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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

  4

  八月十三日,星期三。

  在早会上确认了当天的搜查方针后,玲子打车离开了龟有署。上午九点半,她来到了现场附近,决定再度展开分区调查。就在这时,口袋裡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命令简洁至极:紧急会议,回本部。

  “什麽快回来啊。”

  玲子一边合上手机一边苦笑。

  “啊?你不都已经出来了嘛。”

  “说是已经查清被害人身份了,果然牙齿的治疗痕迹立了大功啊。”

  井冈微微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太棒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跟没啥用的分区调查说拜拜啦。”

  “针对被害人周边人员的问讯调查有没有作用,还要等问过之后才会知道。”

  话虽如此,其实玲子心裡也想著“太好了”。

  其实她早就认定了这次的案件做再多的分区调查都没有用,很显然这一犯罪行为是有计划的,甚至是相当有组织性的。一课课长用了“猎奇性”这个描述,但透过那个塑胶薄膜包裹,凶手所显露出来的老练稳健远不止如此。周围居民没能提供任何线索,也同样反映了这一点。即便之后再做更多的调查,只怕也不能发现什麽有用的资讯。如此说来,其实刑警早就已经向凶手投降了。要说可以调查出一些情况的,恐怕就是那些鉴定人员和课搜研的人了。当然,因为分区调查的时间还不够充分,所以那只不过是玲子的初略印象而已。虽说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别的突破口来展开调查。

  ——儘管如此,总还是有些在意的地方。

  玲子要往大路上走,于是就跟井冈并肩前往内池沿岸的小路。正走著,她忽然回头望向尸体丢弃现场。尸体就是被丢弃在内池沿岸狭窄的矮树丛上,那是一片挤满密密麻麻的细叶的深绿色树丛。

  ——凶手为什麽要把尸体丢弃在那裡呢?

  天空乌云密佈。内池的水而映出一片浑浊的墨色。

  “刚才,中野的牙医向我们彙报,有一名患者的治疗痕迹与死者一致,所以我把大概情况向大家做一个报告。金原太一,三十四岁,事务机械租赁公司大仓商行的员工,住在东京都练马区平和台***运动公寓707号。已婚,无子女。昨晚,金原的家人向练马署提出了寻人请求……姬川和大塚马上去中野的牙课医院对尸体的牙部X光照片及诊断记录进行对照核查,然后到大仓商行进行走访调查;石仓和菊田带上鉴定人员去被害人家裡及周边地区进行调查:汤田留在这裡待命。机搜的分区调查编制做一下调整:一区和二区,由池上负责;三区和四区,由荻尾负责;五区和六区……”

  玲子还没听完所有的分区安排,就起身去向坐在上座左手边的记者索要资料了。拿到手的茶色信封裡,装著被害人牙部X光照片,刚才已经宣读过的那个叫做金原太一的人的个人资讯以及写有牙科医院和工作单位位址的纸条。

  玲子走向会议室的出口,后面很快地跟上了井冈、大塚以及昨晚被菊田叫做“免试公子哥”的北见警部补。按道理不会是玲子先跟北见打招呼,她也没想要北见主动跟她打招呼。不过麻烦的是,对方肯定会这麽做的。一个搜查员打不打招呼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所以玲子想还不如赶紧跟上吧。

  他们正快步走下楼梯的时候——

  “主任,昨晚怎麽样啊?”

  大塚小声地询问道。

  “什麽怎麽样啊?”

  “啊……不,没什麽,没什麽。”

  玲子并不是有意要用这麽不高兴的语气答话,但大塚还是放慢了脚步,跟后面的北见并排走在了一起。

  ——总之,就是大家平摊饭钱啦。

  玲子鼻子裡哼了一声。

  这次换井冈站到边上了。

  “这下有得忙啦!”

  “是啊。不过总算是看到一点希望了。”

  “要去中野的话,可以先到大手钉然后换乘东西线,换三条线就可以到了。”

  “啊,是吗?我还想著要打车去呢,这样一来时间就不大好控制了吧。”

  最后,玲子还是听从了井冈的提议。他们先从金钉坐常磐线到北千住,然后换乘千代田线到大手钉,再在大手钉换乘东两线到了中野。出了检票口一看手表,刚好是中午十一点。

  他们首先来到了被害人治疗牙齿的牙科医院。那个医院的名字就叫做“中野牙科诊所”,医院在一栋老旧杂居大楼的四层,距离车站只有三分钟的脚程。也许是经过了改建,医院内部还算整洁明亮,打听后得知,这家医院已经营业多年了。

  因为本部已经通知了院方会有人来调查,所以有关被害人的资料都已经整理好了。

  接待玲子他们的是院长的儿子,现在绝大部分的患者都由他负责诊治。

  “我是一大早看到传真才注意到的。这颗智齿是很明显的特徵,而且已经开始龋化,于是我想起了金原曾经说过,如果蛀了的话就狠狠心拔掉吧。不过他十分害怕拔牙,所以一直拖著,现在已经比我给他看牙的时候蛀得厉害多了。”

  把尸体的X光片和留在医院裡的牙部X光片比对了一下,治疗痕迹的确是完全重合的。玲子把这一情况向本部做了彙报,今泉告知她会立即下令让守在金原家门口待命的鉴定人员做指纹採集。

  搜查行动终于开始了实质性的进展。

  本部自然也已经通知了大仓商行。商行与医院同在中野区,公司的所在地是一栋十层楼的建筑。

  也许是上司已经事先告知了员警会来,前台小姐在玲子刚出示警官证之时就立刻站了起来。

  “营业二课的麻田在六楼的第三会议室等您。请沿著这条走廊往裡走,坐左手边的电梯上去。”

  按照前台的指引,他们在六楼下了电梯。根本没必要去找第三会议室在哪裡,因为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一个身穿西装的男子站在面前。

  “恭候多时了。”

  那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前额的头髮略微有点稀疏,个子很高。

  “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姬川。”

  “哦,我是金原的上司,营业二课的课长,我叫麻田。那麽,请到这边说话。”

  也许是因为听说了这是一桩杀人案件,社长、专务、常务和部长等七八个人都一脸不悦地聚集到了会议室裡。如果不加干涉的话,估计麻田要把全体人员都介绍个遍才完事,所以玲子中途打断了他:“……那个,十分抱歉。由于案件性质,我们能告知各位的情况非常有限。我只能告诉大家,现在有一名疑似金原太一的男性被杀害了。然后,我有个不情之请,我需要跟你们每个人单独谈话,能不能麻烦大家都先到房间外面去,然后另找一个房间,我们个别谈……请问能另借一个房间吗?小一点也没关系。”

  听到玲子这麽说,那个之前介绍说是社长的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就下令麻田去另外准备一个房间。

  社长又转过身来面向玲子。

  “您就是姬川警官吧。”

  “是的。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姬川。”

  “由您来负责这起案件的搜查工作,没错吧?”

  “嗯,就今天的调查来说,是没有错的。”

  麻田很快就回来了,报告说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个会议室,当作临时的问话室。

  玲子把大塚和北见抛在身后,走向另一个房间。他们负责看著那些有点来者不善的大人物们。有必要的话,玲子会让他们一个个地把人叫进去,跟她待在另一个房间裡单独谈话。只是,有谈话必要的恐怕不是这些大人物们,而是同金原的关系更为亲近的同事、上司和部下吧。跟金原没有特殊关系的董事阶层的人根本派不上什麽用场。

  是谁呢?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视线紧盯著玲子不放。她故意装作不经意地一看,原来是那个社长。

  ——不知怎麽的,总觉得有点可疑。

  玲子走出房间的时候,只有那个社长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另外准备的房间是一个能容纳十人左右的会议室。用来做问话室有些太大了,但也没有什麽不合适。也许是因为冷气刚开始运作,室内还有些闷热。

  玲子第一个面谈的,是金原的上司麻田。

  据他说,在被推断为金原遇害时间的那个周日晚上,他一直都待在自己家裡。虽然能替他作证的只有他的家人,但看上去并没有特别可疑的迹象。

  另外,週一上午,麻田还接到过金原夫人的电话。她是来问金原是否在公司裡,当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跟麻田商量是不是应该报警。那个时候,麻田回答她是否应该再等等。最终,在第二天的晚上,金原夫人还是向练马署提出了寻人请求。

  “说起金原,可真是个诚实正派的男人。不过这并不是说他是个顽固不化的人,他平日裡待人和蔼可亲,人缘也很好。他的主要工作是外勤业务,不过若要把举办活动这类事情交给他去办,他也能出色地完成……他怎麽会被杀了呢,不会是搞错了吧?”

  金原太一被杀,这件事情本身就让人难以置信,麻田的言行中处处透露出这种资讯。如果这是演戏的话,他的演技未免也太高超了。

  “金原最近有没有什麽可疑的举动?”

  麻田歪著头。

  “没有,并没有什麽……特别的举动。”

  “变得怪怪的,或是最近开始做的事情,新认识的朋友等等,什麽都可以。”

  “没有什麽特别的……嗯。”

  “那麽,有没有跟人结仇呢?”

  “没有没有,这怎麽可能啊。他不是那种人。”

  “你这麽肯定的根据是?”

  “根……根据麽,要说根据……他对家庭十分负责,工作上也比别人更加努力。”

  “在工作上,有没有跟谁有矛盾?”

  “这个嘛,因为是做业务的……需要跟别的同行抢客户,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如果因为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痛恨的同行都一个个杀掉,有多少条命都不够用吧。”

  说得没错。要是知道了凶手的杀人方法,这位麻田先生恐怕会更坚决地否定吧。

  “那麽,在公司裡有没有跟他不和的人?”

  “没有。金原不管在上司下属还是同辈同事中都很有人缘。”

  “那麽反过来,跟他关系比较好的人呢?”

  “关系比较好的……”

  麻田沉思了一会儿。

  “……也许也没有什麽特别要好的人。不,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嘛,他绝对不是个惹人讨厌的人,也不会跟大家孤立开来。不过,说到好友,可能是我们公司外的人吧。至少就我所知,他在公司裡是没有的……这麽说起来的话,他好像很少有说真心话的时候呢。在人死了之后这麽说可能不太厚道,不过非要说的话——我是说硬要说的话——他好像都只是跟别人做一些表面上的应酬,也许是这样的,嗯。”

  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但这绝没有什麽特别之处,还不如说是他为人正直的表现。

  在现代社会,特别是在公司内部,说一个人好无非是为了公司的既得利益,说一个人不好也无非是出于利益衝突的个人成见罢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基本上都是灰色的,大概就是这麽一回事。

  玲子渐渐地对这个叫做麻用的男人失去了兴趣。

  “明白了。那金原有没有部下呢?”

  “嗯,有的。因为金原是主任,所以手下有六个人。”

  “是男性吗?”

  “是的,全部是男性。”

  “这裡面跟金原关系最好的,或者说交情最久的是哪个?”

  “……不管是交情好还是时间久,都要属小泽了。小泽虽然比金原晚来五六年,但来二课之前他们在同一个分社工作。儘管业务部的工作都是各管各的,但以前在分社的时候,金原应该指导过小泽的工作。在几个部下裡面,小泽应该是他最中意的一个了。”

  “那麽,能不能麻烦你把小泽叫过来呢?”

  麻田表情沉痛地走出了房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紧绷著脸的小泽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金原先生被杀了,这是真的吗?”

  真是个麻烦人物。如果他一直这麽大声讲话,谈话内容就让走廊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是真的。”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为什麽金原先生会……他是在哪裡,被谁杀害的?”

  “总之,请你先坐下。”

  必须得让他先冷静下来才可以开始谈话。这个年轻人真麻烦。

  玲子把两手交叉在胸前,抬头看著他开口道:“……小泽先生,我们想要抓住杀害金原的凶手,但是目前我们还处于收集金原本人相关资讯的阶段。所以,不论巨细,请务必把你知道的关于金原的所有资讯都告诉我。”

  “他是怎麽被杀死的?”

  有谁能教一教这个年轻人怎麽问话吗?

  “这个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几……几时被杀的?”

  “星期天的晚上,大概八点钟左右。那个时候,小泽先生你在什麽地方呢?”

  “啊……”

  一瞬间,也许是觉得自己被怀疑了,小泽挑起了眉毛。不过,最近这几天员警会对所有的相关人员做不在场证明的取证也是基本常识,他应该已经预计到了这一点。小泽轻轻呼了口气,终于坐在椅子上。他看上去似乎稍稍恢复了冷静。

  “……我週五晚上就去朋友家的别墅了。那是我大学时代的朋友,别墅位于轻井泽钉。星期天的晚上,我们正陷在返程的大堵车中。也不知是从哪裡开始堵起来的,车龙排了多长时间,总之应该是由很严重的事故引起的堵车。”

  “是谁开的车?”

  “是我那有别墅的朋友。”

  “收费站的收据呢?”

  “……如果没扔掉的话,应该还在我朋友手上。”

  “那麽,能否把你朋友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告诉我?”

  小泽说今天把手机落在家裡了,没有裡面的通讯录就不知道朋友的号码,所以玲子让井冈同他一起去取。这样是为了不让小泽给他朋友打电话或是发邮件。话虽如此,玲子也没有觉得小泽特别可疑。知道了对方不是可疑人物,就可以把他从名单裡划掉了。不如说,玲子心裡就是这样期待著。

  记录下了关于小泽朋友的资讯后,提问再次开始。

  “金原是个怎麽样的人呢?”

  “是个非常认真的人。努力地工作、努力地放鬆、努力地……对太太也十分重视。如果要晚归,肯定会事先打电话通知,而且还常常会买些小礼物什麽的回去。”

  “有没有什麽跟人结仇的事情?”

  小泽微微愣了一下。

  “结仇……”

  井冈在旁边用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定是想说“这下精彩了”吧。不过玲子不这麽认为。她换了一个切入点,继续提问:“最近,金原自己和他周围有没有什麽变化?”

  “变化?比如说是什麽呢?”

  “交友关系的变动,常去的饭馆不去了,行动反常,外貌形象的改变等等,什麽都行。”

  小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井冈静静地合上笔记本。这是“休息一下吧”的暗号。说起来,在谈话过程中,本来就不需要一一记录,只有在具体的人名、团体名称或是地名出现的时候才会记下来,其他的都不太需要记录。其实,在他翻开的那一页上,只有轻井泽这个地名以及和小泽的朋友有关的一些内容,其他什麽都没写。一旦想到自己说的内容会被记录下来,人就会变得寡言少语。井冈合上了笔记本,这让谈话变得稍微轻鬆了些。

  ——不错。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玲子再次交叉两手,把手肘支在桌子上,有意变换了声调。

  “我说,小泽先生,虽然我不能告诉你具体情况,不过,金原他呢,是被非常……残忍的手段杀害的。跟一般的情形有点不大一样。”

  “……不是无差别杀人狂之类的干的吗?”

  玲子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所以现在,我们也没什麽头绪。小泽先生,最近金原有没有什麽不对劲的地方?跟人结仇什麽的,有没有相关的线索?”

  “说什麽结仇不结仇的……”

  小泽长长地歎了口气,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玲子可以看穿他的犹豫。他在为要不要说出某些重要的事情而犯难。他在担心说出来以后会不会给已经死去的金原带来不好的影响,抑或是给他的遗属添麻烦等等。

  终于,小泽似乎考虑成熟了,慢慢地开始说起来。

  “……金原先生他,在我这种人看来也许有些耿直过头了。老实讲,这样会让人活得有些累。当然,他不会直接说‘你们也多加把劲’这样的话,虽然不说,但他会用自己的行动来暗示。我们就常常会有这种压力,尤其是从今年初春的时候开始……”

  井冈的手指微妙地动了起来。玲子也感觉到“今年初春”这个词裡有些特别的意思。

  “他是不是有些努力过头了呢……说到我们公司的业务,跟分社的业务是不一样的,我们的主要客户是企业,而且基本上都是些拥有千名以上员工的大企业。那些企业裡的影印机、传真机、电话机之类的就不必说了,桌子、柜子、书架,甚至连文具用品都是由我们公司汇总租赁或是贩卖的……总之,一个人可以负责好几个这样的企业。特别是租约快到期的时候,为了不让别的同行把生意抢走,必须儘早提出议案,否则就有可能被别人抢走客户。老实讲,防止自己负责的客户资源流失,就已经是一项需要付出大量精力的工作了,而且上面应该也没有十分期待开发新客户。可是,金原先生从今年开始……准确地讲,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果断地开始开发新客户了,而且还不是之前那种类型的企业。”

  小泽稍微停顿了一下。

  “……他想要把东都银行也拉来做客户。”

  说起这个东都银行,可是位列市银前五大的公司。

  “承包东都银行的所有租赁业务吗?”

  “不是……要是那样的合同能谈拢的话,也太厉害了吧!因为这样一来,全国的各个支店都可以有收入了。但现状应该是,东都银行跟巨额融资物件的办公设备租赁商、下属的中规模业者以及某家大型製造商之间直接签订租赁合同。各方都达成协议,这是可能性微乎其微的事情。但只要有一部分收入流入我们这裡,就会让利润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即便是让下属的商户获利,对我们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于是,就跟人结仇了?”

  小泽露出了複杂的笑容。

  “没那回事。因为到头来,金原先生什麽都没能做成。他又没有违反合同,怎麽会跟人结仇呢。只是,本来订立这种巨额合同的时候,如果对方是东都银行,我们就应该组一个至少二十人的项目组负责谈判,这是惯例。可他却一个人单枪匹马地站出去,反倒让人觉得不大正常。如果他有自己独特的门路那另当别论,问题是他好像也没有。”

  “那周围的人在这半年裡都一直处于旁观状态吗?”

  小泽好像对玲子话裡的“旁观”一词有些不满,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我们的主要工作是维持住自己负责的客户。金原先生在这一点上做得很出色,因此我们没话说。所以,他绝不是什麽坏人。他是个大好人,很了不起。不过,在某些时候会有一点……怎麽说呢,会让人很累,虽然我也不想这麽说,但说实在的,他总是让人想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原来如此。”

  到此,玲子结束了与小泽的谈话。小泽出去时的背影好像比进来时小了一圈,是在后悔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吗?

  “如果是因为努力过头而死掉的话,那也太夸张了吧。”

  井冈倒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五十分了。

  玲子和大塚他们用便利店的便当解决了午饭。虽然麻田说他们可以叫外卖什麽的,但出于职务上的不便他们还是谢绝了。结果麻田只好请女员工沏了茶招待他们。

  下午,玲子又跟金原的另一名叫贯井的部下进行了面谈。遗憾的是,还有四位部下因为出去跑业务当天不能赶回来。此外,还有两名女职员、其他课的同期职员、人事部的两个职员接受了面谈。在面谈了八个人之后,当天的工作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