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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苏姑姑急得几欲跺脚,“闻家出事后,闻家姐妹一点动静也没有,您还要将宝贝送到兰陵宫去?那可是锦亲王之母住过的地方,那可是您平生最痛恨的地方啊!”

  太后冷哼一声:“住嘴!即便那贱人曾经住过兰陵宫又如何,她还不是死在了哀家手上?锦言现在住进去,你以为她就能逃得过哀家的手心吗?是哀家太低估了这个小贱人,她竟然能沉住气,连得知双亲是被自己姐姐害死后都能不动声色。苏辣子,再下猛药……”

  苏姑姑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太后所说的猛药是为何事,脸色忽变,久久才应了一声。

  兰陵宫内,一时风光无两,数不尽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了进来,宫女太监仆从无数。锦言斜卧在床榻上,终日嗜睡,拂弦拼了命讲笑话给她听,她仍是一脸的漠然。

  拂弦知道她心里有恨,只是未曾爆发出来,所以便更刻意地隐去澄瑞宫的消息,不再在她面前提起一句。

  “拂弦,你去澄瑞宫,就说皇后娘娘昨天从御监司要去的一匹烟霞云锦,我看上了,叫她们给我送过来。”锦言小口喝着燕窝,淡淡地道。

  拂弦大骇,抬眼望去,见锦言仍旧漠然的神态,心里已然明白过来。她已经对澄瑞宫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了,于是赶紧低低应了声后前去澄瑞宫。

  当拂弦从澄瑞宫里的宫女手中接过那匹烟霞云锦之时,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令人欷歔不已。

  她将那匹云锦捧给锦言看,锦言看也不看道:“扔到兰陵宫外,烧了……”

  拂弦一怔,心知锦言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素语,当下也不敢辩驳,自去派人烧了。

  这样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要来一次,宫内妃嫔无不倒向了锦言一侧,每日来兰陵宫的妃嫔竟比去澄瑞宫的还多,渐渐的澄瑞宫门可罗雀。

  “主子,听说锦亲王回来了,皇上已在宫外给他赐了府邸,锦亲王来永宁宫请安之时,还去了澄瑞宫一趟。不过终究没进去,只是让人送进去一些小玩意,说是自己在边关时亲手做的。锦亲王走后,皇上也紧跟着去了澄瑞宫一趟,怒气冲冲地出来了,扬言道要为锦亲王指婚……”

  拂弦絮絮叨叨地说着,却不知锦言早已得知了这一切。拂弦的话不过是再往她伤口上插一把刀而已,当下淡淡地扫了拂弦一眼,果然见她不再吭声。

  转眼间,锦言搬进这兰陵宫已有两个月,皇上几乎夜夜宿在了兰陵宫,并且已经召集群臣为锦言腹中的孩子取名,皇子公主的名字各取一个以备用。那些老臣们无不挖空了心思取些吉祥名字来讨好逢迎,都被皇上给否定了。“朕的孩子一定要有个不同凡响的名字……”

  已是秋初,锦言终日倦怠,在苏渔阳的劝告下,这才带着拂弦去御花园走动走动。

  怎知才绕过假山,就碰见了一个几乎被她遗忘了的熟人,绿意。

  这次绿意没有再躲闪,而是痛哭流涕,伏在锦言脚下:“小姐,小姐!都是绿意的错,是绿意没有本事阻止那场祸事……”

  锦言沉下脸来,低声喝道:“你站起来说。”

  “小姐,绿意没脸见您。当初小姐进了宫,皇后娘娘派人来要将绿意处死,绿意阴差阳错被琴贵妃的家人所救,后来便被送进了宫伺候着琴贵妃。”

  “她为什么要处死你?就因为你在我身边伺候过?”

  “不,是因为当初二夫人暴死时,皇后娘娘以为是大夫人所为,后来又派人来探查过。绿意不忍心大夫人被人陷害,小姐您再在宫里受苦,就说出了实情……”

  锦言心下一凛,她虽然不相信周氏是自己娘亲所杀,但如若不是,素语又哪来的恨意如山?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连她自己几乎都以为杀死周氏的人就是自己娘亲了,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是老爷!是老爷杀死了二夫人……”

  锦言大惊,恍若一声惊雷震得她后退几步。闻素语,你恨父亲杀死你娘亲,又何必迁怒于我娘亲?这下子,叫我如何再对你有愧疚之情?

  锦言望着澄瑞宫的方向,眼神冷冽如冰,扶在凉亭廊柱上的手指在上面刻下深深的几道痕迹,触目惊心……

  凌波殿内,琴贵妃处。

  “绿意,你做得很好,她可相信了你的话?”琴贵妃卧在倚榻上,轻咳几声,问道。

  “自然。小姐……”绿意说顺了嘴,自知失言忙改了口继续说道,“锦妃聪明是聪明,可是但凡牵扯了家人的事情,就会有失水准了。”

  “从今以后,她们还算得上家人吗?只能算是仇人……”

  绿意怔了一下,说道:“可是,如果锦妃迟迟不动手,咱们是否该添一把火?”

  “不用着急。这些事用不着咱们操心,自有人会去做,永宁宫那位还没老到做不了事,只要她出手,必是狠招,咱们只等着看就好了。”琴贵妃修长的手指轻轻抚额,黛眉轻皱,似是说了这些话就不甚疲乏。

  “琴贵妃娘娘,绿意还有一事不明。您与太后终究是亲姑侄,这后宫里谁也越不过这层亲近去,您身子弱,有太后扶持着岂不是更好,又何必拒太后于千里之外?”绿意疑惑地问道。

  琴贵妃冷哼一声,愤愤地道:“你道我这满身病痛因何而来?如果不是我那所谓的姑母下毒,我又怎么会走到今天?原本我与皇上也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意,且看如今,他再三顾忌之下,又来看过我几回?绿意,你不知我多么恨她,恨不得她死……”

  绿意大骇,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此事,说道:“娘娘,这怎么可能?太后主持了半辈子后宫,就是为了让您登上皇后宝座。您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一切岂不全部落空了?”

  “她下毒就是为了控制我,即便我登上了后位,也会被她捏在手里死死的。”琴贵妃姣好的面容泛起了一丝苦涩,“我曾经让人偷偷在她的枕头里塞了浸过毒液的毒草,也被她发现了。她一生谨慎,活得比谁都小心,我想杀她,太难了!不过只要我活着一天,我总是能够找到机会的。”

  绿意只觉得浑身冰冷,如浸在冰水中一般,眼前这个琴贵妃不再是抚琴写字的清冷女子,她心里蕴藏着的怨恨,竟比谁都要深!

  “绿意,你是怕了我吗?也难怪,你是第一个知道我有这么多恶毒心思的人。这后宫的人都以为我从不插手后宫之事,可是又有谁知道我从来都不甘于寂寞,所谓深居简出,也不过是做给永宁宫那个人看的。”琴贵妃像是说起什么好玩的事情来一般,眼中闪过笑意,只是显得那么苍凉与悲苦,“那个赵荣华便是被我逼死的,谁叫她父亲入狱后,她不来求我,反而去求温静容那个贱人……”

  琴贵妃说笑一般地说着,绿意却越来越惊恐,手脚渐渐颤抖了起来,退了两步,倚在门框上动弹不得。

  “绿意,你别走那么远,你离我近一些,我还有好些事没有说给你听呢。”琴贵妃朝绿意招了招手,一脸温和的笑,映在绿意的脑海里却如魔鬼一般。绿意惊恐地叫起来。

  琴贵妃皱皱眉,低声说道:“这样不好玩,拖出去葬了吧……”

  凌波殿内凄厉的惨叫声很快消失了,又恢复了平静,谁也不曾想到这样静谧的地方内竟然藏了那么多鲜为人知的恶行。

  过了几日,兰陵宫愈加安静,而澄瑞宫也不见任何动静。永宁宫再也按捺不住了,苏姑姑匆忙布置着一切。

  太后让苏姑姑去各宫传懿旨,要众妃嫔在中秋节这一天齐聚永宁宫,锦言和素语自然都要前去。

  她们一个是当朝宠妃,荣华无双;一个是后宫之主,却无权势依仗。

  锦言身着红色宫装,墨丝高绾,与拂弦一同去了永宁宫。众妃嫔之中,数她去得最迟,也数她最得太后另眼相看。

  后宫之中,除了一直卧病在床的琴贵妃,无一遗漏都聚在了永宁宫。

  太后那一夜似是兴致极高,见锦言进来,招呼她在宴席上坐下,她身旁正是素语。

  多日不见,素语又憔悴了几分,曾经明艳的脸上也少了光泽,消瘦倦怠,握住酒杯的手仍旧是骨瘦如柴,仿佛轻轻一触就会断了一样。

  太后寒暄了几句,又叫苏姑姑奉上物品打赏了各妃嫔,说道:“近来后宫尚算安宁,锦妃有了身孕,你们也要争口气,多给皇上添几个子嗣,哀家也就欣慰了。”

  众妃嫔似娇似羞地嬉笑着,却齐刷刷将目光朝锦言、素语这一桌投过来,嫉恨,羡慕,怨恨……

  “皇后,锦妃,你们姐妹俩一起侍君,后世相传也算是佳话一段。苏辣子,你亲自去给她们姐妹斟上酒,也叫她们姐妹俩干上一杯。”太后慈爱地说道。

  “太后,锦妃如今有了身孕,皇后娘娘身子又不好,喝酒还是免了吧。不如奴婢从厨房取些珍珠红苕汤来,给众位娘娘尝尝。”苏姑姑笑着说道。

  “你这个苏辣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忘不了处处卖个乖。也罢,就听你的。”太后挥了挥手。

  不多时,苏姑姑取来了珍珠红苕汤,笑吟吟地亲自给锦言和素语盛上。

  锦言不经意地朝上看去,恰好看到太后射过来的精明目光,没来由的,心里一慌,握住玉碗的手抖了一下,汤差点洒了出来。

  “姐姐,既然太后盼着你我姐妹和睦相处,共同侍奉皇上,咱们也该在此表个态,让太后安心,是吗?”锦言巧笑嫣然,似是早已忘记往日芥蒂,端着玉碗喝了一口。

  太后和苏姑姑相视一笑,各自将目光别开,转了一圈后又齐刷刷落在了锦言、素语身上。

  素语也不说话,端起玉碗也抿了一小口,借口身子不适,向太后请辞,回了澄瑞宫。

  锦言也紧跟着请辞,太后没有挽留,也没有叫人来送,像是故意给她们姐妹相处的机会。

  “闻锦言!如果你还不算愚蠢的话,就赶紧传渔阳进宫为你诊治,那样或许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救!”

  “闻素语!你真当我是傻子吗?即便我着了别人的道,那也是我为了对付你心甘情愿所做!因为你一日不死,就解不了我心头之恨!”锦言怒道。

  素语苦笑:“我恨来恨去,最后得到了什么?就是这种凄凉的境地吗?那么你的恨又是什么?难道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是为自己活着吗?闻家已经没有了,就只剩下非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我们两个了……”素语说着,又狂笑起来,因为夜黑,笑声显得尤为恐怖。说罢,素语一侧身上了软轿离开了,兰舟护在一旁,望向锦言的目光复杂而无奈。

  出乎意料的是,锦言喝过那珍珠红苕汤之后并无事,拂弦担惊受怕了一夜,终于熬了过去,说道:“主子,可把拂弦吓死了!果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太后操办了这么大的阵势,却按兵不动,着实令人纳闷。”

  锦言冷笑:“太后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如果我真的在她永宁宫出事,她也逃不了众人之口。既有这样的良机,她都没有出手,将来再出了什么事,那些妃嫔就更不会去猜疑她了。且等着看,这场杀戮马上就要开始了……”

  锦言的话令拂弦不寒而栗,她迟疑不安,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宽慰锦言,见锦言靠在倚榻上假寐,于是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过了晌午,锦言还慵懒不肯醒来。拂弦匆匆进来,说道:“主子,太后宫里来人了,说是要各宫娘娘准备一份糕点给太后送过去。做得好的,太后有赏。”

  锦言闻声倏地睁开眼睛,反复思量终于对其中布局了然于胸,自嘲地笑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她怎么可能看着我一日日羽翼丰满,声势浩大?拂弦,你去准备糕点吧,记得,做得越差越好……”

  任凭拂弦再心思玲珑,一时也没能明白其中究竟,只得应言而去,做了一份极差的糕点给永宁宫送了过去。

  拂弦走后,锦言不敢再有一丝懈怠,在兰陵宫内走动难安。

  不多时,兰舟到了,手里捧着一个妆匣,说道:“锦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给您送来的,她说您一看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其实,皇后娘娘也很可怜,她终日一个人在澄瑞宫郁郁寡欢,不见一丝笑容……”说罢,兰舟便转身离开了。

  锦言打开妆匣一看,只见里面放置着一盘桂花酥。

  就在此时,如同预料中一样,拂弦带着苏姑姑一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