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景笙:灰飛煙滅

  我陪著雷來到了飛煙的墓前,墓碑上的女孩還在暖暖的笑著,可是她的身體已經長埋在了冰冷的地下.
  看著她的笑容,我幾乎要懷疑,之前所發生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我做的一場夢,我依然不敢相信,那個年輕柔韌的生命就這樣逝去了,然而我知道,那不是夢
  那天的情景,至今還鮮明的浮現在我的腦海中,飛煙的血那麼的熱,那麼的紅,紅的令人頭暈目眩,熱的讓人忘記了呼吸
  那天韓靜影通知雷,飛煙被雷的對頭抓走了.他們要雷一個人去換她回來.我當時就覺得這裡有詐.可是,當雷看到那把射月時,他就什麼都不顧了.隻身一個人去了,誰都不讓跟.
  我只能焦急的等待著,如果飛煙真的被綁架,韓靜影倒是能和雷聯手把他救出來,他不會拿飛煙的命開玩笑.
  可是,就怕
  直到我接到了飛煙的電話,我知道,這下完了
  還好,我在雷的身上裝了追蹤器,能找到他的位置
  飛煙說要和我一起去,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帶上她,也許,現在只有她能救雷
  發現雷的時候,他已經受了重傷,被人團團的圍住,是韓靜影和雷的堂兄聯手設了這個局
  我聽到韓靜影冰冷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恨意〞雷湛,你今天是死有餘辜.知道嗎?連飛煙都希望你死,不然怎麼會用射月引你上鉤,你不是說過只有她有資格要你的命嗎?那你今天應該死得瞑目了吧〞
  他說的話,我不相信.我知道,他是要在雷死前蹂躪他的心.但我不知道,雷是否會相,可是我卻在雷的臉上看到了深深的痛苦和絕望.在愛情面前,雷的智商幾乎是零
  〞靜影〞飛煙跑過去拉住了他欲開槍射擊的手
  〞飛煙〞韓靜影滿臉的驚訝,之後卻笑了〞飛煙,你是要親眼看著我為你報仇嗎?〞
  飛煙看著他的表情哀傷而又無奈〞靜影,夠了,我們走吧〞
  她拉著韓靜影的手,卻始終沒有看雷一眼,雷臉上的絕望更濃了
  我知道,雷能忍受飛煙要他死,他卻無法忍受她這樣絕情而去
  我剛想過去扶他,他卻拿起了手槍,指向了兩人
  槍響了,不過不是雷發出的,雷的槍裡沒有子彈,他自己也知道,但是韓靜影的槍裡有
  倒下去的也不是雷,而是飛煙,她擋在了雷的身前
  我站在那裡,親眼看見這一幕慘劇發生
  〞景笙,告訴我,是誰害死了她?〞雷的表情真的很平靜,彷彿說事微不足道
  〞是我親手把她送到了你的床上,是你一點一點奪走了她的生命。是我們聯手折斷了她的羽翼,把她送進了無間地獄。少爺,我和你都是劊子手」我的語氣也很平靜,一點起伏都沒有
  雷笑了,〞是嗎?原來是這樣。〞
  〞景笙,你說,她最後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雷依然平靜的問著我,從他的眼睛裡,我看不情緒
  我想起了飛煙臨死前的那一刻,她倒在了韓靜影的懷裡,眼睛卻是看著雷
  〞你相信人有三生嗎?〞
  雷已經震驚的說不話來,也許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飛煙虛弱的笑了〞其實,那都是騙人的.可是,如果真的有三生,那麼,我一定把來世許給你.〞
  她的呼吸已經急促了
  〞飛煙,別說了〞韓靜影抱著她血流不止的身體,悲痛欲絕
  〞我把今生給了靜影,把來世許給了你.所以,你並不是一無所有是不是?〞
  她看著雷的笑容依舊溫暖
  〞答應我,你要好好活著〞
  〞飛煙,別這麼說,我一定治好你〞韓靜影發瘋般的喊著,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那麼的無力
  飛煙含笑的點點頭,就閉上了眼睛
  韓靜影抱走了她,只剩下雷一個人跪坐在了地上
  看著那個女孩燦爛的笑容,我不禁想到,人真的有三生嗎?飛煙,你的今生給了韓靜影,來世許給了雷,那麼你的第三世能不能留給我?我也是在用生命愛著你,我不願在你的生命裡永遠是個配角.
  〞景笙,你說她最後是不是還在同情我?〞
  〞我不知道少爺〞我當然知道,不是.可是,我不會告訴他.看見飛煙為他而死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恨他.
  我知道,雷之所以那麼做,是因為他已經徹底的絕望了,所以他寧可死在她的面前。然而,死的人不是他,卻是她
  我也知道,她的死不能怪雷,但我還是恨他,恨不得讓他立刻去死。
  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我自己都覺得吃驚。可是,我知道,我的這種想法已經不只一兩天了。到底是從哪天開始的?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
  也許是在他第一次佔有她的時候,也許是看到飛煙用悲憫的目光看著重傷昏迷不醒的他的時候,又或許是在飛煙說,她已經動心了的時候
  是恨?還是嫉妒?我自己也分不清了。我只知道,看到那個人倒下的那一刻,我的心也死了
  雷手裡拿著祭奠飛煙的花,是荼蘼.飛煙的脾氣真的很怪,她不喜歡嬌艷的花朵,卻喜歡這毫不起眼的小花.
  開到荼蘼花事了,這是她對雷說過的話.她的性格開朗堅強,卻仍然喜歡這些感傷的文字.
  不過,這倒是預示了他們兩人的結果.他們的故事並沒有結局,卻要結束了,這是無盡的悲哀
  雷突然把花扔在了墓碑上,嬌小的花瓣紛紛落下,看著鮮花傷逝,她還是那麼暖暖的笑著,那笑容太刺眼
  〞你憑什麼同情我,你憑什麼?我雷湛會要你來同情.哈,笑話,你以為你是誰?〞
  雷大聲的叫著,笑著,我看的目瞪口呆
  我懷疑他的神經已經不太正常了
  他叫夠了,笑夠了,卻慢慢的跪在了飛煙的墓前,抱住了墓碑,臉貼在了墓碑的照片上,雙肩顫抖不已
  〞雷?〞我希望能換回他的一點清醒
  〞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只要你愛我,只要你愛我〞
  看著悲痛欲絕的雷,我無語了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一定會換一種方式來愛你〞
  雷哭了,我這是第二次看到他的眼淚,他現在的樣子,又讓我想起了那個蜷縮在角落裡,獨自飲泣的小男孩.雷真的很可憐
  我走過去抱住他,輕聲安慰著,就像小時候那樣〞雷,她不會怪你的,誰都不會怪你的〞
  從那以後,雷就完全變了樣.他的心被人挖走了,靈魂被人掏空了,剩下的只是一具行屍走肉.不,他要只是一具屍體還好一點,他現在根本是一具會發瘋的屍體.
  他對一切的事情都置若罔聞,每天只是盯著那把射月發呆.發起瘋來的時候就用它刺自己的手臂
  問他為什麼?他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我知道,是痛苦快把他逼瘋了
  〞雷醒醒吧,你忘了飛煙要你好好活著嗎?〞我的拳頭終於揮上了他那漂亮的臉
  只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才有點反應
  〞景笙,飛煙為什麼不來找我.我每天晚上都會睡覺,卻從來沒夢見過她.她真的那麼恨我嗎〞
  雷笑了,我卻覺得比哭還難受
  我歎了口氣〞少爺,飛煙死了〞
  〞是啊,她死了.我都忘了〞
  我突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雷竟然用刀將那塊文身剝了下來
  〞雷,你瘋了嗎〞我怒喊著,我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對自己也這麼殘忍
  他看著我卻開心的笑了〞景笙,你知道嗎?這個文身飛煙也有一個,是我逼她紋的.她不喜歡,我知道她一直就不喜歡.她不喜歡的東西我也不要〞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的心軟化了
  〞雷,聽我說.她不恨你,她對你已經動心了,是她親口說的〞
  他的眼神馬上為之一變〞她動心了她已經動心了.哈,哈.可是我卻又再次傷害她,是我搞砸了一切.報應真是報應.可是應該死的人是我,為什麼死的卻是她?為什麼她會死?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
  看著他語無倫次的樣子,我真後悔告訴他
  他好像比以前更瘋狂了
  自從飛煙死了之後,韓靜影和赤宇那幫人就消失了,可是雷的堂兄仍然是個威脅,雷對這一切卻不管不問,雷氏亂成了一團.
  不久,雷遇刺了,在飛煙的墓前
  我們趕到的時候,雷倒在墓前,雙手卻抱著墓碑.
  他是被人近距離襲擊的,以他的身手,他能躲過去,可是他沒躲
  我不知道雷這輩子真心笑過幾次.可是,當時我發現他的唇邊綻放的微笑,很真誠
  看到這一切,我卻舒了一口氣,這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解脫
  也許,這就是我們這些人最後的結局,伴隨著那個美麗生命的逝去,我們都要灰飛煙滅了

《飛煙(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