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常勝說:是嗎,多大年紀?長得怎麼樣?有房有車嗎?田蜜說:我不關心這些。常勝問:那你關心什麼?田蜜說:我關心的是怎麼樣才能讓我媽不再逼我去相親。常勝問:你為什麼不想相親?田蜜說:你不也是不願意相親嗎?你是為什麼?常勝語塞:我……我這不一心撲在事業上嗎,顧不上。田蜜說:我要賺錢。我也顧不上。常勝說:你債都還完瞭,用不著那麼拼命賺錢瞭。田蜜忽然提高瞭音量:我就是不想相親,不行嗎?

田蜜徑直回房間去瞭。

常勝嘀咕著:不想相親就不相唄,嚷嚷什麼呀……

不知道為什麼,田蜜有些心煩意亂。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那麼抗拒相親。是因為劉得恩嗎?劉得恩去世已經一年多瞭,這一年多裡,田蜜所有的心思都在還債上,似乎早已將劉得恩放下瞭,偶爾會想起他,內心也沒有太大波瀾。但如果不是因為劉得恩又是因為什麼呢?田蜜心裡隱隱有一個答案,但她卻不願意去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避,是害怕失望嗎?可是沒有希望哪來的失望?那她又希望什麼?這一夜,田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肖華又打電話給田蜜詢問相親結果。田蜜敷衍瞭幾句,說那個大學教授還不錯,兩人先當朋友相處一段時間再說。肖華很高興。

但田蜜沒有想到,韓曉竟是個異常執著的人。第一次見面以後韓曉幾乎每天都會通過微信問候一下田蜜,給田蜜的朋友圈點個贊,但也適可而止,沒有過多糾纏,不至於令田蜜反感。韓曉時不時約田蜜見面吃飯什麼的,田蜜一開始總是拒絕,但拒絕的次數多瞭又有些過意不去,偶爾也接受一次邀約。

韓曉或許是受到瞭鼓勵,越發主動瞭。他不知道怎麼打聽到瞭田蜜爸媽開店的地址,竟主動登門拜訪。肖華看到一表人才的韓曉,樂得簡直合不攏嘴。自那以後韓曉隔三岔五就去看望一下田加安和肖華,去得比田蜜還勤。田蜜得知以後很是無奈,感覺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無法收拾,但韓曉的所有舉動卻也沒有超越朋友的范疇,她也拉不下臉真跟韓曉徹底斷絕聯系。

田蜜和韓曉的交往常勝默默看在眼裡,時不時拐彎抹角地打聽田蜜和韓曉的關系進展程度,田蜜總是輕描淡寫一帶而過。常勝越發好奇,總是不自覺地猜測那個大學教授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這天田蜜又推辭不過跟韓曉去吃瞭個飯。韓曉問:聽阿姨說你那些債務都還清瞭?田蜜說:基本上還清瞭。還差一位債主幾十萬。韓曉說:還差幾十萬?需不需要我先幫你墊上?田蜜說:不用,我不是沒錢還,是那個債主自己出瞭問題,暫時聯系不上。等聯系上瞭我馬上還他。

韓曉感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還清這麼多債,你真的很不容易。田蜜說:主要是一開始不容易。我都懷疑自己能不能熬得過來。但熬著熬著,我發現其實也沒那麼難熬。韓曉說:艱難歲月已經過去瞭。我希望我們能夠盡快走向美好的未來。田蜜說:我現在不想考慮未來。韓曉問:為什麼?田蜜說:未來的不確定性太大。我覺得還是把握好當下更為重要。韓曉語帶雙關地說:你說的也對。我們是應該好好把握當下。

吃過飯韓曉開車送田蜜回傢,不期然在樓下遇到瞭常勝。田蜜有些尷尬,隻好給兩人做瞭下介紹。韓曉早就從田加安和肖華那裡得知瞭常勝的存在,握著常勝的手一個勁地感謝他對田蜜的照顧,弄得常勝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某個周末韓曉居然真的登門拜訪瞭,還給常勝帶瞭一盒剛上市的新茶。常勝陪著韓曉坐在那兒天南地北地瞎聊,田蜜別扭得不行,借口要去看望爸媽,趕緊把韓曉拉走瞭。

開車去便利店的路上,韓曉突然說:田蜜,我覺得你住在這兒還是有點不太方便。如果經濟條件允許的話,我建議你還是另外租個房子,搬出去住。田蜜說:沒有啊,挺方便的。這兒也算是市中心瞭。韓曉說:我是說,你跟常勝住一塊兒不太方便,容易讓人誤會。——我不是說我啊,我沒什麼誤會,你的情況我比較清楚,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是不知道的人可能就不這麼想瞭。田蜜略微沉默瞭一會兒: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的。

常勝這一天都有些魂不守舍。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田蜜才回到傢,有些悶悶不樂的樣子。

常勝問:回來瞭?幹嗎去瞭這麼晚?田蜜說:沒什麼,吃瞭個飯,看瞭場電影。常勝打量著田蜜的神色:有狀況。跟教授鬧不愉快瞭?

田蜜搖頭,忽然說: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搬出去住。常勝一愣:搬哪兒去?田蜜說:我想另外租個房子。一個人住也行,跟我爸媽一塊住也行。常勝納悶:你怎麼突然想起這茬來瞭?——明白瞭,教授有意見。對吧?田蜜說:跟教授沒關系。這是我和你之間的事。常勝說:我沒事啊。你願意住這兒就住這兒,不願意住你就搬走,我都行。

田蜜看瞭眼常勝說:知道瞭。我還是搬走吧。我會盡快找好地方。

田蜜起身向房間裡走去。

常勝愣瞭一會兒說:哎,我不是攆你走啊!你別誤會!

田蜜沒說話,進瞭房間,關上瞭門。

常勝愣在那裡,心裡隱隱有些不是滋味。

羅江又從上海回來瞭。一到辦公室,於洋洋就拿著一大摞資料過來瞭。

於洋洋說:羅總,要不您先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再向您匯報甜蜜科技的進展。羅江說:我不用休息。你直接說結果吧,過程就不用說瞭。

於洋洋翻著資料向羅江匯報:債權人方面,有三傢同意債轉股,另外兩傢不同意,堅持要求以現金形式清償債務,否則就向法院提起破產清算訴訟。這兩傢債務總額將近五千萬。羅江說:不能讓他們提起訴訟。一旦法院介入,程序上會很麻煩。——答應他們的要求,等我們正式接手甜蜜科技之後,一周內償清他們的債務。於洋洋說:好的。最大的難點是寧新創投。他們提出瞭一個條件:甜蜜科技股權重組之後,寧新創投要維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變。否則他們會否決我們的重組方案。

羅江皺眉:老沈的算盤打得精啊。剛開始老戴是希望寧新創投接盤甜蜜科技的,老沈不接。現在等到我要接盤,他又漫天要價。於洋洋說:羅總,我們可以以退為進。羅江問:怎麼以退為進?於洋洋說:我們可以明確告訴寧新創投,如果他們不同意我們的方案,我們就退出甜蜜科技的重組。我們如果退出,甜蜜科技隻有破產一條路,寧新創投會血本無歸。

羅江搖搖頭:這個辦法行不通。老沈已經吃透我瞭,他知道我們對甜蜜科技是勢在必得。於洋洋:我們不是勢在必得。說著從手裡那摞資料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羅江:還有五傢在線教育機構目前都在尋找戰略投資,他們的現狀都比甜蜜科技好得多,收購其中任何一傢的代價和風險都比收購甜蜜科技小得多。

羅江看瞭看那份文件:這些備著吧。我們的首要目標還是甜蜜科技。我對甜蜜科技,有情感因素。於洋洋說:您一直告誡我,投資不能有情感因素。羅江笑瞭笑:什麼叫情感?理智無法控制的,叫情感。

於洋洋收起文件:那寧新創投這邊接下來怎麼談?答應他們的條件?羅江沉吟瞭片刻:我跟老沈隻是泛泛之交,他不肯賣我面子。不過有個人,老沈也許會賣他面子。

羅江說的這個人是趙康。趙康最早是做房地產起傢的,後來旗下也設立瞭一傢投資公司,主要從事文化地產方面的投資,和寧城創投有過不少合作。羅江和趙康也算是老朋友瞭,當年他和劉得恩創辦甜蜜科技的時候,趙康也差點入瞭股,但最後趙康可能還是覺得互聯網行業太燒錢,不如房地產來錢快,沒有參與投資。羅江離開寧城以後和趙康聯系就少瞭,但交情還在。

羅江於是打電話約趙康見面吃個飯。於洋洋也去瞭。

羅江向趙康介紹:這位是我們攀夢資本寧城分部的負責人,於洋洋。趙康色瞇瞇地打量著於洋洋說:幸會幸會。寧城分部負責人,這麼說於小姐以後要長駐寧城瞭?於洋洋說:我大學畢業後就到瞭寧城,已經待瞭將近十年瞭。之前我在盛邦信托工作。趙康說:哦。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跟於小姐合作。我們加個微信吧。

於洋洋本能地對趙康有些厭惡,笑笑說:趙總,加微信就不必瞭。我是羅總手底下的小兵,您有什麼事情直接跟羅總說就行。趙康略微一愣,幹笑:呵呵。於小姐太謙虛瞭,羅總看中的人怎麼會是小兵,至少是員幹將。

幾個人吃著飯聊著。羅江問:趙總,你跟老沈那邊合作的那個影視城項目,進行到哪一步瞭?趙康說:我們影視城項目非常順利,馬上就開工瞭。怎麼,羅總有興趣?羅江說:我對這行業不太瞭解,我就不摻和瞭。趙康說:哦?羅總不是為這個事來的?那你找我是?羅江也不隱瞞:我打算接盤甜蜜科技,到老沈這兒卡住瞭。

趙康有些驚異:接盤甜蜜科技?羅總,這不是一筆好買賣啊。劉得恩之前就找過我很多次,想讓我入股,我做瞭下盡職調查,發現他們那窟窿太大瞭,我也就沒進去。羅江說:窟窿是不小,所以沒人願意接盤。我如果不是跟甜蜜科技有那層淵源也不會介入。這事本來很容易搞定,沒想到卡在老沈這兒瞭。趙康明白瞭:你是希望我去跟老沈說說?

《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