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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0章

第37章

临南城将军府内笑语欢腾,将领们大碗喝酒,大啖美食。有人端起酒碗站起笑道:“末将敬将军一杯,今日将军鼓曲端的是撼震山岳!吓得陈军屁滚尿流啊!”

堂上诸将纷纷起立端酒道:“将军妙计退敌,末将佩服!”

刘珏含笑饮下杯中酒。突听有人问道:“怎不见天翔将军?!末将还等着敬他酒呢。”

“天翔将军今日力战脱力,休息去了。”刘珏淡淡地笑着解释。举起杯中酒道:“陈军不自量力来犯,来一次但杀他一回,叫他好生见识我南军军威!来!我敬各位一杯!”

众人哄笑着饮下酒。

待到酒欢宴尽,刘珏回到书房,突然觉得心神不宁。凡有可能遇袭的地方均布了岗哨,他打算放陈军来人进入临南,让其顺利偷袭,借机诱敌,一举给予陈军重创。想了很多遍,反复商讨细节,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放心欢宴。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不安呢。刘珏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他走进院子,海棠还怒放着。阿萝,阿萝,心里象被针扎了一下,情不自禁往西山方向望去,这时,刘英匆匆进来:“主上,三小姐出事了!”

刘珏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刘英道:“护卫的冥组回来一人报讯,有十来条黑影进了三小姐所在院落,估计是陈军暗探,据报都是高手。”

西山方向的夜空闪过一道青色烟花,凝在黑夜里象把利刃狠狠刺进了刘珏的心。不到紧急关头,冥组不会发这样的烟花。乌衣骑每一骑都自已的特色烟花,报讯与紧急求援所用不同。刘珏派去留在阿萝身边的冥组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一见这烟花,他不能肯定,甚至不敢去想那里的情况。心里似有一把火在烧,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痛。面对敌军来袭他笑然面对,淡定指挥,可是现在,刘珏努力不去想,迅速带着乌衣骑和士兵往西山狂奔。

此时,两个冥组死士拼命护着阿萝与十三个黑衣人激战。两个冥卫都已挂彩,黑衣人武功高强,没料到来的两个人却是以死相拼,力战这么久还能反击。为首的黑衣人算算时辰,有些不耐,若是换个时间地点,他没准会起了怜才之意,放这两人走了,可是现在需要速战速决。他腾飞跃起,短剑翻起往冥卫刺去,剑到中途却又变招,竟斜斜刺向了阿萝。剑身暗黑在夜色中只带起迅急的风声,不见丝毫光芒。突如其来的变招出人意料。阿萝躲闪不及,此时一个冥卫奋力用身挡在阿萝面前,短剑“嗤”的一声送入了他的胸膛。冥卫咬牙忍痛反手一推嘶声呼道:“护三小姐离开!”

另一冥卫眼中升起愤怒,顾不上多看一眼中剑的兄弟,抓住阿萝的手飞身往院外跃去。黑衣人冷哼一声,抛起一把剑射去。两人身在空中,冥卫再无力躲闪,阿萝被带飞起时只感觉眩晕,那还知道背后有剑飞来。在这电光般闪动的瞬间,一只飞箭射中了剑身。

冥卫带着阿萝落到院墙外,看到刘珏与乌衣骑已赶到常乐酒家,心里一松便晕了过去。阿萝呆了一呆,也没看刘珏,回身就往院里跑。

刘珏瞧着阿萝还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心里舒了一口气,刚才的焦灼与烦躁烟消云散。突看到阿萝往院子里跑,眉一皱,身形一展就挡在了她面前。阿萝抬头看他,眼泪就出来了:“我娘她们还在里面。”

刘珏柔声道:“别担心,你歇着。”

阿萝停住了脚,抹去眼泪,眼睛焦急地望向院子。

刘珏暗叹一声,忍住伸手抱她的欲望,提气喝道:“院子里的人听好了,吾乃宁国平南将军刘珏,等你们多时了,放下兵刃投降,可饶你们不死!”

“呯”的一声,院子里扔出一具尸体。正是刚才中剑身亡的冥卫。阿萝一声惊呼,紧紧捂住了嘴。乌衣骑众人眼中腾起怒火,拨剑出鞘。刘珏走到尸体旁,解开他的衣衫看了看伤口,站起身时,噬血的气息遍布全身。眼帘内闪过阴郁的红雾。他回过头对刘英说道:“护三小姐回去。”

阿萝一惊,大喊道:“我不要走,我等我娘她们!”

刘珏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一幕,淡淡说道:“你跟着刘英回去,我自会带你娘她们回来。”

阿萝那里放心得下,倔强地站在那里:“今天你若是不让我看着我娘她们安全出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刘珏正想再说,院门猛的大开,十三个黑衣人站了出来,七夫人、小玉、张妈一家人被点了穴木立在旁边。

阿萝忍不住喊出了声:“娘!”

七夫人动不了也开不了口,眼中簌簌落下泪来。阿萝心如刀割。刘珏脸上浮起笑容,这帮人找得真准,偏偏掳了相府七夫人,叹了口气。

黑衣人出得院门,只见酒家已被团团围住,火把照得如白昼一般。为首一年青将领带着丝笑容,眼睛直视过来却比冬日的江水还冷,不觉打了个寒战。为首黑衣人哈哈大笑:“久闻宁国平南将军手段厉害,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真不知道我们该懊悔进错了院子呢,还是该庆幸捉到平南将军重视的人物。”

刘珏心里吃惊黑衣人目光锐利。面上却笑道:“投降!说出计划,还是那句话,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黑衣人一阵狂笑:“你当我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么?来了就没想活着回去!”

刘珏手一挥,四下里的军士张弓搭箭,只待他一声令下,面前诸人就会被射成刺猬。阿萝惊恐万分地瞪着刘珏,失声惊呼:“不要!”

刘珏眉一皱,眼见黑衣人眼里已显得意之色。心里叹息,这下真是投鼠忌器了。提口气逼出身上的杀气,狠声道:“你住嘴!与其放虎归山坏我大计,不如都死在这里!难道要为了这区区几条性命就陷全城百姓于战火之中!你难道要为了你的亲人害我万千将士送命?”

阿萝被他逼得连连后退。刘珏没有说错,陈国绝不会一次被打退就不再来袭。这几个人想来是为了攻破临南城派出的奇兵,留下他们施以计谋,可以迷惑陈军落入我方陷井。若能大破陈军伤其元气,方才能避战祸。阿萝眼泪滴落,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刘珏下令射杀七夫人她们。若是这样让七夫人她们死去,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已。她怎么可以这样保命活下去!

阿萝心一横,猛的抽出一旁兵士的剑往脖子上一放,倒退着走向院子。

刘珏大喝:“阿萝,你干什么?!”

“我明白,是不能放走一个人,我负不起让全城百姓为之遭受战火的责任,可是,我也不忍心看着我的亲人死在我面前。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要和她们死在一起!”

刘珏又急又恼又无能为力,瞧着阿萝慢慢往那边退去。阿萝突然对他一笑,月光下那朵笑容如绽放的优昙花,美的惊心动魄。刘珏的心漏跳了半拍,似连呼吸也停滞。浑身肌肉突的绷紧,不敢眨眼紧紧盯着阿萝身形移动。

阿萝走到黑衣人面前,用剑指着他傲然笑道:“解开我娘她们的穴道,反正我们和你们也是要死在一起!”

黑衣人吃惊地看着这个漏网破了他们计划还杀了他们其中一个好手的人。阿萝伸手解开发巾,一头秀发丝绸般滑下腰际。眼睛闪着光,逼视着黑衣人。

他竟是个女子!

阿萝轻轻脱下黑衣,里面薄薄的绢衣随风飘起,她知道风一吹,这样的衣衫被风带起会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嫣然一笑,整个人似山间精灵,似暗夜魅影。

黑衣人愣住了,她竟然是如此美丽!

就在这一愣一闪神之间。阿萝已迅速挥出一剑,逼开守着七夫人她们的黑衣人,持剑挡在她们面前。

刘珏身形疾如闪电冲了过来,待黑衣人反应过来向阿萝攻来之时,刘珏已经赶到接下了攻来的一招。乌衣骑玄组死士紧跟其后隔开了他们,围住了黑衣人。外层士兵箭在弦上,一动不动对准了黑衣人。

为首的黑衣人呆了一呆,苦笑道:“罢了,也只怪我等心志不坚,竟栽在一个女子的笑容里。”

第38章

小小的常乐酒家突然变得安静。领头黑衣人发出一阵狂笑声:“那就来吧!”话音一落,其他十二个黑衣人迅速围成一圈。刘珏叹息了一声,这等死士捉不到活口的,便沉声道:“放箭!”

士兵手一松,箭离弦射向黑衣人。十二个黑衣人拼命挥动手中长剑,护住领头的那个。突然爆出一声大吼,四个人竟重上几他人肩头以人为盾接住箭矢。刘珏心中一动,领头的黑衣人已展开身形,脚借力一蹬已飘开,几下兔起鹘落,轻如飞雪一般已越过酒家院墙,回头几剑砍翻圈住的士兵往林间窜去。剩下的人瞬间被箭雨射中,竟在领头人逃离的瞬间服毒自尽。

刘珏看得心惊,不知道这个功夫不在自已之下的黑衣人是何来历。值得十二个高手舍命相救。不多时,乌衣骑前去追赶的人回报:“那人已从西山崖跳入汉水。”

刘珏沉思半响道:“回府。请天翔将军今晚加强警戒,东西南三城门驻军随时待命。”

士兵们撤离了酒家。院子里只有刘珏和他的乌衣骑。被解开穴道的七夫人、小玉还有张妈一家哭得一塌糊涂。阿萝觉得脚软手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突觉得身上一暧,刘珏已解下大麾披在她身上。

阿萝抬眼看去。刘珏脸如寒冰,狠狠地盯着她。拢了拢身上的大麾,她这才感到冷。刘珏居高临下地看着阿萝微微颤抖的身体。禁不住磨了磨牙。

阿萝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嘴里却不肯服软小声说道:“不是心急嘛。”

“心急?急得告诉敌人人质的价值!”

阿萝慢慢站起身,直视刘珏:“我不象你能把属下治理得如此听令,也不象你成天在军营呆着,防范敌军心中有数!应付来袭淡然自若!我怎能不急?我再冷静也不冷血,是,你有你的打算,我若不出声或许他们不知道捉的人有多重要,我若是能把自已的心机藏得这么深,水淹到喉咙也不慌不忙,那是小王爷你抬举我了!不过,总之也是我不够冷静,坏了你的布局,所以我走过去,最坏的打算就是分不了他们的神,就让你一并射杀了!”

刘珏听到最后这句话心猛烈的抽动起来,带起一阵酸痛扰得狠吸了几口气才平静。他不是怪她不冷静,看到她横剑威胁着退向黑衣人霎那,心都紧成了一团。亏她还坦然道不行就让他下令连她一起射杀!他痛楚地盯着阿萝,她竟不明白他的心。她不知道这三年来他已对她情根深种,思念若狂。她居然觉得他可以下手去杀了她!刘珏两眼冒火,这时他恨不得真得杀了她。

阿萝感觉到刘珏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寒气。一双眼睛似要把她生吞了。心里有几分怕他这个样子。又紧了紧大麾,尽量不让声音发抖:“我没有怪你半分,真的,就算你当时下令放箭我也不怪你。换做是我,也是同样。你没错。只是让我重来,我也同样的做法。”

刘珏已是气极。她不怪他,可是她怎么就不明白自已的心呢,要是她当时有个三长两短,刘珏甩甩头,简直不敢往下想。她怎么敢这样来吓他!蓦的出手点软了阿萝,抱起她飞身跃上马。吩咐道:“带七夫人和那个丫头回府。”一夹马腹朝将军府飞驰而去。

阿萝动弹不得,口不能言,瞪大着眼望着刘珏。见他黑着脸也不看她,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不怪他,而且很感动。刘珏应是在她来到临南城便知道她的行踪了吧。那两人死命护着她,一个人还丢了性命。如果没有他派来的人,恐怕她早就死在黑衣人手上了。她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刘珏命令,那两人怎么会以命相救!

回了将军府,他抱着阿萝进了内堂。也不给她解穴,吩咐婢女道:“给她洗个澡,收拾一下!”

阿萝眼睁睁瞧他放下她就走了。然后过来几个丫头伸手剥她的衣裳。阿萝脸一红,闭了眼,心里开始骂刘珏,都说了不怪他了,都说了原因了,还这样臭着脸!反正动不得,由她们折腾吧。

她冷静下来,一晚上的经历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动。那些黑衣人如果是陈国想里应外合潜进来的。看中小酒家栖身必是想等待约定好的时间到来,黑衣人曾说过离明日行动还有十个时辰。十个时辰!阿萝大急,心里暗暗算时间,那不是明晚亥时么?如果领头的黑衣人逃回去,要是提前,时间就更紧了。她不知道穴道几时能解,刘珏几时能来。阿萝告诉自已要冷静,她也不知道刘珏是什么态度,看起来是气得不轻。本来两国交战,她一点也不关心。可是一旦打起来,她还是不希望刘珏打败仗。

婢女摆布完阿萝,把她放到床上躺着。阿萝慢慢想清楚了事情的过程。她闭着眼嘴边露出一丝笑容。他是关心她么?

刘珏议完事后急急走入内室,看到刚出浴脸上还带着潮红的阿萝娇柔无力地躺在床上,呆了片刻,她真是美。刘珏静静地站着看了会儿,瞧着她嘴角一动,笑了。心里憋了许久的火烧了起来,禁不住冷冷地说道:“还笑得出来?”

阿萝睁开眼,上下仔细地打量刘珏,几年没见,今晚在山上也没顾得上好好看他,这下瞧清楚了,还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眉宇间沉稳了许多,只是现在快赶上冰块男了。她眨眨眼睛,笑意更深。

见她不能动弹还敢笑这样嚣张,刘珏越发恼怒:“你是该笑,你那三脚猫似的功夫没让人把你劈了真是命大呵!”

阿萝瞪瞪他,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不是要的就是让黑衣人措手不及嘛,半响动弹不得,已经很不舒服了,还只能躺这儿听他训,干脆就闭上眼。

她还笑着翻白眼?刘珏气不打一处来,看她自入险地就紧张不已。直到她笑,才突然想她敢放火烧桥,布下迷踪一躲两三年,自是不会这般束手就擒,不由得随时准备出手。等到看她披散了头发,还解去外衣,心里就明白了她要黑衣人分神。赢是赢了,却赢得胆战心惊。

“闭眼不理是吧?”刘珏的声音变得危险,半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一只手捏住了阿萝的下巴。

他要干嘛?阿萝吓了一跳,赶紧睁开眼睛。刘珏眼中惊涛骇浪在翻涌,阿萝心想,你不让我动不让我说话,我有什么办法!

刘珏见她睁眼,放开她的下巴,往下摸到了她的脖子。她的颈项纤细得他一手就能捏断。刘珏停了停,手指抚过阿萝脖颈的肌肤,细腻如玉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移开,想起她着单薄的绢衣在风里微颤的样子,又恨得很,居然还当着那么多贼眼睛脱衣服!刘珏越想越生气!手一动已扯开了她腰间的带子。阿萝眼中终于现出一丝惧意。又愤愤然浮上一层泪光。

刘珏手停住,脸颊上肌肉抽动,长身站起,反手拂开阿萝的穴道。

阿萝没想到已能出声,“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感觉穴道解了,就挣扎着坐起来,掩过衣襟,气道:“淫贼!”

刘珏被气笑了,想起初在花林与她相识,她便这样骂他。心里又酸又痛。好不容易盼着她来了身边,偏生又给她吓个半死。三年前阿萝跑走时他恨她,气她。可是三年里的柔情与思念早软了心。

他背过身望向院子里,为她到来捂出的满树红花在青蒙蒙的夜色中烧得这样烈。却似他的心也在寒风里被架在火上烤着,突冷突热,终是灸热抵过了那股冰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阿萝看到刘珏挺直的背,肌肉似已绷紧,似在用全身力气在控制自已不对她发火。心里又是一阵叹息。张张嘴,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刘珏不敢回头,怕看到让他失望的脸。阿萝低着头,心里百般滋味都有。

终于,刘珏轻叹一声。此时阿萝突然想起还有情报没说,不等刘珏开口急道:“我听黑衣人说晚上亥时行动。”

刘珏一愣转过身体:“你怎么知道的?”

“我打晕了一个黑衣人,换了衣服跟着他们进了屋听到说起的。”阿萝忙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听得刘珏又是一阵心悸。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可真是好胆识啊!”心里后怕,还好让冥卫跟着她。不然还没等自已来,她死那儿都不知道了。

这时却不是与她计较的时候,防范陈军才是大事。他强忍住快要濒临崩溃的怒气。冷冷扔下一句:“你就在这儿好生呆着吧。”

阿萝知道他要去忙了,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娘她们呢?”

刘珏头也不回冷声答道:“你还有做主的权利么?要还想见着你娘她们就老实点!”说完急急离去。

他一走,阿萝想,刘珏真是给气坏了。她也累了,不想再去想刘珏会拿她们母女咋办,先睡一觉恢复精神再说吧。

紧张、打斗脱力、疲乏,阿萝一觉竟睡到了次日午时。睁开眼雪映着天光满室亮堂。她下了床,有婢女端来热水服侍她洗脸,阿萝坐在镜子前,见婢女给她绾发,忙阻止道:“梳男子发式吧。”

婢女小心回道:“将军把小姐的男装全扔了,送来的全是裙袍。”

阿萝无奈,说道:“那就梳根长辨好了,不要绾了。”

换了衣服,阿萝看着自已,倒是有很长时间没穿过裙袍了。刘珏送来的衣裳很合身,就是裙子拖到了脚面,走路不如男装方便。婢女又端来几道小菜一碗热粥,阿萝也不客气,填饱肚子要紧。

吃饱喝足,她满意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婢女很小心地道:“将军吩咐,若是小姐要外出,就别想再见着夫人了。”

阿萝愣住,暗骂刘珏拿七夫人要挟她。却又发作不得,脸上堆笑道:“呆在房里太闷,我就去院子里走走,你若不放心,跟着我可好?”

婢女摇摇头:“将军吩咐小姐不得出房门半步。门外还有乌衣骑守着呢。”

阿萝无计可施,想想又安静下来:“给我找几本写临南城的书,风土人情,地方日志都行。有陈国的也行。”

婢女见阿萝打消了外出的念头,连声应下。不一会儿功夫就抱了一摞书进来,笑着道:“将军似是知道小姐会闷,早已吩咐下来,只要不出房门,小姐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尽可能地满足。”

阿萝叹了口气,看来刘珏铁了心要软禁自已。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转念又想,吃好喝好睡好,有求必应,还无危险。刘珏看来也不会把自已和七夫人打包送回风城相府。这仗不打完,自已就得在这儿呆着。只有战事结束,他才有时间来理会自已。当下也不问七夫人她们,知道安好就行。静了心慢慢翻阅书籍。

第39章

阿萝倚在榻上看五国风情录,书上道:“大雪之日,汉水雾迷。自西由东,江面白雾翻腾,若天龙腾跃,离江三丈则雾隐不现。沿江诸国皆放排献祭。”

她皱皱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雪下得紧了,心中一动,走到窗边,惊叹满院海棠在白雪中绽放。点点艳红衬着白雪夺目之极。这里的海棠十二月便开了么?

婢女瞧阿萝望向院中海棠不由得嘴快道:“将军两月前便令用棉纸罩着,下面放了熏笼,日夜不停捂出来的,小姐你瞧,那树下火盆还没撤呢。”

“今日可是大雪?”阿萝望向海棠,一丝温柔的笑容不知觉浮上了脸。

“是啊,小姐可知子时起,这汉水便起浓雾,高达几十丈,明日要去离城十里的天龙山往下瞧,整条江就似条白龙在雪中翻腾,好看得很呢。年年这时,天龙山车轿往来热闹非凡。”

“如今陈国来袭,城门已闭还有人去天龙山么?”

“没人能在这天过江的,一入江中,三尺开外便见不着人影了,陈国不可能来袭的。”

阿萝心道,怕是陈国想出了什么法子,趁雾要渡江呢。等到兵临城下,就是一番恶战了。江面雾浓,怎么才能防御呢。她随口又问:“汉水会结冰么?”

“汉水不会结冰的,不过岸边倒是结了薄冰了,这天气,冻得很呢。”

“你去用厚的棉纸糊个小盒子来吧。”阿萝吩咐道。

不一会儿,婢女把纸糊的小盒子送来,阿萝看看又道:“帮我折朵海棠花来。”

她把茶壶中还微温的水倒到盒子里,把花用棉线系了放进去。道:“帮我把这个放在外面院子去,着人盯着,何时冻实了再叫我。”

阿萝看书有些疲倦,见矮几上放着琴,不觉又是一笑,许久没弹了,不知道手生了没有。轻触琴弦,闲闲弹出一曲,小声哼着:“飞鸟点触江脚,玉龙横卧山腰,满乾坤处处琼瑶。想海棠点点红妆,原是思君醉了。”哼完笑容满面。心中之喜悦溢于言表。她转转眼珠,推琴站起,走到妆台前,自已脸上眼中都盈满了笑。慢慢打散了辫子道:“帮我绾发吧,一直没好生梳过头发。”

婢女笑道:“小姐打扮起来不知会有多好看呢。”

阿萝望着镜中的自已道:“不用太麻烦,只是不再留额发了。”

婢女应了,小心把阿萝散在额间的碎发轻巧的挽了上去,细细用花油蓖直紧了,再挽了个流云髻,簪子固定了。阿萝饱满光洁的额全露了出来,她瞧瞧自已,越看越心喜,笑道:“再看,我倒真会自恋了。”

婢女被阿萝的容光映得兴奋,眼中出现了与小玉一般的迷离:“小姐,你不要笑了,就这样都移不开眼了。”

阿萝起了捉弄之心,眼波一荡,微微笑看过去,婢子一呆,愣在那里,阿萝便轻言细语地说道:“去院子里走走吧。”婢女就傻傻地点头。

阿萝忍住爆笑,拉开房门,对门边站着的两名乌衣骑一瞟,那两人也是一呆。阿萝已迈出两步才回神行礼道:“小姐回房罢,主上吩咐不让小姐出房门半步!”

叹了口气,原来这一笑只能维持两步啊,小说里写的看到美女稀里哗啦兵器掉了一地,人人呆若木鸡不知要美成什么样子才行了。不由得嘟了嘟嘴。听到一名乌衣骑柔声道:“等主上回来,小姐求他开了禁令便好。”

阿萝笑着回了房。这时一侍从端了纸盒子进来:“小姐,已冻实了。”

她接过来,剥去纸,用绳子一提,晶莹透明的一块冰里冻着朵红色的海棠,很漂亮。婢女不自觉地接口:“好漂亮的冰佩!”

阿萝笑道:“你把这个交与你家将军可好?就说,我瞧着好玩做来送他的。才一个时辰就做好了。现在就送去吧,不可耽搁。”

侍从满脸喜色接过冰佩,象宝一样捧着出了门。

刘珏顾天翔与众将士正在商议军情。已是酉时了。阿萝若没听错,陈国必定在雾起时渡江,如何于雾中渡江不得而知。顾天翔沉声道:“若陈军安然渡江,必分出一兵封住水寨,另出两军分散攻城。”

“天翔将军说的是,目前城中兵力只得四万,各州府调兵赶来临城至少需要三日,而且还是最近的晏城有一万人马,远的城池调兵赶来便是数日之后了。而陈国进攻必倾举国之力。昨日战起时已快马加急送信至风城,收到军情也在十日之后。江上雾浓,就算我水军出动于江中摆开阵势,陈军既然不惧雾起渡江进攻,必然有其应对之术,我水军在雾中也只有白挨打的份。这样的局势不知诸位将军有何见解?”刘珏简单说了形势。

军营之中众将面面相觑。陈军突然进攻已经出意料之外,今夜若子时雾起渡江又匪夷所思。水军战船就算摆在江面上,可能陈军船只从旁边经过也未必能发现。陈军国小军力远远不若宁国。但若有备而来,二三十万大军也轻轻松松拿得出来。这么一来,兵临城下,兵力远超临南数倍。三日,不知能否守得住。

顾天翔沉思良久后答:“我水军要空了大寨,在雾起之前隐于江上等待。若是雾散之前陈军已安然渡江,城中安危就只能靠平南将军与诸位了。”

“只能这样,南军水军只做雾散后的攻击布置,陆军守城,无论如何也坚守至明日子时后雾散之时。”刘珏迅速和顾天翔分了工。顾天翔离营急回水军调遣。走出大营时忍不住看了看刘珏。两人目光一碰。均露出关心之意。刘珏忍不住道:“陈军敢于雾中渡江,天翔可得小心才是。”

顾天翔没有回答,眼中露出坚定自信,望了望刘珏,回头大步离开。

刘珏腹诽,怎么每次都是自已忍不住出声,他扮酷?收了心思问道:“诸位可有守城良策?”

一将领答道:“临南依山而建,城池坚固,若得水军协力,陈军要想抵达城墙之下着实不易,如今水军不能抗敌于江上,陈军人多,怕是容易被打开缺口。”

另一将领接话道:“已经收集全城箭矢、擂石滚木,聚城中青壮百姓有两万人。将军明白,临南是商贾往来之地,本地百姓人数并不多。且还防敌国细作早已扮作商贾潜入,借机发动。”

刘珏坐着,手指情不自禁又轻敲桌面。昨晚陈军派出一队高手潜入,领头人身份定不简单。这群人对西山地形了如指掌,城中必有斥候早已绘出地形图。临南依山而建,城墙坚固却也把战线拉得很开。势必得分散兵力守城。天险可凭,从另一角度讲却又成了守城的难处。

这时刘英从侍从手中接过阿萝送来的冰佩,有点哭笑不得,这个时候,营内严肃讨论军情,她却送来小儿女的戏作。换个时间,主上必定高兴得把玩欣赏,现在怎么送进去?在帐外徘徊,听得侍从传阿萝之语,左右为难。

想了半天,他终于拿定主意进入帐中。帅帐内空气紧张,几十年没有交战了,众将都拿不定主意。除了抵死守城外一时半会儿还无更好的主意。

刘珏见刘英急急进来,眼神一凌,这种时候他进来干嘛?来到南军乌衣骑便只是他的亲卫,这种讨论军情的时候,乌衣骑从不参与,刘英进来如无军情要事,意味着得挨四十军棍。众将瞧着刘珏,已带不满之色。

刘英进得帐中硬着头皮道:“有人献计,请将军帐外细说。”

众将又露出一丝企盼。刘珏不动声色走出帐外,冷笑道:“什么事要扯这种借口?若是没有计策,你陷你主子于何地!”

刘英冷汗直冒,扑的跪下,双手捧过冰佩:“三小姐急遣侍从送来此物,侍从言三小姐道不可耽误,刘英想主上,主上……”

刘珏一脚踹飞他,恨声道:“你以为你主子现在还有心思?”

刘英连连磕头:“刘英卤莽,自领军棍去!”手上仍捧着那块冰佩。

冰佩在淡淡的阳光下闪着光,那朵红海棠分外刺眼。刘珏心中一动:“慢着,拿来我瞧。”

他拎起冰佩看了半响,突问道:“三小姐原话怎么说来着?”

刘英回道:“三小姐说瞧着好玩便做来送与将军,道一个时辰便做好了,吩咐现在送到将军手中,不耽搁!”

淡淡的笑意慢慢从脸上融开,刘珏心里一甜,她终是明白他的心意了么?看到为她捂开的海棠了?他拿着冰佩对阳光又瞧了会儿,目光久久凝视着那朵红花,反复咀嚼阿萝的话。脑中灵光一闪,大步便向帐中走去,冷声道:“军棍不必挨了,以后再收拾你!”

刘英迷惑地瞧着他,那话语中虽冷,却隐藏不住笑意。他抹了把汗,心道,所有人都要给那位三小姐整疯了。

刘珏回到帐中,拎起冰佩道:“大家好生瞧瞧这块冰佩,可有想到什么?”

众将一愣,刘珏手中冰佩中间嵌着朵红花,像极小孩子冬日把玩的东西。这样的天气,凉水不一会儿便能成冰,且冻得很实,进了帐内热气一冲,冰佩也未见丝毫松动。

刘珏朗声笑道:“吩咐全城士兵寻百姓家大锅烧水运上城墙,从现在起往墙上墙下浇水,务必把个临南城都给我冻成一座冰城。”

众将哗然,喜形于色。领命而去。

三门大开,军士和着百姓从离城墙三十丈开外开始泼水。滚热的水送到城外城头,待到戌时,临南城城墙外已凝成厚半米的冰溜子。滑不溜手。有队军士试着踩上城外地面,滋溜一声便滑得东倒西歪。引来阵阵笑声。

刘珏含笑站在城楼上。凭这冰墙,拖上一日绝无问题了。

第40章

雪还在下,缓缓飘落。临南城墙之上全铺上厚厚的苫草席,每隔三十丈升起炭火盆,值哨的军士们偎依在火盆旁心里暗暗感激平南将军的体恤。刘珏下令凡居高处的人家一律不准点灯,临南城墙上灯笼火把齐齐熄灭。月光之下,汉水之北的临南城远远望去,只余黑黢黢的一片暗影。分不清那是山,那是城。

大雪子时,汉水江面升起一层雾气,两刻钟后雾气渐浓,初初还能瞧见对岸零星火光,视线渐渐便被翻涌的白雾遮挡。面前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刘珏布置安排妥当,回转将军府休息。如果陈军子时起渡江,至少还可以休息三个时辰。他得睡会儿,顺便,也想瞧瞧阿萝。

阿萝计算着时间,她还没睡。怔怔地想陈军是如何渡江的。目光落在一行字上:沿江诸国皆放排献祭。放排么?她喃喃自语道:“放排。若是竹排自上游放下,连成竹桥,下游着人接应,顺桥引路,便不俱大雾挡住方向了。若是有人在临南燃起大火,就是导航灯了。黑衣人原来是要在城中放火的。”

刘珏正好走进内堂,听到阿萝自语,冲口接道:“我们也能如此渡江!”

阿萝回头,两人目光一触。刘珏呆了一呆,心跳动起来,阿萝立在灯光下,眼睛流光溢彩,头发上蒙了层淡淡的光晕,脸温柔明媚,一室的光华全笼在她身上,刘珏不觉痴了。半响慢慢走过去(下载TXT提供并整理!欢迎大家的观看!|),轻轻伸出手一触她的脸又急急收回,生怕这是一个幻觉。

阿萝不由得一笑。刘珏呼吸一窒,突然回过神道:“谁叫你打扮成这样的?”

嘎?阿萝有些羞恼。脸转向一边,气道:“你不去指挥守城,跑来干嘛!”

刘珏尴尬的站那儿不知说什么才好,嘴角一扯:“看你老不老实,别又给我惹出什么事来!”

“看到啦?你可以走了!我要睡了!”阿萝没敢看他,走到床上一躺,随手放下了罗帐。背朝着刘珏真睡了。

淡黄色的轻帐隔开了刘珏的视线,他恨恨地盯着床上朦胧的身影,想起明日还有场硬仗,心下暗道,等打完了再收拾你!吹熄了灯,转身出了房间。

顾天翔接到刘珏的情报,调遣水军照计行事。

就在临南城全城戒备之时,陈国上游汉水江边一溜小船附带着竹排成一直线慢慢往对岸斜斜划下。江水湍急,雾气渐浓。陈军统帅焦急地等待着,三个时辰之后,一只鹰隼飞落在他手上,薄薄的嘴唇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辰时,陈国三十万大军战船铁索相连,庞大的船队沿竹排指引的线路集结缓慢地朝对岸宁国进发。

巳时六刻,陈军到达了岸边,首批士兵下船集结。临南城静悄悄的。陈军统帅楼船上一个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解索攻城!”

旁边响起另一个狂傲声音:“王兄放心,临南城加上百姓不过五六万兵马,楚南要血洗临南!”声音熟悉,正是昨日潜入临南城的为首黑衣人。

临南城南城门方向,城上哨卡猛然发现雾气之中冒出了点点黑影,一声钟响,等待多时的守备令旗一挥,城上万千火箭密集飞出,黑压压星火点点扑往黑影所在之处。惨呼声绵绵不绝。一轮火箭之后,陈军战船之上涌出更多士兵,喊杀声震耳欲聋。临南城却又静寂了下来。

陈军竖盾结阵。不多时已在南城门外以船为靠结成方阵。

船隐于雾气之中,离江几丈处却是阳光明媚,阳光映在临南城冰墙之上散发出七彩光芒。刘珏立于城墙之上瞧着城外两里处的陈国大军。沉着镇定。

楚南望着城墙上那个黑色的身影,冒出切齿的恨意。令旗挥动,士兵潮水般冲向前去。离城三十丈踏上了冰面,当即滑倒一批,城上又飞下一批箭矢,射倒一片。楚南眉头一皱,鸣响退兵号螺。陈军速速后退。

刘珏见状喝道:“滚木准备。”

几刻功夫。陈军以盾为掩,迅速一层层往冰面上铺厚厚的草帘。城墙上滚木落下,又砸倒一批。

如此反复,未时陈军方近到城下。楚南心中急燥。两个时辰才近城边已损失几千人,临南城墙凝结了厚厚的冰溜子,攀城谈何容易。他有些明白宁军在拖时间。待到雾散,水军来袭,陈军将腹背受敌。他急令发射擂石。

临南城下一字排开众多投石机,巨大的石块带着冲力击向城墙。刚砸碎一层冰面,城墙上马上倒下热水,趁着水还未结冰,陈军先峰往城上射出勾索,搭建云梯。人一层层倒下,又一层层扑上。

刘珏心中焦急。冰墙可阻一时,占得先机,但对方人多,迟早总会有攀上城墙之时。

楚南狂笑道:“传令下去,能上城头者每人赏十金,无论生死!”

时间紧张,陈军如蝗虫一样涌上前来。临南城所有士兵连同青壮年百姓顽强抵抗着。刘英和乌衣骑紧跟着刘珏在墙头激战。临南城冰凝的墙面上已染成血红,墙下尸横遍地。夕照之下血色冰墙闪动着诡异的光芒,俨然一座修罗地狱。

南军同样损失严重,四个时辰激战后,箭支已不够,滚木擂石已尽,从山上搬来的石块,拆下的民房木头眼看结济不上。军士神色已现疲惫。

乌金西坠,月兔高升。陈军仗着人多,竟不缓和歇息,轮番进攻。刘珏往远方望去,目光却透不过浓雾锁住的江面。一身黑袍青甲看不出染上了多少鲜血。脸上发丝已被汗水沾湿。终于有几个陈军翻上了城墙,砍翻守城士兵,刘珏眼中隐上红雾,不等乌衣骑抢先,剑如飘雪般挥下,迅速堵上了缺口。

楚南望着持剑傲立的刘珏,心中涌上怒火,狂吼一声从军中飞出,施展轻功攀墙而上。化做一道赤虹与刘珏斗在一起。

两人功夫本在仲伯之间。刘珏先已体力大耗。楚南却是精神百倍,短剑如蛟龙一般缠上了刘珏。楚南大喝道:“今日便一雪前耻。”

刘珏看看时辰,朗声大笑道:“来不及了!我水军现在已过汉水,取你方水营去了!”

楚南大惊,手中剑却杀得更急。一剑刺入刘珏右胸。刘英顾不得许多,与乌衣骑拼命急上,楚南剑光到处,已倒下两名好手。却缠住了楚南。刘珏咳出一口血大笑:“你看,雾已飘散!”

已近子时,汉水雾气开始渐散,露出了江面密集的船影。突然江面上响起冲天军鼓。喊杀声凄厉。

楚南恨恨看着刘珏浴血的脸,那脸上显出一种从容淡定,仿若根本未受他一剑。他心急江上形势。不再恋战,飞身飘下城墙。

不多时陈军攻城势头渐软。刘珏推开刘英站直身躯大声下令:“众将士,我水军已杀入对方大营,与我开城门,前后夹击!”

早已候在城门的一万人xx眼见城墙上厮杀惨烈,却得令候于城中不得轻举妄动。此时方听令下,一个个早已不耐,城门一开,呼喊着冲向陈军。

宁国史载:庆元三十三年,陈国来袭。宁南路军以四万守城,三万水军趁雾渡江,毁陈水军连营三十里,大雪之日败陈军三十万人马临南城下。此一役后,陈国水军重创,陈主求和。赔银四十万两,岁贡来朝。

临南城浴血立在月光之中。哀呼惨叫之声在夜色中飘浮。顾天翔焦急冲入城中。刘珏看到他来笑了笑。顾天翔目中露出激动,一把抱住刘珏。

听到一声惨叫,他推开一看,自已的白甲上已染上鲜血。皱眉道:“你受伤了?”

刘英与乌衣骑齐齐跪下:“求主上回府!”

刘珏轻笑一声,英俊的脸上方现出轻松,他对顾天翔眨眨眼:“我最讨厌善后后,你帮我把城洗干净!”说完便倒在了顾天翔怀里。

“妈的!你们是怎么保护主子的?!”顾天翔怒吼起来。

刘英不理,一把抱起刘珏往将军府急奔。乌衣骑上马跟着。顾天翔恨声不已:“养了些眼睛长头顶的混帐!”

却迅速下令,安置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