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玉霖

  虢國夫人無奈地縮回手,拿過銅鏡來一照,立即皺起眉頭。楊昭給她畫的哪是她喜歡的卻月眉,而是長而有峰,形狀略似遠山眉,又比遠山眉多一分凌厲氣勢,竟似男子的眉形。

  「我說怎麼不對勁呢,給我畫出這麼長的眉來!」她心生不悅,伸手就要去擦過長的眉梢。

  楊昭捉住她的手:「別動!」

  虢國夫人惱道:「又長又硬,哪有女子畫這樣的眉!」

  「你這樣正好。」他握著她的手不放,「眉若遠山,目如晨星,我最是喜歡。」

  那目光中柔情萬千,讓她再多不願也煙消雲散。她被他拉著,順勢就倒過去倚進他懷裡:「昭兒,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依你……」

  等待許久不見他有動靜,她抬起頭來,見他雙臂摟著自己,眼睛卻看著窗外雨絲,不知在想什麼。她又喚了一聲:「昭兒?」

  他收回視線來,勉強一笑:「我都快四十歲的人了,你還這麼叫,被別人聽見還不笑話。」

  「只咱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才這麼叫你,別人怎麼會聽見?」她勾著他脖子,媚眼如絲,「那你要我叫你什麼?跟別人一樣,叫相爺?還是昭郎?」

  楊昭心中一震。昭郎,這麼親密的稱呼,曾經從另一個人嘴裡輕吐出來,然而並非真意。他想再聽一聲,亦不可得。

  虢國夫人感覺到他身子一緊,更偎上去,仰面看他:「你怕別人笑話,我可不怕。我還是喜歡你像以前那麼叫我,叫我瑗瑗。」

  「玉……瑗……」他啞聲低喚,頭一低,覆上她柔軟櫻唇。

  虢國夫人嚶嚀一聲,不及後仰就被他壓倒下去。他霸道而急切,披在肩上的薄紗春衫被輕易扯去,柔潤的肌膚落入他厚實暖熱的掌中,酥軟成泥。

  她心口劇跳,蟄伏的渴望被他撩起,手伸進他披著的外袍內,隔著一層單薄的中衣觸到他發燙的結實肌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身量不足的少年,從軍習武練就的良好體魄也並未因年近不惑、養尊處優而走形。她心神激盪,不甘示弱,雙手飛快地解開他衣帶。

  滿室春意。

  虢國夫人上身只剩一件貼身抹胸,裹住豐潤□□。他從上方伸手進去,意圖將那抹胸撕破,倏然的□□讓她□□出聲。他立刻抽手,連聲問:「玉兒,我弄痛你了嗎?」轉而探到她腋下摸索。

  虢國夫人迷迷糊糊地問:「昭兒,你在幹什麼?」

  他一邊摸索一邊喃喃道:「帶子呢?」

  虢國夫人這才明白他是在找抹胸的繩結,把他的手放到背後:「帶子在這裡……」

  他突然停住動作,從她頸間抬起頭來。虢國夫人雙眼迷濛,尚未看清他表情,他又坐起轉過身去。

  虢國夫人心中疑惑,更有不甘,跟上去抱住他,親吻他光裸的後背,感覺到皮膚下緊繃的肌理。但他一直背對她坐著,再未動作。

  她柔聲問:「怎麼了?」

  許久,他低歎了一聲,悶聲道:「對不起,我實在是……力不從心。」

  虢國夫人蹙起秀眉,只怪自己剛剛太忘乎所以,竟想不起來貼著他身軀時有無感覺到異樣,此刻又不能再試探。

  他又道:「你還是當年的你,我卻老了。」

  虢國夫人連忙安慰:「你還不到四十歲,哪裡老?還不是因為長年為國事操勞,不愛惜自己身子,精力都被朝政瑣事耗光了。」她想起一事來,披衣起身,「對了,你等一等,我這裡有一樣好東西。」

  楊昭看她從妝奩繡匣深處取出一個白瓷小方盒,小心翼翼地捧到面前來,問:「什麼好東西?」

  虢國夫人媚眼一挑:「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楊昭接過來一看,盒子裡裝著三顆如米粒般大小的花骨朵,顏色鮮紅,一打開便立即有香氣飄出。那香氣若有若無撩人心弦,就這麼聞到一點點,心旌便有些搖蕩起來。

  這東西他當然見過,是菡玉獻給皇帝的,叫作助情花,一粒即可使六旬老翁如血氣方剛的少年郎一般整夜精力不倦,皇帝因而盛讚它堪比漢成帝、趙飛燕姐妹所用的慎恤膠,有時還會體貼入微地賞賜一些給臣下。

  這個香味……菡玉身上也有,必須湊得極近才能聞到。他貼近她的機會並不多,只有那麼幾次……

  心思一動,再輔以這助情花的撩人香味,便再也無法止住心猿意馬。

  他立刻把盒子蓋上,沒有深究皇帝為何會把這東西賞給寡居的虢國夫人,沉下臉扔還給她:「我不用這種東西。」

《玉昭詞(今夕何夕原著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