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回 內宅整治,海氏生產,賀家的醫藥冊 · 上

明蘭依舊是一臉哈欠狀,獨自坐在早飯桌旁,舉粥匙的樣子好似在夢遊,看的丹橘連連搖頭:「好在夫人托生成個女兒家,若是個男兒身,三更讀書四更早朝的,夫人可怎麼是好?」

明蘭差點大笑三聲。一個會飛會吐絲的小個子男人告訴我們,權力越大責任越大,古代男人相較於現代男人有這麼多的特權,自然得辛苦一些,話說,她上輩子也不是沒有過過半夜伏案天明早起的生活『唉……真懷念上輩子呀。那個時候,雖然天是灰的,地是黑的,河流是彩色的,但老公偷腥到底還是可以分產離婚的,發現小三是可以打上門的,婆婆尋釁是可以頂嘴的,閨蜜撬牆角是可以天涯的;最最重要的,就算紅杏了也不用被浸豬籠啊。

好吧——明蘭收回幻想的口水,人還是要回到現實的。

古代著名的三八紅旗手王熙鳳同志對明蘭而言,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峰,這是什麼樣的奮鬥型人才呀,沒有多一份工資,沒有升級預期,雖可藉職務之便撈些錢,可資不抵債,天天半夜起床,天不亮理事,上下一大家子哄著供著,就這樣,她還生怕累不死自己,上趕著去寧國府找活兒干!秀逗。

最後累垮了身體,賠光了嫁妝,連個兒子都沒生出來,還被人以無子為說頭,弄了個偏房尤二姐,難道是為了傳說中的『成就感』?費解啊費解。

明蘭的性格和勞模無緣,所以她讓廖勇媳婦幾位管事媽媽輪流負責卯正點卯,然後安排一日的工作。她自己則在早飯後查點事務,對清賬目,而第二日的工作則在前一日晚飯前就分派好,只需時不時的突擊抽查一番,迄今為止看來,效果頗佳。

崔媽媽對明蘭『懶惰』十分不滿,總要拎著她的耳朵嘮叨一番,誰知明蘭卻振振有詞:「既然成果一般無二,為何非要折騰自己呢?」

崔媽媽板起臉:「年輕時辛苦些,待夫人兒孫滿堂了,自可以好好歇息。」

「非也非也。」明蘭搖著一根手指,「媽媽,您如今愛誰懶覺嗎?」

明蘭目色清亮,崔媽媽眼光躲閃:「不大愛睡了。」

「這不結了!所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睡懶覺也是不等人的。人家年輕媳婦是沒這個機緣,我如今若不好好保養自己個兒,豈非暴殄天物?媽媽您說是不是唉…」

崔媽媽因口才不好,素來寡言,只能瞪著明蘭乾生氣,人皆道盛家六姑娘是最乖巧溫順,只有她知道,『乖巧』應該換成『乖覺』,『溫順』其實是『陽奉陰違』,滿肚子聽似有理的歪理,笑容可掬的挨著你,瞇著彎彎的大眼睛,貌似請教的跟你笑著『討論』。

崔媽媽很無奈的承認,從明蘭九歲起,她就不是對手了。

明蘭在那邊察言觀色,知道差不多了,便笑瞇瞇的勸解道:「媽媽的心意我知道,可這樣的好日子我也不知能受用幾天。若有朝一日咱們回了寧遠侯府,我還不得老老實實的天不亮去請安,沒準還得站規矩,且趁著如今好好歇息才是真的。」

「會回去麼?」崔媽媽狐疑。

明蘭呵呵道:「到底是一家人,也說不定會不會回去。」

崔媽媽歎了一口氣,當下便不多說什麼了,只嚴厲約束一干府邸丫鬟。

這個明蘭沒有意見,她是網絡時代來的,知道謠言和流言的力量,若放任內宅人事鬆散,沒準會有什麼話傳出去,要知道如今寧遠侯府盯著自己的人可不少。

重中之重就是嘉禧居正院。

內宅丫鬟共有三種來源,明蘭帶來的,外頭採買的,家生子。

前頭常嬤嬤曾往內院選過兩批丫頭,夏日選的,不論是買的還是家生女兒們,都統統叫夏X,其中夏竹和夏荷是常嬤嬤頭批挑中了送進來的,後來又選了一批,因在冬日,便都叫冬X。明蘭覺著這個法子好,如今算春日,是以剛選進來這批統統叫春X。

小桃朝她翻了翻白眼。

按照立法慣例,初初總有那麼幾隻不謹慎的雞要被殺來儆儆猴子的。

這些丫頭大多調·教時間不長,且又是年少好玩的時候,見府裡的吃穿用度均極豐厚優越,尤其是進了明蘭院裡的,宛如當了小姐,個個綢衣緞服雞鴨魚肉的,往日裡連見都不多見的細瓷美玉的器具,如今也跟尋常般。

每次明蘭看見這些支出項,她都暗歎:難怪大觀園的丫頭們寧肯『一頭碰死了』,都不肯出去,難怪女孩子們前赴後繼的想著要做姨娘;一邊是粗衣陋室的小老百姓,一邊是錦衣玉食的小姐般供養,物質生活的誘惑果然是無邊的。

吃穿用度精細不說,便是那金銀的首飾賞賜也是不少的,日常活計又不繁重,再見明蘭是個和氣的主子,便不怎麼拘謹起來。

有為脾氣驕嬌而口角吵嘴的,有為爭奪衣裳首飾打鬧的,有躲懶忘記當值或疏懶幹活的,有擅自進明蘭裡屋的,還有些心思不規矩的……不過七八天功夫,就撞在綠枝和若眉手裡不下五六個犯事的。

法度是懲罰人的藝術,明蘭決定當一把三流藝術家。

明確責任,每個人的職責先敲定,再白紙黑字寫清那些事不能做,哪些地方不能去,哪些話不該說,什麼打扮不應當;若有違犯,輕則訓斥,重則打手板,再重則罰月錢,再重些就趕出去,從內宅出去的人外院也是不留的,或是叫老子娘接回去,或是趕去莊子做活;而驅逐發賣則是最後的保留節目。

每次犯事均有記錄,什麼緣由,受什麼處罰,認錯態度如何,一一備註,以便零存整取,累積查問,若是沒完沒了的犯錯,即便是小錯,次數多了也是不好留的,免得有些心思活泛的丫頭詭辯起來,大家有樣學樣就麻煩了。

事實上,最嚴厲的處罰並不是發賣,而是活活打死,但這種方法明蘭並不欣賞,不但有傷陰節,還容易弄壞自己的名聲,賣到老少邊窮甚至蠻荒地區其實結果更慘。

除了罰沒月銀和驅逐需要稟告明蘭,其餘均由一干大丫頭掌握懲治尺度,其中只丹橘一人執戒尺,她脾氣比較穩重和氣,不會執法不公或輕下板子,弄的天下大亂;其他幾個大丫頭以資歷排輩負責督促和訓斥。

明蘭冷眼旁觀,眼瞧著丹橘越來越周嚴,多少放了心,當初她老覺得丹橘太過濫好人,威勢不夠,現在想來也不能全怪她;當初她自己在盛家不過是個庶出的六姑娘,腰板猶自不硬,又如何叫丹橘雷厲風行呢。

這般規制了幾天,該打的打,該罰款的罰款,甚至還攆出去了幾個出頭鳥,嘉禧居便太平規整了許多,瞧著院內一片清淨,明蘭也覺得頗滿意,小桃很狗腿的跑來拍馬:「夫人真能幹,夫人真聰明!」

明蘭高深莫測道:「在大戶人家裡,發落幾個下人其實不難,難的是下人背後的主子。」所以高門大戶裡的水才那麼渾,總也攪不明白。

小桃其實沒怎麼聽懂,但這並不妨礙她繼續拍馬:「夫人真聰明,夫人真能幹!」

明蘭板著臉轉過頭來:「你就不能換點兒新詞來誇誇你家夫人麼?」

小桃為難的扯扯嘴角:「夫人……心意到了就好了嘛,您不是說凡是不要看表面嘛?」

明蘭瞪著她看了良久,歎了口氣,拍拍她道:「也是。」

過不幾日便有人來報,海氏生了個女兒。

明蘭提出兩串光彩耀眼的小金銅錢,每串都是十九個金燦燦的精緻小金錢,上刻有不同的吉祥話,用紅絲線串著,下墜一枚圓滾滾的小金元寶。明蘭得意洋洋道:「虧得我有先見之明,大姐姐怕也快生了,回頭洗三禮時,給大姐姐和大嫂子各一串。」

「會不會……禮薄了些?」丹橘謹慎的提醒,顧家如今可比梁家和文家有錢呀,「而且,都送一樣的麼?」丹橘咬咬嘴唇,在她看來,海氏比華蘭對明蘭好多了。

明蘭諄諄教誨:「傻丹橘,凡是當眾送出去的東西,都不要太顯眼了,不然別人當你暴發戶呢?而且四姐姐五姐姐怎辦?她們該送什麼。大姐姐和大嫂子的生產日子這麼近,若我給的洗三禮不一樣,豈不徒惹麻煩?送禮要送的賓主皆歡,回頭滿月酒時再好好置辦一份厚禮就是了。」

盛家的洗三禮挑在一個陽光和煦的日子,明蘭事先和顧廷燁打了招呼,便輕車小轎而去;今日恰好盛紘沐休,明蘭便先去拜見了他。進屋時正見盛紘板著臉在數落王氏些什麼,如蘭低著頭站在一旁,神色沮喪。

明蘭行過禮後便笑嘻嘻的站起來,乖乖的巧笑道:「爹爹,您的鬍子又長了哦;嗯,快趕上申首輔那把好鬍子了呢。」

盛紘忍不住嘴角歪了歪,頗有自得的捋著辛苦保養的長鬚,猶自裝腔作勢道:「渾說什麼?都嫁了人的,還這般孩子氣!」

明蘭上前一步,討好的乖笑著:「爹爹說的是,女兒最近恰好尋到一把滇邊犀牛角做的小胡梳耙子,特意給爹爹留著,回頭給送來噢——這句話不孩子氣了吧。」

盛紘的臉板不下去了,笑罵道:「給你姑爺留著罷!」明蘭搖頭晃腦:「別了,他是武職,除了關二爺,女兒就沒聽說過鬍子老長還能打好仗的?騎在馬上多累贅呀,女兒瞧著,您那姑爺離關二爺的本事還差的遠呢!」

盛紘忍不住大笑起來,指著明蘭搖頭不已。

明蘭又轉頭瞧著王氏,笑道:「多日不見,太太瞧著可年輕許多呢?嗯,都說女兒是債是愁,把我們四個打發出去了,太太果然輕省了。

王氏緊繃的嘴角鬆了鬆,如蘭忽看見裡屋簾子掀開一角,劉昆家的拚命給自己打眼色,她估摸著盛紘的臉色,便也湊上笑著:「那是自然了,你是最後一個叫母親頭痛的呢。」

明蘭轉頭上下打量如蘭,恍然大悟道:「我忽想起來了,便是五姐姐一出閣後,太太便立刻開始心寬神舒了呢。」如蘭嗔笑著去擰明蘭:「壞丫頭,你又來編派我!」

如此屋裡的緊張氣氛便消散了,劉昆家的暗暗稱奇,說來這六姑娘也是了得,面對盛紘和王氏從來就不拘謹,不論何時和老爺太太在一屋裡,都笑語嫣嫣,舉止自然大體。

尤其是對盛紘,明蘭從不曾因薄待而怨恨,也不曾因冷落而生疏,彷彿他真是一個慈父一般,見面就開開心心的,又會來事兒討喜,這些年來盛紘倒也頗疼愛她,但凡有些什麼好東西,也從不漏了明蘭。

說了幾句話,王氏便帶著一行人前去海氏屋裡,一路上王氏猶自沉著臉,簇擁著丫鬟婆子走在前頭,明蘭和如蘭挽著胳膊走在後頭,輕輕咬著耳朵。

「你怎麼啦?一回來就惹爹爹生氣?」明蘭瞥了瞥前頭的王氏,故意錯開幾步。

如蘭歎了口氣:「翰林院清苦,最近有個外放的差事,我瞧著相公頗有意思,可那是川中乃富庶之地,我怕……」明蘭有些明瞭,拉著如蘭越走越慢:「所以你便來求爹爹和兄長?」

「不是的,我只不過與娘抱怨了幾句,誰知娘親自與爹爹提了,連累我也叫訓了一頓。」如蘭垮下小臉,頗有幾分埋怨王氏『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意思。

明蘭看了看前頭繃著雙肩的王氏,暗歎了一口氣,這女人真是……

如蘭心裡煩惱,扯著明蘭袖子道:「你說你說,爹爹也是,能幫就幫一把嘛,不能也算了,做什麼罵我?」明蘭是連自己半夜幽會都知道的姐妹,如蘭和她說話素來直白。

明蘭湊到如蘭耳邊:「五姐夫有說過希望爹爹和兄長幫忙麼?」

「沒有。」

「那他可有故意在你面前暗示什麼?比如長吁短歎,比如煩惱給你看?」

「也沒有。」如蘭搖頭,「相公什麼都不瞞著我的,那一日他下值,不過與我談笑著說起這事?還笑道,不知同僚裡頭哪個能跑通這門路。」

「所以五姐姐做錯了。」明蘭點點頭:「一來,五姐夫未必有意叫妻家插手此事;二來,你沒經過他同意,便自來尋爹爹幫忙,沒準反叫五姐夫不快的,說不定五姐夫自有法子呢;三來,兄長和爹爹若覺得好,自會幫姐夫尋門路的,若覺得不好,你硬去說,反叫爹爹兄長覺著五姐夫無能,只想靠妻家出頭的呢。」

明蘭一口氣說出三點緣由,把如蘭給鎮住了,她喃喃道:「你……說的好像有理。」

明蘭看了看前頭的人似乎越走越遠,聲如蚊啼般提醒道:「我小時候曾聽老太太提起過,很久以前,太太和爹爹原是極好極好的,夫妻相敬,和樂美滿,就是因為太太老喜歡插手爹爹外頭的事兒,後來爹爹才與太太生分了,是以才叫林姨娘鑽了空子。」

其實內奼女眷插手丈夫兒子的公事並非罕例,問題在於插手的好不好,恰當不恰當,似王氏這般不懂大義只顧私利的,只怕當初給盛紘惹了不少麻煩。

這個案例太經典了,造成的結果也太慘痛了,如蘭自認是這件事故中最嚴重的受害者,她頓時如夢初醒,以拳錘掌心道:「這個我也隱約聽說過。那……六妹妹,我該如何呢?」

明蘭自己現在過的很好,所以真心希望如蘭也能過的好,便道:「先瞧著五姐夫如何,他若一提再提這事,你就去找大嫂子說,她是海家的女兒,最清楚裡頭的門道,然後她與兄長一通氣,能或不能幫忙,自有個說法。以後這樣的事,你都可如此。」

「這個法子好!」如蘭笑著連連點頭,對海氏這個大嫂,她還是很信服的,接著又問:「若相公不再提起呢?」

明蘭白了她一眼:「那就說明五姐夫並不很中意這差事,你就別多事了;別老想著翰林院清苦,你若是連五姐夫的仕途都要搶著拿主意,當心他不喜歡你了!」

如蘭很重視這份『愛情』,相比之下,當個區區翰林夫人也無所謂了,聞言努力點頭。

過了會兒,如蘭忽然想到:「對了,我也可以找你幫忙的呀?都說六姑爺如今了得的很!喂,你會幫忙吧?」她斜著眼睛,叉著腰,口氣蠻橫起來,還是未嫁前的樣子。

明蘭挽起她的胳膊,笑呵呵道:「咱倆誰跟誰呀;你開口了,我自然會去說的。不過你可想清楚了,文官武將分管不同,同樣一件事,若叫爹爹兄長來辦,走齊了章程,那是風過水無痕,全不著痕跡的,若叫你妹夫來辦……呵呵,到時候盡人皆知了,你可別怪我噢。」

如蘭心下惴惴,文人最愛面子,受岳家提拔也就算了,還要連襟幫忙,要連襟幫忙也就算了,還要幫的人人都知道,這可就不好了。

明蘭微笑著看如蘭,在這個人人長了十八個水晶心肝的古代,能遇到如蘭這樣的直腸子,真是不容易呀不容易。

「六妹妹,我雖蠢笨,但不是不分好歹之人,你說的都是為我好的肺腑之言,你待我好,我知道的,我有時候脾氣壞,你別往心裡去。」如蘭忽然低低道,靜靜握著明蘭的手。

明蘭忽然心虛了一下,也握著她的手,溫言道:「自家姐妹說什麼生分話?對了,五姐夫待你可好?」說著便去打量如蘭的樣子,只見她一件是大紅百蝶穿花樣的刻絲褙子,雖有些過分隆重了,卻顯得人面桃花,氣色極好,想來過的不錯。

果然,如蘭驕傲的一仰脖子,粉面緋紅,羞澀道:「自是好的。相公待我好極了,一有空便與我寫詩做畫。」

「畫的是你麼?」

「自然是我!」如蘭凶狠的瞪眼,「敬哥哥說我面容爽朗,舉止自然,最好入畫的!」

「是是是,一點也沒錯。」明蘭連忙補救,「那……你婆婆呢?」

如蘭也很是得意:「那老婆子一和我打麻煩,相公就躲去翰林院,若是說的厲害了,他就說『你既看不上人家閨女,如何好意思住著人家宅子,趕緊搬出罷』,婆婆便不大說了。」

明蘭當即笑了出聲,引的前頭王氏回身來看,她連忙斂住笑聲;這個時代女子多有不易,她真心為如蘭的幸福而高興,文炎敬到底是盛紘和長柏看中的,想來也不會太差。

唉……要是她所有的姊妹都像如蘭這樣,又好搞定,又幸福直爽,該多好呀;不過這是不可能的,明蘭很快見到了她另一個姐姐,墨蘭。

墨蘭坐在海氏房裡,和來賀喜的其他女眷搭著說話,清麗文秀的面龐顯得有些晦暗,一身紫紅纏枝牡丹團花褙子,貴重是夠貴重了,但卻映著她似老了幾歲,一支碩大的五鳳朝陽赤金大珠釵更是珠光四射,整個屋子都叫她耀花了眼。

如蘭看見她,立刻撇了撇嘴,故意湊到明蘭耳邊:「她裝什麼裝?全京城誰不知道如今永昌侯府的日子不好過,皇上申飭了好幾回,連她公公永昌侯爺的軍職都叫停了,四姐夫如今能保住原職便不錯了,升職是不用想了。」

墨蘭也看見她們了,只僵硬的頷了下首,似想上來和明蘭搭話,但叫如蘭不動聲色的隔開了,明蘭臉上不顯,只和屋裡一眾女眷說笑了幾句,便去看新生的女寶寶,只見她眉眼纖細,嘴巴微翹,頗像海氏。

夫家於大理寺任職的柳夫人看著小嬰兒,笑道:「這小丫頭生的好,像她母親,將來定是位知書達理的淑女。」

海氏腦袋上裹著布條子,斜靠在緋紫色壽山福海暗花絨墊上,微笑道:「像我有什麼好?像她幾個姑姑才好,個頂個都是美人坯子。」

另一位劉家太太笑道:「都好都好,你們姑嫂都是有福氣的。」她忍不住去看明蘭,大家都知道海氏是希望女兒像明蘭。

如蘭看著那小嬰兒,忽然想起一事,扯著明蘭低聲道:「過陣子大姐姐也要生孩子了,你可有做些小衣服小鞋子,呃……可有我的份?」

明蘭愕然回瞪過去,壓低聲音:「你都嫁人了,還來蹭我針線活兒?我告你婆婆去!」

如蘭撲過去,狠狠的低聲威脅道:「你敢?!我捏死你~!」

明蘭趕緊討饒:「備了,備了!……不過說好呀,就這一年了,明年沒了!」

墨蘭看她們姐倆笑鬧,手裡的帕子扯成一團,心裡暗恨。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