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傻瓜

    下午一點鐘,秋露就開始緊張。比任何時候都要緊張。比考試緊張,比第一次來電台錄節目緊張。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她在揣測林宇燃見到自己的第一反應。是驚訝還是厭煩?
    秋露跑到衛生間照照鏡子,理理頭髮。早上剛來辦公室,楊帆用奇怪的眼神望著她稱她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挺可愛。不知道林宇燃會不會說自己像花癡?
    楊帆下午要做節目去了直播室,辦公室只有秋露一人,只聽見時鐘「滴答滴答」走著的聲音。很快便到了一點半,秋露緊張得不行,彷彿心跳就要停止了。
    已經一點五十了。他還沒有來。秋露有點失望了。也許他認為昨天的電話是騙他的所以不來了,也許他在半路遇到突發情況所以不來了……秋露開始胡思亂想。
    突然傳來「匡」的一聲,門開了!門口站著一個滿頭大汗的男生。短短的頭髮桀驁不馴地立著,左耳的耳釘閃著耀眼的光彩。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這是林宇燃說的第一句話。他顯然還沒仔細觀察辦公室裡的人。
    秋露沒有問他為什麼不敲門就進來了,也沒有問他為什麼遲到。而是拉了一張凳子請他坐下,然後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午後的陽光很好,細碎的光影在辦公室遊走。
    百合花開得正好,一股清香瀰漫在小小的空間裡。
    「謝謝你支持我的節目。這是你的獎品。」秋露把CD遞給他。
    這時林宇燃才抬頭看面前的女孩。頓時呆住了。不會吧?怎麼又是她?!她今天還打扮得像一朵桃花似的,差點認不出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桃花運」?這也太……太搞笑了吧!她長得並不讓人討厭,甚至可以說有幾分姿色,但是偏偏對她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他一直對她沒什麼好感。
    「你就是節目主持人?」他需要再次確認一下。確認一下,那個讀故事的甜美聲音是不是真的出自她的口中。
    「是啊!我是『悠悠歲月情』的節目主持人秋露。」秋露笑著說,嘴邊的酒窩很可愛。
    「哦。」林宇燃的眼神暗了下去,他在腦中反覆思考自己一共參加過幾次電台活動。他害怕她就是上次與自己對話的那個節目主持人。如果那樣的話,她就完全知道了自己的故事。自己在她面前就是純透明的。
    想到這裡,他幾乎要發抖。他不希望自己的故事被別人知道,尤其是認識自己的人。不過總共算起來,他一共就參加過兩三次電台活動吧。而與自己對話的那檔節目好像不叫「悠悠歲月情」,叫什麼傾訴來著。終於,懸在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幸好她不是那個節目的主持人。如果她是那個主持人的話,以後他再也不要看到她,永遠不要看到。因為那個主持人不但不鼓勵自己,安慰自己,反而給他講大道理,居然還懷疑他對春妮的感情不是愛情!居然說春妮可能永遠都不會喜歡上自己!氣得他不想再聽她囉唆,趕緊掛掉電話。
    「怎麼?不希望我當主持人嗎?」秋露問。
    「不是。只是奇怪世界上有那麼多優秀的人,怎麼偏偏挑中你?」
    「你怎麼就肯定我不優秀?」
    「把別人衣服弄髒耽誤別人約會的人就不會優秀到哪裡去!」
    「你太小肚雞腸了!再說人家又不是有意的。而且上次你喝醉酒後不也把我衣服弄髒了嗎?」秋露覺得這個男生真是怪,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到今天還掛在心上!
    「把你衣服弄髒又沒耽誤你什麼事,你弄髒我的衣服就耽誤了我約會!」
    豈有此理?你明明耽誤了我休息!秋露心裡有些火氣。冷靜,再冷靜。別跟帥哥一般計較。
    「那要是我幫你策劃一次成功的約會。你會不會不計前嫌,肯把我當朋友看待?」不可否認,秋露的鬼點子就是多。
    「憑什麼要與你做朋友?」林宇燃不解。平時雖然有很多女生喜歡自己,但還沒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主動跑來要做自己朋友的呢!他認為,男女之間基本沒有純粹的友誼。所以除了春妮,他跟其他女生都適當地保持距離,所以女生總覺得他很神秘。
    「因為……因為我可以幫助你!只有好朋友才可以互相幫助嘛!」好不容易,秋露才想出了這麼一個理由。
    「我不需要別人幫助。」林宇燃冷冷地說,然後拿了CD轉身就走了。
    冷冷的口氣並沒有讓秋露退縮,她還是執意要幫林宇燃策劃一次跟春妮之間的約會。讓他們的關係早日明朗起來,對秋露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要麼是默默地祝福他們;要麼是讓自己的愛像夏日的荷花一樣怒放。
    秋露願意為了偉大的愛情犧牲一點。她一直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她覺得林宇燃就是那樣的對象。所以她不會放棄。即使現在面前有百般困難,她也不會放棄。只要林宇燃給自己接近他的機會,那麼自己就有贏的希望。
    已經連續一個周了,秋露每天晚上都挑燈夜戰。幾個晚上下來,都已經熬成熊貓眼了。
    「秋露,你這幾天在忙什麼呢?考試前一個周也沒見你這麼忙啊!」依依感到費解。
    「我在寫劇本。」秋露頭也不抬地說。她打算把上次從「傾訴空間」聽到的關於林宇燃和春妮的故事改編成一個浪漫感人的廣播劇。
    「不會吧?你平時頂多不就是寫寫日記嗎?沒聽說你會寫劇本的啊!」
    「你不知道一句名言嗎?當愛神輕拍你的肩膀時,你就會變成一個詩人。現在我快變成一個劇作家了。」秋露得意揚揚地說。
    依依朝她豎起大拇指:「厲害!」轉瞬又想,不對啊,要是照秋露這麼說,自己都被愛神拍過好幾次肩膀了,那自己豈不要著作等身了?
    「對了,讓你幫我打聽的事進展如何?」秋露問。
    「你不說我還真忘了……」
    「什麼?!三頓飯換來的居然是忘記!」秋露抬起頭,瞪著依依。先前讓依依幫忙打聽春妮的生日是哪一天,依依乘機敲詐了秋露一筆。如今,飯已經消化了,事情卻沒有辦成,秋露當然生氣。
    「呵呵,你別這麼急好不好?我還沒把話說完你就搶過話柄了。我是說,你不提醒我我都差點忘記告訴你了。今天已經打聽到啦!那個叫許春妮的女孩五月十號生日。」
    「還好生日沒過去,不然我可能就白忙活了。是確切消息嗎?」
    「絕對無誤!」
    「錯了我可饒不了你哦!」
    「大不了我把吃下去的飯還給你唄!」
    秋露做了一個嘔吐的姿勢:「大小姐,你別噁心我了行不?」
    「喂!秋露,你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啊?真的決定幫林宇燃追許春妮?」依依覺得秋露的做法雖然偉大,但是也不免有些窩囊。他不喜歡自己就不喜歡唄,憑什麼還要幫他追其他女孩嘛!她真的一點都想不通。
    「是啊!只要他幸福就好了。愛情的真諦不就是如此嗎?只要喜歡的人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就好了。」秋露執迷不悟。
    「你傻啊?!他和春妮踏上幸福之路,你就倒霉了。」依依「恨鐵不成鋼」地敲敲秋露的腦袋,想要把她敲醒。她忘記書上說的了: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此時的秋露已經墜入愛河了,她願意為林宇燃變成傻瓜。都說傻人有傻福。但願如此吧。

《等待花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