不但要流三船五車的汗、鞭撻板子跪祖師爺一樣都少不了。一板一眼下來將這門藝術的學問兜底掏。但台上款款擺個姿勢,立刻顛倒眾生的本事那則是觸類旁通,潛移默化的最高境界了。

優秀的繼承者當然不會自己再創造,認定的那種藝術的美就是美。唯獨忘記自己天生鍛煉的那樣的識別美的能力,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自己天生的藝膽情心也不是所有人能夠理解的。當然某個時代或者某些人會推翻他繼承的藝術,但是真正的優美不會因為時代的變遷而消逝。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的《牡丹亭》既能感動日本鬼子,也能感動國民黨高官,或者那群鼓掌的共產戰士們當中也有隱隱的讚歎者。那一出悲傷的《霸王別姬》顛倒了眾生,也顛倒了他的一生。當他把男兒郎與女嬌娥在這藝術上合而為一的時候,就已經將繼承的藝術發揚到極至,然後感動萬千個人,是他在藝術上最大的成就。

所謂積極的開拓者,或者天生是個全能的天才。既然幾百年前有達芬奇那樣繪畫與發明並重的天才存在,對於《夜半歌聲》裡的宋丹萍先生之才華我們自然有根據有理由來信服。

他的聲音不可不說是天籟,一如設計出的有天堂般圓頂的劇院。他的人不可不說倜儻,眼角下面一顆若隱若現的淚痣,一身的王子裝束,足以讓台下的女孩們緊緊捧著心口感動。風流人物,即是如此。

他在歌劇的舞台上唱優美的音樂劇,演莎士比亞的經典愛情,偶爾跳出天鵝湖的王子舞步,演到動情處深情擁吻女角。那樣花樣百出、永遠新鮮的表演,是給觀眾最大的享受。這樣一個活潑潑的、情境交融的、創意踴躍的偶像怎能不讓粉絲們抵死相迷,至死不忘?有這樣的全能的藝術家,當然會讓人愛得心悅誠服。

張看電影亂彈篇之二

有一種流浪是心的流浪。

一片沙漠,一間木屋,一把劍,一壺酒,一個人。他冷眼看著屋內屋外的人們,他們的來來往往,他們的過去未來。他做定一個觀眾,做定一個導演,導演他們演的戲,時而加入自己的情緒。讓他們焦急、讓他們坦然、隨他們活著或者死亡。

因為他的心在流浪,所以他的眼睛在洞察。身在物外,冷淡的情感與情緒。那些陸續出現的愛他的、恨他的、不愛他也不恨他的人們,是流浪中的剪影,處處都出現最初的心靈裡最美好的那個人的剪影。

帶著心去流浪的人,心原來還在原處,雖然身在遠處。最初的美好的剪影破碎了,身體便歸去原處,繼續追隨原始的那顆心。

歐陽峰在流浪的時候,帶著一顆心,但是終結在他成為西毒的時候。

有一種流浪是承諾的流浪。

愛和承諾,無關受者,只是施者的意願。帶著承諾的流浪沉重而痛苦,但是有甜蜜的雖然渺茫的希望。

《直到世界沒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