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遊戲

    宿舍裡只有依依一人。其他室友不是談戀愛去了,就是上自習去了。
    依依正抱著電話眉飛色舞地說:「我姓娘(梁),名清,清楚的清。」
    不一會兒,就見她笑得前仰後合,然後大聲說道:「乖兒子!」
    這下秋露明白怎麼回事了,也哈哈大笑起來。估計電話那頭的人問依依的名字,她回答的時候,故意把「梁」讀成「娘」,把名說成「清」,這樣一來,別人一讀就成了「娘親」。說到耍別人依依還真有一手。所以她的愛情史上只有她甩別人的分。
    秋露沒有打擾依依,逕直走到窗前,先跟小秋和小露打了聲招呼:「Hi,小傢伙們,我今天心情不錯哦!你們呢?看你們游得那麼歡暢,應該也不錯吧?」然後推開窗戶,輕輕掀起窗簾的一角。透過宿舍窗戶剛好可以看到宿舍大門口的那棵玉蘭樹。林宇燃依然立在樹下擺弄手機。似乎他一點都不著急。
    秋露就那樣傻乎乎地站在窗前望著林宇燃發呆。如果有那麼一天,他能夠約自己看一場電影,哪怕逃掉所有的課也值得啊!
    突然,林宇燃抬起頭來。
    秋露心裡一緊,彷彿做了虧心事一般,放下窗簾,心怦怦直跳。他應該不會知道自己在看他吧?他或許在看春妮,在尋找她的那間宿舍,也或許在看天上的星星……
    秋露再次掀開窗簾時,已經看到了春妮亭亭玉立的身影,她小鳥依人般地偎在林宇燃身旁,林宇燃的右手環著她的肩膀。儼然是一對熱戀中的男女。秋露放下窗簾,心裡有些酸,也有些痛。
    她原本以為自己和林宇燃將會是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可是今天林宇燃種種反常的舉動似乎又給了她一些希望,把她與他之間的距離拉近了。然而,看到剛才他和春妮相依偎的情景,她才知道所謂希望一直是幻想,如泡沫一般,瞬間消失不見。
    剛才在女生宿舍樓下,林宇燃輕輕地呼喚自己,並幫自己擦去唇邊的污漬,這讓她著實吃了一驚。驚訝過後之所以瘋跑,是不想被其他人看到,更不想被春妮看到。因為林宇燃畢竟好不容易才和春妮走到一起,如果春妮因此誤會林宇燃,那麼他也太委屈了。秋露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因為自己變得不開心。她喜歡看他的笑容,哪怕不是朝著自己微笑。
    依依仍然抱著電話不放,似乎煲上電話粥了。秋露本想將今天的情況向這個死黨匯報一通,讓她給自己一點意見呢。但見她沒有掛電話的念頭,乾脆洗了澡爬上床邊寫日記邊聽收音機。
    九點整,楊帆主持的「音樂任我行」節目準時開播,電波裡傳來楊帆熟悉而動聽的聲音:「親愛的聽眾朋友,晚上好,這裡是××電台的音樂任我行,我是楊帆。今天的音樂主題是——離別。」
    楊帆停頓的時候,背景音樂悠揚地響起來,是高曉松寫的《青春無悔》:「開始的開始是我們唱歌,最後的最後是我們在走,最親愛的你像是夢中的風景……」
    在純淨透明的校園民謠中,楊帆的聲音恍惚得彷彿夢一般:「六月是個傷感的時節,校園裡充滿了離別的惆悵。即將畢業的莘莘學子要離開朝夕相處的同學出去闖蕩了,其間有解脫的自由,更有無限眷戀與不捨……」
    這樣的音樂配合著楊帆深情的主持,秋露的心弦被撥動了,彷彿自己就是即將離開學校的學子,而且自己將要作別好友依依,也要離開這個城市,離開像大哥哥一樣的楊帆,也再也見不到那個霸道可愛的林宇燃……想到這裡,秋露就很難過,日記也寫不下去了。把筆一扔,仰躺在床上聆聽楊帆的節目。
    柔和傷感的音樂聲中,秋露的思緒也飛揚起來。腦海中滿是林宇燃的笑容。看得出來,自從他和春妮談戀愛之後,心情確實好了許多。霸道的表情少了,率真的笑容多了。到底哪個才是本色的林宇燃呢?有時霸道蠻橫,有時專情浪漫,有時固執任性……
    他架著自己去服裝店買衣服的時候,動作是那麼蠻橫,那麼不容置疑;他把自己從麥當勞強拉出去的時候,表情是那麼執著,那麼任性,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幫自己擦乾臉上的眼淚、擦去唇邊的巧克力時,眼神是那麼專注,動作是那麼輕柔……
    秋露閉上雙眼,讓那些與林宇燃有關的小細節一一在腦中回放。
    公司最近接的單子越來越多,工作越來越忙。林宇燃常常要加班到十一點才能回去。
    那天,蕭雨留下來,陪林宇燃一起加班。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她其實挺心疼的。有時候她甚至懷疑林宇燃出生後是不是被他父母扔到其他地方養大的,因為他並不像那些依靠父母的紈褲子弟,他好學上進,不驕傲自滿。而這一點,是最吸引蕭雨的地方。
    她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在那裡敲字,偶爾會給他提出一些建議。十點半的時候,手頭的工作總算告一段落,她主動提出開車送林宇燃回去。
    上了車,林宇燃坐在她旁邊,閉目養神。
    「最近很辛苦吧?回去要好好休息。」蕭雨望著林宇燃,溫柔地說。
    「嗯。」林宇燃有氣無力地應著,依然閉著眼靠在車座上。
    「你跟那個女孩的關係還好吧?」
    「一般。」
    「一般的話,那我是不是還有機會呢?」蕭雨旁敲側擊地問道。
    「蕭姐,你別逗我了,我怎麼敢對你癡心妄想呢?我要是跟你在一起,估計每天都會被人揍得鼻青臉腫的!你想啊,你的追求者都快從地球排到火星了!」林宇燃坐直身子,睜開眼,搖下車窗。
    「他們敢!他們敢欺負你,看我不打斷他們的腿!說實話,林,讓我心動的男人不多,你是第一個。所以,讓我和那個女孩公平競爭吧!」蕭雨認真地說道。
    「這……真的對不起,我的心的容量是有限的,只能裝得下一個人。」林宇燃望著窗外,頭也不回地說著。
    「難道我比那個女孩差很多嗎?」儘管被拒絕了,但蕭雨還是不甘心。
    「不是。你很棒的,但是……我只能愛她一個人。」
    「那我一點機會都沒有嗎?」
    「蕭姐,拜託別逼我了行嗎?我一直把你當前輩的,你有很多地方都值得我去學習。但是在感情上,我覺得你有點鑽牛角尖了,我希望你能想開些……其實在你身後追求你的人裡面,有很多人都比我強,你應該好好珍惜。我已經心有所屬了,所以,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跟我說這樣的話了,否則,我會辭職的,那樣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
    「好吧,以後我不說了。」蕭雨無奈地說,情緒很低落。
    正在這時,旁邊一輛本田轎車超過了蕭雨開的寶馬。蕭雨一踩油門就追了上去。結果本田車的車主也不甘示弱。蕭雨又加快車速,瘋狂地與對方飆起車來。
    NND,我的BMW難道還跑不過小日本的車嗎?蕭雨不服氣地想著。
    兩輛車的車主較起勁來還真的挺恐怖,有幾次兩輛車差點撞上。
    「蕭姐,我們別追了,讓他先過去吧。」林宇燃看不過去了。
    「不行!今天就要幹掉小日本的車!」蕭雨依然玩命似的飆車。
    林宇燃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最終,本田車拋錨了,蕭雨終於超過了本田車,她這才放慢車速,滿意地笑笑:「我又贏了!」
    林宇燃沒有鼓掌,也沒有回應,他認為這是一個很無聊的遊戲。

《等待花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