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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满儿立刻再为他斟满。“是吗?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上过花魁的船?”

  见她的眼神怀疑地在他身上打转,金禄心头不由开始打起鼓来,“没的事!没的事!娘子可别乱栽赃冤枉我啊!”忙不迭地摇手否认。

  “冤枉?”满儿扶着他端杯的手让他饮下酒,再为他斟上满杯。“那你怎会知道那就是花魁的船?”

  金禄唉了一声。“娘子啊,你没瞧见船头船尾那两盏大红灯笼么?”

  “灯笼?”满儿再一次扶他的手让他饮下酒,又为他斟满,再回眸去瞧。“原来是湘红院的船。”

  看看手上的酒杯,金禄若有所悟地淡淡一哂,自行仰杯饮尽。“没错。”

  转回头来,见他杯空了,忙再斟满。“啧,居然做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这时候生意才好。”金禄咕哝,再仰杯饮干。

  “你说什么?”满儿眼眯了。

  “没!没!”金禄打着哈哈,两眼溜到别处去。“为夫喝酒,喝酒!”

  满儿哼了哼,为他斟满酒杯,转眸再望向另一边,“哎呀,那边有位姑娘在唱小书呢,咱们也过去听!”于是大声吩咐船后的篙夫把画舫撑过去。

  篙夫立刻将篙子插入湖底用力撑船,画舫便从静止状态开始移动。

  “我唱给娘子听吧!”

  “你也会唱小书?”

  “……不会。”

  “那就请闭嘴!”

  那是一艘小船,船头船尾各挂一盏明亮的水灯,使四周船上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瞧见小船上那两个人,一个拉胡琴的大胡子壮汉,由于胡子实在太大把了,看不出实际年岁,另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正在唱《双姝凤》。

  虽然那个大胡子没啥看头,但姑娘人长得秀丽活泼,歌声婉转动人,凑上去或听或看的船还真不少,都围成了一圈。

  半个多时辰过去,恰好告一段落,小船开始划到各艘船边去领赏,领完了赏再继续往下唱,不然一口气唱完大家全跑光了,他们的口水不都白费了。

  满儿吁了口气,“唱得还真不赖呢,教人听了欲罢不能!”侧首想叫金禄多赏点,不想却见金禄满脸通红地躺在她怀里呼噜呼噜大睡,甲板上那一小坛桂花露酒不知何时竟已见底,涓滴不剩,她不禁失笑。

  “哎呀,真的醉了呀!人家说这桂花露酒香甜浓醇但后劲十足,最好别贪口,看来是真的。”没辙,她只好自己伸手探进他怀里掏银子出来。

  小船靠过来了,她立刻把一锭银子丢下去。

  “姑娘,你唱得真不错,借问贵姓啊?”

  “我叫鱼娘,拉胡琴的是我师父。”

  “你们都在这杭州地头唱?”

  “也不是,我们来杭州访友,借机赚点盘缠。”

  “喔,那要在杭州待多久呀?”

  “起码要唱完一本书,半个月到三十天吧。”

  “是吗?真可惜,我们明儿就要离开杭州了,不然我一定去听完……”

  两人居然聊起来了,但不过数句后,满儿便突然住了口,双眸纳闷地望向小船后面。

  “奇怪,大家怎么突然全跑光了?”

  闻言,鱼娘与大胡子也奇怪地扭回头看,果然刚刚犹围成圈儿的船在这短短片刻间竟全都跑光了,还跑得大老远,他们疑惑地转头再瞧,随即明白了。

  原来是有一艘横行霸道的大型楼船正朝这方向驶来,船行速度疾快,不仅不怕去撞翻别人的船,还故意拿篙子去捣翻四周的小船,看人家大人小孩落湖拍水喊救命,他们便幸灾乐祸地鼓掌哈哈大笑。

  “太过分了!”

  满儿愤然大叫,正想叫醒金禄起来救人,倏见鱼娘与大胡子飞快地相对一眼,旋即动作一致地飞身而起,如猛鹰似的掠向那头湖面去救人。

  “咦?原来他们会武功啊!”她吃惊地喃喃道,再见他们救了人回来竟想放在他们的小船上。“不,不行,你们的船太小了,载不下那么多人,会翻的,还是放到我们船上来吧!”

  毫不犹豫地,鱼娘与大胡子立刻把人放上画舫,随即又掠身回去继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