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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两套服装、道具终于是做了出来。

王斌带着包子他们去拍外景,A大地处城郊,附近是没有什么公园的,幸好他也没打算找什么公园——他带着人去了一个村子。在一个完全没有人工开垦修饰的山头拍这组照片。

背景真的很简单,他指挥着包子和会长大人换衣服,会长大人看着那套露胳膊露腿的“升腾套装”觉得甚为别扭,但为了徒弟的头奖,他狠狠咬牙——说不得也要抛头露面、牺牲一下色相。包子的装备们则是刺客的门派时装——一身黑色的露脐装,衬得整个人腿长腰细,脸上戴着遮到鼻梁以上的面具,将弧度本不怎么样的下巴衬得甚是精巧。整个人竟然显出几分风情,是的风情。

真人COS秀,妆永远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人的长相就算再怎么俊美,那也是天生的,不是PS,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但这对王斌来说明显不成问题——他根本不打算拍正面,他说真正的美,只在于朦胧,恰到好处的朦胧。

于是山头,会长大人和包子被勒令摆各种POSS,两个人都不专业,他却觉得这样很好。

“汉哥,你身子往右边稍侧一点,对对对……小沐靠近一点。”他不断调着焦距:“小沐把面具戴上,OK非常好。唔……汉哥用左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嗯……换右手试试。”

“卧槽,随便拍两张就行了!”会长大人对这个姿势极为排斥,那距离确实太近,阳光斜来,他能清晰看见她耳边少女的绒毛,她的呼吸带着潮湿的温热抚过他的手,会长大人觉得很尴尬。

“随便拍两张?汉哥,折损你们的形象可以,但不能埋汰我的技术嘛。”某人还在不断地思考着动作造型,而这时候山风掠过,抚过了包子高高扎起的马尾。会长大人下意识地替她掳了掳额前斜过的流海。空气混合了泥土的气息,山间草木葱郁,红日点缀,五月的阳光便这么盈满了整个山间,世界成童话。没有古堡,可是他就站在她身边,包子微仰头看他,刺客红黑相间的面具掩却了她的表情,目光相对的刹那,包子突然奢望此瞬一生。

照片最终选定了三张,一张背影,两章侧面,包子有问题:“这个是玩家风采秀,都看不到脸,会不会有问题呢?”

摄影师也是老油条一根了:“不会,再什么活动也只是官方为招揽玩家的一个噱头,这三张照片是成双成对的COS,他们巴不得推出去,根本不会管露没露脸。而且但凡出照片的活动,艺术照、人工美女什么的肯定很多,人家露得肯定比你多,也肯定比你更有看头,所以这几张照片需要别出心裁,背影、侧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包子怒,这个骑摩托车的竟然敢看贬她:“你就知道一定比我有看头啊……”

好在不平归不平,她还是只敢低声嘀咕。王斌却只是将她上上下下,尤其是肩部以下腰部以上瞄了一遍,然后他很肯定:“那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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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大人便一拳砸过去:“不要带坏小孩子。”

“骑摩托车的”挨了一拳,立刻老实了:“……汉哥,我错了。”

包子觉得很有意思,回程途中在会长大人的车里便想八卦一下这个“骑摩托车的”:“你为什么一见到师父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骑摩托车的”很不满:“一边去,小破孩子关心大人的事干嘛。”

包子气极:“小破孩儿?我看你才像个小破孩呐!”她揪了揪对方身上华丽夸张的一溜金属片:“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只有思想幼稚的小男孩才会这么穿。”

男人都怕被指为幼稚,“骑摩托车的”当即炸毛:“这是时尚,什么审美啊你!!个黄毛丫头!”

“幼稚就幼稚嘛,居然还不肯承认!”

“汉哥!你看她!!”

会长大人开车,没有回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一起吃饭吧。小王。”

“呃,好。我回去准备。”他开始打电话回酒吧吩咐留一个包间。会长大人把一干人等送回学校,自己去了住处洗澡换衣服。

包子和谌杨蕾蕾一起进的校门,动漫社的杜社长欲搭讪,被她以很累支开。一回到宿舍,包子便倒在床上发呆,谌杨蕾蕾发现JQ的眼睛视力很好:“包子,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师父?”

倒在床上的包子开始顾左右而言其它:“蕾蕾你水瓶里还有水没?”

某人不吃这套:“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师父?”

包子百年难遇地勤快起来,她起身拎了宿舍里三只的水瓶:“好渴,我去打水。”然后她提出门走出十八米将下楼梯的时候又折回来——她拎出去的三个水瓶,有两个是满的。

包子于是重新躺倒在床上,在某人目光的逼视下,她抿唇招供:“嗯。”

谌杨蕾蕾脸色便有些凝重:“我说他怎么对你这么好呢!!前几次你夜不归宿是不是就在他那里?他三十多了吧?”联系到这些事情,某人便越想越不对:“包子,你和他……不会那个了吧?我说他怎么对你这么好呢,他不是就趁着你这个猪头没省过神来,占你便宜呢?!”

包子汗了:“你想到哪去了!我师父不是这种人!”

谌杨蕾蕾便怒了:“这时候你还帮他说话?!没准什么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你!你这个猪头要冷静下来,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这种三十多岁的猥琐老男人最是信不得了,喜欢你的时候天天围着你转,搞不好哪一天就连影子都找不着了!”

包子的语气也急起来,她当然知道谌杨蕾蕾是一遍好意,但是她还是不愿意她说自家师父的坏话,何况事情离她说的那种地步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蕾蕾,你说到哪去了!!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她打断某只的长篇大论:“我前一次是住他家,但是他一直都很规矩……他是个好人。”

谌杨蕾蕾瞪大眼睛审视之:“真的?”

“真的。”包子发誓:“如有虚言,英语挂科!”

某人于是深信不疑:“那就好,算这家伙还有点品。”

包子急忙点头,她听到肯定他的话都很赞同,仿佛被认同的是她自己:“是啊,他虽然抢你的怪还找人轮你的号,可是他真的是个好人……”

此话一出,谌杨蕾蕾双目圆瞪,然后包子便恨不能揪掉自己的舌头。

“我是说我怎么老看着他就别扭呢!”蕾蕾MM无名火终于找着了倾泄口:“原来是这个贱人!!”

包子连皮带馅都悔青了:“蕾蕾……”

“闭嘴!!”某人怒指欲图挽回什么的包子:“你个不争气的包子,你忘恩负义、你认贼作父!!”

包子心虚:“我……”

“不仅如此啊,你现在居然还敢喜欢他!!”

包子开始装可怜:“呜……可是人家一个人在游戏里,很寂寞嘛。你誓言坦坦地说要罩着人家,结果不到两小时就弃了人家独自走了。九黎空旷,我一个一无所知的小白游走大荒有多可怜你想过吗……”包子血泪控诉,某人终于心虚:“咳,好吧,这些陈年旧芝麻就不准再提了。你以后别靠他太近,这对你没好处。”

当时蕾蕾MM没怎么往心里去,她和包子自初中到大学的同学,包子的性格,她自认太了解。就算是再怎么喜欢,也顶多是压在心底任它们烂掉。

毕竟就一游戏里的网友而已,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一旦分开,还能有什么事?而且十八九岁,花儿一般的年龄,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呢?

晚上会长大人过来接了一干人等去吃饭,彼时动漫社几个男生已经完全唯会长大人马首是瞻,探索着这个世界他们未知的地方。会长大人坚持酒桌是男人的世界,给谌杨蕾蕾、包子等几个女生倒了饮料,包子默默地听着他们谈天说地,她坐在他旁边,听着他谈笑风生。

桌上的少年都带着几分敬畏看他,阅历是这个年龄段最渴望的东西。他和几个少年喝酒,他们虽然平时也叼根烟作成熟模样、自吹自擂那些光辉事迹,但若动真格的,又怎么比得上已混成老油条的会长大人。

而会长大人其实什么也没做,他不用抽烟来装点他的成熟稳重,不点稀奇古怪的饮料酒水来表示他的品味潮流,也不会大谈女人、群架、获得奖项之类的光辉事迹,只是餐桌上不论坐次,上菜的服务员一眼便可以认出谁是主客。就好像真正的大牌服装不需要多另类张扬——但是往往一眼便可以看出其价格必然不菲。真正的成熟,永远不会浮于表面,而成熟男人的魅力便在这般低调的姿态上尽显无余。

这是那个花季的人完全不能抗拒的东西,包子觉得离他近一分,便更迷恋他一分,越陷越深。

饭局至中途,包子终于鼓起勇气和他说话:“师父,你要回去了吗?”

饭桌上很吵,他要埋头才能听清她的话,于是那一瞬她嗅到他身上的酒气,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嗯,这边也没什么事。”他揉揉她的头:“好好读书撒。”

这样的宠爱却已经不能让包子满足,他又要走了,以后又不知何月何年能再见上一面。从此以后她与他又要回到那个大荒,变成没有表情的刺客荒火。包子突然觉得害怕,又将隔着游戏里他的夫人,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踏着大荒地图,一遍一遍查看他的去处,将心事埋得很深很深。她突然有一个让自己都害怕的想法——这样当面的告诉他。

脑海里正邪在缠斗撕杀,一个声音告诉她前面是繁花胜锦,另一个声音告诉她那不过是悬崖绝壁。

思维混乱,包子觉得自己应该喝点酒。

她真的为自己倒了酒,躲在众人的谈笑声背后,默默地啜饮。廖落中王斌过来告诉她自己的电话号码,他很仗义地拍她的肩:“以后有事就打哥的电话。”那时候殊小沐已经有些头昏,连听力都不那么灵敏。她找了自己的手机拨过去,会长大人已经在警告“骑摩托车的”:“别带她和你那帮子朋友一起混啊!”

王斌回答什么,包子却未能记得。

酒足饭饱后,会长大人仗着路段没有交警,依然送大家回去,出门时有打扮极是清纯的女人很乖巧地打招呼:“汉哥,过来了?”会长大人微笑着点头,擦身而过时很是暧昧地拍拍她的背,没有多说什么。

车到A大南校门,包子终于鼓起勇气:“师父,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会长大人点头,谌杨蕾蕾却没这么好说话,她下车便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来拉包子,包子很镇定地推开她的手,她的表情从未那么正经过:“我一会就回来。”

蕾蕾便只有缩回了手,终究只是同学,就算是七年之谊,包子爸妈都再三托她照顾不成气的包子,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早点回来。”她说这四个字时的神情,让包子相信如果今晚夜不归宿,她会打电话给自己父母通风报信,这比报警都可怕。

所以她很肯定地点头:“马上就回来。”

而他只是将车调头,开去了小区的车库:“想跟师父说什么?”

他倒着车,语气一如平常。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像包子这样,她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很多,真正努力争取过的,却极少极少。青涩年华时的表白需要多大勇气?未曾尝过相思得失的人,不会明白。

这个世界不是大荒,我们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没有准确的计量数据,但是那一次开口,包子觉得耗尽了生命前半段所有的勇气。脑子里想了千万遍,可用的词汇越来越少,包子怀疑是不是这样重复、大量读写已经造成了大脑的物理坏道。

“师父,我……”她真的有些醉了,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车灯隐约的光点落进那双眸子里,灿若星辰。有一种说法叫做借酒遮脸,没有这三分醉意,这般青涩的告白也根本无法出口:“我喜欢你,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