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常勝把吹龍遞給蔡冬梅:媽,您拿著。蔡冬梅不解:這不是小孩子玩的嗎?給我幹嗎?常勝說:你一旦發現我爸夢遊,就吹這個,把我爸給叫醒。

常子龍說:夢遊的人不能叫醒的,會變成傻子!蔡冬梅也說:對呀,不能叫的。常勝說:你們這是偽科學。夢遊的人實際上是處於深度睡眠狀態,叫醒瞭夢遊就停止瞭。不過夢遊的時候一般很難叫醒,你們用這個試試。

蔡冬梅將信將疑:行,晚上我試試。常子龍很欣慰:兒子,你有心瞭。

常勝笑著拍拍常子龍的手:爸,記住我的話,把心放寬。

田蜜又和爸媽回到瞭常勝住處,路上買瞭些菜。田蜜想做飯卻被田加安攔住瞭,田加安說你很久沒吃爸爸做的飯瞭,你去跟你媽談談心,我來做飯。

田蜜也沒堅持,和肖華到自己房間談心。肖華問田蜜今後的打算,田蜜說她打算先找份工作,慢慢賺錢還債。肖華安慰田蜜說,你放心,天塌下來爸爸媽媽會幫你頂著。

聊瞭一會兒田蜜去上廁所,肖華起身幫田蜜收拾房間,看見田蜜一個小行李箱,打開看瞭看,裡面是劉得恩的遺物,有相冊、相框、雨傘、鞋子,還有那個飛鏢盤,等等。

肖華神情凝重,想瞭想,關上行李箱,拉著出瞭房間,剛好撞見上廁所出來的田蜜。田蜜驚訝:媽您幹嗎呢?肖華說:你跟我來。

肖華把行李箱拉到廚房,田蜜不明所以地跟瞭過來。

肖華拿過廚房裡的金屬垃圾桶,打開行李箱,把裡面的東西都扔到垃圾桶裡,又拿起一張照片湊到煤氣灶上去點火。

田蜜一把抓住瞭肖華的手:媽!不能燒!得恩就剩這點東西瞭,燒瞭就沒瞭!這是我最後的一點念想。

肖華眼神堅定地看著田蜜:蜜蜜,得恩已經走瞭,我不能讓他帶走你。

田蜜轉頭看向拿著鍋鏟的爸爸:爸,你別讓我媽燒!

田加安嘆瞭口氣,不知說什麼,轉過頭去。

田蜜含淚朝肖華道:媽,您為什麼要這樣啊?

肖華說:蜜蜜,你得開始新的生活!你得有新的傢,新的丈夫。你不能帶著他活一輩子!

田蜜怔怔地看著母親,慢慢松開瞭手。

肖華把手中的照片伸到灶火上點燃,扔進瞭金屬垃圾桶裡。火焰跳動著。最上面是那個飛鏢盤,盤面上印著的劉得恩的頭像漸漸被火焰吞沒。

田蜜淚流滿面。

吃過飯,田蜜本想幫爸媽找個賓館住下,田加安卻堅持連夜返回重慶。田蜜無奈隻好送爸媽去瞭火車站。臨進站前肖華硬塞給田蜜兩千塊錢,說你先花著,沒錢的時候就跟我們說。田蜜推辭不過隻好收下瞭。望著爸媽蹣跚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火車站入口的人流中,田蜜緊緊捂住瞭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第二天下午,肖華和田加安回到瞭重慶,顧不上休息,立即去找房產中介公司,要把自傢那套房子掛牌出售。中介公司派人上門查看房子、拍照,問肖華和田加安想賣多少錢。田加安報瞭一百二十萬。

中介員工說:叔叔阿姨,這房子賣一百二十萬可惜瞭。我還是建議您再等兩個月,我估計那會兒至少能賣一百五十萬。田加安說:不等瞭,就一百二十萬,越快出手越好!

爸媽的到來讓田蜜倍感壓力。她突然意識到,爸媽已經老瞭。他們本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她不但無法盡孝,還要讓爸媽為自己的事操心。田蜜如今最大的願望就是早一天能還清債務,然後把爸媽接到身邊,好好盡一下孝心。但眼下最現實的問題還是找工作。雖然田蜜已經很努力瞭,但工作經驗和專業特長的欠缺始終是她的兩大軟肋,令她處處碰壁。

田蜜的困境被常勝看在眼裡。有天常勝忍不住瞭,說你找工作怎麼這麼費勁?不行的話你到我們公司來好瞭。

田蜜問:我去你們公司,能幹什麼?常勝說:你的話……也就幹幹前臺吧,別的你幹不瞭。田蜜說:你怎麼知道我幹不瞭。我也是大學畢業。常勝問:你學的什麼專業?田蜜說:人力資源管理。

常勝說:現代社會發展日新月異,你當年學的東西早就落伍瞭。而且你這麼多年沒工作,早就跟社會脫節瞭。田蜜說:我可以從頭學。常勝說:從頭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你可以從前臺學起。

田蜜想瞭想問:你們公司的前臺工資多少?常勝說:試用期兩千五。田蜜說:太低瞭。常勝不高興瞭:嗬,你還瞧不上怎麼地?告訴你,我們公司前臺都是通過獵頭公司招的,一般人想進我們公司根本都沒機會。

田蜜說:我不是瞧不上。我還是想找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能賺更多的錢,要不然我沒能力還債。常勝更不高興瞭:你意思是我們公司沒前途?你知道嗎?田蜜,你剛剛錯過瞭一個可以成為千萬富翁的機會!田蜜說:謝謝你的關照。我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就算有,也掉不到我頭上。常勝悻悻然:隨你。夏蟲不可語冰,朽木不可雕也!

李夢勸過田蜜,別太實誠瞭,你的簡歷可以稍微修飾一下,加一些工作經歷。田蜜一聽,這不是造假嗎?絕對不行。李夢隻好作罷。

這天田蜜剛參加完一個面試,正往傢走,李夢打來電話。

李夢咋咋呼呼地說:田蜜姐,你這幾天又幹什麼瞭?一天五萬步!你是要沖擊吉尼斯世界紀錄嗎?田蜜說:沒幹什麼,我現在每天就是面試。李夢說:面試?那也不至於一天五萬步啊。田蜜說:我都是走著去的,沒坐車。李夢吃驚:什麼?你不會連坐車的錢都沒有吧?我馬上微信給你轉點錢!田蜜說:不用,坐車的錢我有。我喜歡走路,既省錢又能鍛煉身體。哎,你住的地方離你們單位也不遠,你也可以每天走路上下班。李夢說:我才不走呢!我的原則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田蜜說:你小心躺成胖子。——哎,吉尼斯世界紀錄一天是多少步?李夢說:不知道。你還真想破紀錄啊?田蜜問:破紀錄有獎金嗎?李夢說:沒有。田蜜說:那算瞭。

田蜜掛瞭電話,繼續前行,走著走著,忽然看見一傢餐館門口懸掛著醒目的海報:極限挑戰——超級變態辣烤雞翅凡成功吃完兩對(4個)本店特色超級變態辣雞翅的消費者,即可贏取兩千元現金大獎!

田蜜盯著海報,有些躍躍欲試,猶豫瞭一會兒,咬咬牙邁進瞭餐館大門。

店裡特意設置瞭一個“極限挑戰臺”,有一名挑戰者正坐在挑戰臺後吃著一個烤雞翅。挑戰者被辣得眼淚鼻涕橫流,吃完一個,剛拿起第二個,想瞭想,放棄瞭,大口喝水。

《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