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誰在配合你表演

  余笑現在是在我的身體裡,我打她不算是打女人吧?

  走第一步的時候, 褚年的心裡飛快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看看自己的細手腕兒, 再抬頭看看現在的余笑, 就這個高差, 扼喉是不行的, 至於其他的……褚年瞬間覺得自己下身一涼。

  雖然現在用不上,可那好歹也是他的,萬一出了事故,那他豈不是「雞飛蛋打」?

  不行不行, 畢竟是自己的好兄弟。

  走第二步的時候, 褚年想到了裝病,正好每天要吐個幾次,不如就……

  也不行,就在家門口吐了,那肯定要立刻開門扶進去才行啊。

  要不要裝暈倒?

  褚年又抬頭看了余笑一眼,就她現在這個身板兒……

  短短四五步的路, 褚年恨不能用極限慢動作走出個地老天荒,余笑只看著,也不著急,見他突然停下腳步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 余笑說:

  「你怎麼了?趕緊開門呀?」

  「我、你……這個胳膊……」

  被太陽曬成了小麥色的手臂線條清晰, 它就長在那兒, 褚年卻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

  不只是手臂, 臉的變化也很大, 看了足足十幾秒,褚年才看出來,除了曬黑之外,眉毛的形狀變了,髮型也變了,可好像又不是只有這些變化。

  「你……頭髮在哪兒剪得,不錯呀。」褚年沒話找話地說。

  「在赭陽抽空剪的,順便修了修眉毛和髮際線。」

  「髮際線?」

  余笑用手指摸了一下,才說:「哦,也被叫鬢角,不過我之前一直覺得你的髮際線有點偏低,不夠精神,就讓人處理了一下。」

  褚年點點頭,他還想說什麼,余笑先開口了:

  「我們就在門口乾聊麼?」

  被pass掉的兩個方案立刻又在褚年的心裡翻騰了起來。

  動手還是暈倒?

  「哎呀!」

  褚年一臉痛苦地摀住了自己的肚子。

  一雙有力的大手立刻扶住了他的肩膀。

  「怎麼了?」

  「我……」把捂著小肚子的手移到了胃部,褚年「靈機一動」說:

  「我餓了,我們先出去吃點東西吧。」

  「好,我先把行李箱放回去。」

  「先去吃飯吧,我懷著孕呢,我餓了,不對,不是我餓了,是孩子餓了,你陪我去吃飯吧!」

  褚年一把抓住了余笑的手臂。

  「那你開門,我先把行李箱放進去。」

  「哎呀,哎呀~我好餓啊,不懷孕不知道啊,孩子一餓我也餓,我不光餓,我還心口疼,我還腳軟,我得吃東西,我得馬上吃東西……我要出去吃東西!」

  褚年真心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最丟人的時候,另一邊又幾乎要掛在余笑的手臂上了。

  余笑只扶著他不懂,靜靜地看著他表演了半分鐘,才慢悠悠地說:

  「算了,看在你懷孕的份兒上,我們先出去吃飯吧,你想吃什麼?」

  其實褚年最想吃的是冰箱里餘笑媽媽做的剩包子,熱熱就好,簡單不費事兒,可他是絕不肯讓余笑回去把他辛辛苦苦刷出來的分歸零的。

  「去咱們常去的那家店吧,我好久沒吃了!」

  真實原因是夠遠,來回路上他還能相處別的辦法。

  余笑也答應了。

  她的表現平淡,褚年的心裡就越發多了些忐忑。

  一段日子不見,余笑是讓他越發看不透了,褚年覺得她看著自己的眼神似乎是已經洞悉了自己的一切想法,只不過是由著自己裝瘋賣傻罷了。

  心裡有了這樣的揣測,他坐在車後座上安靜地像是個鵪鶉。

  開車半個小時到了褚年想吃的那家餐廳,褚年才想起來,這就是他之前被陳潞親口說「貓貓狗狗」的地方。

  不是正經的飯點兒,餐廳門口的車位很好找,停好了車子,余笑下車,整平了t恤的下擺,她很自然地打開了後車門。

  「下來吧。」

  褚年坐著不動,他覺得要是自己就這麼下去了,好像就平白矮了一截似的。

  余笑歪頭從車外看他:

  「你怎麼了?不是餓了嗎?」

  褚年兩隻無處安放的手握在一起:「我又不餓了,我們換個地方吃飯吧。」

  一隻手撐在車門邊上,余笑忍不住笑了:

  「你是撒嬌遊戲玩上癮了嗎?」

  就在褚年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不遠處有人喊了一聲:

  「褚年?!」

  余笑轉頭看過去,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真正的褚年身子探出車外,看見了一個穿著入時的女子搖曳生姿步伐略快地走了過來。

  「快,快走!」他拉著余笑的衣服下擺說。

  「怎麼了?那是……」

  看那個女人越走越近,褚年幾乎要崩潰了:「快走快走!」

  余笑把褚年的頭摁了回去,然後關上了車門,接著他自己也坐回到了汽車的駕駛座上。

  她說:「那走吧,我們換家飯店。」

  腳下利落地踩油門,方向盤右打,余笑開著車駛上了馬路。

  褚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剛一著急,他汗都流出來了。

  「我帶你去吃日料吧,一家新店還不錯,之前和同事去過。」

  褚年下意識想說:「你哪來的同事?」接著就想起來那些同事原本都是屬於他的。

  他心酸,不僅心酸,還胃酸。

  按著胃,他說:「你都交了些什麼朋友啊,剛剛那個,你知道嗎,那個叫孫玲的女的,她……」

  「你還記得她?」聽見褚年的話,余笑挑了一下眉頭。

  「啊……」褚年剛想說之前還一起吃過飯,接著就想起來余笑的那個「朋友」是怎麼一個奇葩了,怕引起余笑的誤會,他口風急轉說:

  「她……那什麼,我也就記著一個名字吧。」

  余笑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褚年,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一點,過了一會兒才說:

  「孫玲想睡你,你知道了是吧?」

  「咳。」褚年被余笑的直白嗆到了。

  「你不會以為我傻傻地不知道這件事兒吧?」

  褚年著急地說:

  「你都知道你怎麼還跟她來往呀?你知不知道她那天真的差點嚇著我。」

  余笑再看了褚年一眼,又笑了:「你不是喜歡這樣麼?長得好看又時髦的,說話要溫柔有情趣的。」

  褚年只當余笑是在講鬼故事。

  在跟陳潞交往的時候他是很享受那種眾目睽睽之下的暗中**的私密快樂,可這不代表他來者不拒,尤其是這種直白地對他有企圖心的女人,他見到了絕對有多遠跑多遠。

  「以後你看見她不准打招呼,立刻就走,知道嗎?」

  到了余笑說的那家日料店,褚年還在喋喋不休地叮囑。

  鎖了車的余笑回過身來低頭看他,淡淡地說:

  「你現在這樣,真的挺……」

  挺什麼?

  褚年不想聽,他大步走在前面先進了飯店。

  日料店的壽司和刺身大都算生冷,褚年不能吃,余笑給他要了一份茶泡飯,又給他點了一份松茸湯,其餘的烤牛肉拼盤和什錦沙拉隨便他能不能吃。

  菜上來之後,褚年看著余笑那邊牛肉飯上的溫泉蛋突然就移不開眼睛了。

  「你這個蛋,看起來挺好吃的。」

  他對余笑說。

  余笑愣了一下,曾經的褚年吃飯是很挑剔的,比如絕不吃蛋黃蛋白沒有打散在一起的雞蛋,也不會吃非全熟的雞蛋。

  看著那顆溫泉蛋,褚年只覺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服務生,你們這個溫泉蛋可以單點嗎?」

  在服務生點頭之後,褚年手掌一張:

  「給我來五個。」

  余笑先把自己飯碗裡的那個用勺子送到了他的面前,小心地問:「……你真吃的下去嗎?」

  褚年的回答是一口把那整個的溫泉蛋啜進了嘴裡,臉上還是很享受的表情。

  「我就該拿手機給你錄下來。」余笑說道。

  看著他大口吃溫泉蛋的樣子,從前那個看見別人吃流質蛋黃都想吐的褚年已經一點影子都不見了。

  舔掉自己嘴皮上的蛋黃液,褚年說:

  「挺好吃的,再放點醬油就更好了。」

  余笑沉默,直到那五個溫泉蛋擺上來的時候,她說:

  「褚年,現在還不到三個月,你把孩子打了吧。」

  褚年抬起頭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現在卻很陌生的那張臉:

  「然後離婚?看著你佔了我這些年奮鬥的成果?」

  余笑很冷靜地說:

  「如果換回來的條件是什麼相愛100分,我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你怎麼就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呢?」

  褚年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沒有咆哮出來:

  「怎麼就不能……你想讓我怎麼補償你,你都可以提條件,房子車子你都拿走,你把我的身體還給我,怎麼就不行呢?你想要的什麼我都能給你,你看我現在自己把我媽趕出咱們家了,你爸死要面子,我把他給罵了,那個豬師兄不是個東西我也把他趕走了,你說吧,你還有什麼想要做的,我都可以去做……」

  「可你做了這些,不正是證明,你比我更適合這個身體麼?」

  余笑翻轉筷子指了指褚年。

  「我!你!」

  把碗裡的雞蛋攪和成一灘,褚年說:「余笑,要是我能做的都做了你冥頑不靈,我真拿你的身體去做什麼我自己都說不好。」

  余笑冷冷地笑了一下,目光直視褚年:

  「除了這樣的把戲你還有什麼手段能威脅我麼?孫玲兩年前就很直白地告訴我她想要什麼了,我現在想想,我去完成她的心願似乎也不錯。」

  余笑的笑容讓褚年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你別開這種玩笑。」

  「我開沒開玩笑,你都可以先走第一步試試。」

  褚年猛地站了起來,身體有些輕晃,他抓住桌子邊兒站穩,對余笑說: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快步走出飯店,打了個出租車回家了。

  留下余笑看著被他弄得黃黃白白的那一碗發呆,呆了一會兒,她有些嘲諷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從褲子兜裡掏出了一把鑰匙。

  一直到了家門口,褚年都在為自己的精彩表現喝彩,這麼吵了一架,他先走了,余笑也不會回來,分數就不會歸零!

  「孩子呀,你媽第一次跟你同桌吃飯就又跟你爸我吵架了,都怪她,對不對?」

  輕拍了兩下肚子,褚年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家裡很乾淨,茶几上擺著幾個洗淨的蘋果,蘋果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我出差回來了,關於孩子我還想跟你談談,有事聯繫。」

  牆上計分器的數字,褚年十分熟悉

  ——「0」。

  「有鑰匙你裝個屁的進不來!」

  他幾乎要打電話罵人了。

  蘋果被扔到了沙發上,又被撿了起來,褚年惡狠狠咬了一口,突然想起自己晚飯吃了一堆生雞蛋,吃的時候還好,現在腦子裡一回想那個畫面,他終於忍不住放下蘋果衝進了了衛生間。

《枕邊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