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長痛不如短痛

既然你簽瞭這份協議,有跟我恩斷義絕的心,我艾嬌嬌也不會不識相。

1

莫小莉推門走進病房,一眼鎖定宮喜。

宮喜頭疼欲裂,但還是能察覺出病房裡的氣氛和剛才的不太一樣,他虛弱地繼續問:“小莉,是小莉嗎?”

頓時,莫小莉的眼眶就盈滿瞭淚水,她上前握住瞭他的手:“宮喜,疼嗎?為什麼要關機啊?為什麼轉院不告訴我呀?打個電話總可以吧,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

宮喜什麼話也沒說,輕輕松瞭口氣,倍感疼痛的表情舒坦瞭許多,眼睛也跟著濕潤瞭。跟前陣子被艾嬌嬌“關押”著的心情不一樣,有小莉在身邊守著,他心情放松不少,和小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漸漸又睡著瞭。

莫小莉正替他掖著被子,門開瞭,胡帥拎著東西進來瞭,躡手躡腳的,冷不丁地在她身後拍瞭一下:“小莉。”

莫小莉嚇瞭一跳,回頭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怎麼來瞭?誰讓你來的?”

“我怎麼不能來,我來看看我大哥唄。沒有我,你能找到他嗎?看我買的什麼,營養品,補腦的。”

“去去去,趕緊走,這裡不需要你。”

“怎麼不需要我呀?我要盯著你,你是我心愛的女人,我怎麼能容忍我心愛的女人去照顧其他男人呢。”

“誰是你心愛的女人哪?”

“當然是你啊!躺著的就是我的情敵。從現在開始,我要正面跟他挑戰,跟他PK。”

“你吃錯藥瞭吧你?跑這兒來抽風來啦。”

“我真想吃錯藥,也躺在這裡,讓你照顧我一回,可是沒這個機會。你說這一板磚為什麼沒拍在我頭上呢。”

“說什麼鬼話呢你,趕緊走。”莫小莉愣把他往外推,兩人壓低聲音對抗著。

胡帥被關在門外後,宮喜已經被不小的動靜吵醒瞭,莫小莉用吸管喂他喝水,他把頭一偏,虛弱地說:“小莉啊,早點回去吧,時間也不早瞭,我不用陪的。”

莫小莉不答應,宮喜看著在門外又跳又比畫的胡帥,微微笑瞭。

莫小莉見狀,走過去擋住宮喜的視線,沖他說:“很好笑嗎?我不覺得這行為很好笑,我跟他隻有過去,不是現在。宮喜,我現在心裡隻有你,我想忘都忘不掉,你一定要相信我。你看著我,咱們好好養傷,等出院我們就結婚,你是我的,我不會松手的。”說著,牽住他的手,趴在他身上。

“小莉啊,你是個好姑娘,我不能耽誤你,我會記住你的好,把你裝在我心裡,永遠。”待他再去看胡帥,隻見胡帥眼睛裡充滿瞭失望的表情,也不再蹦躂,見小莉並沒有要出去或放他進來的意思,蔫蔫地走瞭。

畢玉鳳覺得最近宮傢兄妹倆的表現都很反常。先是宮喜不打招呼就出差瞭,而且也沒一個問候電話;後是宮主一天到晚不著傢,和她聊天也支支吾吾的。現在看著一大桌子好菜,向來是個吃貨的她還沒來得及流口水,就要帶一些菜給“正在住院的朋友”。宮主來北京不久,有什麼走得如此近的朋友是她畢玉鳳不知道的?很蹊蹺。

宮主拎著保溫桶,被畢玉鳳揪著耳朵,終於忍不住說瞭實情。她先是極力渲染宮喜的英勇行為,但見老媽聽到“倒在血泊中”時差點暈倒,趕緊收回話頭,把筆墨著重用於講述艾嬌嬌如何不顧一切,先跟莫小莉吵完又跟宮喜吵,最後背著所有人私自將老哥轉院的事情。聽完宮主一番描述,畢玉鳳氣得臉色變瞭幾變,大罵道:“這艾嬌嬌也太歹毒瞭!以前結婚的時候咱們傢喜子怎麼對的她,給她做牛做馬,可她居然做出這種事來,這太不像話瞭!走,宮有財,你跟我去醫院看喜子去!”

2

艾嬌嬌被宮喜氣走後,接到瞭梁博的電話,邀她出席個酒會。她本是沒什麼心情應付梁博的,這段時期公司的事情也全權交給瞭他,但想到剛才宮喜拽著她的手叫小莉的場景,她就渾身汗毛豎立。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離婚後的夫妻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可惜,曾經那麼苦心追求自己的男人也轉瞭性,這麼快就被小姑娘俘獲瞭真心。想想都心寒,不如去酒會舒緩下心情。

艾嬌嬌穿著禮服端著酒杯,很優雅地站在那裡,不時地跟熟人舉杯示意。梁博跟幾個人打聲招呼之後,一身西裝打扮端著酒杯過來瞭:“怎麼不去那邊坐一會兒?介紹幾個老板給你認識。”

“免瞭,沒心情。”艾嬌嬌低頭說道。如果不是她心情如此低落,肯定會註意到,會場裡好些個年輕女性正交頭接耳的,眼光不時瞥向散發著成熟男人魅力的梁博。

梁博猜出她的心思:“宮喜一個人在醫院沒事兒吧?要不要請個護工?”

“放心吧,會有人去看他的。”

“那你幹嗎還這麼不開心啊?既來之,則安之。來,挎著。”梁博把胳膊伸開,示意艾嬌嬌挎著他,“你看看你,這是什麼場合啊,咱們優雅一點行嗎?這才是你的風格。來。”

艾嬌嬌很不情願地挽住瞭他的胳膊,又雙雙向熟人舉杯示意瞭一下。

“要我說,你幹脆把孩子要回來吧,別再糾纏下去瞭,傷的不是他,是你。我已經很久沒看你開心的樣子瞭。”

“誰說不是呢,我也想通瞭,這一步遲早是要走的,感情已經不復存在瞭,還留它幹嗎?孩子我是要的,我不會給他的。”

“嬌嬌,這一點我支持你,孩子一定要跟親媽在一起,後媽那是指望不上的。來,幹杯。”

杯子剛舉起,艾嬌嬌的手機響瞭,一看是畢玉鳳打來的,她直接掛瞭:“宮喜他們傢裡人,一群土包子,不想也知道是什麼事情,真是煩透瞭。”

“嬌嬌,你看你現在是什麼情緒,我看著心疼啊。真不是我說你,你這叫自尋煩惱,早解脫不好嗎?你又不是嫁不出去,時間能抹平一切的,將來找個好的,氣死他。”

“梁博,謝謝你安慰我,我知道該怎麼做,這是一個過程,我必須釋放出來。”

“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瞭。來,幹一個。”

艾嬌嬌不禁一笑,湧起來的淡淡淚光隨著酒一起吞瞭下去。

酒會散場,梁博要送艾嬌嬌回去。這麼多年,她不是不明白梁博的心意,如果說以前許阿娣覺得他是個花心大蘿卜靠不住,那現在看來,一個男人能堅持這麼久地表白,也是用心良苦瞭吧。看著梁博炙熱的目光,她想勸他:“梁博,你別對我這麼好,我給不瞭你想要的東西,我怕將來你會失望。”

梁博站在路邊,看著因夜晚而顯得嬌媚又憔悴的艾嬌嬌,露出個安慰的微笑:“嬌嬌,你又錯瞭,我從來沒想要從你這裡索取什麼,包括婚姻。我隻想對你好,隻想好好保護你,不願意看見你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些不理解你的人所傷害。嬌嬌,給我一個機會,好嗎?”

見艾嬌嬌有些被感動,沒有說話,他伸手想把她擁入懷中,卻被艾嬌嬌推開瞭:“對不起,我想我還是一個人走吧。”

艾嬌嬌去接燈燈,在樓下正好遇見瞭要去醫院看望宮喜的宮傢三口。畢玉鳳見她自動送到眼前來,劈頭蓋臉地將她說瞭一頓:“艾嬌嬌,你還有臉站在這裡,你還嫌害我兒子害得不夠慘哪?”

先前還覺得他們復婚不見得是壞事,現在居然變瞭個臉,畢玉鳳的態度讓艾嬌嬌很是費解:“我怎麼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你少在這裡裝蒜!宮主都告訴我瞭,你不經過我們傢人同意,就擅自給喜子轉院,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們傢喜子,你才甘心哪?”

艾嬌嬌明白瞭,一定是宮主那個臭丫頭亂嚼舌根:“那宮主有沒有告訴您,宮喜是為瞭她才受的傷?我好心好意把宮喜轉到更好的醫院去接受治療反倒被您罵?哈,真是好心沒好報,你們宮傢人全都這一個德行!”

“我們宮傢人就是這樣,我們宮傢人消受不起你安的好心!”

“消受不起就滾出我買的房子!”

“你說什麼?你要把我們全都趕出去?”

“艾嬌嬌,你怎麼這麼說話。”宮主忙站出來護著母親:“媽,算瞭算瞭,院都已經轉完瞭,手術也已經做瞭,就別再為這事兒吵瞭。艾嬌嬌,你也是,我媽都這麼大歲數瞭,你還和她吵個什麼勁兒!”

宮有財見狀,忙對艾嬌嬌:“你是來看燈燈的吧,快上去吧,他在傢呢。”

艾嬌嬌聽瞭這話就要上樓,畢玉鳳卻突然攔住艾嬌嬌:“我不準她上樓!不準她去看我孫子,她不配當這個媽!”說完就一屁股坐到瞭地上,“你上去,你要是敢上去,我今天晚上就坐在這裡不起來!我要讓這街坊鄰居全都出來評評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到底適不適合當我孫子的娘!”

宮主要把畢玉鳳拉起來:“媽,您這是幹什麼,咱冷靜點行嗎?咱們有話好好商量,您這不是學農村婦女撒潑,被人看見瞭不是笑話咱嗎!”

畢玉鳳甩開宮主:“死丫頭,你還笑話我,你別和我講什麼大道理,我本來就是農村婦女,我今天為瞭我兒子的命,為瞭我孫子,我就撒潑瞭,怎麼瞭?”又抬頭質問艾嬌嬌:“你憑什麼給我兒子轉院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他要有三長兩短怎麼辦,我兒子的命憑什麼要讓你攥在手裡?”

宮有財不願摻和到這種沒完沒瞭的爭吵中,隻好勸艾嬌嬌:“嬌嬌,今天太亂,要不你先回去吧。燈燈我們會照顧好的。”

艾嬌嬌憤恨地看著坐在地上撒潑的畢玉鳳:“行,我會讓你們滿意,我會從你們宮傢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用你們擔心!”說完扭頭走瞭。

畢玉鳳還不肯起來,捶瞭一下水泥地面:“你說你哥,怎麼找瞭這麼個女人哪?當初我就覺得他們過不到一起。”

宮主求助地和宮有財對視瞭一眼,兩人都很無措。

3

自從聽到宮喜當著自己的面叫別的女人,艾嬌嬌的鬥志幾乎消失殆盡瞭,她想起老媽勸她的話。離婚瞭,自己是不應該糾纏瞭,還以為看在夫妻情分上,宮喜會對她念念不忘,原來是她太自信瞭。

她把許阿娣叫到咖啡廳,和律師一起商量離婚後的財產分割聲明。

律師遞給艾嬌嬌兩份聲明:“這是我按照你們的要求擬寫的兩份聲明。一份是有關房子的所有權問題,還有一份是關於艾女士對孩子的撫養權問題,你們先看一下,還有沒有需要補充的?”

許阿娣拿過一份細細看著。對於女兒的這個決定,她想拍手稱快。做媽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好?嫁給宮喜那個沒出息的小子算是便宜他瞭,如果兩人能恩恩愛愛一直過下去,她也就不管瞭。可偏偏嬌嬌死心眼,都離婚瞭還死纏爛打不肯撒手,身邊那麼好一個梁博也不入眼,還不都拜宮喜所賜。現在好瞭,嬌嬌終於下定決心要撇清關系瞭,她也可以早日回上海瞭。可是看著看著,她就皺起瞭眉頭:“這個上面怎麼沒有寫明,如果他們宮傢不按規定時間把房子交出來,就必須按照現在的市價每個月繳房租?還有燈燈的撫養費,你怎麼沒在這裡面提?”

艾嬌嬌不理會她,直接搶過她手裡的申明,遞回給律師:“就這樣吧,星期一你交給我兩份正式的聲明。”她不在乎宮喜那點錢,她隻要燈燈的撫養權。

許阿娣不一樣,自己女兒刀子嘴豆腐心她知道。她一定是覺得宮喜錢不夠,舍不得讓他出錢,但那頭都有小三瞭,離婚不就為瞭分清楚嗎?

也巴不得他們離婚就徹底絕交的畢玉鳳拎著親手烹飪的美食來探望宮喜瞭。

可莫小莉還在病房裡和宮喜笑嘻嘻地聊天,插瞭一朵怒放的花擺在他的床頭櫃上。莫小莉嬌嗔地說:“我來的時候你在睡,我走的時候你也在睡,我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得趁著你老媽不在的時候過來。”

宮喜滿臉不解。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不會智力真的下降瞭吧?你親愛的老媽沒跟你說嗎?宮喜同志,你老媽已經把話跟我挑明瞭,不贊同我們在一起,希望我不要過來照顧你。我跟她說你已經提出分手瞭,她說那最好瞭,她希望你跟艾嬌嬌復婚,一傢人團聚。”

“啊,這怎麼可能?這隻是他們的想法。老人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沒有一個不盼著兒女好的。我也不想離婚,可走到這一步瞭,你能怎麼辦?”

莫小莉是不在乎畢玉鳳是怎麼想的,她隻在乎宮喜的想法:“宮喜,你能不能老實告訴我,你心裡還有艾嬌嬌嗎?哪怕隻有一點點地愛她?”

宮喜頓瞭一下,回應道:“那應該不叫愛瞭,是一種習慣,在一起生活的一種習慣。”

“怎麼說?”

“你習慣被虐,習慣聽她的指導,聽她的擺佈,本以為這樣,是對別人的尊重,可人是有底限的,當你承受不住瞭,就要爆發瞭。我們就是這麼離的,後來就不說瞭,你也知道,就越走越遠瞭。”

“老宮,如果沒有我,你們會復婚嗎?”

“我不知道,應該不會。”

越聽越玄乎的畢玉鳳在門外等不瞭瞭,直接拉門進去,對莫小莉再不像給她買大紅毛衣時的熱情:“說瞭多少遍瞭,讓你別過來別過來,怎麼不聽呢?你別跟我兒子湊這麼近行嗎?”

宮喜連忙說:“媽,說什麼呢?小莉隻是來看看我。”

畢玉鳳臉色稍微緩和瞭一點:“知道她是好意,也知道她是好姑娘,可傢裡的問題都擺在那兒瞭,艾嬌嬌好惹呀?燈燈也需要媽媽不是嗎?小莉,我對事不對人,阿姨就是這個脾氣。”

莫小莉見宮喜和宮主都很為難的樣子,也不想強留:“那阿姨您在這兒,我先走瞭。”

宮喜躺在床上:“媽,非要把話說得這麼絕嗎?非要這麼難聽嗎?”

畢玉鳳也不管自己態度有多惡劣,把保溫桶裡的排骨拿瓷碗裝出來,又拿出自己的杯子毛巾,一副打算長期蹲守的樣子,邊忙邊說:“喜子,你告訴我怎麼辦?總要有個人站出來說狠話吧?感激歸感激,感情歸感情,你們的條件確實太懸殊瞭,他們傢人也不同意她嫁過來呀,這個你是知道的,不用我說瞭,就算你們談瞭也是白談,到時候鬧得雞飛狗跳的,那還不如現在趕快斷瞭,早斷早瞭,痛痛快快。”她這把歲數瞭,什麼情啊愛的都不在她的考慮范圍,她隻想她兒子平平安安的,大孫子能在身邊陪著自己,一傢人享受天倫之樂。莫小莉雖是個好姑娘,但終究是兩人差太多,與其費那個精神化解懸殊,不如踏踏實實過日子。

4

畢玉鳳在醫院忙,照顧兒子;宮有財在傢裡忙,照顧孫子。

宮有財平時不做飯,廚藝不精,一下子接手很不適應,煲湯時差點燙著瞭手。燈燈拿著玩具槍,嘴裡發出砰砰砰的聲音,滿屋子亂跑,一圈圈地跑來催他開飯。宮有財在廚房折騰瞭半天,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飯菜,隻好泡瞭兩碗泡面端出去應急。

這下可被剛進門的艾嬌嬌抓瞭個正著,說原來他們就是這麼照顧燈燈的,讓燈燈吃垃圾食品。她也不聽宮有財解釋,拉著燈燈,收拾他的小書包就要帶走:“我之前說把房子和燈燈都留給你們宮傢,是我艾嬌嬌犯糊塗!我現在想清楚瞭,房子和燈燈,我都得要回來!你們趕緊找房子搬傢吧,別到時候鬧上法庭瞭,大傢都難堪。”

看著收拾箱子和孩子衣服的艾嬌嬌以及扯著自己衣角直掉眼淚的燈燈,宮有財一陣陣心疼,他阻止不瞭,隻好打給畢玉鳳求救。

畢玉鳳聽到這消息,也不顧上給宮喜佈置飯菜瞭,拉著宮主就出瞭病房,簡單地把事情經過告訴她:“我的大孫子可不能讓她搶走瞭。還有,這事得瞞著你哥,你嘴可得跟我封嚴實瞭,他剛做完手術,不能讓他知道這事。”

艾嬌嬌將燈燈帶回瞭公司,打電話讓許阿娣過來照看,她得趕去醫院讓宮喜把律師發回的最終版聲明簽瞭。

醫院裡,劉薑君還在跟宮喜聊天,他削瞭個蘋果遞給宮喜,開始說他和小美的事被莫大拿發現的經過:“你可不知道,小美來單位找我,說這一天下來走得腳都起泡瞭,我一看,好機會啊!就自薦是捏腳高手,拿起她的小腳就開始捏呀捏。莫師傅不知道怎麼突然來瞭,把我和小美嚇得那一個夠嗆啊!我嘴上一哆嗦,跟著她一塊兒叫瞭聲‘爸’!小美解釋說是普通朋友,你當莫師傅傻呢,普通朋友哪有捏腳的。你猜怎麼著,莫師傅居然也不戳穿我倆,他端著他那大茶缸子就往你座位上一坐,讓我也給他做做足底按摩。哎喲……”

聽到這事,沒被劉薑君之前的笑話逗笑的宮喜倒是撲哧一笑,想起那個尷尬的畫面就忍不住,可他一扭頭,就發現艾嬌嬌站在瞭門口。

劉薑君自然是被趕出瞭門,艾嬌嬌亮出那兩份聲明:“仔細看看,看完瞭在這上面簽字。”

宮喜大致翻瞭翻:“行瞭,看明白瞭,隻要我宮喜在這兩份聲明上簽瞭字,以後孩子和房子跟我就再沒什麼關系瞭。”他疲憊地說,“筆給我,我簽。”

艾嬌嬌完全沒想到宮喜會這麼順利就答應簽,不禁愕然:“你是說,你要簽字?”

宮喜已經沒有精神氣力跟她爭吵:“你希望的不就是我簽字嗎?”

艾嬌嬌有些惱火:“宮喜,我真是看錯你瞭!看來要開腦袋放一塊橡皮擦掉婚姻回憶的是我!我這麼多年,這麼跟你,值嗎?我真是太傻瞭!哈,我艾嬌嬌真是太傻瞭。原以為你再怎麼不在乎我艾嬌嬌,在孩子的問題上,你也會跟我爭一爭。你沒有,你完全不爭,你想的,隻是怎麼跟我,跟孩子,跟我們的婚姻盡快撇清關系,讓你好和那個狐貍精共結連理!”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無論我怎麼做,你都是不滿意的。”

“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確定要在這兩份聲明上簽字?”

“要不我問你吧,你到底想我怎麼樣?你想我簽還是想我不簽?你說吧,我全按照你的做,隻要你能滿意,隻要你能不再鬧下去!”

艾嬌嬌愣住瞭,繼而倔強地轉過身去,背向他:“好,你簽吧!”

看著宮喜拿過筆,在聲明上唰唰簽上自己名字,艾嬌嬌的眼淚頓時湧瞭出來:“宮喜,既然你簽瞭這份協議,有跟我恩斷義絕的心,我艾嬌嬌也不會不識相。行,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我們不需要再來往,但同時,你也別奢望再見到燈燈!”說著,拿起聲明就往外走。

宮喜提起精神說:“無論怎麼說,我還是孩子的父親。”

在門外偷聽的劉薑君和艾嬌嬌撞瞭個正著,遭瞭她一個白眼。他想進去安慰宮喜,卻被宮喜婉拒瞭。

艾嬌嬌拿著兩份宮喜簽過字的聲明和律師函回到車裡,看瞭一眼,心裡一酸,放聲大哭,心裡的那點殘念被挖瞭個幹凈。

5

燈燈不高興瞭,他現在不喜歡和梁博叔叔玩,於是把水灑在瞭梁博的文件上,被許阿娣罵瞭一頓後,他就把自己關在廁所裡不肯出來瞭。許阿娣蹲在廁所門口勸,裡面的小傢夥怎麼也不肯開門。

回到傢沒看到大孫子的畢玉鳳想找許阿娣談談,想讓她做做嬌嬌的工作。許阿娣現在哪有心思理宮傢的人,想也不想直接摁掉瞭來電,繼續敲門,她都焦頭爛額瞭,還好艾嬌嬌回來瞭。

艾嬌嬌一聽緣由,也不太在意,表示等回到上海再慢慢教育燈燈。許阿娣察覺不對勁,怎麼突然要回上海瞭?

“是啊,事情都辦完瞭,宮喜的聲明也簽瞭,孩子和房子都歸我瞭,所以我想瞭想,媽,你先帶孩子回上海,麻煩你一個人先照顧他幾天,等我把北京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瞭,我再回去。”

“嬌嬌,這可不是小事情,你真想好瞭嗎?讓燈燈到上海去,可牽涉到轉學的問題,陌生的環境,一切都要重新開始,孩子能習慣嗎?”

“這是一個過程,必須要走的,不然怎麼辦?我再也不想跟宮傢人因為孩子的問題扯來扯去瞭,保持一點距離會比較好。放心吧,轉學的事兒我會盡快辦好。孩子這個年紀適應能力是很強的,不用擔心。”

這時,一直在洗手間裡開著門縫偷聽的燈燈沖瞭出來:“媽媽,我不要轉學!我不想離開北京,我想爸爸,我想爺爺想奶奶……”

“燈燈,你怎麼這麼沒出息?沒有爸爸、爺爺奶奶就不能過啦?你以後跟著媽媽不好嗎?爺爺奶奶有什麼可想的?以後媽媽不許你想他們!”

燈燈倔強地大喊:“我不!”說著,又把自己關到瞭洗手間裡,坐地上嗚嗚哭瞭起來。

隔著一扇門,艾嬌嬌聽見他在用自己的小手機給宮喜哭著打電話:“爸爸,我不想離開北京,我不想轉學,爸爸……”

這番話聽得艾嬌嬌心疼不已,但她想,長痛不如短痛,燈燈還小,感覺不會那麼深刻,等過去上海,熟悉瞭環境之後,一切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對宮喜的思念也會轉淡。

所以在她替燈燈辦好瞭轉學手續後,燈燈問她如果想爸爸怎麼辦,她是這樣安慰燈燈的:“兒子,沒什麼可想的,你是要長大的,將來呢,也會有自己的傢庭。你有你的人生,爸爸跟媽媽,也有他們的人生,明白嗎?”燈燈似懂非懂地點瞭點頭,她牽著兒子的小手,心裡多少有瞭點安慰。安慰沒持續多久,她就接到瞭宮喜的電話,宮喜一反常態,在電話那頭態度堅決地表示不會放棄兒子的撫養權,就算去法院,他也奉陪。難得的,這次艾嬌嬌不想當著燈燈的面和宮喜大吵,可宮喜似乎不肯示弱:“走到今天,非要把臉撕破嗎?我們之間就沒有一點點情意嗎?嬌嬌,我也累瞭,我可以陪著你,被你耗盡最後一點能量,隻要你心裡痛快,隻要你解氣,隻要你不恨我,所有的錯誤都是我的,我都可以承擔。我要我的兒子,我不能給你。”

艾嬌嬌沒有回答,掛瞭電話後已經淚流滿臉。以前和宮喜在一起開玩笑時,她曾經很灑脫地說,如果以後離婚瞭,她要一個人走,燈燈留給宮喜,她得開創自己新的人生,就再不和宮喜過那窮酸日子。可如今,她再也灑脫不瞭,燈燈始終都是她的心頭肉。

燈燈還在拉她的手,問:“媽媽,誰的電話呀?你怎麼哭瞭?”艾嬌嬌再也忍不住,蹲下抱住燈燈放聲大哭起來:“燈燈,好孩子,還是燈燈好,知道心疼媽媽。”

莫小莉在病房外守著,等畢玉鳳和宮主離開後,折回去跟宮喜再次表瞭個態——“無論你決定我們以後的關系是朋友還是戀人,這段時間讓我先照顧你好嗎?”然後,她疲憊不堪地回傢瞭。

剛進門的莫小莉就遭到瞭躺在沙發上的馬格格的攻擊:“累吧?沒日沒夜地在醫院守著,班也不上。你說你是不是瘋瞭?身體也不要,班也不上?就等著讓單位炒你魷魚?”

莫小美一邊認真幫馬格格敷面膜,一邊還想替姐姐解圍。結果低頭就看見老媽斜著眼等著自己:“莫小美,你別以為你今天跟媽獻殷勤有用,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藏瞭什麼心思?你也找瞭個老男人,你也想讓我同意你跟他的事對不對?”莫小美憤憤地看瞭一眼莫大拿,見他還想否認,小美一手指著老爸:“就你一個人看到我跟他在一起瞭,不是你跟媽告的密,還會是誰?”

馬格格真是想不通,小女兒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姐姐跟胡帥在一起時,她就暗戀胡帥;現在姐姐找瞭個老男人,她也找個老男人。難道說榜樣的力量如此強大?

結果,莫小美也步瞭小莉的後塵,因為世人看著懸殊的愛情,遭到瞭父母的強烈反對。

《老公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