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行。」
  「不行才怪。」
  「楚家祖訓你得依從,不得違背先祖旨意。」
  「哈!那是你楚家的事與我何干?我姓羅,拜的是我家的賊祖宗,我們的祖訓就是偷。」
  「但你現在之舉是盜墓,撬開先人的墳讓他們死不安寧。」
  「人死都死了還管他安不安寧,盜墓算什麼,我們羅家是盜賊出身,非盜即賊,網羅天下的寶物佔為己有,」
  羅菊衣雙手合掌朝人高的墓碑一拜,墓碑上依稀可見是楚氏先人之墓,但字跡已斑駁不清,無法辨識是何人名諱。
  在被老虎追趕之前,她正好發現這座年代已久的古墳,她發覺有異的做下記號先與虎兄周旋,待安全之後再來開挖。
  但她做好陷阱沒捉到老虎卻遇到楚天魂一行人,讓他的破爛身子擔擱了近一日夜,在她灌了他一肚子靈丹妙藥後,他才幽幽地醒來。
  誰知他清醒的第一眼竟瞧見她對先人的墳墓敲敲打打,並欲挖開墳土破棺掘屍,當下驚得顧不得身子不適,立即出言阻止她的惡行。
  「你要天下寶物盡可開口,我楚天魂或許不才,但尚能滿足你小小的願望。」只要有形的物品都有價可得,用不著偷雞摸狗留下惡名。
  「你這市儈商人根本不懂當賊的樂趣就在一個偷字上,容易到手的東西還有什麼意思,讓你混吃等死你肯不肯?」偷了這些年她還怕沒銀子買嗎?
  「我是不懂當賊有什麼好處,但我知道為人子孫的孝道,先祖的墳地你萬萬不可開挖。」他絕不允許她辱及先人的屍骸。
  小嘴一噘,她不悅的一瞪,「不然你要怎樣,讓我無功而返嗎?」
  在她好不容易找到血玉蟾蜍所標示的地點,她絕不可能放過近在眼前的寶物,空手離開可犯了賊兒大忌,表示以後一出手都將落空。
  她還沒打算收山呢!怎麼能兩手空空的離開,她羅家的列祖列宗肯定會大罵她不孝,未能發揮羅家的盜竊技巧,貽笑天下。
  「挖人墳墓有失道義,在江湖上也會為人所不齒,不如我們各退一步別再爭論,免傷和氣。」他不想跟她吵。
  「你的意思是讓我挖咯?」她喜孜孜地轉顏一笑,以為他終於想開了。
  「不。」楚天魂眼一惡的怒視,擋住她的手不許她妄動。
  「不?」他不會又想什麼詭計騙她吧?
  「我是說我們先回莊再說,此處猛獸環伺並非久留之地,回去之後再從長計議。」先拐她出林再做打算,封林是必要的措施。
  羅菊衣哈了一聲,笑他膽小如鼠。「你要怕的話就趕緊夾著尾巴逃走,我有阿爹留給我的五毒丸,那些毒蛇猛獸根本不敢近身。」
  她現寶地取出一隻白色瓷瓶,表示有它就不用發愁。
  「阿爹?」
  「人總有爹娘吧!不會從石頭縫裡鑽出來。」她阿爹雖然不孝,但有時還滿管用的。
  一身寶貝。
  「那遭老虎追逐一事如何解釋?你的五毒丸也有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她不是每一次都能順利的逃脫。
  「因為老虎的鼻頭缺了一角聞不到味道嘛!所以它才會一直追著我跑。」凡事都有例外,不能以偏概全。
  「那是老虎的幸運日還是你的黑煞日?沒了嗅覺還追蹤到你這獵物。」表情一沉,楚天魂語氣嚴厲的斥責她對潛在危機的輕匆。
  若是多兩頭不受五毒丸影響的巨大野獸,她這條小命豈有保存的機會,兩相夾攻不死也重傷,哪有完好無缺僅扭傷腳。
  若他們來遲了一步呢?未中計的老虎守在樹下等她自投羅網,腳受傷的她恐怕也跑不遠,只能淪為獸腹之物。
  「姓楚的,你存心跟我作對是下是?」好像她蠢得連豬都會笑話她。
  「有一天你也會姓楚,別再無禮的口沒遮攔。」神情一柔,無限愛憐藏在他多情的眸裡。
  楚天魂以懷柔的方式輕撫她的發,臉上表現出對她的憐惜,笑得憂心地希望她多體諒他為她勞心的情意,別盡做些令他肝膽俱裂的事。
  他只是一個為她傾心的平凡男子,無法承受她一再面臨生死關頭的打擊。
  望她多保重自己不為難吧!至少多為他設想別讓他擔心,她的嗜好不一定要改,但起碼要讓他知道她在哪裡,有沒有任何危險。
  「你……你好奸詐,老是算計人。」盡挑好聽話讓她心軟。
  羅菊衣就這弱點要不得,總是無法堅持到底地被他所說服。
  無奸不成商,她只好多包涵了。他在心裡笑道。「好了,好了,別惱我,都是我這破爛身子拖累你,回莊後就隨你處置。」
  「哼!我要你這身子做什麼,啃不得、咬不得,還要費心的偷藥治你的病根……」啊!她怎麼又說了,老學不乖。
  「偷藥?」楚天魂揚眉一視,似在說:我成了同夥?
  「鳳姊兒,你告訴你家的二少爺,藥是用來治病不是放著生霉,他的破爛身子全靠我一手偷技才能稍成人樣。」否則鎮日蒼白得像個鬼,一點血色也沒有。
  瞧他現在臉色的紅潤,凹陷的雙頰多少補點肉回來,不再動不動氣若游絲地像快斷氣,走了一天的快活林居然還能撐住。
  所以這些他都該感謝她,沒有她夜夜探訪人家的屋簷,他哪能有今日的精氣十足,還能阻擋她挖墳。
  「呿!你和二少爺的恩怨自行解決,少拖我下水。」她還在記恨她撒了她一臉迷魂散,害她足足昏迷了六個時辰。
  「這麼沒義氣呀!枉我還稱呼你一聲姊兒。」蛇鼠一窩,當然一鼻孔出氣。
  「承受不起,日後我得哈腰屈膝喚你二少奶奶呢!」西鳳一臉受不了的撇撇嘴,絲毫不像有所敬意的樣子。
  嗔怒的羅菊衣有些不滿的一哼,「我才不是什麼二少奶奶,你們不要欺我單純老是拿話圈我,哪有誰身上有羊脂白玉就是當家主母,我把它拖捨給乞丐成不成?」
  不信他會娶一個癩痢頭、滿臉麻子的老乞婦進門,一瞧那副尊容他逃都來不及,怎會記掛玉落誰家。
  萬一被男子拾了去,兩個大男人能拜堂成親嗎?除非他們有龍陽之癖,不在乎街道人士的圍剿,死也要相守在一起。
  「我會殺了她。」拿回白玉。
  一道冷冷的男音驀然響起,口氣冷淡得像殺人取物是平時閒暇的小樂趣。
  「你土匪呀!東西給了人就是人家的,你憑什麼殘害人命?」她做賊已經是人人喊打了,他還殺人放火,簡直天理難容。
  「當家主母只能有一個。」拭劍的游龍並末看向任何人,只專注在他的劍上。
  「迂腐、老八股、愚忠、蠢木頭,萬一你家少爺娶十個、八個女子入門,你打算殺幾個以防分不均?」妻妾多、是非多,絕對會雞犬不寧。
  他不語,專心的磨利劍鋒,因為楚家向來不興納妾,除非正室無所出。
  「小菊兒,還沒入我楚家門就開始吃味了,我保證只寵你一個。」再無旁人。
  「寵一個、愛一個、憐一個、疼一個,反正男子皆有用下盡的藉口,就算天打雷劈也敢發誓一生只有一個。」沒有一句真話。
  楚天魂大笑的揉揉她的發漩。「話都讓你說盡了我還能說什麼,真要起誓你也會懷疑我又在騙人,專拐你這小姑娘。」
  「那可不一定,要是你真的寵我一個,那就讓我挖墳吧!這才顯示出你對我是真心的。」不是只有他會耍陰招,一點小手段她還會。
  不死心的羅菊衣一再望向高聳的墓碑,兩把火光一左一右如同燭火般照亮灰石色碑墓,看來像巨石矗地而生,並無一絲陰森之氣。
  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眼花,總覺得碑石下方的刻紋有些似曾相識,凹下去的紋路很像機關,只缺一把相符的鑰匙。
  賊當久了會變得特別敏銳,她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如果能讓她試一試,也許她會找出答案。
  「你……」一怔,他為之失笑。「小菊兒呀小菊兒,你還是回莊披上嫁衣嫁我為妻,讓我多調教個兩、三年,你這點小心眼怎麼與我這大奸商較勁呢!」
  請將不如激將,她倒有了三成功力,可惜火候不夠純熟,只能算是班門弄斧,學人沾墨畫虎成犬,倒叫他有點失望。
  想來他還得多下點功夫,在高人面前她還生嫩得很,成不了氣候。
  「哼!你這壞二哥就不能讓我一回呀!老要佔我便宜。」她偏不嫁他,讓楚家的當家主母之位懸空。
  想使壞心眼的羅菊衣還未付諸行動,一張瞞不住心事的小臉已洩露心底的秘密,吃吃傻笑還自以為能瞞天過海,令他顏面掃地。
  「二哥我什麼都能由著你胡來,唯獨祖先的埋骨處不許你動,褒瀆先祖可不是有德子孫該有的作為。」該有的原則還是得堅持。
  有德有賢能當飯吃嗎?埋在地底下的寶物是有能者得之。「二哥真固執。」
  「你也不遑多讓,為了一點小事跟我爭得面紅耳赤。」氣鼓鼓地漲紅臉,老以小兒女的伎倆想使人屈服。
  換成其他情況下,也許他不會多加阻攔地放任她,直到她心滿意足為止。
  「我哪有。」她嬌羞地低下頭,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像在打什麼鬼主意。
  「沒有就好,我們收拾收拾就離開。」越快遠離此地他才能真正安心,不然她不知又要搞出什麼名堂來。
  「現在?!」好可惡,就在唾手可及的地方,為什麼就是不能成全她?
  看著密佈的林木天幕,楚天魂幽然的歎息,「我們入林已有數日光景,只怕莊裡已慌得如鍋裡的螞蟻,以為我們已經遭逢不幸。」
  說不定廳堂都變成靈堂,人人披麻戴孝哭成一團。
  「急就急吧!遲歸一日和遲歸兩日有什麼差別?」昏暗的林子讓人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只有暗無天日和伸手不見五指之別,無日夜分野。
  難怪快活林又叫斷魂林,在看不到前方之物又佈滿野獸的情況下,對用兩眼視物的人較為不利,一開始就處於挨打的狀況中,當然十之八九九死一生。
  「菊兒——」語氣略沉,帶著不許她胡思亂想的警告和莫可奈何。
  「好嘛!好嘛!不挖就不挖,就讓你們一起腐爛。」她不挖才怪。
  「難得你會心平氣和的放棄,讓我訝異得不能放心。」一定有鬼。
  「哎呀!你這人真難相處耶!疑神疑鬼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奸詐無比。」跟他一比,她根本不算什麼。
  楚天魂笑摟住她,輕點她眉間褶痕,「好,我信你,小娘子可以動身了嗎?」
  「你……討厭啦!人家才不是小娘子。」就會欺負人,她不反擊一次怎甘心。
  「行了三禮入洞房,娘子就不用害臊了。」他的眼中閃動著笑意,氤氳生黯。
  羞惱地瞪了他一眼,羅菊衣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讓我祭拜一下你的老祖宗吧!免得你說我這小輩不懂禮數。」
  「祭拜?」他略微遲疑的打量她。
  「要不要隨便你,我又不是一定要拜,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懶得理會這是誰的墓。」沒一腳踹得死人死不瞑目他就該偷笑了。
  「好好好,別發火,你要拜就拜吧!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他笑著調侃。
  「誰丑了?你離我遠一點,別妨礙我對你的老祖宗數落你這後代子孫的不是。」一肚子陰,十話九假。
  羅菊衣忿忿的推開他,腳一拐一拐地走到楚氏先人墳前,臉上雖帶著怒氣,但仍恭敬的闔起掌,低喃著幾句不知在說什麼,看來確有誠意的打消原意。
  就在楚天魂轉過頭吩咐游龍和西鳳該回莊了,她眼底閃過一抹得意的光芒,伸手取下胸前的羊脂白玉往墓碑下方的刻痕一放,動作迅速得叫人來不及反應。
  剛好吻合,大小分毫不差。
  「菊兒你……」
  她得意的露齒一笑,「騙到你了吧!小騙子也有成精的一天。」
                
  一座地底城?!
  為之傻眼的四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當轉動與刻紋相仿的羊脂白玉後,一陣天搖地動震撼了神鬼,群獸亂竄吼聲如雷。
  在他們以為命喪此地之際,巨大的墓碑居然一分為二從中裂開,繼而向兩旁移動形成一座石門,一條蜿蜓直下的階梯沒於其後。
  那是一道又黑又長的密道,牆上的燈油一點,蜿蜓而下充滿幽黑的前方倏地大放光明,整條通道清楚可見。
  順著石階往下走,他們感覺到的不是氣悶的氣流,而是流動的風和輕濺的水聲,這顯示此處並末完全封閉,是一座自給自足的地下城堡。
  只是年代已久,器皿蒙塵蛛網暗結,看不到當年的繁榮景象,只剩下滄桑的石桌木椅獨對無言的歲月,一日復一日地沉睡地底。
  「小心點,別太興奮了,小心你的腳傷還未完全痊癒。」苦笑著,楚天魂亦步亦趨的跟著與孩子無異的人兒。
  「哇!你看過這麼壯觀的地底城嗎?有桌有椅還有床,高約十丈餘,空曠得足以容納一村子人在此生活。」簡直是避難的最佳所在,鬼斧神功刻鑿出世外桃源。
  若是稍加打理應該是隱世者最想得到的佳地,不受打擾完全淨空,獨立遺世愜意快活,不必打打殺殺的結下仇恨……
  咦!快活?
  難道這就是快活林的由來?百年前林郁參天,與如今的巨林矗立是不相同的吧!理應花香滿園、鳥雀聚集、綠滿大地叫人為之神往。
  只是乏人照料而逐漸荒蕪,形成人人畏懼的斷魂林。
  羅菊衣的視線被一室的景物所吸引,渾然忘卻腳上的扭傷。
  「別再蹦蹦跳跳了,像野猴一樣沒一刻安份。」怕她腳傷加劇的楚天魂趕緊拉住她,不讓她活蹦亂跳地加深他的心理負擔。
  面對無知的地底城,他還不知道前頭是否隱藏了危險,小心為上,以防突發的意外。
  「什麼野猴嘛!這樣說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真是太失禮。」不過她大人有大量原諒他的失言,眼前的一切足夠讓她充當一次聖人。
  山水有靈,喜迎有緣人。
  「真不害臊,自稱如花似玉,分明是穿上衣服的猴兒。」他取笑地扶著她,好讓她受傷的腳不能亂動。
  「我們羅家出美女嘛!你敢說我不是個美人兒。」樓蘭城第一美女的外孫女能差到哪裡,非美即艷的羨煞四方。
  「大言不慚,羅家的姑娘我只認識你一個,哪天引見引見才能比較誰較出色。」也該拜見她口中厲害如神人一般的大姊了。
  有媒有聘才成親家,以她的說法是父母游、長姊當家,禮數應全的上門提親。
  匆地不安的羅菊衣緊揪他的衣角一瞅,「我大姊靈美嫵媚、二姊清艷動人、小妹妍麗可愛,你可不能愛上她們喔!」
  怔了一下,他驀然瞭解她的意思而低聲輕笑,「我的小菊兒嬌媚俏麗,出塵飄逸,是讓我動心的九天玄女入凡塵,我怎敢有二心去染指她的姊妹呢!」
  「哼!最好是這樣,不然我大姊一定會整死你。」她言語中透露著對長姊的敬畏有加,深信她無所不能。
  人家說長姊如母,對她來說再恰當不過了,自從她稍懂人事後,她所有的大小事宜幾乎由羅梅衣一手打理,教她偷、教她盜,教她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而那對不負責任的爹娘在得知大女兒的精明天份後,二話不說的拋家棄於雲遊四海去,不曾擔心她們是否想爹思娘,三餐可有溫飽。
  所以她等於是被女代母職的大姊給帶大的,言行中多少會受些影響,學不起三成狡猾起碼也有一分聰慧。
  「是喲!我真怕,遇到令姊別忘了挺身相護,不然我這病癆子可沒命娶你過門。」他打趣的說道。
  「你……不理你了,三句不離色心,你當和尚去吧!」她笑著推開他,一腳不便仍行動自如地東摸西瞧。
  偌大的地底城不比柳月山莊的規模小,但是它個個通道都有一座類似門的石牆擋住,必須找出機關才能一一開啟。
  他們一行四人在地區城行走了半天,除了先人留下來的古老器皿外,值錢的東西倒是一件也沒瞧著,更別提有什麼稀世珍寶。
  地下無歲月,他們根本不知道此時是白天或黑夜,充份的乾糧和飲水支持著他們往下走的力量。
  除了楚天魂的體力較不濟,常需要停下來歇歇腳,其他三人皆是習武者,繞上三天三夜也不見疲色,腳力充足的四下查看。
  「未來的二少奶奶,你要的寶藏究竟在哪裡?別讓我們像無頭蒼蠅陪你亂逛。」她想吃醬爆鵝片、清蒸黃魚和鬆軟可口的松子花糕。
  羅菊衣裝可憐地回道:「鳳姊兒,你別叫我二少奶奶啦!會折煞我的。」
  游龍一臉酷相,「少給我擺出小媳婦嘴臉,我們已經走很久了,我想你也該死心了吧!」任性也要有個限度,別拖著他們虛耗。
  「羅氏家訓裡沒有死心兩字,我相信這裡一定有東西,再慢慢找絕對有意外的收穫。」若無寶物怎會豢獸守林,她的賊兒直覺不會錯。
  「要多慢,我和那根木頭是不成問題,我們是練家子可以陪你耗,但是二少爺的身子虛,你想要他拿這地下城當墓穴不成?」
  老是吃一堆亂七八糟的補藥來調理也不是辦法,養一時之氣卻耗擲精力,反而有害其身。
  「這……」她沒想到這一點,楚二哥的情況不比常人,實在不該讓他過度疲累。
  「別擔心,我沒事,去做你想做的事,用不著顧慮我。」知道底下不是先人的安息處,他對她的管束就沒那麼嚴苛。
  就如同她所說的,來都來了怎麼可以不去瞧一瞧,人生能有幾次遺憾,不下去看看定會後悔終身。
  「我當然擔心你,你是我……呃!很重要的人,我不許你比我早死。」早知道就不讓他們來,她一個人慢慢找也省得愧疚。
  瞭然的一笑,他輕靠著牆扶著一塊突出的石磚。「我們一起白髮蒼蒼、背駝齒搖,你扶我、我牽你的手同看落日景致。」
  「你……你……」
  「怎麼了?瞧你臉都變了……」咦!不對,游龍和西鳳的表情為何會如此古怪?好像他一下子長出兩隻角來。
  一龍一鳳神情驚訝的盯著楚天魂,或者該說是盯著他背後那一扇緩緩開啟的石牆瞧,耀目的金色光芒從縫隙中透出,慢慢轉亮。
  「找……找到了……」
  「什麼東西找到了?」背對著石牆的楚天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覺得身後特別亮。
  「你後面……」天呀!這些都是真的嗎?
  「我後面有什麼……」不解其意的回頭一看,喉音驟地凝結在舌尖。
  這……這是幻覺嗎?
  瞠大的雙目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久久難以解釋先人的智慧,腦子一片空白的他下知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情,怔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句於來。
  那是一座用金子堆成的小山,上面積滿各式各樣的瑪瑙、翡翠、珍珠,以及數都數不盡的七彩寶石,足足堆滿一室的流出石牆,淹至他鞋面。
  金光中混著寶石的光彩,形成炫目的霓虹光影,黑暗乾燥的石室也讓人心浮動。
  這是一筆非常大的財富,足以讓大宋子民十年不納稅、安居樂業,也能讓人十世享用不盡,福延子孫代代富裕,坐享其成先人的恩澤。
  「菊兒,你的堅持並沒錯,果真蘊藏著……唔?菊兒,你在做什麼?」為什麼她沒有發現寶物的喜悅呢?
  羅菊衣並未如他所想的興奮莫名,為得到驚人財富而驚喜不已,流露出與他一樣異樣的神采,絲毫不見為擁有它而感到驕傲。
  相反地,她看也不看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眉頭深鎖的注視一旁黑色的圓磨,似在著惱它為什麼會在這裡,以及它在這裡的作用。
  「楚二哥,你不覺得它擺的方位有點怪異嗎?乾兌離位,坎良對沖,震位和巽位怎麼可能連成一線。」根本陰陽倒錯,離譜得匪疑所思。
  「你懂五行八卦?」他微訝的看向上方倒掛的大八卦圖形,發現確實有起人疑竇之處。
  「廢話,我要不懂五行八卦怎麼破快活林的陣法,我外婆以前可是魔教聖女耶!」精通玄術道法。
  「原來如此……」難怪她會毫髮末傷的通過快活林,找著先人遺碑。
  「嗯!也許是那樣也說不定……」
  什麼那樣這樣?楚天魂瞧她喃喃自語的摸摸牆,又照乾三、兌三、離三,震三、巽三、坎三、只三、坤三方位走了一遍,腳下一拐一拐的測量距離。
  接著她像發現什麼的雙眸一亮,以金雞獨立之姿跳向黑色圓磨,再從懷中取出血一般顏色類似蟾蜍形狀的玉石往中心凹陷處一放。
  突地,一道金光由石室射出,筆直射向黑色圓磨上的血玉蟾蜍,那血一樣的光芒忽然向四周八方散開,形成一種詭異的血光。
  地在動……不,是黑色圓磨在動。
  它緩緩的下沉,沉至半人高的地底,鮮紅的水由小孔逐漸流出,注滿圓磨凹陷的圓洞,一陣低嗚聲由水中傳出。
  眾人錯愕之際,一把週身墨黑的長劍突然衝出紅水,在空中盤旋嗚鳴,似在尋找它的主人。
  「啊!那是黃泉劍。」
  這才是真正的曠世奇寶,她找到了!
  羅菊衣得意的揚起嘴角,朝水中丟下一朵笑口菊,菊盜君子盜竊一物。
《竊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