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已被改造

  嫁人之後,顧且喜覺得自己像是由修道院搬進了尼姑庵,到哪裡都是修行,脫不了寡清的氛圍。
  忽然的光亮,把且喜刺醒,昨天看碟看得太晚了、太累了,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了。
  "在家?"趙葦杭走了進來。
  且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大腦還處於休眠狀態,完全是靠本能開口,問:"吃飯了麼?"呀!屋子沒有收拾,什麼都沒準備,他不是說明天才回來麼?
  果然,趙葦杭進屋換衣服出來,神色不悅。"還沒。"然後就坐到餐桌旁,等著開飯似的。
  且喜忙站起來,竟然晚上十點多了。突然發現自己帶去止夙家的小旅行包還在腳邊,希望他沒看到吧,雖然他未必會介意他出差時她出去住的事情,但且喜還是感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忙一邊用腳輕輕地推那個包,把它轉移到沙發的扶手下面,還一邊沒話找話。
  "很餓嗎?要不你先去洗澡吧,我做飯。"且喜覺得心虛的時候,態度就特別卑微。其實家裡哪裡有什麼可做的東西,冰箱裡是真正的空空焉。只能拖一時算一時了,看看能不能趁他洗澡的時候到超市買點半成品。唉,分身乏術的時候,就恨自己為什麼不敢開車,想搞一些小動作的時候,總是束手束腳。
  趙葦杭不搭茬兒,且喜就硬著頭皮地上去摟住他的胳膊,往屋裡推他,"去多泡一會兒,休息一下,飯馬上就好。"她其實真想說,不如出去吃,但看看主角的臉色,還是沒敢說。
  趙葦杭終於還是讓步了,拿了換洗的衣物向浴室走去,"簡單點兒,我明早兒還有會。"
  他一進去,且喜就衝進廚房。淘米、做飯、燒水、泡木耳。冰箱裡面還有兩顆蛋,一點香菜,一根小小的胡蘿蔔,聊勝於無,再切點肉,不知道炒在一起是什麼味道,所幸顏色搭配得還不錯。分出點雞蛋和香菜,做了個湯。再把其他原料放在一起三兩下炒完,端出來。飯剛好燜好,選的是"高速"那一檔,雖然味道可能差點兒,但現在時間就是一切。
  趙葦杭出來時,就看到桌子上不倫不類的一菜一湯,和顧且喜同志滿面堆笑、慇勤的樣子。
  他沒說話,和顧且喜在一起,往往不說話的效果會好些。
  且喜看他夾了口菜吃了,表情還好,就小心翼翼地開口,"剛剛家裡來電話了。"因為且喜的父母在他們結婚後不久就去了美國,一直沒有回來,所以,他們所指的家裡,就是單指趙葦杭的父母家。且喜說了開頭,頓了一頓,希望趙葦杭接下來問一下什麼事之類的,好讓話題繼續。可他低頭喝湯,根本沒有說話的意思。所以,她只好自顧自地繼續她的獨角戲,"媽說讓你多注意身體。"從那次事件之後,且喜還是依然故我地牴觸檢查身體的事情,按照婆婆囑咐的頻率,血都不夠醫院抽的。所以,她每次轉達婆婆的問候,都是她逕自翻譯好的。婆婆也奇怪,要麼是往家裡打電話,要麼是打她的手機,從來不單獨找趙葦杭聊聊。她們偶爾還會一起出去,似乎這樣,婆媳關係就真的很密切似的。
  趙葦杭這邊已經吃完。"我吃好了。收起你那小媳婦樣,以後我出差,你要在家。"話說完,他已經站起來,進屋休息了。
  且喜撇撇嘴,自己的包還是被他看到了,還小媳婦呢,自己明明是老媽子。她把湯又喝了兩口,就把碗筷端下去了。洗衣服、收拾屋子、拖地板,這些都要做,明天還得上班,抓緊時間吧。
  用一個小時迅速做完所有的家務,沖洗完畢躺到床上。白天重又想起的往事都拉不住疲憊的她,沉沉睡去之前,她模糊地想,自己已經被完全改造了,改造成一個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感情,只需要聽命行事的機器人。而改造自己的大魔頭,就是身邊那個回到家命好得只需要睡覺,高興的時候隨時有人陪睡的傢伙。最後的一點力氣用來咬牙切齒,腹誹一番,且喜就脫力似的睡著了,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趙葦杭已經不在身邊,上班去了。且喜有時候真的不大理解,公務員麼,即便是需要加班,需要應酬,也是在晚上啊。這位趙葦杭同志,經常是一大早就不見蹤影,害得她十分鐘的順風車都沒得坐。
  且喜又接到婆婆的秘書的電話,告訴她已經安排好中午體檢,讓他們夫妻中午務必要到醫大一院來。這兩年下來,婆婆見體檢卡都被擱置了,就採用了這個緊迫盯人的招數,知道他們怎麼也不好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其他人為難。要是大概半年一次,他們也就順從了,可婆婆要求得也太頻繁了。奇怪,昨天沒說要自己也去檢查呀。她應承下來,心想,一會兒讓趙葦杭自己去好了,反正婆婆的原話裡沒說自己。
  拿著手機,且喜給趙葦杭發短信,"十二點,醫大一院門診入口,王秘書等。"看今天趙葦杭的狀況,不像是會有時間,讓他自己處理好了,王秘書的電話他也不是沒有。
  中午和系資料室的黃老師說好一起去食堂吃飯,可一出來,就看到趙葦杭靠在車邊等她。他親自來帶人,她就知道了躲不過去那一抽。且喜忙對黃老師說自己突然有事,等她走遠了,周圍似乎也沒有多少認識的人,才衝過去迅速地鑽進車裡。
  趙葦杭上車,發動車子,看且喜還在四處看是否有人注意到她,不由得失笑。
  "顧且喜,那麼鬼鬼祟祟幹嗎?裝未婚?"他本來是調侃,畢竟這兩年只要有時間,幾乎天天送她上班。可且喜馬上低頭,可見是被他說中了。
  且喜的確是沒告訴同事自己結婚了。本來婚禮的時候,也就是宴請了親朋好友。學校這邊,父母的意思也是要低調。她本科畢業留校、又那麼早結婚、丈夫的家世,個個拿出來都是話題。
  趙葦杭似笑非笑,弄半天,自己在她那兒,還算是黑戶,見不得人。他哼了一聲,隨便吧,多了不起的身份似的。
  且喜看看他的樣子,硬是把想問他為什麼來的念頭打消了,雖然不像是生氣,但表情也不愉快就是了。一般他出差回來,他們兩個會比較融洽一點,用止夙的話說,也是符合"小別勝新婚"的定律的。但這次,且喜覺得怎麼好像事事不順,而且隱隱感覺有大事要發生似的。
  車子開向一院,等他們的竟然是婆婆本人。且喜忙下車,走過去問候,好像離上次見面,怎麼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公公婆婆也忙,有空的時候,叫他們過去,趙葦杭是十次有八次不肯去,只是推說自己忙,且喜也拿他沒有辦法。所以,只能在禮數上做得更周到一點。
  對於婆家,且喜多少有些失望。因為自己自小就覺得孤單,她一直嚮往那種大家庭的生活,有很多親戚,大家經常來往,熱鬧喜慶的,就像秦閔予家那樣的,幾代人同住一起的大家庭。可等到嫁人了,婆家更是冷清,為了杜絕上門送禮說情的現象,年節的時候,都是閉門謝客的。且喜覺得自己像是從修道院搬進了尼姑庵,到哪裡都是修行,脫不了寡清的氛圍。
  "進來吧。"婆婆姓曲,在婦聯工作,一看就是那種特別幹練的人。她年輕的時候,風頭頗勁,但後來為了避免同丈夫有工作上的重疊,也是為了全力支持丈夫在事業上的發展,她要求調到婦聯工作,直到現在。
  且喜進去拿了一張體檢表格,竟然同每次體檢的項目不同,上面的項目赫然是優生五項、抗體五項,還有婦科檢查幾大類。且喜回頭詢問:"媽,這是?"
  曲玟芳先是沒說話,等王秘書帶趙葦杭走遠了,才略有些不自然地開口,"且喜,我知道你才二十三,現在讓你們要孩子有點兒早。"婦女工作做了那麼多年,她很快找到狀態,"今天這個檢查,只是用來瞭解你們的身體狀況,按照需要調養好身體,將來要孩子的時候,就事半功倍了。"
  "再說,葦杭也不小了,明年就三十了。關於孩子的事情,你們要好好計劃一下。"作為家長,再出色要強的人都不能免俗。且喜覺得,婆婆和自己最家常的談話就是今天這番語重心長的談話了。
  且喜還在這邊多少有點兒不知所措,那邊,趙葦杭很迅速地走了過來,拉起她就要走。
  曲玟芳攔到前面,"葦杭,你這是幹嗎?"
  趙葦杭搶走且喜手裡的表,連同他的一起塞進他媽媽的手裡,"媽,別做多餘的事。"
  他們的聲音都不大,連表情都控制得很好,就像是在隨便聊天一樣。但且喜分明感到此時的氣氛劍拔弩張,她迅速地判斷了下形勢,決定還是屈從於大魔頭。畢竟,他不配合,什麼檢查也做不了。且喜打著圓場,"媽,我們倆沒做好準備,下次再約時間吧。"然後就推著趙葦杭走了。
  那次的事,曲玟芳似乎很介意,且喜親自去拜訪了一次,她都沒露面。倒是更難得一見的公公趙克陽出來打了個招呼,囑咐她要好好工作,注意身體,然後就打發她走了。
  且喜原本也是不想多事的,畢竟得罪婆婆的也不是自己。可是,當初結婚就是先斬後奏,不知道公公婆婆會不會有什麼看法,現在,又是關乎孩子的事情,多少和自己有點兒干係,所以就硬著頭皮來了。結果,還是吃了閉門羹。幸好,沒天真地鼓動趙大人陪同,不然,要麼是剛開口的時候就遭毒手,要麼是即便把他慫恿來了,回去也是遭他痛下殺手。
  帶著這一絲僥倖,且喜的心裡舒坦多了,步履輕快地飛奔上公共汽車。看,廟也來了,神仙也拜了,心是誠的,有沒有效果,倒是次要的了。
  晚上趙葦杭回來的時候,且喜已經睡了。她晚上無事,把廚房徹底收拾了一下,打算明天打掃衛生間,似乎家裡的工作比學校的繁重得多。
  他進屋的時候,且喜是知道的,但她動也沒動。過了一會兒,她就感覺到身後一沉,沐浴後的溫暖的濕氣伴著清香慢慢籠罩過來。且喜一點點地嗅著這種味道,不知道為什麼,一樣的沐浴露,趙葦杭用後,會讓人覺得有些誘人。她有些不自覺地向後偎去,貼近那誘惑。
  如果讓且喜說她和趙葦杭的婚姻,什麼是讓她最滿意的,無疑就是趙葦杭在床上的表現了。這不是單指他的戰鬥力有多強,而是他能營造一種充滿魔力的氛圍,帶領你進入享受自身、享受他的狀態之中。他們在床上的時候,真的就是很單純地分享性的美好,彼此毫無保留,酣暢淋漓。
  應該說,且喜對於自己的瞭解和她所有的性體驗都來自趙葦杭。她建立的觀念也和他一樣坦然,在這個完全私密的空間,是不需要遮掩快意的。所以,當趙葦杭的手伸到她的下面,揉弄撩撥她的時候,她順勢轉身壓在他身上。她喜歡這個時候的趙葦杭,他充滿野性,用很赤裸的慾望的眼神膜拜你,會說一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會開一些暗示性很強的玩笑。這時的趙葦杭,像一個熱情的情人,而不是平時嚴肅、刻板還有些可怕的先生。
  且喜把頭伏在他的胸口,調皮地伸舌頭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當然,也順帶著濕潤了他。
  "我以為你睡了。"
  "被你吵醒了。"且喜老實地趴在他身上,放任他狠狠地揉捏,嘴邊輕逸出漸重的喘息。
  "那怎麼辦?"趙葦杭笑了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不如我們一起培養一下睡意。"
  "哎!"
  "怎麼了?"
  "你壓到我頭髮了。"
  ……
  "啊!"且喜又驚呼。
  "又怎麼了?"
  "輕一點。"她有點不好意思,剛剛他撞進來,力道太大,她沒有準備。
  "顧且喜,你能不能不總是叫喚?"趙葦杭的聲音有點咬牙切齒了。
  ……
  "啞巴了?"
  且喜搖頭。
  "我喜歡聽你的聲音。"趙葦杭粗喘著。
  且喜還是搖頭,天知道她忍得多辛苦。
  趙葦杭抬起身,遠離她,又突然衝了進來。且喜終於沒忍住,"哦!"
  "對,大點兒聲,我要聽。"趙葦杭更加賣力。
  且喜卻小聲抱怨,"不是你不讓我叫喚的嗎?"
  她的小小的反抗,換來的是趙葦杭重重的一掌,隨之而來的是且喜的一聲大叫。
  第二天,兩個人都起遲了,匆匆套上衣服就出門了。八點整才衝進系裡,她一邊向上跑,克服著酸軟腰腿的無力,一邊捏著乾癟的牛奶口袋歎息,再多拿一袋就好了,剛剛那袋一時心軟留給趙葦杭了。最重要的是,不能為了一時歡愉,耽誤了正常作息,害得自己忙亂加上挨餓,這就是代價。
  今天系裡要來一位新引進的海歸,由且喜負責接待,帶她去辦一系列手續。這位教授是在德國拿的博士學位,還曾經到哈佛進修了一年。最恐怖(且喜覺得用常理無法解釋的時候,就會用恐怖這個詞)的是,這位新來的教授,竟然是不滿三十的女教授。
  大家都知道,理工科的教授很可能會有三十歲以內的,因為那個領域除了基礎,更需要的是創新。而在且喜所在的院系——歷史系,這個學科決定了:學識是需要積累的。儘管近年來,也有一些破格提拔的教授,但也都是年近四十,符合師從大家,要有海外留學經歷,並且要有厚重的、在學術界有影響的研究成果等等一系列條件的才行。當然,這位C大歷史上最年輕的女教授——吳荻,的確有讓人信服的才識。雖然且喜不是很懂,但她在之前為吳荻做簡介的時候,查了一下她發表的論文,多得真是令人咋舌,而且絕大多數是發表在國外的權威期刊上。
  且喜曾想,估計這樣的女性,和止夙一樣,都是可以被稱作楷模的吧。對比自己的胸無大志,不,是根本無志(反正自己也是習慣了),只能是表示敬意,然後繼續地不思進取。
  在辦公室門口,且喜就看到,一個不大熟悉的身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在看報紙。
  "對不起,讓您久等了,是吳老師吧。您好!我叫顧且喜,是這裡的教務秘書。今天,我負責帶您去辦理一些手續,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情,您也可以找我。"且喜不喘氣地說了一串兒話,都說在國外待過的人最討厭別人不守時,可別第一天就把人給得罪了。
  且喜看著對面的人慢慢抬起頭,雖然之前看過照片,知道是個美女,但親眼見到她這麼漂亮,還是讓且喜感到欷?不已。為什麼有些女生那麼聰明,聰明也就罷了,還那麼漂亮,這位就是聰明、漂亮得離譜的那種吧,且喜暗暗讚歎。
  "你好,我是吳荻。"她微笑著打個招呼。
  "你好。"讚歎歸讚歎,接下來,且喜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挺專業、挺鎮定地說:"我們得先去人事處,辦理您的工作證。然後去財務處,辦理工資卡。之後就是教務處,安排這學期的課。因為已經開學一段時間了,恐怕只能安排一些專題講座。"
  吳荻沒有異議,聽完馬上站起來,"好,我們走吧。"吳荻的穿著很隨意,裡面是緊身的白色T恤,外罩紅藍格子襯衫,下身是卡其色長褲,鞋子是那種咖啡色絨皮面料的,看上去很自然,很舒適。長長的卷髮披下來,散而不亂。吳荻的漂亮,是那種很有風情的漂亮,且喜總結。
  跑了一上午,學校這邊當然是一路綠燈,有效率得很。但工資卡需要本人持身份證去銀行辦理,因為已經錯過了學校統一辦理的時間。銀行裡面多是排隊繳費的人,所以排了很久。等排到了,才又被告知,新開戶的在另外一個窗口辦理,根本不需要排隊,且喜心裡暗恨。不過,總算是在中午的時候,把一切都辦理妥當了。
  "辛苦了,我請你吃飯吧!"吳荻開口道。
  且喜擺手,"還是我請吧,這邊我熟。"
  "我也在這裡長大,有些小店,你或許還沒我清楚呢!好久沒吃了,真想念啊!"吳荻笑笑,挽起且喜就走。
  且喜覺得,吳荻真是很容易相處,同樣的年齡,哪裡有半點趙葦杭同志的老氣橫秋。也許是因為一直待在學校的緣故,她的氣質很純淨,迷人的純淨。她領著且喜東繞西繞的,後來進了一家小店,店名出奇的簡單,就叫"米線"。正午時分,裡面人滿為患,沒有空著的桌子,估計味道真的不錯吧。
  吳荻帶著且喜坐到一對小情侶旁邊,見怪不怪地說:"這個時間就是這樣的,大家都是擠在一起吃,你一會兒嘗嘗,味道很地道的。"
  且喜點點頭,她從沒來過這樣的小店,覺得很多人在一起埋頭吃的樣子,很調動人的胃口。以往,和秦閔予在一起的時候,出去吃飯往往是和很多人一起,沒來過這樣的小吃店。和止夙出去,一般都是吃快餐,止夙覺得比較衛生,還有效率。和趙葦杭結婚後,根本沒單獨出去吃過,應該說,很少單獨出去,匪夷所思吧,他們都是在家裡吃飯,吃且喜做的飯。
  米線端上來了,且喜在吳荻的推薦下,要的是牛肉米線,因為這個地方連菜單都沒有,只需要喊一聲要什麼鍋。她先像模像樣地喝了口湯,周圍的學生都是這樣做的,然後才挑了一點米線嘗嘗。湯很濃很香,米線很滑,鍋裡面有很多青菜,而且都是且喜喜歡吃的。她不知道是否地道,只覺得好吃得真是停不了口。
  對面的吳荻卻並不吃,遞過來一個小瓷瓶,"這是醋,加一點兒,味道會很不一樣。"
  且喜很快就吃得滿頭是汗,見吳荻只是看著她,便說:"吳老師,讓您見笑了,這是我第一次吃米線,是很好吃呢!一會兒出去一定要記住路線,下次帶止夙來吃。"
  "叫我吳荻就好。同學?"
  "嗯,好朋友。"
  "其實你可以帶小男友過來,沒看到他們都是一雙一對的麼。"
  且喜笑笑,沒回答。要是在以前,或許自己會想和秦閔予來一次吧。且喜有很多類似的心願,吃到什麼好吃的東西,就想到什麼時候也帶他去嘗一嘗;要是到過什麼好地方,就希望有一天兩個人能一同去;如果見到什麼特別喜愛的東西,就希望將來可以兩個人一同擁有。她在想著他的時候,總是在默默地、甜蜜地憧憬著,似乎這樣,就真的同他分享過了。而此刻,回想起那種心情,忽然覺得酸澀難忍,過去那麼多的心願,終究還是落空了。

《白晝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