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要去救星兒,不能讓她代替我留在韓家,那是不對的,我無法眼睜睜地看她向我求救卻不伸出援手,這原本就是我的事。」
  誰也料不到溫順善良的謝晚娘也有剛烈的一面,十分固執的堅持以真實身份去換回上官星兒,不讓她身陷韓家那個牢籠而得不到自由。
  韓、謝兩家的婚事必須有個交代,她不可能自私得只為自己著想而棄朋友不顧,她做不出如此冷血無情的事情。
  但是以韓觀惡的立場來說,這絕對是最好的結局,他可以帶她遠離中國到國外定居,過著沒人打擾的兩人生活,何不快哉。
  所以他一點也不想讓那個魔星重回他們的生活,如果能將她甩得遠遠地是再好不過,他真的不願她的名字老掛在心上人嘴邊,成為他揮之不去的惡夢。
  因此,他口頭允諾要將人帶出來,實際上做的事是採買婚禮所需事宜,以相當積極的態度打算盡快完成大哥的婚事,不讓事情產生任何變化。
  一直被蒙在鼓裡的謝晚娘還以為他盡心的奔波勞累,不疑有他的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甚至還愧疚在心地認為他為了她與自家人鬧得不愉快,自己怎好一再追問結果如何,增加他的負擔。
  直到看到今天的報紙,才驚覺自己又被他騙了,大篇幅的黑白報紙明白刊載著韓、謝兩家聯姻一事,婚禮就訂在今日正午時分,韓家三兄弟一團和氣的搭著肩,任攝影記者大拍特拍。
  多可笑的信任呀!他竟讓她成了背信負義的人,親手毀了和星兒之間的友情。
  恨他嗎?
  不。
  但免不了有些怨,畢竟他是她愛的男人,恨意無從生起,只能怪自己枉信小人,他是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看來她只能親自去阻止錯誤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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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頭……頭好痛,是誰把燈給關了,黑幽幽的一片誰看得清楚。」噢!誰在她腦殼裡挖礦,敲敲打打好不舒服,頭快裂成兩半了。
  這聲音、這聲音……好熟喔!「星兒,是你嗎?」
  「咦?前世,你總算良心發現,想到要來救我了。」她等得快發霉了,把上面的老頭罵上千回還不夠。
  一聽「前世」兩字,謝晚娘苦笑的知道自己沒有喊錯人,「不,我也被抓了。」
  「什麼?!」喔!痛痛……痛……吼大聲了,腦子抽痛得更厲害。
  「我本來想去把你換回來,可是走到一半突然有幾個人住我一靠,然後我就暈了。」她聞到一股怪味道,非常嗆鼻的來不及反應還多吸了兩口。
  「我也是耶!我還以為我逃掉了呢!」太遜了,居然天衣無縫的脫逃計劃會失敗。
  求人不如求己。
  上官星兒一直按兵不動地假裝配合,不吵不鬧乖得連自己都很意外,認爹認娘好不溫順,還跟最討厭的人周旋,以期鬆解他們的防心。
  人家說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一點也沒錯,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守在小房間裡,趁大家高高興興的準備婚禮,她把床單裡面那一條裡布撕成一條條,搓成繩索備用。
  聰明人是不能毀掉整件床單,不然韓家人會起疑,而前世的父母也會以為女兒變了一個人,更加擔心的找人看守她。
  就在婚禮前一刻,所有人都忙著招待賓客,佈置會場,無暇顧及新娘這邊的狀況,只派兩名女眷在門口走來走去,等著迎新人出來。
  不用說,這是逃走的最佳時刻,她將繩子往外一拋,攀過窗台順勢一滑,混在來往的客人中往外走,竟然沒一個人發現她。
  就在她得意忘形之際,一群鬼鬼祟祟的日本人不知扛著什麼東西上車,她一時好奇跟過去一瞧,誰知後腦勺一痛就不省人事了。
  「你不是應該在韓家嗎?怎麼逃得出來?」換做是她可能沒辦法,只能坐以待斃。
  上官星兒撇撇嘴,非常不開心。「你還好意思開口,明明是你的事,我為什麼要代你受過?」
  她很委屈耶!每天像囚犯似被人盯住,連吃著自己最喜愛的雞腿也覺得食不知味。
  「我……抱歉,是我錯信了韓觀惡,他答應我要將你完好無缺的帶出韓家,結果卻……」她很慚愧,沒能上韓家解釋清楚。
  她不屑的一嗤,「拜託,那種黃鼠狼的話要是能聽,這場仗早就打完了,何必再等兩年。」
  「兩年?」她怎麼知道與日本的戰役要打八年?
  沒理她的困惑,上官星兒像想到什麼的一喊,「等等,你不會是被吃的雞吧!」
  「什麼被吃的雞?」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黃鼠狼給雞拜年,你會不知道他安什麼心,他是不是已經得手了?」看情形她是白問了,準是被吃了沒錯。
  直截了當的問法讓保守的謝晚娘臊紅了臉,幸好室內無光,昏暗得看不見她臉紅如霞。
  「唉!前世,你真的很好騙,萬一我回不去我的年代,你得負責養我一輩子。」她要先找張長期飯票賴著,確保有後路可退。
  「好,我養你。」反正有手有腳不怕餓死,之前星兒的用支也是花她的積蓄。
  「別把話說滿了,你問過不要臉的韓三少沒?他一定不肯收留我,嫌我是吃閒飯的廢人。」她先施展哀兵政策,把前世拉向她這一邊。
  謝晚娘不解的偏過頭問道:「跟他有什麼關係?又不是他要養你。」
  遲頓的她還沒能聽懂上官星兒的意思,眨著迷糊的大眼直納悶。
  「你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能不跟著他嗎?難道你想回頭嫁給韓大少爺?」她要敢,她給她拍手鼓鼓掌。
  「嗄!我沒想過這問題。」他是說過結婚的事情,但她的心思全繞在星兒身上,未做多想。
  韓觀惡若聽到上官星兒這番話肯定吐血,對她恨之入骨。
  「你沒想過……」天哪!她快要暈了,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前世,韓三少前世欠了她不成……
  咦!等一下,好像有個地方怪怪的,韓家三兄弟她見過兩人,唯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三少爺始終無緣見上一面,而他現在和前世在一起,那麼……
  不會吧!他們才是一對的,而她自始至終都搞錯對象,錯把馮京當馬涼?
  有前例可循,那臭老頭死也不肯讓她見見未來情人的模樣,一到重要關頭就讓她錯過,害她氣惱又跳腳地很不甘,沒有分享到一絲前世心動的感覺。
  原來是他呀!她直到現在才弄清楚,豈不是跟前世一樣糊塗,被騙了猶不自知。
  想到此,上官星兒忽然緊張得手心冒汗;她似乎、好像、有可能做過或說過許多對韓三少不利的話和事,離間他們的感情,那情路不順的他會不會記恨到下一世?
  糟了,要想個辦法彌補,她可不想自己談起感情時跌跌撞撞,一身是傷的看人臉色,最後如小說情節還要原諒對女主角很壞的男主角,那她不是很吃虧。
  不行、不行,從現在起她要化身愛神邱比特,努力地撮合這一對狼兄羊妹……呃,郎才女貌的佳人才是。
  頓悟的上官星兒苦惱著要如何挽救錯誤,分心的沒注意有腳步聲靠近,是謝晚娘用腳頂了她一下,她才驀地回過神。
  突地,燈光一亮,扎痛了兩人的眼,待視線適應了亮度,她們才知道身處一間和室內。
  「兩位謝小姐住得還舒服吧?若有招待不周處請見諒。」
  清媚的聲音一傳來,兩人同時抬起頭一瞧,乍見身著和服的佐籐芳子時為之一楞,怔忡片刻有些傻眼。
  「相信你們對我應該不陌生才是,容我再自我介紹一番,我是佐籐芳子,佐籐小五郎之女,請多多指教。」她合宜的行跪禮,看似非常有教養的樣子。
  沒見過世面的,也許真認為她是無害的日本櫻花,謙恭有禮得過了頭,讓人忍不住也彎身回禮,以免被人譏笑不懂禮數。
  但是對於手腳被縛綁的人而言,她的多禮反成了一種諷刺,刻意炫耀優勢,矯揉造作得令人作嘔。
  「指教就不必了,趕快將我們鬆綁以示誠意,你知道老對著一張塗滿白粉的鬼臉,會作惡夢的。」又不是牆壁,幹麼把石灰莊臉上抹。
  被指稱像鬼的佐籐芳子臉一沉,「請別對我太客氣呀!我身後有七把刀,隨你們愛挑哪一把都成,我的人樂於為你們效勞。」
  她指的七把刀是七位手握武士刀的武士,個個面帶殺氣,十分兇惡,眉粗目冷得讓人一見生寒。
  上官星兒毫不畏懼的戳破她的意圖,「哇!威脅呀!你抓我們來不就是為了有人質在手,好逼迫某人屈服你們的威勢下,不然早一刀好幾段將我們分屍了。」她又不是傻瓜,電影看多了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很聰明,真叫芳子佩服,不過兩位長相神似,要當餌一個就夠,你說我要從誰先下手呢?」她從懷袖取出一把短刀,放在手間把玩著。
  「那要看你想釣誰嘍!不過以你這般姿容,我看沒有一個男人敢來,人家寧可犧牲我們也不想和鬼婆共處……」
  「放肆!」
  一道銀光劃過,濺起血珠數滴。
  「啊——」好痛!
  謝晚娘驚呼,「星兒,你流血了。」好長的刀口子,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也嚇了一跳的上官星兒沒料到她真敢出手,表情很悶的苦著一張臉,怪影片騙人,沒把變數一五一十的演出來,好讓她提防。
  不過這也是她自找的,太愛逞強了,一張嘴像關不住的洪水,一洩而下無法停止,想淹別人卻先溺死自己。
  原本佐籐芳子就對韓觀惡疼寵有加的女人懷有惡意,雖然她命人抓來一個卻同時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但上官星兒的無狀剛好給她下手的理由,傷了那張臉令她有無比的快活。
  「哎呀!手滑了一下,真是失禮了,刀子磨得太利很扎眼,下次我換把鈍一點的,才不會傷人。」真可惜,手法不純熟,劃得不夠深。
  媚如游絲的眼毫無笑意,冷得近乎空洞。
  「佐籐小姐,我們是不是有哪個地方得罪你?麻煩你高抬貴手別跟我們計較,我們會一輩子感激你。」謝晚娘的語氣低柔輕囀,不像上官星兒那股沖。
  「呵……你們不會想一輩子感激我,等我割斷了你們的喉管,你下地府再問閻王爺哪裡惹得我歡顏難展。」她舉的手是為了殺人,而非放人。
  「你要殺了我們?!」她抽了口氣,不自覺的移動身體想保護老為她惹事的上官星兒。
  可是她動不了,一個用力反而讓她跌向地板,臉貼著冰冷的木板掙扎著起不了身。
  「嘖!不殺了你們難道留你們下來作客嗎?想法未免過於天真。」前院的櫻花樹顏色淡了些,埋具屍體應該能開得鮮艷。
  「你一定要殺就殺我吧!星兒是無辜的,你放她走,我讓你殺。」儘管怕得要命,謝晚娘仍忍著顫抖一喊。
  「唷!這麼有情有義,真看不出來,你們中國人不是一向最貪生怕死嗎?」佐籐芳子呵笑的起身,攫起謝晚娘的下巴用力一捏,讓她痛得一哼。
  因為她受過無數的折磨,所以她也喜歡折磨人,把別人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轉嫁出去,讓大家跟她一樣痛苦,永無寧日。
  「前世,這種女人不用跟她廢話,她一定醜得沒有男人愛她,才嫉妒我們年輕貌美,她根本是花癡、變態,沒人要的老巫婆……」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止住上官星兒的叫囂,被說中心事的蛇蠍女惱羞成怒,抽出掛在牆上的長刀就想住她那惡毒的嘴劃去。
  一名軍人急奔而至,在佐籐芳子耳邊低喃幾聲,她臉色微微一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意。
  「你的命我先留下了,待會再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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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我的女人藏在哪裡?」
  「你把我的女人還給我!」
  兩兄弟見面的第一句話不是熱絡的寒暄,而是劍拔弩張的對峙,怒目相視毫不退讓,活似仇人一般,只需一點引線便爆發龍爭虎鬥的廝殺。
  今天是韓家老大的大喜之日,他年已三十終娶妻真是可喜可賀,賓客盈門好不熱鬧,所有上海灘叫得出名號的人物全都到齊,給足了韓震天面子。
  可是在這時候,媒婆心焦的跑來報訊,說新娘子不見了,這下還能不急嗎?
  偏偏韓觀惡的心上人也湊巧的不見了,他懷疑有人發現她真正的身份,派人將她擄走,好取代今天的假貨正式入門,讓他急如星火的趕至禮堂。
  在如此巧合的情況下,原有心結的兩人豈會不起衝突,一切的暗潮洶湧浮於檯面,氣氛一度凝結到令人以為他們會大打出手。
  一封遲來的信送至,神色一變的兩人赫然丟下一室賓客,在眾人錯愕的目送離開。
  「你說有兩個謝家千金是什麼意思?難道有一個是冒牌貨。」韓習風必須搞清楚誰才是真的謝晚娘。
  「我不曉得,你該問習月和二哥,我從未見過這個名叫星兒的女孩,據說她們相似的程度有百分之九十九。」幾乎是同一個人。
  「神似到謝世伯和謝夫人都認錯女兒?」這說法未免過於荒誕,離奇得讓人難以置信。
  「不然怎會有李代桃僵的計策,我原本不打算揭露此事。」將錯就錯地達成雙贏局面。
  「你設計我。」韓習風的臉色頓時難看,怒目橫視。
  韓觀惡涼涼的說:「不能說是設計,早在十幾年前我就提早告訴你,她是我的,無論如何我都要擁有她。」而他不過付諸行動而已。
  嘴角冷誚的斜勾,「真好的理由,令人銘感五內,那麼我就該拱手讓出自己的未婚妻?」
  他也想得太如意了,奪人妻的藉口光明到叫人發指。
  「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而言太過份了,但你從小事事都想贏我的競爭心態根本無法溝通,只要和我有關的人事物你都會特別偏激。」
  從幼時的課業問題,到成年後的人際關係,韓習風都能雞蛋裡挑骨頭的加以比較,不肯認輸也輸不起,頑固的程度叫所有人束手無策。
  以致後來父親不敢在大哥面前表現對他過多的偏愛,小心翼翼地顧及他驕傲的個性,以免傷了一家和氣,增加兄弟間的摩擦。
  這也是他後來決定接受委任而到英國的原因之一,希望拉開彼此的距離,能消除長兄對他的成見,真正放下心中芥蒂地成為一家人。
  「我從沒想過和你爭什麼,我的心很大,想到世界各國看看,不可能局限於上海這塊小小彈丸之地,你防我防得毫無道理可言,難道你看不出我志不在此嗎?」鴻雁南飛,渡千山萬水。
  韓觀惡語氣稍重的繼續說:「我們不是兄弟嗎?非要手足相殘到一人倒下為止,你才會覺得滿意?」
  「兄弟……」韓習風低念著,彷彿第一次重視這兩個字背後的真諦。
  他不否認對三弟的憎惡,起因來自母親的眼淚,從溫書曼出現的那一天起,他母親明顯的受到冷落,甚至因為失去父親的寵愛而快速衰老。
  看到兩個女人並肩而站的神情,一個顯得落落寡歡,一個盈滿幸福的笑臉,這叫為人子女者情何以堪。
  潛意識裡,他想為母親討回應有的地位和尊嚴吧!所以他告訴自己不能輸,無論如何都要成為三兄弟中的佼佼者,不讓人看輕不忮不求的母親。
  「大哥,我在此向你立誓,除了謝家千金外,韓家的一分一毫我絕不取,你可以將我那一份留給小妹當嫁妝。」他絕無怨尤。
  「真那麼喜歡我的未婚妻?」韓習風眼底微微浮過一絲嘲弄的興意。
  「我愛她,我們這一世是為了相愛而出生。」即使身處炮火隆隆之中仍不改其志。
  「相愛呀……」他低喃著,無奈的搖頭一笑。
  愛是什麼呢?
  他不知道,也吝於去擁有,他只曉得男人要握有權勢,便有取之不盡的物質生活,包括嬌妻美妾,富貴榮華。
  要為了一個有點心動卻未動情的女子和兄弟撕破臉嗎?
  沒必要決裂到這種地步吧!怎麼說都是韓家子孫,出自同一血系,他要真為一己之私和面子問題傷了手足情誼,相信地下的祖宗也不會輕饒。
  「真令人動容呀!好個為相愛而出生,聽得我心頭萬蛇鑽動,好不感動呵!」真讓她想橫刀一斬,斷情截愛。
  「是你?!佐籐芳子。」原來是她。
  「韓大少,今日是你娶老婆的大日子,怎麼還有空閒來我這坐坐,真是蓬篳生輝呀!」她掩著口輕笑,媚態橫生。
  「新娘子都被你的手下帶走了,我想結束王老五的生活可不容易。」他的臉上並無怒色,冷靜得像在和人談一樁生意似。
  「咯咯……大少真是愛開玩笑,我這些不成材的手下哪敢動你的人,當著整個上海的大人物面前令你顏面掃地呢?你這話可折煞人了。」她一揚綴著羽毛的折扇,裝羞地拋了個媚眼。
  這是日本兵駐紮的營區,身為佐籐大佐的養女兼情婦,自是與他同居一處,同樣地住在兵團圍繞的日式屋舍裡,四周是比人高的圍牆阻隔里外。
  佐籐芳子在日本營區的地位並不低,僅次於佐籐大佐,她的特別背景相當受到日本天皇的看重,因此給了她不少特權,方便她在大中華的工作。
  所以,她的手底下也有數名類似忍者的武士供其差遣,從事秘密任務,為皇軍剷除異己。
  「芳子小姐……不,愛新覺羅·雪玉格格,明眼人不說瞎話,開出你的條件,用不著兜著圈子吊人胃口。」橫豎都得交惡,何需多言。
  推推鏡框的韓觀惡一語道出她的真實身份,不僅聞言的韓習風為之訝異,就連佐籐芳子本身也倍感意外,眼露驁色的沉下臉。
  「既然韓樣這麼爽快,我也不拖泥帶水,我要韓家一半的財產充實皇家軍備,還要韓氏商行每年三成的營利,做為我個人小小的私用,意下如何呢?」她要韓家的一切成為她的囊中物。
  「你不認為貪心了點嗎?」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開懷的仰頭大笑,眼媚如桃。「第二,我要你三少爺大紅花轎抬我過門,遊街過市昭顯中日友好關係,讓每個人都知道你對天皇的忠心和崇敬。」
  「辦不到。」一句話。
  「辦、不、到?」左眉揚高,露出陰佞的冷意,「你不想要那兩個女人的命了嗎?」
  他笑著回應,氣定神閒,「我怎麼曉得她們還活著,也許這只是你的障眼法,虛張聲勢好達到目的的手段。」
  請將不如激將,與其硬闖救人,不妨由她主動將人帶出,省得多花一番工夫處理,重兵環伺下的他們不見得能安然離開。
  如今之計只能見機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先救人再談其他。
  「哼!你不信我?」她以扇擊桌,怒不可遏;「來人呀!把後堂的貨給我帶出來。」
  貨?
  韓氏兄弟有默契的相視一眼,對她把人用貨物來形容感到相當不以為然,但他們並末表現出來,視線很快地看向被黑布罩頭的兩道身影。
  一般高矮,一般身形,除了衣著上的差異外,根本分不出清誰是誰。
  「咱們來玩個有趣的俄羅斯輪盤遊戲,一把槍一顆子彈,看她們兩個誰比較幸運。」
  佐籐芳子將一把左輪手槍槍口指向左側女子的太陽穴,做勢要扣扳機。
  「等一下!」韓觀惡大叫,一滴汗由額角滴落。
  「怎麼,這個不行呀!那換下一位。」她又將槍口移位,對著右側女孩眉心。
  「住手!」這次換韓習風一喊,眼中流露出緊張神色。
  「唉!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們好歹說說看誰來當目標較適宜呢?」佐籐芳子故作苦惱的發著嗔,左輪手槍在兩女間比來比去。
  「你如何?」忽地,一道身著勁裝,半蒙龍形面具的男人撞破紙窗而入,一把刀穩穩地往她頸上一擱。
  「你是……龍隱?!」該死,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正是在下,幸會了。」來者以單手做出輕佻的飛吻動作,故意調戲地朝她頸間一撫。
  韓習風眉頭微微一皺。如此放浪的模樣好似他極熟的一個人……
  「你好大的膽子敢闖進日本軍營,你以為能活著走出去嗎?」抓到他,她會大受讚揚,擺脫佐籐大佐掌控。
  「龍隱」是地下情報組織首領之一,主要竊取日本軍情和解救愛國人士轉往後方,破壞日本軍隊在中國戰區的聯結。
  「喔!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訴你這朵美麗的毒玫瑰一句話,我帶了一份禮物要送你。」
  「什麼禮物?」她有不好的預感。
  他當著她的面屈起手指開始倒數,「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煙火要放了。」
  話一落,一陣轟天的爆炸聲狂捲而來,地面為之震動地驚動整個上海市及鄰近鄉鎮,炫麗的火花燒紅了半邊天空,猶如慶典上的煙花。
  供應東北地區彈藥的軍火庫,毀於一旦。
  好一份盛大的禮物。
  
《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