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飛翔的胖淑女

  過沒多久,黑魔法防禦術已成了絕大多數人最喜愛的課程。除了跩哥、馬份和他那一掛史萊哲林的,還在說教授魯賓的壞話。

  當魯賓教授經過時,「看他那件巫師袍的樣子,」馬份大聲喃喃自語說:「跟我家那隻老居家矮人穿的一樣。」

  但是沒有人關心魯賓教授的巫師袍是否洗了又洗、補了又補。他接下來的幾堂課都跟他第一堂課一樣有趣。在泥巴怪之後,他們學習對付紅色小平帽,那污穢醜陋的小頑皮鬼喜歡躲起來讓人流血;在城堡的地牢和廢棄戰場的地穴中,用大頭棒侍候那些迷路的人。紅色小平帽之後是河童(譯註:原為appas,但是聽起來很像河童,所以就直接這麼叫了),一種住在水裡,爬著走的,看起像是有鱗甲的猴子,用他那雙有蹼的手絞殺不知情地走進他們池塘裡的人。

  哈利只希望他別的課也能這麼快樂。特別是最差勁的魔藥課。石內卜這些天來一直有報仇的心態,而且在這方面沒有人有任何的懷疑。可能泥巴怪變成石內卜的模樣,而且奈威曾經讓他穿上他的祖母的衣服,這一個故事,已經像野火燎原的傳遍整個學校。石內卜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他的眼睛在聽到魯賓教授的名字時,一直都發出怨恨的閃光,而且他對奈威比平常更壞。

  哈利也有點害怕在特羅妮教授那個又小又悶的塔裡的房間,渡過的那一個小時,不但得譯解那些缺角的圖形和符號,還得設法忽略特羅妮教授那雙珠淚欲滴的巨大睛睛,她一直瞪著他看。他不太喜歡特羅妮教授,即使她在許多同學間獲得尊敬或與尊敬邊緣的評價。巴蒂#83;帕提和拉芬德#83;布朗一直難以忘懷,在特羅妮教授塔裡的午餐時間,她們回來時臉上總是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好像他們知道別人所不知道的事。當他們對哈利說話時,也開始用那種悲淒的聲音,好像他已經躺在彌留的病床上。

  但是沒有人喜歡應注意的魔法事物,在第一堂課發生了那場騷動之後,這堂課已經變得極端地無趣。海格好像已經喪失了信心。他們現在的課程都是用在學習該如何照料趴趴蟲上面,這是大家覺得最煩人的地方。

  「為什麼有人會不喜歡照料他們?」榮恩說,他己經重複了一個小時,把趴趴蟲的咽喉撥開,並且塞入生菜。

  從十月份開始,有別的東西吸引了哈利,這件事使得他在那些原本快要受不了的科目也能輕鬆面對。魁地奇球季快要到了,而且奧利佛#83;木透,葛來芬多隊的隊長,要在星期四的傍晚召開一個會議,討論新一季的戰略。

  一支魁地奇球隊共有七個人:三個追蹤手,他主要的工作是把快浮(紅色的,很像美式足球)投入十五個高腳籃框中來得分;兩個打擊手,使用重裝備擊退那些發狂的搏格(二個重重的黑色球,會突然變大攻擊在它附近的球員);還有一個守護員,守護員的任務是防護籃框和搜捕手;搜捕手擔任的是最困難的工作,捕捉金色的金探子,一個小小的,有翅膀的,跟胡桃差不多大的球,只要任何一隊的搜捕手抓到金探子,比賽就結束了,而且那一隊還可以獲得額外的一百五十分。

  奧利佛#83;木透是結實的十七歲,現在他是七年級,也就是在霍格華茲的最後一年。他用一種沈重的聲音,在陰暗冷漠的魁地奇球隊休息室,對著他的六個隊員發表演說。

  「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我的最後的機會…一定要贏得魁地奇杯,」他告訴他們,在他們面前來來回回的邁開大步走。「我今年就要畢業了。但是我從來沒有親吻過它。」

  「葛來芬多已經有七年之久沒有贏得魁地奇杯了。好,因為我們有世界上最壞的運氣…傷害…然後去年的比賽總是在最後關頭叫我們含恨……」木透吞了一口口水,好像記憶仍然卡在他的咽喉。「但是我們也知道我們是最好的…最熱門的…球隊…在…這個…學校中,」他說,並且兩手重重的互擊,他的眼睛裡閃耀著陳年的狂熱之光。「我們已經有了三個超級的追蹤手。」

  木透在愛麗卡#83;絲皮妮特、安琪莉娜#83;詹森和凱泰#83;貝爾身上指出。

  「我們也有兩個無敵的打擊手。」

  「停下來,奧利佛,你這根本是在糗我們。」佛烈德和喬治#83;衛斯理一起說,並且還假裝害羞。

  「而且我們還有一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搜捕手!」木透隆隆發聲,閃耀著一種狂怒的自傲對著哈利。「而且我,」他附加的說,好像有種可有可無的感覺。

  「我們也認為你是非常好的,奧利佛。」喬治說。

  「你是最好的守護員,」佛烈德說。

  「重點是,」木透踱著方步繼續說:「魁地奇杯在哈利入隊後的這兩年,應該早就刻上我們的名字了。我本來認為這應該是探囊取物的。但是我們還是沒有得到它,今年,是我在獎盃上留名的最後一個機會……」

  木透說得如此沮喪,以致於佛烈德和喬治不禁同情的看著他。

  「奧利佛,今年是屬我們的一年。」佛烈德說。

  「我們會做到的,奧利佛!」安琪莉娜說。

  「說得對。」哈利說。

  充滿必殺的決心,球隊在每個星期三的傍晚開始訓練。天氣雖然變得比較寒冷潮濕,夜晚雖然黑暗,但是不論是砂土、強風,或是暴雨,都不足以淹沒哈利那令人畏懼的求勝意志,贏得魁地奇銀杯。

  一天傍晚,哈利在訓練過後回到葛來芬多的起居室,寒冷和嚴格的訓練不曾澆息愉悅的心情,他發現屋子裡充滿了興奮地議論聲。

  「發生什麼事了?」他問榮恩和妙麗,榮恩和妙麗正坐火爐旁邊最好兩張椅子裡,正在繪製天文學的星象圖。

  「第一次的霍格斯曼地週末,」榮恩說,指著一個破爛的舊公告木板上貼出的注意事項。「就在十月底,萬聖節前夕。」

  「很好啊,」佛烈德緊跟在哈利後面說:「我想要去龍口。我想去買那裡的臭味球。」

  哈利把自己丟進榮恩旁邊的一張椅子內,他的快樂如退潮般的散去。妙麗像是猜透他的心意。

  「哈利,我相信你下次一定能去,」她說:「他們很快就會逮捕到阿黑的。他已經被看到過一次了。」

  「阿黑不會笨到在霍格斯曼地生事的,」榮恩說:「你現在可以去問問看麥教授,哈利。這一次她說不定會…」

  「榮恩!」妙麗說:「我想哈利應該會想留在學校…」

  「不可能整個三年級都去了,就他一個留下來,」榮恩說:「繼續去找麥教授問,哈利…」

  「是的,我想我會去的。」哈利說,並且下定決心。

  妙麗正想張開她的嘴加入爭論,但是在那片刻寇克斯漢克輕輕的跳到她的膝蓋上,嘴裡還銜著一隻巨大的死蜘蛛。

  「他是想請我們吃那個嗎?」榮恩皺著眉頭說。

  「聰明的寇克斯漢克,這是你自己捉到的嗎?」妙麗說。

  寇克斯漢克慢慢地咀嚼著蜘蛛,他的黃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榮恩。

  「你還是自己留著享用吧,」榮恩渾身發毛地說,把注意力轉到他的星象圖上。「還好斑斑乖乖的在我的口袋裡熟睡。」

  哈利打了個哈欠。他真的想要上床睡覺了,但是他還沒有把他的星象圖完成。他拉開他的袋子,拿出羊皮紙、墨水和羽毛筆,並且開始工作。

  「你可以抄我的,如果你想要的話,」榮恩說著,在加上最後一顆星星的標示後,就把他的星象圖推向哈利。

  妙麗不贊成抄襲這種行為,她張開她的嘴唇,但是還沒有說出口時。寇克斯漢克一直凝視著榮恩的上衣口袋,輕輕彈動他灌木一般的尾巴。然後,沒有預警的,他跳過攫住。

  「噢!」當寇克斯漢克四隻爪子抓住他的口袋,並且開始殘忍地撕扯時,榮恩吼叫著:「滾開,你這只愚蠢的動物!」

  榮恩試著把寇克斯漢克拉開他的口袋,但是寇克斯漢剋死黏著不放,口沫四溢地,看起相當兇猛。

  「榮恩,不要傷害他!」妙麗發出尖銳的叫聲;房間裡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們;榮恩在口袋附近轉動著寇克斯漢克,但是寇克斯漢克仍然執著的抓住口袋,接著斑斑從上面飛了出去……

  「抓住那只死貓。」榮恩叫喊著,寇克斯漢克已經放開榮恩的口袋,跳到桌子上,而且死追在斑斑的後面。

  喬治#83;衛斯理撲向寇克斯漢克,但是撲了個空;斑斑奔得像有二十雙腿似的,鑽進了一個舊五斗櫃的抽屜。寇克斯漢克跳到那邊去,彎起他的腿蹲了下來,並且用他的前腳狂暴的又抓又打的。

  榮恩和妙麗火速的趕來;妙麗在中央附近抓住寇克斯漢克,並且用力把他抱開;榮恩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外面抓著斑斑的尾巴,把他拉到自己懷裡。

  「你看!」他狂怒地對妙麗說,在她面前幌動著斑斑。「你養的那隻貓!差點剝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頭!」

  「寇克斯漢克不知道這是不對的!」妙麗的聲音顫抖地說:「所有的貓看到老鼠都會想去抓的,榮恩!」

  「現在不是說動物笑話的時候!」榮恩正在試著安撫狂暴地向後地的斑斑進入他的口袋內,說:「它聽到我說斑斑在我的口袋裡!」

  「哦,別把當作廢物了,」妙麗不耐煩說:「寇克斯漢克可以聞得到他,榮恩,你能不能從另一個角度想…」

  「那隻貓只是想吃掉斑斑!」榮恩不管四周的人都發出吃吃地笑聲,說:「而且是斑斑先到這兒來的,並且他還是生病的!」

  榮恩通過起居室,爬上樓梯走向男生宿舍。

  ※※※

  第二天榮恩仍然對妙麗擺了一副臭臉。在上草藥學的時候,雖然他和哈利以及妙麗在同一張桌子上操作,但是整堂課他幾乎都不跟她說話。

  「斑斑現在還好嗎?」當他們替一些肥肥的粉紅色豆莢剝皮,並且把那些光亮的豆子倒到一個木桶裡時,妙麗畏畏縮縮地問。

  「他正躲在我的床底下發抖。」榮恩憤怒地說,把地板上的桶子打翻,倒了一地的豆子。

  「小心啊,衛斯理,小心!」當那些豆子在他們的眼前爆裂開花時,芽菜教授哭喊著。

  接下來他們上變形課。哈利決定在課後問麥教授,他是否能跟其他人一起去霍格斯曼地,在教室外面,他已經試著就他的情形天人交戰了好久。搞得他是心煩意亂的,然而,前面正發生了另一場騷動。

  拉芬#83;德布朗好像正在哭泣。巴蒂握住她的手臂,並且正在跟西莫#83;斐尼干和丁#83;湯姆斯解釋,他們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嚴肅的。

  「怎麼了,拉芬德?」當哈利榮恩和妙麗走上前去時,妙麗憂慮地問。

  「她今天早上從家裡接到一封信,」巴蒂低聲說道:「她的兔子繽琪。被一隻狐狸殺死了。」

  「哦,」妙麗說:「對不起,拉芬德。」

  「我早該知道了!」拉芬德悲慘地說:「你知道今天是幾月幾日?」

  「呃…」

  「十月十六日!『你恐懼的那件事,它會在十月十六日發生!』記得?她說中了,她說中了!」

  現在拉芬德被整個班上的同學包圍著。西莫嚴肅地搖了搖頭。妙麗猶豫了半晌;然後她說:「你…你一直在擔心繽琪被一隻狐狸殺死?」

  「當然,不一定是被狐狸殺的,」拉芬德淚眼汪汪地向上看著妙麗說:「但是我一直在害怕他會死掉,不是嗎?」

  麗頓了一頓,然後繼續說……

  「繽琪是一隻老兔子嗎?」

  「不…!」拉芬德啜泣著說:「他…他只是一隻兔寶寶!」

  巴蒂抱住拉芬德的肩膀。

  「但是,為什麼你會害怕他會死掉呢?」妙麗說。

  巴蒂有點頭昏腦漲的。

  「很好,照邏輯看來,」妙麗轉向團體的其他人說:「我認為,繽琪不是在今天死的,不是嗎?既然是今天得到消息…」拉芬德高聲地悲歎。「…她害怕的並不是兔寶寶會死,雖然這真是一個令人震驚的事…」

  「別聽妙麗的,拉芬德,」榮恩高聲地說:「她根本不在乎別人的寵物會怎樣。」

  麥教授在下一刻打開了教室的門,時間真是拿捏得恰到好處;妙麗和榮恩正在針鋒相對地看著對方,當他們進入教室的時候,他們分別坐在哈利的兩旁,而且整堂課都互不說話。

  當下課的鈴聲響起時,哈利還沒有決定要怎麼跟麥教授說,麥教授就先提出有關霍格斯曼地的事。

  「請稍待一會!」當班上的人要離開時,她呼叫著:「你們都是我負責的學院的,在萬聖節之前你們要對我提出到霍格斯曼地的許可書。如果沒有的話,就不准去拜訪村莊,不要忘記了!」

  奈威舉起他的手。

  「對不起,教授,我…我想我把它弄丟了。」

  「你的祖母把它直接寄給我了,隆巴頓,」麥教授說:「她好像認為這樣比較安全。好吧,就這樣了,你可以離開了。」

  「現在去問她。」榮恩對哈利催促說。

  「哦。但是…」妙麗想說……

  「去說吧,哈利。」榮恩頑固地說。

  哈利等待班上其他的人都走了之後,緊張兮兮地走向麥教授的書桌。

  「什麼事?波特?」

  哈利作了一個深呼吸。

  「教授,我的阿姨和姨丈…呃…忘記簽我的許可書。」他說。

  麥教授一直怔怔地看著他,但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那麼…呃…你是不是認為只要我說O…你就可以去霍格斯曼地?」

  麥教授低頭看著,並且開始整理她書桌上的紙堆。

  「我恐怕不行,波特,」她說:「你聽到我所說的。沒有許可書,就不准拜訪村莊。這是規定。」

  「但是…教授,我的阿姨和姨丈…你知道,他們是麻瓜,他們根本不瞭解…有關霍格華茲的概況,」哈利說,而榮恩像是在挑唆他似的猛點頭。「如果你能說讓我去…」

  「但是我不會這麼說,」麥教授把她手上的紙抖整齊,放進一個抽屜之內說:「許可書上面清楚的說,只有父母或監護人才可以給予許可。」她轉過來看著他,她臉上表情是在表達遺憾嗎?「對不起,波特,但最後提醒你。你最好快一點離開,否則你下一堂課要遲到了。」

  ※※※

  事情還沒有結束。榮恩替麥教授取了一大堆的外號,讓妙麗覺得很苦惱;妙麗假定這是「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讓榮恩更加的生氣,而哈利首先必須忍耐班上每個人高興地大聲談論著,一旦他們到達霍格斯曼地之後,他們想做什麼事。

  「至少還有宴會,」榮恩設法使哈利高興的說:「你知道,傍晚時要舉行萬聖節前夜宴。」

  「是的,」哈利抑鬱地說:「盛大的宴會。」

  萬聖節前夜宴辦得非常得好,但是對任何人來說,他的滋味就是比不上第二天的霍格斯曼地之旅。任何人講來講去,話題都不離開它。丁#83;湯姆斯,提到一隻有趣的羽毛筆,他可以提供偽造的威農姨丈的簽名,但是哈利已經告訴麥教授他沒有得到他的簽名,所以那就不有趣了。榮恩半認真地提起隱形披風,但是妙麗馬上就給他抓了個包,提醒榮恩鄧不利多曾經告訴過他們,狂戰士可以看得到。派西提出最舒適,也是最沒有幫助的安慰。

  「他們老是對霍格斯曼地大驚小敝,但是我向你保證,哈利,它不是那麼的使人瘋狂,」他嚴肅地說:「好吧,糖果店是蠻不錯的,但是龍口的笑話商店坦白講,相當危險,當然了,尖叫夏克相當值得一訪,不過說真的,哈利,除了這些之外,你根本沒有失去任何東西。」

  在萬聖節前夕的早上,哈利與其他人一起醒來而且到下面吃早餐,雖然他盡可能的保持正常,還是徹底地感覺到沮喪。

  「我們會從甜蜜公爵那邊帶許多糖果來給你,」妙麗說,因為他看起來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是的,帶一大堆。」榮恩說。他和妙麗已經忘了他們倆對哈利的困境以及寇克斯漢克的爭論。

  「不必為我擔心。」哈利說,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我希望在宴會看見你們。共渡一段美好的時光。」

  他陪著他們到入口大廳,管理員飛七正站在門前,檢查著一卷長長的名單,可疑地凝視著每一張臉,以確定沒有閒雜人等偷溜出去。

  「你還留在這裡,波特?」馬份、克拉和高爾站在一塊喊叫著:「害怕被狂戰士嚇到嗎?」

  哈利沒有理他,自己一個人走上大理石的樓梯,通過那些廢棄的走廊,到達後面的葛來芬多塔。

  「口令?」胖淑女從瞌睡中驚醒問道。

  「幸運主修課。」哈利倦怠地說。

  肖像的入口打開,他攀過入口進入起居室內。裡面充滿吱吱喳喳談論的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學生,還有幾個比較年長的學生,很明顯地他們已經去過霍格斯曼地好幾次了,對它已不再感到新奇。

  「哈利!炳利!嗨,哈利!」

  那是可林#83;格力維,一個二年級的學生,深深敬畏著哈利,而且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跟他說話的機會。

  「你不去霍格斯曼地嗎?哈利為什麼不去?嗨…」可林熱心地看著他的朋友,「如果你喜歡的話,你可以過來跟我們坐,哈利!」

  「呃…不了,謝謝你,可林,」哈利說,哈利不喜歡別人老是盯著他額頭上的疤痕看。「我…我必須去圖書館,開始要做一些工作。」

  在那之後,他無意識地向右轉,再一次來到肖像孔的背面。

  「幹嘛又把我吵醒?」當他走開時,胖淑女在他後面狂暴地大叫。

  哈利無精打采地向圖書館飄過去,但是中途他改變主意了;他根本不想工作。他回過頭來看到了飛七,他正在確定最後一個到霍格斯曼地的訪客。

  「你在這裡做什麼?」飛七懷疑地吼叫。

  「沒事。」哈利老老實實地說。

  「沒事!」偷竊吐了一口口水,他的下顎不愉快地抖動著。「多可愛的故事!鬼鬼崇崇的在附近走來走去…為什麼你不到霍格斯曼地買臭味球和打嗝粉,或者是颼颼蟲,就像你那些的污穢的小朋友?」

  哈利聳了聳肩。

  「你最好趕快回到起居室去!」飛七喊叫著,並且站在那裡一直看,直到哈利回到玄關去。

  但是哈利沒有回去起居室;他爬上一個樓梯,漫無目的的走向貓頭鷹牧場想看看嘿美,當他沿著走廊步行時,旁邊的房間裡面傳來一種聲音說:「哈利?」

  哈利轉了兩次身才發現跟他講話的是魯賓教授,他正在他的辦公室門口往外看。

  「你在這裡做什麼?」魯賓用一種跟飛七完全不同的聲音說:「榮恩和妙麗在哪裡?」

  「霍格斯曼地。」哈利裝出一種不在乎的聲音說。

  「啊,」魯賓考慮了片刻對哈利說:「你為什麼不進來?我剛剛已經收到我們下一堂課要用的葛林弟羅的包裹。」

  「那是什麼?」哈利說。

  他跟著魯賓進入他的辦公室。在角落裡放著一個非常大的水槽。一個有著銳利的小角,顏色是令人嘔吐的綠色小人,正把他的臉壓在玻璃上,他的臉扭曲得長長的,手指呈紡錘形。

  「一種水魔,」魯賓沈思地觀察葛林弟羅後說:「在對付過河童之後,我們不應該覺得他有多難搞。只要視破他的弱點就行了。你注意那些異常的長手指沒有?它看起很強壯,但是非常易碎。」

  葛林弟羅露出綠色的牙齒,然後把自己藏在一個雜草糾纏的角落裡。

  「喝杯茶好嗎?」魯賓看著他的茶壺附近說:「我剛剛正想泡一些。」

  「都可以。」哈利笨拙地說。

  魯賓用他的魔棒輕輕敲打茶壺,突然就從壺口冒出一陣的蒸氣。

  「坐下,」魯賓說,抖掉錫蓋上的灰塵說:「我只有茶包,我擔心……你是不是已經受夠了茶葉?」

  哈利看著他。魯賓的眼睛是閃爍的。

  「你怎麼知道的?」哈利問。

  「麥教授告訴我的,」魯賓說,他在哈利前面放了一個缺角的茶杯。「其實你一點也不受影響,不是嗎?」

  利說。

  他想了一會,是否要把在木蘭新月看到那隻狗的事情告訴魯賓,但最後還是決定不要。他不要魯賓認為他是個懦夫,尤其是在魯賓好像認為他沒有辦法對付泥巴怪之後。

  哈利的想法好像寫在他的臉上,因為魯賓說:「有什麼事使你不高興嗎,哈利?」

  「沒有,」哈利說謊。他喝一小口的茶,並且看著葛林弟羅揮舞著拳頭。「是的,」他突然魯賓的書桌上放下他的茶杯說:「你還記得我們對抗泥巴怪的那天嗎?」

  「當然。」魯賓慢慢地說。

  「你為什麼不讓我對抗它?」哈利突然地說。

  魯賓揚起他的眉毛。

  「我想答案是很明顯的,哈利。」他的聲音帶有一種驚訝的感覺。

  哈利原本預料魯賓會否認他認為哈利沒有辦法獨當一面,因此吃了一驚。

  「為什麼?」他再說一次。

  「很好,」魯賓稍微地皺著眉頭說:「我假設如果泥巴怪面對你,它將會變成獨裁者佛地魔的形狀。」

  哈利注視著。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答案他也有想過,而且魯賓還直接說出佛地魔的名字。以前哈利只聽過一個人(除了他自己以外)敢大聲地說這個名字,那就是鄧不利多教授。

  「很明顯的,這是我的錯,」魯賓對著哈利皺眉說:「但是我不認為獨裁者佛地魔出現在教員室的實習課是個好主意。我認為這會讓大家驚慌。」

  「我沒有想到佛地魔,」哈利真誠地說:「我…我想到的是那些狂戰士。」

  「我瞭解,」魯賓深思地說:「很好,好的……我有印象。」驚奇地看著哈利的臉,展露一個燦爛的微笑。「那的確是你目前最害怕的東西…非常理智,哈利。」

  哈利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所以他再喝了一口茶。

  「所以你認為,我不相信你有對抗泥巴怪的能力?」魯賓精明地說。

  「是…是的,」哈利突然感到比較輕鬆地說:「魯賓教授,你知道狂戰士…」

  他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請進。」魯賓呼叫。

  門打開,進來的是石內卜。他正拿著一個高腳杯,杯子裡正微微地冒著煙,當他一見到哈利,他的黑色的眼睛就瞇了起來。

  「啊,席維斯,」魯賓微笑地說:「非常謝謝你。你能幫我放在書桌上嗎?」

  石內卜放下正在冒煙的高腳杯,他的眼睛徘徊在哈利和魯賓之間。

  「我剛剛正在給哈利看我的葛林弟羅。」魯賓愉快地指著大水槽說。

  「這真是非常迷人的,」石內卜沒有看著它說:「你應該立刻喝了那個,魯賓。」

  「是的,我也這麼認為。」魯賓說。

  「這個我做了一大鍋,」石內卜繼續說:「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那裡還有。」

  「我想明天再來一點。非常謝謝你,席維斯。」

  「不客氣。」石內卜說,但是他的眼光哈利一直不喜歡。直到他退出房間時,他的臉上一直沒有微笑,並且保持警戒。

  哈利好奇地攪著高腳杯。魯賓在一旁微笑。

  「石內卜教授非常親切地為我調製了一種藥劑,」他說:「我一直都不是個好的藥劑調製員,特別是這一種非常複雜。」他舉起高腳杯而且聞了聞它。「遺憾的是它不能加糖。」他啜了一口,並且打了個抖。

  「為什麼…?」哈利開始。魯賓看著他,並且回答未完成的問題。

  「我感覺到有點不舒服,」他說:「這個藥劑是唯一有幫助的東西。我非常幸運石內卜教授對製作這個相當拿手;沒有多少巫師能做得比這更好。」

  魯賓教授又啜飲了一口,而哈利有一種想要伸掉高腳杯的衝動。

  「石內卜教授對於教黑魔法防禦術非常感興趣。」他脫口而出。

  「真的嗎?」說魯賓,他看來只是當成一種趣事,又喝了一口藥劑。

  「有些人打算…」哈利在猶豫著,然後鹵莽地全都說出來:「有些人打算不擇手段來得到黑魔法防禦術的教職。」

  魯賓放下他的高腳杯並且拉下了臉。

  「真令人不愉快,」他說:「好了,哈利,我必須回去工作了。稍後在宴會看見你。」

  「好的。」哈利放下他空的茶杯說。

  空的高腳杯沒有繼續冒煙。

  ※※※

  「你在這裡啊,」榮恩說:「我們盡可能的帶了一大堆回來。」

  閃亮的彩色糖果像陣雨般的跌入哈利的膝蓋。時近黃昏薄暮之際,榮恩和妙麗剛剛出現在起居室,在外面的那一段時光,寒冷的風讓他們的臉變成粉紅色的。

  「謝謝,」哈利說,拿起一個小小的『黑胡椒粉小鬼』的容器。「霍格斯曼地怎麼樣?你有去哪裡?」

  有關霍格斯曼地的話題到處都是。德菲斯和班吉斯,巫師的裝備商店,龍口的笑話商店,進入三支小掃把裡,他們還販賣一種裝在泡沫杯裡的熱奶油啤酒,還有許多其他的地方。

  「郵局,哈利!那裡大約有二百隻的貓頭鷹,通通坐在架子上,靠著顏色來區別你寄的信,多快會到達目的地那裡!」

  「甜蜜公爵進了一種新的牛奶糖;他們正在分送免費的樣品,這裡還有一點,看…」

  「我們認為我們遇上了一個吃人的黑店,說真的;三隻小掃把那裡的東西真是多…」

  「真希望我們可以幫你帶一些奶油啤酒,那真的會使你非常溫暖…」

  「你都在做什麼?」妙麗憂慮的說:「這段時間你有做任何事嗎?」

  「不,」哈利說:「魯賓請我在他的辦公室喝了一杯茶。然後石內卜進來……」

  他把有關高腳杯的事全部告訴他們。榮恩聽得嘴都闔不攏了。

  「魯賓喝了它?」他喘著氣說:「他瘋了嗎?」

  妙麗檢查她的手錶。

  「我們最好快點下去,你知道,再五分鐘宴會就要開始了…」他們經由肖像孔進入人群中,並不斷的討論著石內卜。

  「但是如果他…你知道…」妙麗停下她的聲音,神經兮兮地看了一下四周…「如果他想要毒害魯賓…他就不會在哈利面前做了。」

  「是的,也許是。」當他們到達大廳玄關,並且交叉進入大廳中時,哈利回答。大廳裡充滿了一堆又一堆的南瓜燈籠,雲朵像神經不正常的擺動著,還有許多燃燒的橘色綵帶,天花板則是像懶懶散散的從暴風兩中游過的燦爛水蛇。

  食物非常美味;甚至妙麗和榮恩,對甜蜜公爵的糖果充滿了爆裂性的喜愛,在這裡的東西面前也都成了第二順位。哈利望向教員桌。魯賓教授看起來相當快活;他正生氣蓬勃地跟矮小的孚立維教授談話,他是符咒學教師。哈利沿著桌子移動他的眼睛,直到石內卜坐的地方。他想像著,石內卜閃動的眼睛是不是比平常更注視著魯賓?

  宴會在一些霍格華茲的幽靈提供的餘興節目中結束。他們由牆壁和桌子中冒出來,做出各種形狀的鬼臉;差點沒頭的尼古,是葛來芬多幽靈,笨手笨腳,但是非常成功的把他斷掉的腦袋接回去。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哈利不想讓美好的心情被馬份破壞,當他們離開玄關時,馬份越過眾人大聲叫喊著:「狂戰士送出他們的愛,波特!」

  哈利、榮恩和妙麗跟隨其他人沿著平常走的路,往葛來分多塔前進,但是當他們到達走廊最後面的胖淑女肖像前時卻停了下來,他們發現學生們都擠成了一團。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不進去呢?」榮恩好奇地說。

  哈利越過那些頭向前凝視。肖像孔現在是關閉的。

  「讓我過去,」是派西的聲音,他對著熙熙攘攘的群眾顯示他的重要性。「在這裡吵些什麼?你們該不會全都把口令給忘了…對不起,我是男學生總代…」

  接著群眾是一陣沈默,從最前面的地方,一股寒氣逐漸擴散到整個走廊。他們聽到派西用一種尖銳的聲音說:「誰去叫鄧不利多教授。快點。」

  有些人轉過身子;在後面踮著腳跟站著。

  「發生什麼事了?」金妮剛剛到達,問道。

  下一瞬間鄧不利多教授出現在這裡,向肖像瞥了一眼;葛來分多的學生向後擠出一條路讓他過去,而且哈利、榮恩和妙麗走近一點想看看發生了什麼麻煩。

  「哦,我的…」妙麗抓住炳利的手臂。

  胖淑女從她的肖像中消失,被惡意割裂的帆布,像垃圾般的掉在地板上;畫像上有一道巨大的裂痕。

  鄧不利多迅速的拿起壞掉的畫像而且轉過身來,他的眼神有點暗淡,同時看見麥教授、魯賓,和石內卜向他這邊趕來。

  「我們必須找到她,」鄧不利多說:「麥教授,立刻去請飛七先生,並且要他到城堡裡的每一張畫尋找胖淑女。」

  「你們真走運!」一種咯咯地叫的聲音說。

  那是受搗蛋的皮皮鬼,它興高采烈地在群眾頭上飛來飛去,只要看見有人出事或煩惱,它總是這副德行。

  「你有什麼不滿的嗎,皮皮鬼?」鄧不利多平靜地說,而皮皮鬼的笑容稍微有點僵硬。他也不敢辱罵鄧不利多。所以他改採一種油腔滑調的聲音,那沒有比他的咯咯聲好到那裡去。

  「你應該感到慚愧,先生,你居於領導者的職位,卻沒有辦法看到。她害怕得亂七八糟。飛過庭院到四樓去了,先生,還在那些樹木之間閃來閃去,邊跑還邊哭喊著可怕的東西,」他快樂地說:「可憐的傢伙。」他強調著,但是一點也不讓人信服。

  「她說的是誰?」鄧不利多平靜地說。

  「哦是的,教授頭子。」皮皮鬼說,他在半空中,像是手臂上捧了個大炸彈。「如你所見的,當她不讓他過的時候,他非常生氣。」皮皮鬼翻了個身,從他的兩腿間對著鄧不利多露牙而笑。「有那種爆燥的脾氣,當然就是天狼星#83;阿黑。」

《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