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後花園裡還有一棟小別館。
    歐鈞天離開後,她又閒晃起來,沒想到這花園那麼大,她不過走了一個岔路竟別有洞天,發現了這裡。
    她在屋子前探頭探腦的看著,這房子雖不大,但設計感十足,屋況保持良好,她知道傭人們都住在大宅那邊的傭人房裡,那是誰住在這裡啊?嗯……這裡有人住嗎?
    門是虛掩著的,她抵擋不住好奇心,輕輕推開門,裡頭是一條窄窄的走廊,盡頭處有一扇窗,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
    走過走廊轉角,她來到一個寬闊且采光良好的空間,而她也被眼前的景物驚呆了,老天!這裡是……四處擺滿了畫架,每一個畫架上都有令人眼花繚亂的服裝效果圖,有晚禮服、套裝、休閒服、長裙、長褲、短裙、皮大衣……「哇!」秋水心驚歎連連,這些設計圖都好棒喔!設計新穎,色彩迷人,就連配飾都搭配得恰到好處,她隨即注意到每一幅畫的右下角都有設計者的署名。
    見到簽名,她更驚訝了,這設計是……Young!
    Young是服裝界有名的王牌設計師,他在十八歲的時候便創下了屬於自己的品牌——妃莎麗婭。
    雖然她是為寵物設計服裝,可對各大時尚知名品牌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畢竟當主人穿著LV時,寵物的衣服也要一定的質感啊。
    妃莎麗婭在最近更是竄紅,深得諸多貴婦名媛喜愛,不過價格也不便宜就是了,專攻金字塔頂端客層。
    不過,這裡怎麼會有Young的設計圖?
    「你怎麼會在這裡?」
    就在秋水心百思不得其解時,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性噪音,她被嚇了一跳,急轉過身來,卻不意將一幅蓋著白布的畫架碰倒在地。
    乒乒乓乓的聲音嚇得她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瞄了眼來人,果然她沒聽錯,是歐競辰,像往常一樣,全身漆黑的他永遠帶給人一股陰森恐怖的感覺。
    他不是出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歐競辰陰鷙的雙眼蒙上了一層凜冽的寒氣,目光銳利的從她身上移到地上的設計圖。
    秋水心趕緊道歉,「對……對不起,我不小心在花園迷路了,所以才……」
    手忙腳亂的將被她撞倒的畫架扶好。
    扶好後,她忍不住好奇的問:「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Young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聞言譏誚的冷笑一聲,「我們擁有一模一樣的染色體,同時同分同秒從娘胎裡生出來,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怎麼,你到今天才知道嗎?」
    這失憶遊戲這女人還沒玩夠嗎?
    「天!你果然是傳說中服裝時尚界的天之驕子,那個被譽為妃莎麗婭的王子Young了?」她又驚又喜又崇拜的看著他,「這太神奇了,怎麼可能呢……」
    她嘖嘖稱奇,自言自語般的道:「我本來以為Young是一個蓄滿鬍子、留著長髮的男人,沒想到竟然是個比冷血動物還要可怕的——」
    她話突然打住,因為見對方的表情在瞬間變得更冷,她尷尬地打起哈哈,「呃……啊哈!我是說,我只是太驚奇了而已……」
    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難道真的失憶了?
    打量著她的身影,她的言行舉止跟過去的Angel的確有著天壤之別,連穿衣風格都不一樣了,不再走性感風。
    他發現,她身上的服裝有些眼熟,可款式卻變得有些不同。他微微斂起眉頭問:「你身上的衣服是怎麼回事?」
    「呃,你是說這個嗎?」她扯了扯自己的背心和牛仔褲,「這是我自己改的,因為衣櫥裡的那些衣服款式都很誇張,不是露肩膀就是露後背,有一件更是誇張到爆,從頭到腳都是繩子,反正沒有一件適合我穿,所以我就自己將那些衣服改了一下。」
    她笑咪咪的在他面前轉了一圈,「怎麼樣?我的手藝不錯吧,雖然我平時設計的是寵物服飾,可是做人穿的衣服也不馬虎喔!」
    歐競辰眼神複雜的盯著她,那個刁蠻專橫的Angel真的轉性了嗎?不但脾氣變好,就連穿衣風格都從暴露性感型變成現在的保守樸素可愛?
    「咦?這個設計圖好漂亮喔……」剛剛它蓋著布,被她不小心打翻了,布掉在地上,這才得見這件美麗的衣裳設計圖。
    天哪!好美的一件晚禮服,粉色的衣料看起來很夢幻,設計線條流暢而大膽,前胸、領口、被子以及腰身的設計感別緻且出色,讓她看得目不轉睛。
    設計圖一角寫著「蝶戀佳人」,是這件晚禮服的名字嗎?
    覺得自己隱私被嚴重冒犯,歐競辰表情難看的走過去,抄起地上的布將設計圖蓋上,「出去,從今以後不要讓我在這裡再看到你!」
    「對不起,我只是不小心……」
    被他凶巴巴的樣子嚇得縮了縮肩膀的秋水心不禁倒退了一小步,「你不要生氣,我沒有惡意,還有啦,我不是故意偷看的,不過我真的很喜歡那件衣服,它的構思好漂亮——」
    他不耐的打斷,「出去!」口吻比剛剛還要兇惡。
    秋水心被吼得有點委屈,「你非要用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講話嗎?」
    她想了想,有些話不吐不快,「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你妻子之間的關係弄得這麼差,搞不好就是因為你的態度所導致,沒有一個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比怨靈還要兇惡,還有哇……」
    她越往下說,他的臉色就越難看。
    「從心理學的角度上來說,適當的笑容不但可以令人心情保持愉快,還可以為週遭的人帶來好的氣氛,我覺得這個家庭裡缺少一種適合溝通的氛圍,大家弄得像仇人似的,何必呢?」
    歐競辰聽不下去了,這女人居然還有膽子怪家裡氣氛不好?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制止她的廢話連篇。
    「Angel,不要對我說教,因為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上來看,你都不具備這個資格。」
    「我再重申一次,不要叫我Angel。」下巴被捏得生疼的秋水心,強忍著痛意無畏的回視著他,「而且我覺得,能虛心接受別人提出來的意見,這樣的人才值得別人尊重,你一會兒對我凶,一會兒對我吼,到底有沒有尊重過我的感受?」
    「噢?」他的臉湊近她,邪惡的笑了笑,「尊重你?告訴我你何德何能?」
    「就憑……憑我是你妻子!」
    他冷嗤一聲,「『妻子』這個頭銜對我沒有半點意義,尤其是那種只會花老公錢、根本沒有把家庭放在眼中的女人,我更不需要對她談到尊重兩字。」
    「你不要小看人!」她氣得用力推了他一下,「你敢說你從小到大永遠都是完美的嗎?就拿你的性格來說,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言行舉止完全就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式!」
    「所以呢?」歐競辰更近一步的逼近她,「你想表達什麼?」
    他的聲音低迷而深沉,跟以往吼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的……老天,他靠得好近……她本能的將身子微微後仰,「我……我……我就是想告訴你,這……這個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好一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露出一抹譏笑,「那麼秋水心小姐,拿出你的本事讓我看看如何?」
    「你……你想看什麼?」她嚥了嚥口水道,她怎麼有一種快暈了的感覺?
    歐競辰順手扯下一旁畫架上的白布,斜眼瞥了瞥上頭的「蝶戀佳人」,「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對設計也很有天分嗎?讓我看看這個『人外人』有何高見吧。」
    這個男人挑釁的樣子也一樣可惡耶!哼,她才不想叫他給看扁了,摸著終於被他放開的下巴,她轉開眼再仔細打量著那張設計圖。
    這件晚禮服幾乎已貼近完美,幾乎而已。
    她定定看了很久,說出腦中的靈感,「你覺不覺得,如果將後背這裡的位置剪開,然後用三串同色系的水晶珠鏈連接,這裡再加上一條腰帶……這個地方可以釘上扣子,會給人一種大方得體的感覺,還有這個地方……」
    秋水心仰起小臉,發現他根本沒有在聽她講話。頓時,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歐競辰,你真的很不尊重人欸!」
    她惱怒的想轉身離開,他見她欲走,下意識伸手要拉她,結果——「砰!」她的後腦撞到他的手肘,「噢……」一聲哀叫還沒完,她腳又不知踢到什麼,剛痊癒不久的右腳突然扭了一下。
    就在她即將摔倒在地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將她攔腰抱住。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安安穩穩的躺在歐競辰的臂彎內,瞬間,臉漲紅一大片。
    如此近距離的和他保持這種曖昧的姿態,令她的心臟沒道理的怦怦狂跳了起來,不自覺怔怔的望著他。
    這張臉孔真是帥得過份,他的眼睫毛居然比她的還長,唇形性感而飽滿,還有他的眼神,深邃中帶著幾絲神秘的誘惑。
    「雖然你所謂的人外人指的並不是你自己。」歐競辰微微揚起嘴唇,取笑說道:「我想沒有一個高人會笨得連站都站不穩。」
    「不……不是的,那個……我……」
    她有些語無倫次的想要解釋,可是他臉上的嘲弄笑意更明顯了。
    「看來你很享受讓我這麼抱著你講話。」他嘴裡雖這麼調侃她,然而心底卻有些訝然,奇怪……抱著她的感覺好像也不是太糟糕……「我沒有!」聞言,她反射性的跳起身,小臉又熱又紅,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他,「我只是不小心扭到了腳,所以才……哎呀,總而言之謝謝你抱住我……」
    咦,被吃豆腐的人是她耶,她怎麼還跟人道謝啊!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的呆瓜一個。
    困窘不已的她狼狽的轉身,向門口退去,「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事,不打擾了,再見!」
    「砰!」當她像只無頭蒼蠅似的跑到門口時,由於過分緊張,腦門不小心撞到門邊的牆壁。
    歐競辰實在不知該罵她還是要笑她,剛要開口問她有沒有事,就見她胡亂的揉了揉麻痛的額頭,「對不起,對不起!」這女人居然還對著牆壁鞠躬,然後才飛快的逃到外面。
    他看得目瞪口呆,不禁陷入深思。她,真的不是Angel……拿起布想將設計圖蒙上,驀地想起剛剛秋水心說的那一些意見,引發出他的靈感,他考慮了一下,隨手拿起畫筆嘗試的修改了起來——「九點到十點寫毛筆字,十點到十二點彈鋼琴,下午一點到兩點是英文課,兩點半到四點是法文課……」
    秋水心經過歐鈞天書房門口,看到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的中年女教師面無表情的宣佈他今天的課表。
    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的歐鈞天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是,老師。」
    劉老師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是八點四十五分,還有十五分鐘,我要測試一下昨天留給你的功課,給你十分鐘時間,將那篇《進學解》給我背誦一遍。」
    歐鈞天垂著眼瞼不太情願的站起身,「國子先生,晨入太學,召諸生立館下,誨之曰:『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于思,毀於隋……』」
    劉老師聽到他有氣無力的聲音,拿著一根棍子在書桌上重重敲了幾下,「你早上的時候沒吃飯嗎?大聲點!」
    他嚇得縮了縮肩膀,「……方今聖賢相逢,治具畢張,拔去凶邪……」
    他的聲音微微的嘶啞,面孔蒼白,吃早餐的時候秋水心就看到這孩子的臉色不太好,當時還以為他是沒睡飽,可是現在看來,該不會生病了吧?
    「歐鈞天,你故意的是不是,叫你大聲點,你的聲音反而越來越小,是不是想要我把你的情況告訴你爸爸?」
    「對不起老師。」他囁嚅道:「我……我可以重來……」
    「夠了!」再也看不去的秋水心沒想太多的一頭闖進書房來,「小天,今天的課就到此為止,別背了!」
    歐鈞天抬起頭滿臉詫異的看著她,眼中閃著幾絲驚恐。
    劉老師面無表情的瞪著她,「歐太太,希望你別來干涉我的教學。」
    「這位老師,難道你沒看出來這孩子的臉色很難看嗎?」她不捨的看著歐鈞天。
    劉老師扶了扶眼鏡,「今天歐先生沒交代要停課,我想他應該沒事吧。」
    「歐先生命令你讓他的兒子在生病的情況也要堅持上課嗎?」秋水心將歐鈞天拉到自己的面前,「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不僅臉色不好,精神狀態也很差,我不認為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辦法學習。」
    劉老師困擾的皺起眉頭,「歐太太,我再說一次,希望你不要來打擾我們——」
    「總之,我堅持孩子今天得休息一天。」
    1劉老師表情嚴厲起來,眼鏡後面的目光也陰沉得可怕,她十分不悅的看著眼前這對母子。
    歐鈞天被老師的眼神嚇得躲到秋水心的身後,一雙小手抓著她的衣擺不放。
    看到孩子被這女老師嚇成這樣,秋水心的怒氣不禁高漲,「我說不學就是不學,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可以請老師你回去了。」
    「歐太太,這我沒辦法自作主張,我必須先打電話給歐先生——」
    「好啊,如果你想告狀儘管去,不過我也不介意告訴你,兒子是我的,我想我有資格決定我兒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說完,她牽起歐鈞天的手,不管他的錯愕,也不理會女老師難看的臉色,直接將小孩帶回臥室。
    她伸手摸了摸歐鈞天的額頭,「天哪!好燙!」
    她拿起電話,想叫忠伯幫忙準備車,她要帶孩子去看醫生,忠伯回應會請家庭醫生過來,她想這樣孩子就省得奔波,於是二話不說的同意,請對方盡快過來。
    沒想到一放下電話回過身,就看到歐鈞天起身想下床。
    「小天,你要去哪裡?」
    「我要回書房去上課……」他虛弱的說道。
    「你是笨蛋啊!」看著他一副吃力的模樣,她將他按回床上,「都病成這個樣了你還想著要回去上課?」
    他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不能讓老師打電話給爸爸,那樣我會很慘……」他的眼睛裡泛起淚光,恍惚地說:「那些功課我一定要全部做完,一定要做完……」
    看著孩子心焦又憔悴的臉孔,秋水心實在十分心疼,這孩子到底擁有一對什麼樣的父母啊?
    那個Angel不配做一個孩子的母親,難道連歐競辰也不配當人家的父親嗎?
    她摸摸他的頭,哄著,「小天,乖,先睡一下好不好?等精神好一點了,我們再去做功課,嗯?」
    歐鈞天人真的不舒服,心想,那就睡一下下好了……他不安的看著母親,「那……你要叫我起來喔……」
    「嗯,好,你先把眼睛閉起來。」
    見孩子乖乖躺回床上,她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出來,敷在他額頭上。
    沒多久,醫生來了,也為他開了藥。
    她叫醒意識有點迷迷糊糊的歐鈞天,「小天、小天……先把藥吃了。」
    小傢伙在生病的時候褪去早熟懂事,就像一般小孩抗拒著打針吃藥這種事,「我不要吃……」
    秋水心板起臉,「你病得很嚴重,如果不吃的話,搞不好從今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去書房讀書了……」
    歐鈞天扁扁嘴,猶豫了很久,最後,才不情不願地接過她遞來的水杯,將藥片吞下。沒多久,他感到頭越來越昏沉,眼皮也越來越重,一股暖意在他的額頭上動來動去,他感覺自己的小手被包圍在一雙溫暖的手中,好舒服,那是什麼?
    心底的恐懼漸漸消失,他忘記了那些功課,任自己沉入黑暗裡——不知過了多久,歐鈞天感到一股濕意在他的臉上磨蹭。
    「好癢……好癢……」他張開雙眼,只見一隻穿著蓬蓬裙的狗狗正眨巴著一雙黑溜溜的眼盯著他,「小……小波?」
    「小天,你醒啦?」坐在床邊看顧他的秋水心將他額頭上的濕毛巾拿下來,伸手探了探,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不賴哦,足足睡了八個小時,燒都退得差不多了。」她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想喝水還是想吃東西?我猜你的肚子現在一定餓了吧?」
    面對她和善的微笑,歐鈞天怔忡得不知該如何是好,正想著該怎麼回話時,瞥見蹲坐在他床邊的小波,他又驚又喜,「它……」
    「怎麼樣?這身衣服漂亮嗎?這可是我親手為小波縫製的唷。」秋水心將擴大的笑臉湊近他,「我原以為小波是男生,沒想到原來它是女生矣。」
    看著穿著蓬蓬裙的小波,他有點不太習慣,但也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很……很可愛……」
    突然,他像想到什麼,一下子將小波摟到自己懷中,驚恐的看著她,「你不可以將小波的事告訴我爸爸哦。」
    「我是那麼沒信用的人嗎?」她輕柔地拍了拍他粉嫩的雙頰,「放心吧,小波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唷。」
    因為她的碰觸,歐鈞天下意識的向後縮了一下,這個在他印象中整天只會濃妝艷抹、還會動手揍他的母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
    「小天,你為什麼不想告訴你爸爸你偷偷養了小波?」秋水心故意忽略他對自己的躲避,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不奢望孩子會馬上改變態度。
    他垂著小臉搖了搖頭,「不為什麼。」擺明了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小天的心底其實很害怕爸爸對不對?」她輕柔的將他的一隻小手握在手心中,「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這個感覺……歐鈞天不禁睜大眼,這雙柔軟的手,是在朦朧的夢境中給予他安全感的那雙手嗎?
    他抬起小臉,覺得眼前的母親不僅美麗,而且還很可愛,尤其是她臉上毫不做作的笑容,讓他覺得是那麼的安心。
    她真的是他母親嗎?可是為什麼從前那個兇惡的媽媽會變得這麼溫柔呢?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很享受被她握著小手的感覺就是了。
    他想了想,開口道:「在一年前,我養過一隻叫樂樂的小狗,可是它很不聽話,有一天我跟它玩得太瘋了,它咬了我一口,還害我得去打破傷風,爸爸知道了就很生氣,把小狗送人,從此嚴令禁止我再養寵物。」
    「你爸爸應該也是為你好,也許覺得你太小了,還不懂得怎麼照顧小狗狗,所以才不讓你養。」她安慰著他,「那你怎麼又會養了小波呢?」
    「小波是我在學校附近撿到的流浪狗,它沒有爸爸媽媽,而且當時又小又醜,好像快要死掉一樣,我偷偷帶它回來,給它東西吃,還偷偷拿以前樂樂的狗窩給它住,到現在已經三個月了,小波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小波,可是我怕我爸爸會將小波再次扔掉,所以才不能跟爸爸說。」
    秋水心覺得這個平日裡總是冷著小臉的孩子其實善良得不像話,他那雙純真無瑕的大眼裡所流露出來的全是招人疼惜的光芒。
    如果她能擁有這樣一個兒子那該有多好。
    一股母性充斥胸臆間,她心憐的將他攬到自己懷中,輕輕吻了一記他的額頭,「放心吧,小天,以後我會保護你,也會保護小波,你試著相信我好嗎?」
    歐鈞天有些不敢相信,這麼溫柔的媽媽是真的嗎?他雖然有點不太習慣「母親的擁抱」,但還是僵著身子貪戀她懷裡的暖意和香味,原來,被媽媽疼的感覺是這樣啊……他有一點點想哭,又很想笑。窩著她的胸口好一會後,終於放鬆下來,甚至試著想回抱……突然,門外傳來忠伯的聲音,「少爺,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小天呢?」歐競辰低沉的問。
    歐鈞天和秋水心一怔,她隨即反應過來,馬上抱起一旁的小波,十分迅速的將它先關到浴室裡。
    浴室門才剛關上,臥室的門就被打開,歐競辰高大的射影如君王般出現。
    「爸爸……」不知是想到功課都沒有做還是浴室裡的小波,歐鈞天心虛而囁嚅的喚著父親。
    「聽說你今天沒上課?」歐競辰精明的目光梭巡室內,他看看秋水心,挑眉問道:「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歐鈞天急急地道歉解釋,「對不起爸爸,老師留給我的那些功課,我今天會熬夜全部做完……」
    「小天你瘋了是不是?」聽到他要熬夜,秋水心很不滿,她瞪了歐競辰一眼,他看不出來孩子病了嗎?真是不及格的父親!
    不行,孩子得好好休息,他們別再在這裡吵他了啦!
    不由分說的衝到歐競辰面前,一把扯住他的手,將他往外拉,「我想我們之間有事得談一談。」
    關上房門前,她投給歐鈞天一記笑容,「小天你再多睡一會,我跟你爸爸談完後就會回來陪你喔!」

《換個閒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