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雖然若琳經不住韓皓軒的甜言蜜語、死纏爛打,終究是決定住在韓皓軒那裡,但她並沒有急於將自己的房子退租。因為,她覺得身在異鄉,給自己留一個可以隨時落腳的港灣,比較理性。
    她不是不渴望一份地久天長的感情,但是現實中的變數委實太多,她不想冒這麼大的風險。而且,她也不能保證韓皓軒這輩子就對她一個人死心塌地,何況兩人還只是處於同居狀態,他從來都沒提過要將她帶給他父母看之類的話。雖然她表面裝作無所謂,內心還是介意的。不管怎樣,馨語見過他的父母,而且據馨語說他父母對她還很滿意。那麼,是不是他害怕她不被他父母接受才遲遲未提見父母一事呢?
    不過,讓若琳意想不到的是,她和韓皓軒同居沒多久,韓皓軒的母親便直接找上門來了。
    那天,韓皓軒公司有事,若琳先回了家。
    她正在廚房做飯時,聽到門鈴聲響,以為是韓皓軒回來了,忙不迭地跑去開門,孰料門口卻站著一位陌生的中年婦女。她打扮得很精緻,儘管年過半百,卻依稀可見年輕時候是個美人,而今風韻猶存。
    若琳從她臉上能看出韓皓軒的影子,韓皓軒的那雙眼睛簡直和她的一模一樣,而且兩人的臉型也一樣。若琳大致能猜出來者便是韓皓軒的母親。
    整理了一下略微驚慌的情緒,若琳微笑著對許凌說:「您好,您是皓軒的母親吧?皓軒待會兒回來,您先進屋坐著等他吧。」
    「那渾小子我回頭再找他算賬。我今天來主要是找你的。」許凌很冷靜地說。
    「找我嗎?」若琳不敢置信地問。
    「沒錯。」
    若琳不自覺地將右手覆在左手之上,擋住了那枚戒指。
    當初韓皓軒把他跟馨語分手的事情告訴韓建榮和許凌時,韓建榮差點沒氣暈過去,許凌也是半天沒回過神來。
    明明前不久還情意綿綿的一對小情侶,怎麼說分手就分手了?
    老兩口自然要逼韓皓軒說出分手的理由。
    雖然韓皓軒極力把原因往兩人性格不合上靠,但許凌還是提出了疑問:「你是不是看上了別的女孩子?」
    「沒有的事。」韓皓軒當即一口否決。
    「你說你這個敗家子啊……不子承父業倒也罷了,現在又硬生生放走了那麼好的姑娘!你說,你究竟想怎麼樣?!」韓建榮氣得連說話都發顫。
    韓皓軒沉默不語。
    「要是我發現因為你自己的原因讓人家馨語受了委屈,你吃不了兜著走!」韓建榮幾乎要跺腳了。
    許凌是打心裡喜歡馨語,不願意錯失這麼一個好兒媳,之後專程去學校找馨語,想打聽一下分手的真正理由,並試圖挽回她。
    馨語的臉色不是很好看,作為過來人,許凌自然一眼便看出分手對她的打擊不小,她應該是不情願分手的。許凌覺得自己有了希望。
    可是,事實卻讓許凌失望了,馨語很禮貌地說:「對不起,伯母,我和皓軒不可能在一起了。」
    馨語這次選擇放棄不是為了表示她多麼大度,也不是要成全韓皓軒和若琳,而是受不了韓皓軒對待她的態度。
    原本她提議十一去廬山遊玩,結果韓皓軒始終沒有答應。這還是次要的,最關鍵的是某次她和韓皓軒一起就餐時,她趁韓皓軒去洗手間的間隙,拿起韓皓軒放在桌上的手機把玩,發現裡面的已撥電話幾乎全是撥給若琳的,沒有一個是撥給她的。而且韓皓軒跟若琳每次的通話時間都不短。
    那個時候,她其實是有一點氣若琳的,他們一直有聯繫卻一直將她蒙在鼓裡。
    想起她和韓皓軒交往以來,韓皓軒幾乎沒有主動約過她,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懶得給她打,她不由得悲從中來,覺得這樣下去也沒什麼意義,畢竟強扭的瓜不甜。當即下定決心要和韓皓軒分手。
    後來說分手時,她有那麼一瞬間是希望韓皓軒挽留的,但是韓皓軒卻好似解脫了一般,輕鬆地說:「好啊,既然不合適,分了也好。」
    他言盡至此,她也不便再說什麼。
    之後,馨語怕若琳誤會她和韓皓軒分手是為了成全他倆才選擇退出,索性把鄰居兼好哥們兒沈揚拉出來做擋箭牌,說自己是心裡有了別人才選擇了分手。自欺欺人的把戲卻沒有被若琳拆穿,馨語不知該感到慶幸還是該感到悲哀。
    不過,作為朋友,馨語當然希望若琳能夠幸福。
    倘若韓皓軒和若琳是你有情,我有意,馨語當然不願意若琳有所顧忌地去戀愛。若琳本來就是個一直渴求愛情卻又聲稱不談戀愛的人,而如今已經有人真正愛她了,何不讓她好好珍惜呢?
    與其一個人傷心,好過兩個人傷心。馨語覺得自己既然選擇了退出,就要退出得徹底,絕不拖泥帶水。
    許凌那次沒能挽回馨語,但卻總覺得是自己兒子做了對不起馨語的事情,馨語才那麼決絕地選擇離開,所以近期對韓皓軒的舉動格外關注。
    事實上,韓皓軒最近的行為確實有些怪異,先是幾乎不回家住了,說是工作忙要加班到很晚,怕回家打擾到他們休息。許凌一開始以為韓皓軒是借工作忙碌來忘記失戀的痛苦呢,畢竟是馨語主動說的分手。可是令許凌產生懷疑的是,既然工作忙,為什麼見到他時他總是滿面春光,完全是一副熱戀中的樣子。
    於是許凌特意派人跟蹤了韓皓軒一次,一向警惕的兒子竟毫無察覺,果真是陷入了溫柔鄉。
    很快,許凌便拿到了兒子和一個陌生女孩的親密照,甚至得知他倆已經同居!
    難怪人家馨語那麼好的姑娘會說「不可能在一起了」,韓皓軒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馨語同意跟他在一起才怪!
    能夠讓韓皓軒甘願放棄馨語的女孩,許凌倒是想見上一見。
    許凌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若琳倒了一杯茶放在許凌面前,畢恭畢敬地說:「伯母,請用茶。」
    眼前這個女孩雖然長得不如馨語大氣,卻也是眉清目秀,舉止得體。
    「你不要站著,坐下說吧。」許凌招呼若琳。
    「哦,好的。」若琳是第一次見到韓皓軒的母親,顯得有些拘謹。她還在想,他母親此時此刻有沒有在拿她跟馨語作比較。
    「你叫什麼名字?」許凌打量著若琳。
    「沈若琳。」
    「你跟我家皓軒交往多久了?」
    「剛剛開始不久。」
    「哦?剛剛開始不久就同居了?」許凌不由得微微蹙眉。
    「正式交往是最近,但很早之前就認識。」若琳不想讓許凌把自己當成輕浮的女孩。
    「哦?是嗎?我怎麼沒聽皓軒提起過你。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祖籍是哪裡的?父母分別是做什麼的?還有兄弟姐妹嗎?」
    這就是傳說中的查戶口嗎?若琳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我是B市人,有一個妹妹,剛剛考上大學。母親身體不太好,目前待業在家,父親他……已經過世了。」若琳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想告訴她真相。對不起,爸爸,我不想告訴別人事實上是您拋棄了我和母親,如果您還在世的話。
    這下輪到許凌倒吸一口冷氣了,原本對這個女孩印象還不錯,沒想到家境如此淒慘!
    「你知道皓軒之前交過兩個女朋友的事情吧?他是個很重感情的人,談第一個女朋友的時候就打算娶那個女人為妻,不過那女人不懂得珍惜,把皓軒拋棄了。這才導致皓軒不敢再輕易談戀愛,然後我們考慮到他年紀不小,便給他安排相親。」
    哦,原來是因為這樣才相親,她當初就質疑過,這麼優秀的人怎麼可能去相親呢。
    「他在相親的過程中認識了一個很不錯的女孩,也帶回家給我們看過了。但是最近卻因為你的緣故分手了。」說到這個的時候,許凌滿臉的遺憾,「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你是皓軒唯一沒有領回家的女朋友呢?」
    「……」一句話就將若琳問住了。她想過這個問題,但因為無果,所以盡量不讓自己去想。
    「那是因為你和皓軒不般配,你配不上我們皓軒。老實說,你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長得不錯,手腳也勤快,看上去也很善良。但是,你的家境實在是太寒磣。要是真嫁進我們家,別說是皓軒,我們老兩口都會因為你而臉上無光。愛情這回事又不能當飯吃,而且家庭背景相差太大,婚姻生活也不會幸福。長痛不如短痛,你就算不為皓軒著想,也要為自己著想。所以,請你放棄我們皓軒吧。」最後一句話才是許凌的目的。
    許凌的每個字都像是針尖一樣戳在若琳心上,把她的心瞬間戳得滿目瘡痍。
    「我沒有奢求一定要嫁給皓軒,因為感情的事情不一定天長地久。我也知道自己的條件不好,但我不會因為您的一番話而放棄皓軒的。除非……除非他自己主動放棄我。」儘管被戳到痛處,但若琳並不會因此妥協,她覺得應該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你太沒有自知之明了吧!」許凌將茶杯往茶几上用力一擲,有茶水濺了出來,落在玻璃茶几上,彷彿眼淚一般。

《守候瞬間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