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夜色如雪又如月

  錦城繁華似流水,夜色如雪又如月。

  錦城被稱作不夜城,這些年已經發展成為國際大都市,夜晚的繁華,已經直逼上海、香港等地。

  林立的摩天大廈燈火直接映照夜空,雲層中心被照得很亮。遠處五彩的霓虹燈正閃爍舞動,更增添了城市的動感和節奏。

  在錦江邊上的小酒館,聚集了男男女女,小酒館背後是夜生活一條街,慢搖吧、酒吧、迪吧……音樂放得很大聲。半個城市都在喧鬧著。

  與喧鬧相對的,是遠處城市西面的330所。袁天任站在玻璃窗前,他沒有開燈,隔著玻璃窗看著遠處城市的喧囂和熱鬧,心卻如同冰窟般。

  他回過頭,面前電腦的屏幕亮著光,藍光映照著他已經有些蒼老的面容。擺在袁天任面前的,是一個紅色的回車鍵。回車鍵,也是確認鍵。電腦屏幕上顯示著:“是否終止銷毀程序?”

  袁天任顫抖著手,為了女兒,他似乎只能就範。只要按下這個按鍵,他將走向深淵。不,他還可以寄望於李正陽他們。如果李正陽他們逮捕了這幫醜惡的間諜,他還能挽回一切。

  他用力按下了按鍵。屏幕熄滅。

  整個城市也隨之安靜。

  一道遠程指令,通過330所的無線網絡,穿過厚重雲層,在雷暴和烏雲裡馳騁穿梭之後,準確抵達了那個穿棕色皮衣、長頭髮的日本男子車田浩二的手中,他手中的密鑰LED屏幕藍光熄滅,又恢復了正常。

  應急銷毀程序終止了。只要潘家明拿到應急優盤,確保袁天任無法再度啟動遠程銷毀程序,車田浩二就可以放心地把密鑰送出境去。

  袁天任覺得手上似有千斤重,他看著已經熄滅的電腦屏幕,呆呆地想,那個年輕人霍敏說得沒錯,他什麼都預見到了,真有他的。

  不要小瞧國安局裡的每一個人,這個道理,袁天任終於明白了。希望他明白得不是太遲。袁天任的手機響起,他接了起來。

  “叔叔,您好!”潘家明在電話那頭,聲音那麼溫柔,又帶著磁性,娓娓動聽,真是人畜無害啊。

  “哼!”袁天任不想先說話。

  “明天早上,我想約您一起喝喝早茶。”如果不知道潘家明的身份,光聽他電話裡的語氣,真的會以為他是在討好未來岳父。

  “什麼地方?”袁天任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現在銷毀程序已經停止,密鑰裡的“深海”密碼已經不受24小時失效的保險制約,潘家明要的是那枚可以再度啟動應急銷毀程序的優盤。拿到這個東西,車田浩二才可以萬無一失地送出“深海”密鑰。

  “錦城藝術館對面的茶餐廳,我們來聊聊曉燕的事兒。”他把“曉燕的事兒”說得特別重,意在敲打袁天任不要報警。

  夜晚終究會過去。

  袁天任像那夜的孫德志一樣,不停地抽煙,根本沒有辦法入睡,離潘家明約定的見面時間,還有4個小時。4個小時,錦城應該也天亮了。

  霍敏在辦公室的椅子上稍稍合了一會兒眼,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羅珊珊已經利用黑客技術,攻破了潘家明的電子郵箱。

  “他可能不叫潘家明。”羅珊珊開始推測。

  “你怎麼會懷疑上他?”陸晨問霍敏。

  霍敏道:“你不覺得今天上午在機場的那個女生,和袁天任蠻像的嗎?”

  霍敏向李正陽提出的要求,是需要今天上午那趟航班的全部乘客信息。這或許是一個巧合,那趟航班最後兩名走下飛機的,正是潘家明和袁曉燕。霍敏在和袁天任通過的電話中,得知袁天任女兒今日回國,他本能地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善意地提醒了袁天任,可是袁天任不僅不信,反而不悅。

  真像,最後一個走下飛機的女士和袁天任相貌真像。

  不會如此巧合吧?孫德志出事、“深海”密鑰失竊,目前已經知道對方是個有組織的國際諜報組織,目前國別不明,只知道代號“修羅”,車田浩二隻是其中一名行動特工。

  車田浩二竊取到孫德志的密鑰之後,必然知道這個密鑰裡的密碼系統,不能與密鑰分離使用。袁天任壯士斷腕,已經啟動銷毀程序,算是失竊後對“修羅”組織的反手一擊,這一擊直達要害,車田浩二得物無所用。

  霍敏把所有的情況推理了一遍,他問自己,如果我是“修羅”,我會怎麼辦?

  那還用問!

  拿下袁天任啊。

  戰爭是殘酷的,拿下了孫德志,袁天任的應急“殺手鑭”擋在眼前,那就乾脆一併拿下袁天任。

  一想到袁天任的面容,霍敏覺得真是熟悉。就在今天上午,李正陽測試他能力的那趟航班,最後走下來的女生,和他挺像。

  就在剛才,李正陽正式宣佈特別調查小組成立:“你們還有什麼要求?”

  擅長飆車的陸晨,在小組裡編號成為“D”,就是“drift(漂移)”的首字母,這個單詞還有流浪、放任的意思,陸晨挺喜歡這個代號,他說道:“我需要一台車。”

  胡飛將的編號是“F”,也就是“fire(開火)”,他的單兵能力過人,擅長搏擊和射擊,簡直就是一支人間兵器。“我需要一支……槍。”胡飛將道。

  羅珊珊有一個美麗的代號“Leto”,希臘神話中的黑暗女神,阿波羅神的母親,代表著平靜與隱匿,這和她的黑客能力極其相稱。這位平靜的女神道:“不用了,我帶上自己的電腦,別人的,我用不慣。”

  李正陽看著霍敏。這個新晉的特別調查小組組長,代號是“M”,也就是“mind”的首字母,意味著“思考者”。霍敏果然正在發呆。

  李正陽又提了一次:“霍敏,有什麼要求嗎?”

  霍敏頭一抬,說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要求:“我要今天上午那趟航班的所有信息。”

  他直接翻開最後一名乘員信息:袁曉燕!

  正是袁天任的女兒。

  “那和她一起的男人是?”羅珊珊問。

  霍敏回憶起對他的觀察:“他是袁曉燕的男朋友,身高一米八左右,一身修身黑西服,筆挺得很,他故作關心,噓寒問暖,神情過於緊張,似乎別有用心。此人穿著講究,西服袖扣非常精緻。他和她一前一後走出抵達口,他撇開她,獨自用手機發了一個信息,那女孩兒上前來的時候,他趕緊關了屏幕。”

  他翻動航班乘客信息,潘家明的照片出現在他面前。這是張俊美、秀氣、沒有任何瑕疵的臉。

  羅珊珊看著霍敏,眼中滿是關切,不過霍敏卻根本沒有注意到。

  霍敏道:“查他,我覺得他有問題。”霍敏將乘客信息表給了羅珊珊,這是他新晉特別調查小組組長後,發出的第一個命令。“嗯,交給我吧。”羅珊珊接過霍敏的指令。

  夜很長,整個偵察處都沒有歇著,連軸轉著在搜查車田浩二可能藏身的地方。而羅珊珊則是隔著電腦屏幕,一直在追蹤潘家明。

  陸晨已經出去了,霍敏交代給他一個特別的任務。現在小組裡只有胡飛將還閒著,他也樂得閒,本來就不大喜歡霍敏,正好不用聽他指揮。

  “他根本就不叫潘家明。”羅珊珊清麗的聲音,叫醒了剛打盹的霍敏。霍敏一個激靈,這正好印證了他的推理。這個潘家明,有問題。

  如果潘家明有問題,那麼說明——袁天任早就已經被人盯上了!潘家明極可能也是“修羅”組織中的人物。

  帶上武器,行動起來!去接應陸晨。

  霍敏早就讓陸晨先行駕車去了330所。陸晨駕著車,穿梭車水馬龍,他開得極快,臨走的時候和心中暗戀的女神羅珊珊搭訕:“咳,不用查了,這姓潘的小鮮肉,一看就有問題。”

  羅珊珊冷冷回答:“陸少爺,別跟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生一樣,我們講證據。”

  陸晨討了個沒趣:“女神!講證據是吧,我們賭一賭,誰先查出真相。”他的意思很清楚,敵人要反擊,只能採用一個途徑,那就是終止銷毀程序。

  羅珊珊向來一副冰雪美人的范兒,壓根就沒有看得起陸晨的意思,唯獨在關注霍敏的時候,她眼裡才有溫暖的光。

  陸晨駕車絕塵而去,直奔330所,他代號可是“drift”——漂移!

《國安局密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