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叩叩叩!」
    簡短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夏濃抱著一堆卷宗推門進來,走到一張大型的紅木辦公桌前。
    一個英挺頎長的身影,正背對著她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銳利深邃的眸子望著遠處。
    「總裁,這是各部門呈上來的企畫案,請你過目。」夏濃恭敬的出聲道。
    「先放在桌子上吧!」程彧只是淡淡的響應。
    夏濃放下手中的東西後,又拿出記事木,以公式化的口吻道:「今天晚上陳董辦了一場慈善晚會,總裁要記得參加。」她盡責的提醒他。
    他歎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的回答。
    「我知道了。」
    聽見他那沒啥精神的語氣,夏濃不禁挑起一邊的眉毛。
    「總裁有心事?」
    「嗯!」他懶懶的應了一聲。
    夏濃看著程彧,一向很有決斷力的他,臉上很少出現這種無力的表情,這不禁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什麼事?」
    「是」
    看程彧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夏濃的好奇心又上升了幾分,她靜靜的看著他,不發一語,等他繼續說下去。她雖然是他的得力助手,但可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他不說清楚,她也沒法為他分憂解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再度開口。
    「夏濃,妳妳有喜歡過一個人嗎?」
    聞言,夏濃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但只是一瞬間,她又恢復了平常冷靜、幹練的模樣。
    「如果如果妳喜歡一個人,可是,對方一直不知道妳的心意,妳會怎麼辦?」
    他囁嚅的開口,一反平常精明、果斷的形象。
    「這就要看情況了。」她想了想後說。
    「看情況?」
    程彧不解的看著她,等待下文。
    「是啊!要先看看她對你是不是有感覺,如果有的話,那或許她只是還不明白你對她的意義。」她笑著說,雖然她不是戀愛高手,但要她分析事情,可難不倒她。
    「對啊、對啊!就是這樣。」他一臉無奈的頻頻點頭。
    看見他的樣子,夏濃忍不住納悶的挑高雙眉,他竟然也會有解決不了的愛情問題?
    這對「女人緣」一向很好的他來說,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呢!
    那些看上他「美男色」的女人,不乏商政界的名媛淑女,演藝界的紅星、名模,然而,他卻一徑的對她們不屑一顧,甚至奉行「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準則。
    雖然那些女人大多是自作多情,而程彧也向來對她們不假辭色,但這反倒更吸引了她們,讓她們總是鍥而不捨的「勇往直前」,一心想取得總裁夫人的寶座。
    只是,大家一定沒想到,眾家美女使盡了渾身解數想博得他的青睞,卻不得其門而入,原因在於他的心裡早就有了一個「她」!
    夏濃微微一笑說:「也許,你該直接告訴她你對她的感情。」
    「唉!要不是怕嚇壞她,我又何必這麼煩惱呢?」他粉無奈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嗯!這就有點麻煩了。」
    看他一臉郁卒的樣子,夏濃體貼的走到一旁的小吧檯,幫他泡了一杯香濃的咖啡。
    她端著咖啡走到程彧的身邊,卻沒料到程彧會突然站起來,讓夏濃嚇了一大跳,身子不穩的往一旁傾倒。
    還好程彧動作迅速的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中,免去她跟地板「相親相愛」的窘境,只是,咖啡也正巧灑了他一身。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打了開來,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在見到眼前的景象時,不禁詫異的瞪大眼,「啊!」了一聲。
    聞聲,程彧和夏濃同時往門口看去,一時之間忘了兩人還定格在「曖昧」的動作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站在門口的唐芯,雙手拎著泰迪熊背包,手足無措的說。
    在好不容易找到程彧的辦公室時,她本想突然出現,好嚇他一大跳,順便給他一個驚喜,卻沒想到是自己大大的吃了一驚。
    完了完了!她是不是破壞了程彧的「好事」啊?看他們的「姿勢」,她再「單蠢」,也猜得到他們剛剛一定是在「那個那個」。
    「糖糖?」
    程彧首先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跟夏濃還「抱」在一起,連忙鬆開手。
    「你你們請繼續,就當我沒來過好了。」
    唐芯猛搖頭,嘿嘿訕笑著,一臉尷尬的表情,但卻不知怎地,心裡竟有一種悶悶的感覺。
    「糖糖,妳怎麼來了?」程彧訝異的問。
    「我沒來,也什麼都沒看到。」
    她激動的否認,還故意用泰迪熊背包摀住臉,遮住了眼睛,以為這樣他就看不到自己。
    看見她那可愛的模樣,程彧不禁苦笑著搖搖頭。
    他走上前,拉下她那礙事的泰迪熊背包,捧起她的小臉蛋,溫柔的說:「妳別誤會。」
    「我我沒誤會、沒誤會。」
    她連忙「搖熊晃腦」的表示。
    而站在一旁的夏濃,面露有趣的神色,看來,他們似乎是忘了她這「第三者」的存在。
    她假意的輕咳兩聲,這才喚醒了眼裡只有彼此的程彧和唐芯。
    見他們將注意力轉向她,她忍著笑,一臉正經的說:「嗯!或許我應該先出去。」
    唐芯低呼一聲,退了一步,遠離程彧貼在她臉上的雙手。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打攪你們的,我我先走了,你們繼繼續。」
    說著,她轉身就想走。
    「別走!」程彧一把拉住唐芯,趕緊轉頭朝夏濃使個眼色。
    夏濃瞟了一眼唐芯,像是在問:「就是她嗎?」
    程彧瞭解她的意思,無奈的點點頭。
    夏濃會意的挑眉一笑,在對唐芯頷首致意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喂!妳別走啊!」
    唐芯嚷嚷著想追上去,但程彧的手一個使勁兒,她就又被拉回到他的面前。
    「她我」
    唐芯一下子指著門,一下子指著自己,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唉!」程彧無奈的歎口氣。
    這下唐芯更急了。
    「對不起,我好像破壞了你們的好事。」她囁嚅著說,垂著小腦袋,不敢看他。
    「好事?」
    程彧不解的看著她懊惱的表情。
    「是啊!你們剛剛不是不是在在」哎呀!教她怎麼說清楚、講明白嘛!
    程彧晶亮的眸子審視著她的小臉,這才明白她誤會他和夏濃的「關係」了。
    突然,一抹精光閃過他的胖底。
    「唉~~」他順勢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裝出一臉粉哀怨的樣子,故意不說清楚。
    「她嗯她就是你喜歡的女生嗎?」她困難的開口,聲音有些不自然的乾澀。
    程彧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又歎了一口氣後,才點點頭。
    「哎呀!那我突然闖進來,一定惹她生氣了,你還不趕快去跟她解釋清楚。」唐芯急忙催促著。
    「唉!沒用的。」他又裝出一臉無奈的搖搖頭。
    「為什麼?你們剛剛不是抱在一塊兒了嗎?」
    唐芯嘟著嘴斜睨他,語氣中有一絲連她自己也沒察覺的酸意。
    不過,她那隱隱約約的醋意,卻沒逃過程彧的法耳,他暗暗一笑,裝出可憐兮兮的表情。
    「剛剛是她不小心絆了一跤,我順手扶住她,本想乘機跟她更進一步的,卻沒想到妳剛好進來。」
    「我又不是故意的。」唐芯嘟著嘴,小小聲的咕噥著。
    「為了把握住機會,我還被熱咖啡灑了一身呢!」他粉委屈的指指胸前,讓她看清楚。
    「熱咖啡?」
    她這才注意到那一大片咖啡漬。「啊!有沒有燙傷啊?讓我看看。」
    她緊張的上下審視他,小手還「自動自發」的想解開他襯衫的鈕扣。
    「沒關係啦!應該不要緊。」他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可不想讓她那麼緊張,他可是會心疼的。
    「什麼不要緊?如果燙傷了怎麼辦?」她義正辭嚴的說:「不行、不行!被燙到之後,一定要先做好沖、脫、泡、蓋、送五個步驟。」
    說著說著,她完全不顧他的反對,逕自解開他所有的鈕扣,拉著他往一旁的洗手間走去。
    程彧苦笑著,任由地拉著他走。心想,只是一杯小小的咖啡,有必要這麼「慎重」嗎?
    「這是最基本的知識,而且,你沒聽說過啊?沒有知識也要有常識,沒有常識就要常看電視,不看電視就要多做家事」
    她一邊叨叨絮絮的說著,一邊解開他的襯衫,扭開水龍頭,用雙手掬了一捧水往他被燙紅的地方潑下去。
    「啊!」
    冰涼的水讓程彧忍不住叫出聲,一股涼涼的感覺順著身體流到褲檔裡,讓他的「小弟弟」立刻有了強烈的反應,無法隱藏的「肅然起敬」。
    「叫什麼叫啊!不會忍耐一下嗎?.」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完全沒發現他的「異樣」。
    「是、是,要忍耐、要忍耐。」程彧強忍著下腹不適的感覺,哭笑不得的說。
    「這還差不多。」
    她嘟嘟嚷嚷的說,繼續手中潑水的動作。
    「哇!你的肌肉還滿結實的嘛!」
    潑著潑著,她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般,好奇的伸出小手,在他的胸膛上拍了又拍。
    他猛地倒抽一口氣,感覺到她細嫩的小手正了安分的碰觸他熱燙的肌膚,那種非人的折磨,終於令他痛苦的申吟出聲,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夠了!」
    「怎麼了?很痛嗎?」唐芯一臉關切的看著他,要不然他不會發出這像殺豬般的聲音。
    「只要妳不再碰我:我就沒事了。」他聲音沙啞的道。
    「哦!」
    他好小氣喔!摸一下又不會怎樣!她悻悻然的收回手,眼睛還依依不捨的瞄著他光裸的胸部。
    程彧悠著一口悶悶的氣無處發洩,像逃難似的轉身走出洗手間,進身一個附屬的小套房。
    唐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我看你最好還是擦個藥比較保險──哎喲!」
    由於走在前面的程彧突然停了下來,害得跟左後面的唐芯一個煞車不及,猛地撞上他堅實的背部,讓她慘叫一聲,還差點往後跌去。
    程彧反應快速的馬上回身摟住她,免去一場「當小屁屁碰上硬地板」的人為災難。
    只見她的小臉立刻皺成一團苦瓜臉,手捂著鼻子抱怨道:「人家的鼻子已經夠扁的了,你還這樣虐待它!」
    程彧心滿意足的抱著她小小、軟軟、香香的身子,忙低下頭檢查「災情」。
    看見她的俏鼻真的撞紅了,他心疼的說:「呼呼一下就不痛了喔!」
    說著,他還俯身在她的鼻尖上印下一吻。
    就在他情不自禁的想在她的紅唇上再偷一個香吻時,唐芯就伸手摀住他「意圖犯罪」的嘴巴。「你幹嘛偷親我?」她滿臉的疑惑。
    「電視上不都是這樣演的嗎?親一下,痛痛就飛走了!」他明明是做壞事被人當場逮到,還臉不紅、氣不喘的說。
    「真的嗎?我怎麼都沒看過?」唐芯一臉納悶的看著他。
    「咦!剛剛是誰說沒有常識,也要常看電視的?」他很聰明的拿她的話堵地的口,促狹的打趣道。
    「啊!你笑我!」
    她不滿的嘟起小嘴,掄起小拳頭捶了他一下。
    「哎喲!好痛喔!」他皺起臉哀嚎一聲。
    「哼!痛死算了,誰要你欺負我。」她幸災樂禍的抬高小巧的下巴。敢欺負這麼可愛的她,就要受到懲罰!
    「啊!妳這小沒良心的,看我怎麼教訓妳!」
    說著,就見他伸出魔手,往她的胳肢窩搔去。
    「哎呀!不要啦!我最怕癢了啦!」她被搔得笑倒在他的懷裡。
    看著她笑得紅通通的小臉蛋,他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柔情,雙臂緊緊的環住她嬌小的身軀,定定的看著她……
    唐心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
    「是它害的嗎?」她天真的問,手仍然放在他的「致命部位」,捨不得放棄探索真相的樂趣。
    他屏著氣點點頭。
    她疑惑的看看手握著的東東,再抬頭看看他幾乎漲成豬肝色的臉。
    「它不是玩具,而是而是連在你身上的」她突然好像明白了「真相」,吶吶的問。
    只見他仍是不發一語的點點頭。
    「那那該不會是是人家說的男生男生都有的『小弟弟』吧?」她一臉怕怕的問,臉上也不自然的泛起紅暈。
    他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沒錯,那就是可以讓女人上天堂的『寶貝』。」
    「啊──」她尖叫一聲,猛地放開手。「我我不知道」她惶恐的咬著下唇。
    天哪!讓她ˇㄕ了吧!她怎麼會那麼蠢?居然傻傻的碰了不該碰的「東東」?!
    程彧努力的平撫在胸中急竄的「火氣」,清清喉嚨後才開口。
    「妳難道沒上過『健康教育第十四章』嗎?」
    「人家老師都嘛叫我們自己看啊!而我們就都自動跳過」唐心囁嚅地道。
    「為什麼要『自動跳過』?」
    他挑起眉問,心想,難怪她會單蠢到這種地步,原來她根本就不懂得「人體的奧秘」嘛!
    「因為因為書上畫的那些男性裸體圖實在是人噁心了。」她不屑的扁扁小嘴。
    「噁心?」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對啊!而且,人家都說,男人是感官的動物,只要一點點的刺激,就會『衝動』,就像就像你剛剛那樣。」
    說著,她還偷偷的瞄了他「那個」部位一眼,原來人家說的都是真的。
    「嗯妳可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又不是每個男人都是『野獸』,隨隨便便就準備要『出征』,像我,就只會對喜歡的女人有『反應』。」他不贊同的辯駁。
    「是嗎?」
    她交叉雙臂,一臉懷疑的看了他還「立正站好」的「小弟弟」一眼。
    「我會這樣,那是因為」
    他突然打住,沒有再說下去,他可不想現在就說出「真話」,免得嚇壞了她,毀了他的「天衣計畫」。
    「因為什麼啊?」
    她仰高可愛的蘋果臉,等著他「自圓其說」,事實上,她才不相信他說的「謊話」呢!
    「因為哎呀!別管因為什麼了啦!妳不是說要用妳豐富的經驗幫我追女朋友嗎?」他故意岔開話題。
    「啊!對喔!我差點忘了,剛剛那個女的究竟是誰啊?」她立刻傻傻的被他轉移了注意力。
    「我的女秘書。」
    「嘿嘿!近水樓台先得月喔!這麼好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她賊賊的笑著,還用手肘故意頂了頂他。
    「我也知道啊!可是,我又沒有追過女孩子,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他故意露出一臉的苦惱樣。
    「這你放心,憑我豐富的經驗,包你手到擒來。」
    說完,她還得意的哈哈笑了兩聲。
    「哦!可愛的糖糖,妳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妳。」他佯裝感激的「諂媚」著。
    「哈哈!你別太感動,我一定會讓你有『報恩』的機會的。」她賊兮兮的笑說。
    看她那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他有預感,接下來她將會說出「驚人」的話來。
    見他一臉「小生怕怕」的表情,她大剌剌的拍拍他的肩,然後,平空丟下一枚原子彈──
    「我又戀愛了!」她笑咪咪的宣佈這個青大霹靂的「噩耗」。

《春天的蟲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