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真正的心意

卓依風抿緊唇,垂下眼睛看著不遠處的一朵蝴蝶蘭。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隻知道……抓住僅有的幸福,不想失去更多的東西。

“你強迫自己忘記那些事情,五歲的孩子心中容不下太多的恨,可卻明白的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麼。”樂堤胤緩緩的說道,“失去瞭父母的你,不願再失去他們……”

“小胤,為什麼要把紫水晶寄給我呀?”卓依風拙劣的想結束之前的話題。

她的笑容都幹澀起來,五歲的小孩知道什麼?

也許那時候的她連死亡是什麼都不知道。

“五歲的時候都義無反顧的選擇瞭蘇傢,為什麼現在要離開?”樂堤胤唇邊帶著笑,輕輕晃著卓依風的手,“小風,你在逃避什麼?”

“沒有逃避,我隻是……隻是害怕。”卓依風終於不再徒勞的轉換話題,緊緊攥住拳頭,輕聲說道。

“成長會讓一個人的心,變得越來越復雜。”樂堤胤輕聲說道,“而小孩子做出的選擇,往往是最簡單,也最正確的。隻是……大人們喜歡將簡單的事情復雜化,譬如對一隻小狗,扔出一塊肉骨頭,它會毫不猶豫的直線前行,叼走骨頭。而對一個人來說,他會不停的思考這塊骨頭背後藏著什麼,這塊骨頭會不會有毒……”

“小胤,”卓依風轉臉看著小胤清亮的眼睛,打斷他的話,將隱瞞在心底的話說瞭出來,“那次的事故和蘇傢有關……我也無法心平氣和的面對蘇傢,而他……他……蘇牧雲,隻要一看見他,就想到媽媽的臉……我會忍不住的想,如果當初他死瞭,我的媽媽還活著……”

“鎮定點,小風。”樂堤胤的眸中浮起淡淡的心疼,他早就知道瞭,在她的記憶裡看到瞭這被封藏起來的痛苦一幕。

“是我不對,不該說這些。你做的很好,沒有去盲目的恨,這樣的小風很好……”樂堤胤該說的話已經說完瞭,剩下就是安慰她,讓她自己做出選擇。

如果是他,他也會離開吧。

離開隻是因為需要時間冷靜,並不是永遠不見。

“可是……蘇牧雲……”卓依風自己說到這三個字,心口疼瞭起來,抓著小胤的手,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蘇牧雲,她放不下他,不管怎麼努力,總是會想到他。

即便裝作若無其事,內心也有著無法忽視的暗湧。

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想著他,做飯的時候,想著他今天會吃什麼,會不會吃的開心;

發呆的時候會想著他會不會也很無聊,有沒有突然想到她;

睡覺的時候,會想著今天有沒有人給他拿需要換洗的衣服;

甚至連睡著的時候,夢中都是他的身影……

“別去想那麼多,先照顧好自己,”樂堤胤有絲憐惜的說道,“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歐陽予。”垂下頭,低聲說道。

“歐陽傢族的大公子?”樂堤胤的眉頭微微皺起,“你怎麼會認識他?”

他當然知道歐陽傢族的人。

隻是沒想到單純的小風會和這種人混在一起。

太不和諧瞭……

若有若無的花香浮在空氣中,等卓依風把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事情都說完之後,樂堤胤的眉頭漸漸舒展開。

“誰說我們的小風是笨蛋?這才是真正的你,應對變故的果斷冷靜,得失之間的判斷取舍,還有……留在歐陽予身邊的決策,”樂堤胤喃喃的說道,明亮的眸中閃著喜悅,“小風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你那麼勤勉,總有一天會擁有自己的天空。”

卓依風沒有告訴他蘇牧雲……已經放棄瞭自己的初衷,準備和歐陽晴雪訂婚。

“小風還想查出當年的真相嗎?”看見卓依風沒有說話,小胤接著問道,“你懷疑十年前那場商戰和歐陽傢有關?”

“他們不願意告訴我真相,可我要知道。”卓依風咬著唇,輕聲說道。

想到歐陽予送給她的摩天輪,想到他說過的一些奇怪的話,還有歐陽晴雪……

這是十年來第一次的堅持,不會退縮的堅持。

“十年前的商戰……”樂堤胤抬頭看著天空,喃喃的說道,“對不起,我幫不上你瞭。”

“你快點好起來就行瞭。”卓依風撲哧一笑,從左手取下紫水晶說道,“誰讓你退給我的,要不是那天接到你的電話,我一定會以為……”

“以為我離開這個世界瞭?”看見卓依風戛然而止的模樣,樂堤胤也忍不住笑瞭,“這串水晶是你媽媽留下的,和蘇牧雲的剛好是一對,我可不敢要。”

他看到瞭她所有的記憶。

她媽媽留給她唯一還帶在身上的你東西,就是這串水晶瞭。

“有什麼不敢的?”卓依風咯咯笑瞭起來,看著那串水晶,壓住心底的憂傷。

這串水晶原先戴在媽媽的手上,爸爸也有一串。

在她記憶很模糊的某一年,將兩串紫水晶分別戴在她和蘇牧雲的手腕上。

她隻記得一向很乖的蘇牧雲當時又吵又鬧,非要她媽媽手上的這一串。

因為蘇牧雲從小,最崇拜最喜歡的女性,就是念雲阿姨瞭。

--笨蛋,一直數不清紫水晶有多少顆。

--念雲阿姨,小風又罵我笨蛋……

--乖,不要吵,把這送給你們當訂婚禮物行嗎?

--我要雲姨帶的那串……卓依風……以後會不會像雲姨這麼好?要是像雲姨這麼好,我一定要娶她……

那個傢夥,從小就喜歡她媽媽勝過所有人!

所以,當他的念雲阿姨因為他離開人世……恐怕是他這一生最大的打擊。

“我用一顆紫玉換瞭一粒紫水晶,”樂堤胤晃瞭晃他的左手,笑容明亮,“你不會生氣吧?”

“難怪我覺得紫水晶有那個地方不對,原來是你換瞭。”恍然大悟的看著手中的那串紫水晶,從他寄回來拿到的那刻起,就覺得水晶哪裡不對。

陽光下,這串水晶嬌艷欲滴,讓她想到蘇牧雲發現水晶不見瞭的那個夜晚。

“不敢要它的全部,隻要能在你的心中,占據這麼小的位置,就足夠瞭。”樂堤胤指著那顆圓潤的紫水晶,笑靨如花的說道。

“呃……”卓依風臉莫名的熱瞭,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你要是喜歡,可以都拿去,反正留著也沒有意義瞭……”

那天晚上,不該去找蘇牧雲的那串水晶。

“怎麼會沒意義呢?這可是你媽媽留給你的幸福水晶。”小胤打斷卓依風的話,晃瞭晃手腕說道,“我有幸能沾取一顆,已經很感激,希望在天堂的阿姨不要怪罪我的自私。”

“媽媽怎麼會怪罪……”卓依風慌忙打斷他的話,發現他的笑容太過明媚,忍不住低下頭,小聲的說道,“她一定會很欣慰我有你這樣的朋友。”

她在十年來,因為蘇傢,幾乎沒有朋友。

如今,她更沒有朋友,樂堤胤是牽系她過去和現在唯一的回憶。

“小風……”樂堤胤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趕緊回去休息。”卓依風心裡一驚,慌忙給他撫著背順氣,焦慮的說道。

小胤擺擺手,彎下腰,咳的更厲害瞭。

“小胤,你別嚇我……”卓依風看見他蒼白的指縫間滲出幾絲殷紅,心臟都揪緊瞭。

“小姐,病人需要休息,今天探訪到此為止,請回吧。”剛才那個領她進來的人,走瞭過來,身後跟著兩個醫生,他示意卓依風松手,讓身後的醫生扶著小胤往裡走去。

“咳咳……”劇烈的咳嗽中,樂堤胤抬起頭,似乎習以為常的擦擦唇角,沖著她微微一笑,“咳……等我……咳咳,我……咳咳咳……”

他咳的太厲害,那張蒼白的臉染上淡淡的紅暈。

卓依風有些難過的跟在他的身邊,握著他冰冷的手說道:“明天我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我會一直在後花園等你……”

“小姐,請回吧。”身後的美國人,禮貌紳士的擋在卓依風的面前,說道,“你會讓病人情緒起伏過大。”

卓依風隻能停下腳步,看著小胤越發孱弱的背影,握著那串紫水晶終於轉身。

上蒼已經讓她失去兩位最至愛的親人,不要再讓她失去他。

雖然死亡並不可怕,可是卓依風更希望看到他明澈到透亮的笑容。

突然想起自己曾和秦堯說過關於小胤的話。

--總覺得,他是這世界上第二個自己,總想做他的影子,讓他知道他並不孤單。

--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怎麼會是第二個你呢?如果發現這世上有個人和你很像,那說明,你在寂寞。

那個時候,卓依風不解的想自己這麼幸福,怎麼會寂寞?

原來一直覺得自己和他相像,是因為徹骨的孤單。

從第一眼看見他開始,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雲淡風清的微笑,是因為熱愛生活和自己的生命。

即使身邊空無一人,也會噙著笑,看著前方……這樣的勇氣,就像她強迫失去的記憶……

歐陽予靠在車邊,看見卓依風出來,迎瞭上來。

“比我預想的要快。”他微微一笑,說道,“才聊瞭三個小時,怎麼就出來瞭?”

《與帥弟同居的日子(甜瞭青梅配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