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和你趕上最好的相遇(1)

  這個世界上的愛情分為多種,一種是心靈伴侶,靠一碗雞湯秉承愛就是不見也不散;一種是卑微如塵,對方給你一巴掌,你還會關心Ta手為什麼這麼涼;另一種是彼此折磨,兩個人像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有一種是無間道宮心計,互相猜,好像瞅準了看誰先出軌似的;最後一種,是心照不宣的曖昧,就像電影裡說,你想和她上床,她也想和你上床,你們都知道總有一天你們會上床,但不知道你們會在哪一天上床,這就是最好的時光。

  以上,Mickey小姐翻了數十個白眼,在她眼裡,愛情只有一種,那就是騙與被騙,簡單如菜場買菜,不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之所以這麼說,這要翻開她驚心動魄的戀愛史。Mickey,南國小美人,初戀在大一,愛得死去活來,畢業時男友哭著說父母要把他送去英國讀研,為此Mickey還割肉送了他一條大牌手鏈,見鏈如見人,結果沒倆月就看見他跟別的女人在隔壁王阿婆家吃冒菜,那條手鏈明晃晃地掛在小三手上。被渣男欺騙愣是療了一年傷都沒痊癒,那個時候她土丑土醜的,於是瘋狂瘦身美容,終於熬成天鵝,男人便如外賣自帶保溫上門。

  男人成了她最唾手可得的東西,Mickey當即下了決定,不做帝王的三宮六院,揚言要當武媚娘,讓天下男人都來爭寵。她在不同男人面前變成不同的女人,遇到保護欲強的,就二十四小時裝脆弱,看3D《泰坦尼克》哭,看3D《史瑞克》哭;遇到動漫愛好者,就穿著女僕裝約會,一、二次元無障礙轉換;遇到霸道總裁,就每天嬌滴滴被陣風都能吹跑;遇到花心男,就成了耐追的綠茶婊;遇到色坯,就把自己捆好放床上。

  用周星馳的話說就是:其實,我是一個演員。

  幾輪下來,十二星座集齊,她聲稱對男人瞭如指掌,精彩履歷攢到一起都能寫個前任攻略。

  她有一個閨蜜叫大花,大學同個社團的,男友是公務員,不過性格保守呆愣,遲遲不敢求婚。一早從良的大花作為Mickey這一路輝煌戰績唯一的見證人,沒少忍住去報警的衝動。她最大的心願,除了男友有天被雷劈了大膽跟她求婚,就是希望Mickey能再次墜入愛河,嫁做人婦,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大花本以為這個心願要再兜售個三五年,結果中途被人出高價買了。

  故事起因是這樣的,Mickey被大花拉去一家新開的慢搖吧,看那個傳說中讓女人流淚、男人沉默的帥主唱。Mickey起初還不以為然,結果直接掉坑裡,主唱聲音溫柔得像有砂紙在心口磨,唱歌的樣子又認真到讓全身荷爾蒙不自覺打架,腦中那根弦,突然一緊,彷彿一躍回到大一,看到男人就好奇的自己。

  主唱說的沒唱的好,中間串場的台詞兒都結巴,因為緊張不停揉搓那一頭自來卷的傻氣樣子,全然陶醉的Mickey燃起一個變態的想法:想聞聞他的頭髮。

  嗯,揮了再久「老娘不愛」的大旗又怎樣,還不是一見鍾情,沒得商量。

  她通過強大的情報網搞到主唱比人肉搜索還詳細的資料。周沛,二十八歲,老爹是政府官員,某原創音樂網站人氣歌手,說話急了會口吃,頭髮除了卷且天生黃,海賊王控,喜歡聽蘇打綠陳綺貞田馥甄,至今還有寫博客的習慣,最愛的導演是王家衛,念念不忘,必有迴響,跟他前任女友分分合合五次,單身一年。

  基本確定對付這種男人,要變身女文青。她跟大花打賭,用三天時間讓周沛愛上她。

  Mickey把頭髮燙直,摘掉假睫毛,扔了口紅,鋪上輕薄的BB霜,穿上碎花棉麻衣,腳踩匡威,背著帆布包,製造各種與周沛的偶遇,高密度刷臉。

  這天周沛唱完歌,在慢搖吧門口碰上拎著行李箱的Mickey,他瞪著圓滾滾的眼睛,指著她的行李箱一臉疑惑,Mickey用平淡的語調說,「哦,剛從機場趕來看你演出。」完了再送上一抹恬淡的微笑。她心裡想,「好了,他現在一定覺得這個偶遇多次的女生很柔弱,保護欲瞬時氾濫。」果不其然,周沛乖乖幫她把行李箱搬上自己的車,說送她回家。一路上,Mickey始終保持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路過一片亮著燈的樹,她突然非常認真地問,「帶我走好嗎?」她的聲音很輕,但周沛竟然點點頭,然後就帶她回家了。

  只用了兩天時間,他們好上了。

  周沛有一個自己的Loft,上面一層是臥室,堆滿了各種海賊王公仔,下面一層準確來說都是工作間,因為從進他家門口到錄音室,都堆滿了各種CD、音響、吉他和鍵盤。

  周沛寫歌的時候,Mickey也在他的鍵盤上有模有樣地亂彈,在錄音室錄音,Mickey就拿出安妮寶貝的書看,看累了,放起蘇打綠的歌。等周沛休息,就陪他一起看海賊王,看到艾斯之死,哭得不能自已,鼻涕流一地,說什麼也要寫一篇文章表達此刻澎湃的感情,於是打開了博客頁面。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迎來周沛的目瞪口呆,結巴著說「我們的愛好簡直……一模一樣。」Mickey表情淡如水,亮著明媚的眸子,從肺部無力地冒出兩個字:「是,嗎。」

  在心裡樂開了花。

  兩個文藝青年相處融洽,生活處處有驚喜。有天早晨,Mickey從夢中驚醒,與周沛四目相對,嚇得她打了個激靈,周沛帶著盈盈笑意,在她臉上留了個吻,然後把她手機遞給她,說,「有人給你發了個信息。」

  Mickey接過來一看,差點背過氣,某前任發的,「老婆,我怎麼不能給你微信發消息?」

  只見Mickey哈哈大笑,尷尬地瞪著眼解釋說這是她閨蜜大花,互相叫「老婆」萌萌噠,還當著周沛的面給大花一個電話打過去,張口就喊,「老婆,你再發一次試試,估計是你信號不好!咳咳咳。」

  聽著咳嗽的暗號大花翻著白眼全程配合,掛上電話後,她那個呆子男友在旁邊一臉無辜地問,「我怎麼聽見剛剛電話裡有人喊你老婆,而且還是個女的……」

  事後大花在電話裡嚷嚷,「米琪琳你這個賤人!」Mickey哭笑不得,連賠了好幾個不是,不過沒忘了威脅她,再敢叫她大名,就搶了她男人。

  是的,Mickey有一個特別的大名,她略有文化的爹媽一定不知道,如此甜美可口的名字,有一天會變成一輪胎。

  讓輪胎小姐沒想到的是,這條前任的信息只是噩夢的開端。

  某天他們在劇場門口準備看話劇,周沛排隊買票,Mickey就在街邊晃著她的棉麻裙子老實等著,結果那個前任又出現了。此男被甩之後全然變成了另一個人,清秀小臉長滿了胡茬,毛孔大得像是剛把臉擱地上吸了個塵,他不確定地叫了Mickey一聲「老婆」,Mickey警惕地盯著他,倒吸了口涼氣,「你認錯人了,Mickey是我姐姐,因為得了絕症,才故意跟你分手,前不久去世了,節哀!」說著Mickey邊抹眼淚,邊指著不遠處的山說,「家姐就葬在上面,她希望你能勇敢,不要難過,做最好的自己。」聽完後,那前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塞給Mickey一筆錢,就朝那座山跑去了,嗯,用跑的。

  看完話劇後周沛問她,買票的時候跟她說話的男人是誰,她果斷地大手一揮,「大學支教認識的一個學生,多年沒見,孩子長這麼高了。」

  後來又發生多起此類事故,前任們像約好似的回她這裡閱兵,在她微博下面評論刷屏的,在星巴克寫個博客突然跪地求復合的,甚至用個叫車軟件,都能碰上轉行當司機的。不過Mickey運氣好,靠她三寸不爛之舌和堪比奧斯卡影后的演技平安度過,直到周沛在她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一枚鑽石戒指。

  時間如同被任性的教授凍住,Mickey盯著那枚戒指,以往任何囂張的謊言都捉襟見肘,她依稀看到過去的畫面,某個在迪拜遇到的前任說愛她愛到不能自拔,在帆船酒店最頂樓,跪地,掏出了這枚戒指閃婚,她接過來,說讓我考慮一下,然後第二天,就帶著這枚戒指逃回國了。

  周沛把吉他抱在胸前,把戒指往自己無名指上套了套,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說,「鑽石好大!」

  「這是大花的!」Mickey激動得都破了音,撥弄著自己的空氣劉海,煞有介事地強調,「這是大花她領導給她的,怕被男友看見,暫時放我這兒,你可別露餡了。」

  周沛信了,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點頭如搗蒜,那一頭鬈毛也跟著抖。突然從這一刻開始,Mickey心裡升起一陣愧疚。

  後來,為了圓這個謊,她硬把戒指給大花戴上,大花說本來這根無名指只能留給公務員男友,一百萬個不情願,但看到這麼大克拉的鑽石,全然忘了自己的承諾,男友先一邊去吧。結果接過戴上去忘了摘,被男友看見了,不能出賣Mickey,啞口無言,那個傻愣的男友一時間竟無比篤定,一口咬定她在外面有人了,翻天覆地地吵了一架,流著男兒淚出走了。

《我與世界只差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