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婚禮小插曲

  我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這才我們兩個人啊,怎麼守的住啊?」

  這時候,張妮和另外兩個伴娘進了隔壁的房間,通過可以打通的門,跑了進來,我這才鬆了一口氣,道,「趕緊的,我們現在怎麼辦?」

  伴娘小徐比較有經驗,馬上衝著門口喊,「不開門。新郎要娶誰?」

  門外響起了一個聲音:「娶小羽!」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羽,她臉微紅,低頭抿嘴笑了。

  「小羽是誰?長什麼樣子?」小徐繼續發難。

  新郎回答道:「穿白裙的呀。」

  小徐大笑著繼續插科打諢,「穿白裙的人多了。你要唱一首情歌,讓小羽點頭才可以!」

  這可為難新郎了,小羽說他木訥不善言辭,估計唱歌絕對好不到哪裡去的。

  男聲清了清嗓子,開始唱:

  別想你忍不住我提醒自己

  傷了心有些事也要過去

  心很痛痛的不想再做我自己

  別回頭情已去緣已盡

  很想你也不是因為失去你

  愛了你用盡我全心全力

  一生情只為這一次與你相遇

  情難了難再續難再醒

  是周華健的《愛相隨》。門外門內嘈雜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變得安靜起來。

  男聲繼續唱,雖然聲調不好聽,但是聽的出來唱的很用心:

  人分飛愛相隨

  那怕用一生去追

  我又怎麼能追得回

  與你相慰我為你癡為你累

  風雨我都不後悔

  我又怎麼有路可退

  曾經深情你給了誰

  一時間,四周寂靜如清晨的湖面,有一種寧靜之美。新郎還是用心的唱:

  很想你也不是因為失去你

  愛了你用盡我全心全力

  一生情只為這一次與你相遇

  情難了難再續難再醒

  人分飛愛相隨

  那怕用一生去追

  我又怎麼能追得回

  與你相慰我為你癡為你累

  風雨我都不後悔

  我又怎麼有路可退

  我如何面對

  聽著聽著,我這個化妝師都動容了,幾個伴娘都開始擦眼淚。回頭,小羽已經淚如雨下。她滿臉的淚水,仍然抬頭甜蜜的笑著說,「Nick,你來接我了!」

  哇,一聲,門外伴郎團歡呼起來。小徐還不依不饒的說,「紅包拿來!」

  門開一條縫,塞進來三個紅包。小徐拿過來之後,大聲宣佈,「現在Nick可以進來娶新娘了!」

  門大開,幾個男生蜂擁而入,伴郎們撥開各路人馬,為新郎擋路。新郎直衝床前,一把抱起小羽:「小羽,今天你是我的新娘!」小羽嬌羞的點頭。

  人群再次歡呼。一時間閃光燈,相機的喀嚓聲,反光板,攝像機轉動的滋滋聲,隨著伴郎和新郎一起衝進了房間。許述,艾小楊,等等各司其職,整個場面熱鬧非凡。

  人群擁著新郎新娘,向門口湧去。一個俊俏的伴郎突然回頭,走回來幾步,問張妮:「剛才不好意思,擁擠的時候沒擠到你吧?」張妮微笑著說:「沒有沒有。」他向張妮展露了一個大男孩般的笑容:「沒擠到你就好,一會兒再見!」

  我在後面偷笑,輕輕推了張妮一把。人群一擁而出,張妮一邊跟著一邊拉著我在我耳邊低語一句:「小姐,你怎麼自己沒有化妝?」

  哦,是哦,我還是一身工作間打扮,腰間是我的工作帶,插滿了各種化妝筆。我擠擠眼說:「今天我的工作是負責把別人打扮漂亮,我自己就算了吧。」

  各路人馬各自開車去教堂。

  教堂位於一個小山腳下的湖畔邊,遠離塵囂,風景相當宜人。大家陸陸續續的達到後,坐好,儀式開始。神父宣讀了誓言,然後讓新郎對新娘講話。

  小羽和Nick面對面,手拉著手,Nick的聲音在小教堂裡清晰的傳到每個人面前:「小羽,能夠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能夠娶到你,是我不敢夢想的事情。今天,這個夢想成了現實。我想告訴你的是,以後不管路有多長,有多難走,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你,保衛你,用我最大的努力讓你成為最幸福的人!」

  旁邊,艾小楊架在腳架上的攝像機開始拉近鏡頭特寫,新郎和新娘都是眼裡含著淚看著對方。Nick從伴郎手裡接過戒指,緩緩的套在小羽手上,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戒指在小羽細巧的手指上無比閃亮。

  「我宣佈,你們成為合法夫妻。」神父說。

  新人深情的接吻,台下閃光燈一片。許述摟過Kirsten,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鍾如海也緊緊的抱著他的女朋友。張妮和我又笑又感歎。

  新人在眾人的起立祝福中,隨著CanonD那浪漫而又華貴的樂曲走出教堂。

  外面的花園裡,樂隊早就準備好。許述一個健步跳上台:「現在,我代表新娘家裡人講話。」

  眾人陸續落座在白色圓頂、像蛋糕一樣的舞台前的座位上。座位和舞台都是臨時搭建的,用的是小羽最喜歡的顏色,白色和紫色的綢帶和氣球做裝飾,溫馨而又雅致。

  大家興致勃勃的聽著許述的發言。

  「我是新娘在紐約的一家人,我們今天一路從紐約趕過來,就想給小羽我們最真摯的祝福。同時,我代表大家告訴新郎,Nick,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小羽,否則我們還是會從紐約趕過來,不饒你!」

  大家聽了哈哈大笑,這話講的,跟紐約黑幫一樣。

  許述繼續道:「小羽是我們最親近的朋友,今天她嫁給你,就是把她自己托付給了你。我們也把她托付給你,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們。要不然的話,你看,艾小楊,鍾如海,李又,這麼多紐約傑出人士,都還是單身呢!」

  大家哄堂大笑,艾小楊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一臉尷尬,差點連攝像機都扶不穩。

  「這個娘家人可真有意思啊。」那個俊俏的伴郎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了張妮旁邊,「是你們一起的麼?」

  張妮點頭,「是啊。哎,你怎麼不跟新郎站一起?「

  他看了看張妮道,「我的任務完成了啊。現在是男女方家長講話,接下來就是吃飯了。我總不能跟著他們回家吧。」

  張妮笑了。伴郎伸出手介紹說:「我叫段嘯亮,是新郎的大學同學。」

  「我叫張妮。」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也去自我介紹,就聽段同學緊接著又道:「你們紐約過來還好嗎?」

  「嗯,還好,我們昨天晚上就到了。」張妮回答說。

  段嘯亮撇了撇嘴道:「你們紐約人都看不起我們鄉下人啊,來過馬裡蘭嗎?打算住幾天?」

  張妮道:「今天婚禮結束以後打算再呆一天,明天晚上回去。」

  段嘯亮來勁了,「那好啊,多留一天看看馬裡蘭,我們這裡很不錯的呢。要不我開車陪你到處轉轉?」

  我仰天差點沒長歎,本來還以為自己是電燈泡啊,原來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是拿我當透明啊。不過也好,我就不用另外找座位迴避了。

  張妮沒有回答。我暗暗的踢了她一腳。她小叫了一聲哦,然後回頭看我一眼。我氣勢洶洶的瞪著她,一臉的「怎麼著怎麼著,想耍賴啊」的樣子。她無奈的呼了一口氣,轉頭跟段嘯亮說,「好啊,我還沒有來過馬裡蘭呢,是想看看。」

  段嘯亮的眼睛都亮了,說那好那好,一定陪你到處看。然後拿出手機道,「你給我留個電話吧。晚上我短信你,告訴你明天什麼時候來接你。」

  我眼睛朝上的翻了翻,暗自想到,丘比特肯定在附近拿著小弓箭到處轉,見誰就給誰一箭,婚禮真是好場所,不費我這一番苦心了。

  台上又想起了另外一個聲音,是一個中年男子,帶著口音,「我是新郎的叔叔,今天趕來參加他的婚禮。」新郎在台上的一側,摟著小羽傾聽。

  「尼克兒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沒啥別的,就是特別老實,認準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底。他娶到小羽我也替他高興啊!哎,我這把年紀,看著孩子們成親,心裡真是欣慰啊。尼克兒,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小羽,要不然的話,我也從紐約趕來不饒你!」

  Nick嘟囔了一聲,「叔叔,您又不住紐約。」

  惹的台下又一片大笑。

  「好了,」叔叔開心的大聲說,「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大家吃好喝好玩好,該幹啥幹啥!」

  叔叔的簡短髮言簡直把婚禮直接往□□推。大家帶著笑聲鼓掌。

  主持人鍾如海跳上台趕緊說,「下面,請新郎新娘為大家先跳個舞!」

  樂隊開始奏起輕快的樂曲。Nick拉著小羽的手,走到草坪中間,開始翩翩起舞。他們倆凝視著對方,彷彿世界都不存在了。樂曲聲歡快悠揚,他們在草坪上旋轉著,像兩隻蝴蝶一般相互圍繞和嬉戲。微風吹來,小羽的婚紗裙擺飛揚起來,宛如一個仙子般,輕盈而又不食人間煙火。

  她朝賓客招手,於是大家紛紛加入舞池,一起跳。段嘯亮是第一時間拉了張妮的手就上去。

  「哎呀,我不會跳。」張妮推卻道。

  段嘯亮不由分說一把拉過她,「不要緊,我可以帶著你的,你放鬆就可以了。」

  一曲完畢,大家鼓掌。張妮和我趕緊拉過小羽,到教堂的休息室換衣服、化妝。

  房間裡面堆滿了大家帶來的婚禮各種用品,張妮開始尋找小羽的禮服。我進門前還不忘叮囑艾小楊多拍幾個賓客的鏡頭,艾小楊一面換著數碼卡一面答應:「當然,我都拍到現在了,用掉兩張卡和三塊電池了已經。」

  鍾如海在外面活躍氣氛,上台要新郎說認識小羽的過程,誰追誰的,把個木訥的新郎搞的語不成句,連幾個伴郎都跟著起哄。

  我們進了屋子,張妮開始幫小羽換衣服。

  「小羽,累不累?」張妮一邊幫小羽套禮服一邊問。

  「嗯,有點呢,」小羽說,「對了,你剛才和一個伴郎在跳舞?」我含笑睇了一眼張妮,她也回笑,點頭嗯了一聲。

  小羽一邊穿衣服一邊道,「他是我老公的大學同學,人不錯,挺帥的一個小伙子。」小羽的話點到即止,雖然我是恨不得她能把段同學的出生年月地址、小學成績、中學體育、大學戀愛、工作單位一併報上來,但是想著張妮這個高手幾次約會一摸底就能知道人家的裡裡外外,於是作罷,只是沖張妮擠樂擠眼,趕緊上去給換好衣服的小羽換妝。

  「小羽,現在畫一個古典妝,和你的旗袍配套。」我拿出刷子道。抹掉了她臉上的桃紅色系列,我挑了個暖色開始打底。

  張妮在一旁看著我給小羽化妝,道:「小羽,Nick對你真好,看得我們姐妹幾個都嫉妒了。」小羽剛想笑,我趕緊制止,「別動,只能說話,不能睜眼。」小羽只能從牙縫裡擠出話來,「哎,這個要看你想要什麼了。Nick不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不會浪漫,也不善於表達,在平時的生活中沒什麼情趣,跟他在一起沒什麼戀愛的感覺,每天就是過日子。但是我覺得他可以給我一段牢靠的婚姻,踏實,穩重。或許沒有激情的東西才更容易長久,因為那才是真實的生活狀態。結婚,就是看你什麼時候開始可以接受這樣的一種平淡的狀態。」

  小羽說著,我感歎道:「哎,結了婚的人說出來的話都不一樣了。」

  是那種浪漫的愛,是一種親情吧,知道他在家裡,我心裡會很踏實。」

  正說著,門外響起了很大聲的爭執。

  「為什麼?我就是要現在走!」

  「我不是說了嗎,現在不行,明天好嗎?」

  「不-可-以-」

  聽著聲音,怎麼像許述。我給小羽上了定妝粉後,讓張妮幫她再調整一下頭髮,自己去開門看個究竟。

  門外,Kirsten氣急敗壞的衝著許述吼,我趕緊帶上門。Kirsten看到我出來,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甩手轉頭而去,還丟下一句話:「我自己走!」說完,大步朝外面走去。

  「怎麼了?」我趕緊關切的問許述。他的臉色很難看,杵在那裡很尷尬。

  「沒什麼,姐,你不用擔心。」他道,「Kirsten剛才接到一個電話說他們樂隊裡面一個人出了事,她要馬上回去。我說現在怎麼走,是小羽的婚禮,能不能等到明天早上。她說不能等,一定要現在走。所以就吵起來了。」

  我看著教堂外Kirsten越來越小的身影,穿過人群,穿過草坪,問,「那現在怎麼辦?她一個人走了?」

  「嗯,她說她自己回去。」許述道。

  「那你去送送她吧。」

  「沒事,姐。她在洛杉磯沒車的時候一直搭人家便車的,她已經習慣了。這裡到Chinatown也不遠,她會自己坐長途車回去的。」許述說著說著,臉上越發消沉。

  「哎。」我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說什麼。

  許述抬頭,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什麼的,姐。她小孩子發發脾氣,習慣了就好了,回去我會處理的。」

  我看著許述,他的眼眉已經有了中年男子的那種心事重重和百愁莫解的樣子,那張臉雖然還是嬉笑怒罵,可是神情已經彷彿老了10歲。

  我心裡有點微痛,只能點了點頭,道,「好吧。」然後就卡殼,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麼。

  這時候,艾小楊從遠處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快,快來拍照片啦!有精彩情況!」

  許述拍了一下艾小楊的頭,道,「怎麼精彩?新娘都沒有出來呢。」艾小楊一跺腳:「啊呀,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

  我趕緊回頭敲敲門,跟張妮說:「小羽好了,你們就出來吧,草坪見。」張妮回答說好,她們馬上就弄好了。

  草坪上的舞台。艾小楊跟我和許述解釋道,剛才發生了這一幕。鍾如海不停的使壞,叫新郎說出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的時間地點,把整個真心話大冒險遊戲用在了新郎一個人身上。真心話大冒險是我們平時一直玩的遊戲,就是一圈人用撲克牌,抽中一個靶子人物,然後大家問他是要說真心話還是要玩遊戲。選擇真心話就一定要真實回答任何無理問題,選擇冒險就一定要被人耍著玩,人家叫你做什麼傻事你就要做什麼。接下來,被玩的那個人就可以翻牌,找下一個目標。反正就是輪流找人耍著玩。但是鍾如海沒讓人家輪流,靶子就一個人:新郎。

  台上鍾如海身邊都是紐約伴娘團的人,他不停的把話筒給小羽的娘家人,讓大家向新郎發難。

  「新郎,接下來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他一臉壞笑。新郎已經額頭上滿是汗,道:「真心話。」

  鍾如海把話筒遞給一個娘家人,女孩發問道:「你和小羽確定關係後,有沒有跟其他女孩子flirt過?flirt別人和被flirt都算!要說出誰和怎麼flirt的。」

  新郎漲紅了臉,囁嚅道,「有……有……」大家哄堂大笑,等著新郎繼續。他又道:「有一次幫同辦公樓的一個女孩修車,人家後來請我吃飯……不過這事小羽都知道的。」

  看著他一臉的緊張,大家都忍不住又笑。

  「好,」鍾如海道,「這個問題過了。下一個,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我還是大冒險吧。」新郎擦了擦頭上的汗。

  一個娘家女生接過話筒,「新郎聽好了,一個青蛙一張嘴,兩個眼睛四條腿,請一直繞口令繞到八隻青蛙!」

  新郎面對自己面前的話筒,那表情,是恨不得能把話筒吞了。「一隻青蛙,一條腿,兩隻眼睛四張嘴……」台下一片哄笑。「哦,不是,一隻青蛙一張嘴,兩隻眼睛四條腿,兩隻青蛙兩張嘴,四隻眼睛八條腿……」

  他一面算著數學,一面極力把話講清楚,繞來繞去,好不容易繞到八隻青蛙,長噓了一口氣。

  還沒等他緩過來,鍾如海又道:「好。這條過,下一個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我……還是真心話吧。」新郎無奈的說。

  鍾如海得意了,「這次的問題我來出。請問新郎,你是怎麼向新娘求婚的?」

  新郎聽到這裡,送了一口氣,問題並不刁鑽,「那天吃飯的時候,我們鄰桌有個小孩很好玩,然後我就問小羽要不要嫁給我。」

  「啊?就這麼簡單?」鍾如海不放過他,「沒有花啊,誓言啊,下跪什麼的?」

  「沒有。」

  「這怎麼能算求婚呢?」鍾如海戲虐道。

  新郎看似有點被冒犯了,「這怎麼不能算?我愛小羽,打算和她過一輩子,我用最簡單的話表達了這種想法。」

  「嗯,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怎麼說的浪漫一點?」鍾如海拿著話筒,瞇著眼睛笑看著他。

  新郎搖頭,「再來一次,我也是說同樣的話。」

  「啊呀,給力一點嗎,要有點誠意。」鍾如海有點起哄。

  新郎看上去急了,「我的誠意在心裡,沒有太浪漫的表達。你示範一下吧!」這麼木訥個新郎,給鍾如海逼的突然掉轉槍頭反攻起來。

  「哦~」台下開始起哄,尤其是伴郎團的。他們剛才看到新郎被戲弄,幫不上忙,心裡著急,這下好了,開始全面反擊。一個伴郎站起來說,「對,主持人的女朋友就在這裡。咱們讓他現場給我們演示一段!」

  於是艾小楊看到這樣的一種場面,趕緊過來叫我們。

  我們到的時候,鍾如海在台上,手裡捏著話筒,他女朋友已經被推了上去,他們倆正面對面。

  「這個,呵呵,這個,」鍾如海拿著話筒尷尬的笑。

  「要有誠意,要浪漫哦!」觀眾席裡的一個伴郎大叫。

  鍾如海定了定神,低頭醞釀了一下,台下一片安靜。小羽和張妮也正好到了,跟我們站在一起圍觀。

  「梁曼,我鍾如海……」鍾如海終於抬頭開始說話,「曾經有一段時間很迷失自己。不知道一個人該幹什麼,在美國的未來在哪裡。所以,我犯過錯誤,不大,只是喜歡和女孩子約會。但是遇到你以後,我突然覺得很踏實,你給了我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晚上,我可以睡的很踏實,不用再用喝酒麻醉自己。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看到你,覺得一天的開始是多麼美好。」他緩緩的說道。大家屏息傾聽。

  「雖然,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久,但是我知道你就是我一直想找的人。梁曼,」鍾如海深情的看著她,然後單腿跪地,一手拉起她的手,「你願意嫁給我、給我一個家嗎?」

  台下每個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生怕一眨眼就看不到梁曼的回答。許久,梁曼看著鍾如海,道:「如海,我們認識的並不久,我不能說完全瞭解你,但是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每一天都很開心。我願意繼續這樣的日子。」

  嘩的一下,台下掌聲雷鳴。鍾如海起身擁抱梁曼,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台上,大家看得如癡如醉。許述和艾小楊早就把這個溫馨熱烈的場面記錄在相機裡,這時候更是起勁,跳上台去拍。

  一邊抱著梁曼,鍾如海一邊拿起話筒,說,「我剛才說的是真心話,不是演戲。Nick,你是對的,當你用心的時候,浪漫並不重要,只要對方知道你的心,任何話都是最真摯的!」

  台下又響起掌聲,新郎也跟著使勁鼓掌。

  一旁室內絃樂隊的老外們對鍾如海講的話不知甚解,但是看情形也猜到了□□,很給力的齊奏了幾小節婚禮進行曲,又一次把氣氛推到□□。

  段嘯亮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到了張妮身邊,一臉笑意的說,「看,我們伴郎團給你們伴娘團成就了好事吧!這婚禮的喜氣啊,是帶給了每一個人,對吧?」

  張妮笑而不答。

  台上的鍾如海把女朋友送下台後,又開始生龍活虎:「好了,今天我們的主角是小羽和Nick,大家不要跑題啊。接下來,我們還有一個環節,就是……」說著話,他向台下張望,「哎,所有單身女性準備好了啊,接下來的環節是新娘拋捧花!大家都知道,接到捧花的這個女生將是下一個結婚的人,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單身的女孩子紛紛從座位上起身,按照鍾如海的指示,站到台前一塊草坪的空地上。

  小羽看看我和張妮,道,「你們兩個,站在中間,我想你們中的一個拿到捧花。」說完,她向我們微笑著點了點頭,向草坪前方走去。

  我和張妮對看了一眼,偷偷笑了一下,趕緊往女生群走去,按照小羽說的,擠到了中間。

  「好,大家準備好了嗎?」鍾如海對著話筒大聲問。「新娘開始拋捧花了!」

  小羽背對著我們,把捧花拿在手裡,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擲出捧花。

  捧花以一個優美的弧度飛了起來,上升到很高,迎著太陽,在陽光的照射下周圍形成一道光環,在空中做了幾個漂亮的翻轉,然後急速衝了下來。

  啪的一下,應聲落在張妮的懷裡。

  張妮抱著捧花愣住了。

  「好,這是我們伴娘團的小姐,正巧我認識,叫張妮,祝賀你啊,下次請我喝喜酒!」鍾如海在台上高叫道。

  沒接到捧花的幾個女孩有幾個帶著些許嫉妒看著張妮,有幾個報以微笑,還有幾個則是無趣的走開。

  小羽走過來,張開雙臂抱著我們兩個,道,「我真開心!真是你們拿到了!」

  許述趕緊過來給我們合影。三個女孩還是笑臉如靨,只是不同的是,其中一個已經嫁為人婦。

  接下來,賓客們開始散開去。折騰了一整天,婚禮主創團隊都精疲力盡,開始衝著buffet過去。許述把相機掛在脖子上,急急的拿了盤子,挑了幾樣吃的,開始往嘴裡塞。一面吃,一面推開一旁大秀甜蜜的鍾如海和梁曼:「去去,一邊去,找個角落相互餵食去。」

  鍾如海不理他,繼續挑了一塊水果,往梁曼嘴裡送去。

  許述翻了個白眼,衝著不遠處的艾小楊喊:「小楊,過來。」

  艾小楊肩上扛著攝像機顛不顛的跑過來:「來了,什麼事?」

  「嗯,拍這麼久了,餓麼?」許述問。

  「當然啦,但是沒法兒吃啊,我還得拍東西呢,放不下攝像機。」艾小楊回答說。不得不說,這個總是一副欠揍樣的艾小楊,對工作還是盡心盡責的。

  「來,過來,」許述一把拉過他,到鍾如海和梁曼面前,「我來餵你。」說著,叉了塊土豆就往艾小楊嘴裡送去。看得鍾如海差點沒把嘴裡的東西吐出來。

  「行行行,我讓開,可以了嗎?」鍾如海一臉投降狀,「服了你們了。」說著,拉著梁曼去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嗯,真好吃,能再要一塊胡蘿蔔嗎?」艾小楊嚼著嘴裡的土豆說。

  許述把盤子往他手裡一塞,「去,自己吃去。」

  一旁,張妮拿著盤子,在決定吃什麼。段嘯亮環繞佳人左右,一步不離。「喏,這個比較健康,女孩子多吃了會養顏。」他指著奶油果沙拉道,說著,拿起大勺子,往張妮的盤子裡加了一勺。

  環顧四周,看到人們成雙成對,我奮力往盤裡搬東西,決定心的空虛要用胃的充實來填補。

  「你應該增肥。」郝蓮和蔣清,這對活寶中的誰,突然在我背後說了一句話,唬了我一跳。

  「為什麼?」我轉身看著她們,不解的問。

  蔣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你這身形……丘比特要射箭也射不中啊。」

  「也是哦。」我點頭,「不過我也不瘦呀,再胖的話,丘比特連射兩箭都不一定把我放倒。」我大嚼特嚼嘴裡的食物,完全沒有一點淑女風範的說,「哦,對了,你們倆整天粘一塊兒,有人跟你們搭過話嗎?」

  兩個人搖頭。

  「我是男的,我也不會來找你們啊。」我往嘴裡又塞了口東西,繼續說,「多讓人誤解啊。」

  「但是如果我們和男生在一起,就更沒有男的來找我們了呀。」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後,蔣清說。

  我抹了抹嘴說,「那也未必。郝蓮你去跟李又站一塊兒,蔣清你和我繼續聊天,我們看看誰會先有男生搭話。」

  兩個人一聽來勁了,連聲說好啊。

  於是,郝蓮拿著酒杯,去找落單的李又。蔣清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遠處,郝蓮跟李又站開一米的距離,貌似在拉家常的樣子。真是不出五分鐘的樣子,一個伴郎團的男生就走了過去。

  「請問,」他對著李又道,「我能請這位小姐喝一杯酒嗎?」

  李又很有禮貌的道,「請便。」轉身,他一臉的「又不是我女朋友,問我幹什麼」的表情。

  蔣清看著,嘴巴張成了O形,推了推我問,「哎,你為什麼覺得郝蓮會被搭話?」

  我滿嘴吃的,口齒都不太清楚了,「不知道,張妮說的,兩個女生在一起,除非有兩個男生同時對你們感興趣,否則一個男生是不會過來的,因為不知道搞定誰。」

  「哦。」她恍然大悟,崇拜的眼神向張妮投去。

  張妮此時正在被段嘯亮前呼後擁的慇勤照顧著。段嘯亮拿出手機,秀給她看很多他外出旅遊的照片,然後又不停的講著各種故事,把張妮逗得直笑。

  「但願這次可以成了吧。」我自顧自的道。

  「你說什麼?」蔣清問。

  「哦,沒什麼,我說婚禮是最好的場所,新郎的好朋友和新娘的好朋友很容易對上眼的,趕緊去找機會。」我吃完一大塊西瓜,放下盤子說。

  晚上回賓館的路上,大家坐在車上東倒西歪,艾小楊懷裡揣著攝像機,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好不容易到了,一群人東倒西歪的進門,扶著牆走了進去。小羽自然是跟著新郎回家去了,兩個當地的伴娘也回去住,按照原計劃,許述和艾小楊就住了她們的房間,鍾如海等人則是另外訂了房間。一群人傻兮兮的幾乎是閉著眼睛的上了電梯。電梯開了很久很久都沒到,靠門的許述才發現是根本沒按樓層。

  電梯門開,大家各自道了晚安,回到房間倒床就睡。一夜無話。

  第二天睡到中午的時候,醒來發現張妮已經不見。留了個短信給我說是一大早段嘯亮就接她出去了。留下我們幾個,下樓去吃了早餐,決定在馬裡蘭轉轉就回紐約。

《紐約單身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