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天的天氣很好。田蜜是被刺眼的陽光吵醒的,睜開眼一看,明晃晃的太陽就掛在臥室的落地窗的頂角上,一束束光線恣意地穿透窗簾照在身上。田蜜懶懶地爬起床,洗漱、晨浴。這時劉得恩已經做好瞭早餐,上樓去叫田蜜起床,剛進臥室就聽見田蜜在浴室裡喊:得恩!幫我拿一下浴巾!劉得恩一邊把浴巾遞過去一邊笑著埋怨:每次都忘拿浴巾,說瞭你八百回瞭,能不能長點記性!

田蜜洗完澡下樓的時候劉得恩已經走瞭。做好的早餐靜靜地擺在餐桌上,還冒著熱氣。

平常劉得恩都是跟田蜜一塊吃完早餐才出門的,今天走得有些匆忙,因為早上有一個重要的會議。等他趕到辦公室的時候寧新創投的沈總已經到瞭。沈總開門見山地說道:董事會已經做出瞭決定,否決瞭向甜蜜科技追加投資的動議。劉得恩心裡揪瞭一下。劉得恩說:沈總,請你再爭取一下。我們的前期成果你也看到瞭,用不瞭一年,我們的最新直播教育平臺就大功告成瞭。這時候如果資金鏈斷瞭,等於是前功盡棄。寧新創投作為甜蜜科技的第二大股東,於情於理,不能袖手旁觀啊。沈總說:我也很想幫你,但我左右不瞭董事會的決定。我們是財務投資,不是戰略投資,我們不關心過程,隻關心結果。劉得恩沉默瞭。沈總又說:劉總,我提醒你一句,再有三個月,我們的對賭協議就到期瞭。屆時如果甜蜜科技的狀況沒有根本性的改變,你恐怕會很被動!

劉得恩心裡沉甸甸的。沈總走後,劉得恩對老戴說,我還是去趟上海吧。老戴有些吃驚,問:你要去找羅江?劉得恩點頭:是。

無論對於甜蜜科技還是劉得恩而言,羅江都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當年,劉得恩看準瞭在線教育這個風口,和羅江、老戴共同創立瞭甜蜜科技。但僅僅過瞭兩年,劉得恩和羅江就從最初的親密無間變成瞭勢同水火。簡單來說,劉得恩走的是技術路線,而羅江走的是資本路線。隨著公司規模的擴大,兩人的分歧也越來越大直至無法調和。最終,羅江以一億元的對價將股份全部轉讓給瞭劉得恩,退出瞭甜蜜科技。之後,羅江離開寧城去瞭上海,創辦瞭攀夢資本。憑借著穩準狠的投資風格,攀夢資本很快聲名鵲起,逐漸成為國內創投界的重量級機構之一。

劉得恩至今仍然清楚地記得羅江臨走前說的話:得恩,資金鏈是創業公司的生命線,你這樣下去甜蜜科技遲早會倒閉!沒想到,羅江一語成讖。

吃過早餐,田蜜照例要練習半個小時的瑜伽,不過沒做幾個動作就腰酸背痛吃不消瞭,隻好草草收工。昨天實在是太累瞭,田蜜有些自怨自艾,但回想起高速攔狗那一幕,田蜜還是有些小激動,沒想到往常在網上看到的新聞切切實實發生瞭,而且自己還是重要參與者。

田蜜喜歡小動物。早年間,田蜜曾經領養過一條小狗,奈何劉得恩對狗毛嚴重過敏,隻好忍痛把小狗送走瞭。雖然養不瞭,但是不妨礙田蜜愛狗。田蜜參加瞭寧城當地的一個救助流浪小動物的義工組織,叫愛寵義工團,每次義工團搞活動田蜜都很積極,出力又出錢。

昨天上午下瞭一陣雨,下午雨停瞭,天陰陰的。田蜜懶得出門,窩在傢裡上上網刷刷朋友圈。突然義工團微信群裡發出一條消息,說據可靠消息,一輛從河南過來的運狗車預計將於四點左右過境寧城,車上有幾百條狗,來源可疑,鄰近某市的動保積極分子正駕車追趕,呼籲寧城的動保團體立即展開攔截行動!

微信群裡頓時群情激昂,紛紛響應。田蜜想都沒想趕緊換瞭衣服出門駕車直奔約定的攔截地點——高速寧城收費站。到那一看陣勢還真不小,足足來瞭十幾輛車二十多人。等到約摸四點半,傳聞中的運狗車果真出現瞭,一輛臟乎乎的大貨車,車廂蒙著厚厚的帆佈。眾人一擁而上把大貨車給攔住瞭,有人掀起帆佈一看,車廂裡數十個大鐵籠子,每個鐵籠子裡都擠瞭十幾條狗,經過長途跋涉,已經虛弱不堪。有人當場就掉下淚來。

運狗車司機是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婦,模樣倒是很憨厚老實。兩人大概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陣仗,緊張得直哆嗦。面對憤怒的人群,丈夫隻好將妻子護在身後,嘴裡翻來覆去就一句話:我有手續,我是合法的。不一會兒警察來瞭,警察先是勸義工們,說這車狗手續齊全,他們沒權力扣留。義工們則堅持說那些手續是偽造的,這車上大多是品種狗,是被偷的傢養的寵物!

眼看天色漸漸暗瞭,雙方僵持不下,都有些焦躁。田蜜既心疼那一車苦命的狗,也有些可憐那對運狗車司機夫婦。田蜜說,這樣吧,這車狗我買下瞭,你們出個價!

有人反對,說花錢的話等於是縱容這些狗販子的非法販運行為,助長狗販子的囂張氣焰。田蜜很堅決,說這些狗狗必須馬上得到救治!反對的人隻好不說話瞭。運狗車司機想瞭想說,我這車狗花瞭兩萬,加上油費過路費,你給三萬吧。

田蜜付瞭錢。一行人護送著運狗車浩浩蕩蕩到瞭一傢救助基地,一直忙活到夜裡將近十點才把一車狗都安置好,著實累得夠嗆。

整個上午義工團的微信群裡都在熱火朝天地議論著昨天的救助行動,大傢都知道瞭田蜜花瞭三萬買下一車狗的義舉,紛紛誇贊。但緊接著有人提出瞭問題:救助基地原本資金就很緊張,現在一下子多瞭幾百條狗,光是口糧就是一筆大數目,有些狗還需要醫療救助,同樣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亟須開展募捐活動。眾人紛紛響應。

田蜜一盤算,有瞭主意,當即打開閨密群,艾特瞭劉媛、馬蒂莎、秦妙雯,約她們晚上一塊吃飯。消息剛發出去,李夢電話就打過來瞭。李夢大驚小怪地嚷嚷著:田蜜姐,這幾天你又創紀錄瞭,日均三萬兩千步!幹什麼瞭你?田蜜說你沒看新聞啊?你上網搜一下寧城、高速攔狗就知道瞭。李夢說我看到那條新聞瞭,你也參與瞭?田蜜說什麼叫參與啊,我主導的!我從下午四點忙到晚上十點,腿都快斷瞭!

李夢嘖嘖驚嘆瞭幾句,然後話題一轉:你們晚上有飯局?帶上我唄。田蜜說你來可以,不許推銷你的車!她們頭胎二胎車都是買的你的,不會再買你的三胎車瞭!李夢說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倒是也想跟你那樣,每天除瞭做公益就是花錢,什麼都不用幹——我不是沒那個命嘛!

李夢是田蜜在老傢重慶時的鄰居,比田蜜小五六歲。兩人的父親是單位同事,兩傢人關系不錯。田蜜長得漂亮,聰明,而且能歌善舞,從小就是女神級的存在。李夢很羨慕乃至很崇拜田蜜,一直視其為自己的人生榜樣。李夢最大的理想就是像田蜜一樣嫁一個長得帥而且癡情專一的大款。但在理想實現之前先得養活自己,李夢選擇在一傢高檔品牌汽車4S店當銷售,其中一個重要理由是來她們店買車的都是有錢人,可以大大增加遇見大款的概率。

《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