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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各有所长

  “你跟我说清楚!”

  “我还能说什么?你我之间早已不复往昔。”她的语气也逐渐冰冷下来:“何不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好印象?”

  “玉瑶……”

  “我说过了!不要再叫这个名字了!”她怎么觉得面前这个人越来越讨厌了呢?以前还觉得的他才华横溢让人敬佩,眼下只觉得他长了一颗榆木脑袋!

  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两个人分开,李律一把将春生拉到自己身后,以手指向沈文华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当着小爷的面放肆?”

  沈文华咬紧牙关,看了他身后女子一眼,转身就向回来的方向走去,跟他来的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李律怒火中烧,正要数落他几句毫无礼数,却被春生拉住:“算了。”

  一听到这个声音,到了嘴边的气话又咽了下去,他点点头,单手揽住春生的肩膀往府中带去:“算了,算了,也就小爷大度,不和他一般见识。”

  春生回头看向沈文华离开的方向,只是怎么也找不到当初为这个男人寻死觅活的感觉了。

  兴许人都是要长大的,一旦长大了,就会觉得自己以前做过的蠢事何其可笑可叹。

  可她也不禁扪心自问,若是当初就已经看透沈文华之人并非自己的良配,她是否会听从命运的安排,嫁入东宫?

  答案是不会,愿得一良人,白首不相离,就算沈文华不是自己的良人,她也愿意等着那个真正的良人出现,否则,宁愿终身不嫁。

  “他跟你说什么了?”李律见她心不在焉的,干脆轻轻拍了她一下。

  后者抬头看他,莞尔一笑:“没什么,只是给我看了沈老将军的来信,让他前往塞北边关,一家人共叙天伦。”

  “共叙天伦?”李律皱紧了眉头。

  春生知道他想的八成和自己一样,只怕共叙天伦只是一个幌子,要么是想要让沈文华从这风口浪尖的权利中心脱身,要么就是沈将军有恙。

  沈文华即将离京的消息也是不胫而走,但此番前往塞北天高路远,也不能马上启程。一来他虽在京中未曾有过实权,但也有个小侯爷的虚衔,沈家在京中内外还有不少田庄和生意需要打点。

  如此一番交接等待,不免在京中又耽误了一个月。

  然而在他即将启程之前,塞北又送来一封加急的折子,说是胡人越境烧杀抢掠,边关守将措手不及请求支援。

  这所谓的支援就需要粮草方面的供给了,边关城池损失惨重,必要严加追讨,一年的厉兵秣马也到了该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明晰帝看过这封折子之后就开始户部和兵部准备此事,看看拿出多少军饷和人马比较合适。

  李律近来一直在户部走动,户部也正值用人之际,他虽然身为皇子,但也不能脱身,每天早出晚归,跟着户部尚书核算粮草银钱等事。

  这天上朝的时候明晰帝又问了一遍户部粮饷准备的怎么样了,户部尚书王平安支支吾吾的还说不出个三四出来,那一国之君脸上已经有些难看的神色,催促户部赶紧着实去办这件事也没再说什么严厉的话。

  下朝之后李律正要跟着众人一起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一人的声音道:“七弟。”

  他回头去看了看,见是五皇子李衡,随即抬手做拱,微微一笑道:“五哥,你叫我。”

  “七弟,你已经有多长时间没去给母后请安了。”洛清王李衡踱步至他的面前,负手而笑,谦谦君子,端的是眉眼温和,如玉如琢。

  只见李律颇有些尴尬的挠挠脑袋:“五哥,你也是知道的,我最近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户部还指望你能撑起半边天?”李衡眼底仍是笑容不改:“走吧,母后昨日还在念叨你呢,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其他的事情也都可以先放放,想必……”

  李衡回头看向迎面走过来的户部尚书王平安,一边提高了声音道:“想必王大人应该也不会因为你要去给母后请安,而怪罪于你吧?”

  王平安听了赶紧拱手说道:“七殿下请便。”

  李衡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律也不好推辞,只得甩了袖子说道:“那就走吧,走吧,省的我不去,你和母后都说我不孝。”

  一路走着他还在念叨:“其实我也是真的忙,父皇想让我在户部多做点事情,不要每日总是贪玩不务正业,我这不是正想着多做点什么吗。”

  李衡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也是你长进了,户部乃是国之脉门,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除了你,父皇而已就只有让太子进过户部。”

  李律一听又马上分辨道:“父皇不过是看我每日清闲了没事做,随便给我打发个差事罢了!”

  李衡一边走一边扭头看他,见他神情间有些慌乱,不禁皱眉,低低叹了口气,似乎眉头也有些抑郁难纾。

  “你在急着分辨什么?难道是担心我误会你?”

  “啊?”李律扭头看了李衡一眼,又抬手摸摸鼻头,他本就是一个不怎么会说话的人,有许多事,他也只善于藏在心底。

  只听李衡又继续说道:“你担心我觉得父皇会传位给你?所以你才这般着急分辨?”

  李律不说话了,有些无措。

  “我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说的也都是实话,太子确实在户部走动过一段时间。若是父皇真的是因为属意皇位人选才让你和太子一样在户部行走的,那我也不会说什么,你何必分辨?”

  李律道:“五哥……若论才行,几位哥哥都在我之上……”

  “若是父皇真的将皇位传给你,我也是心悦诚服。”李衡如此开口,将他话语打断。

  李律听闻却是赶紧摆手,着急争辩道:“父皇怎么会把皇位给我呢,他常说我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呢。”

  李衡轻笑一声:“你自然也有你的长处,你的优点,父皇说的虽然是实话,但你也不应就此自暴自弃啊。”

  听得出这个哥哥似乎没有生气,他便也笑着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也知道我有我自己的好处,但论起这为君之道我就远不如三哥四哥五哥了,不过六哥若在我前头我不服,他不如我倒是真的!”

  说罢就率先哈哈大笑起来,惹的李衡也不禁多看了他几眼,只是眼底虽然带笑,却又蕴含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只是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好演戏,都擅长演戏。

  他在皇子当初排行第五,上头有四个哥哥,本也无缘皇位。但长兄和二哥都是侍妾所生,出生卑贱还无任何外戚和势力,又是父皇最早的孩子,当年在王府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他们本是炙手可热的太子人选,但太子的出生将所谓的立长立嫡的规矩全部打破,他们从此在宫中也失去了任何竞争的可能。

  随着年龄的增长,知道于皇位无望的他们只求自保,所以处处都扮演着贤能张兄弟的角色,一旦成年之后就开始琢摸着封疆离京,远离是是非非,将来不管谁做了皇帝,他们也能保全性命不是。

  光是离开京城前往封地还不够,在宫中尚未有孩子出生之前,他们得小心翼翼不要有子嗣。

  若了抢了皇长孙这个位置,还不知道要树敌多少。

  所以他也严重怀疑,之前听说他们府上有妻妾小产,也许就是他们自己所为。

  大哥二哥会演戏,太子也学了个十成十,这几年来,他可骗了不少人。

  四哥虽然是一介武夫,但背后却有一个聪慧善谋的娘亲,上次太子于龙袍一事入狱,还不是她轻而易举的将人放出来了。

  若论起自己,又何尝不是深谙此道的呢?

  他在京中如今有了个称号,名曰贤王,就连百姓都对他拍手称道,百官也是心悦诚服,他的口碑和人心又不知比太子强了多少倍,以至于父皇多次有意将太子支离出宫,让他在朝政上也能接触更多。

  兄弟二人一路往凤藻宫走去,并未说话,只是两侧宫墙高耸,甬道矗立,脚下青石板面,脚步声响回环不觉,听的人也有些枯燥乏味。

  李律打了个呵欠,问身边之人说道:“五哥,你对沈文华离京一事怎么看?”

  李衡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还能怎么看,已经是铁板钉钉之事,难道还能更改?”

  “这也太蹊跷了,怎么沈将军从未忤逆过父皇,却又要突然召自己的孙子去塞北了呢?”

  沈文华留在京中,实际和人质也没什么区别,沈苍勤虽然功勋卓著,但要获释人质,那和抗旨也没什么区别。

  而蹊跷的就在于,他活了大半辈子,武将世家担心功高震主,处处谦卑谨慎,从来不曾忤逆过那位天子,所以如今提出这个要求,已经让很多人意外,并且开始猜疑了。

  因为他手握重兵,还因为他这么多年来任劳任怨,确实没要求过什么,所以一国之君几乎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他在赌,赌自己所认知的那个沈苍勤并没有什么坏主意。

  若真的只是想一家团圆,那他也算是成人之美了,若是他还有别的计划和秘密,一个沈文华完全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就算沈文华不离京,他也将会几乎继续下去,要知道,他当初可是心狠到将自己的儿子留在背后垫背,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万箭穿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