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給我出去！要談你們跟我的律師去談。”許達起身推瞭馮凱一下。
“我們是省公安廳‘4·05’一案復查小組的。”馮凱沒有離開的意思，“我們正在尋找殺害羅紅英的真兇。我們有權利對任何嫌疑人進行傳訊，你想我們在這兒聊還是去刑偵大隊聊？”
“我有什麼嫌疑？”許達做出理直氣壯的樣子，“該說的我當年都跟專案組的人說過瞭。再說瞭，這都過去二十年瞭……”
“專案組的誰？”馮凱忙問。
“高建設來找過我。”許達說，“他問案發那天晚上我在哪。我當時在傢，有我老婆作證！”
“高建設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問你這些的？”馮凱追問。
“你等等！”許達猶豫瞭一下，拿起手機站，“我給我律師打個電話。”
許達拿著手機匆匆走瞭出去，並重重地帶上門。
“當你問起車的時候，他有一絲的緊張，很不自然。還有，他發怒的時間點有些莫名其妙。”劉青葉輕聲對馮凱說。
“怒氣往往是人們最好的偽裝。”
這時，門開瞭，許達進來，一臉輕松。
“律師說我可以不回答你們的問題，除非你們把傳喚證拿來，而且，如果你們傳喚我，我的律師必須在場。”他做瞭個送客的手勢，“對不起，請吧，我還有事要忙。”
馮凱和劉青葉隻得離開。
“馮隊，卷宗中沒有高建設傳訊，調查許達的記錄。”走進電梯間，劉青葉才開口。
馮凱沒有說話。
“我們沒有掌握許達的任何證據，龍星現在是東山省的明星企業，要想拿到許達的傳喚證恐怕很難。”劉青葉問。
馮凱還沒開口，有人在背後喊住他們。
“劉青葉？”周浩宇跑過來，“真是你，我浩宇啊，不認識我瞭？我現在……”
“龍星金融集團周總經理。”劉青葉斜眼看他，“是該向你向表達祝賀呢還是該向你表達鄙視呢？不過，看上去至少改頭換面瞭。”
“沒，就是日子在變。”周浩宇有些尷尬，“上兩次同學聚會都沒見到你，下個月我想再搞一次同學聚會，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我對過去不感興趣。”
“聽說你現在是一名刑警？”周浩宇和氣地問。
“馮隊，我的老板，分局刑偵大隊大隊長。”劉青葉介紹他們認識，“周浩宇，高風的弟弟，原龍星佳桐的副總經理。”
“這麼說周偉就是你爸瞭？”馮凱和周浩宇握手，接過他遞來的名片。
“正是。”周浩宇忍不住好奇，“你們來這是……”
“我們是刑警，跟人性的陰暗面打交道，我們出現的地方往往就是有邪惡的地方。”劉青葉搶白道，“還有事嗎？”
“說出來的話字字都是射向死穴的子彈，你一點都沒變。”周浩宇嘆氣，“好瞭，聯系方式我也給你瞭，在場面變得更為尷尬之前，我看我最好還是走吧。再見馮隊長。”
馮凱和他道別，與劉青葉繼續往外走。
“說實話，我真該為你的青少年時代默哀三分鐘。”他看著劉青葉不自在的表情。
“我一般都把人往好裡想，可是，人們卻總是讓我失望。所以，你應該為人性感到悲哀。”劉青葉直視前方。
“周偉怎麼成為高四海的養子的？”馮凱問她。
“周偉的父親在79年的那場戰爭中犧牲瞭，而高四海當年是周偉父親的戰友。是周偉父親托孤還是高四海心慈收養，我就不知道瞭。馮隊，不是我對他們這一傢有天生的偏見，你想想，爺爺身陷開棺驗屍的醜聞，父親卷入冤假錯案的風波，叔叔因醜聞逃離警界從醫，弟弟亦步亦趨追隨著仇人的孫女，高風自己脫下警服準備去當律師……這些故事不是臭屁是什麼？”
說話間，他們倆已經走出大廳。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迎上來。
“您好，是馮隊長吧？我是許達，許副總經理的律師。”男人遞上名片。
馮凱不知他的用意。
“許總同意去刑偵大隊接受詢問。”律師說，“條件是我必須在場？”
劉青葉和馮凱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搞得有些迷惑。
“我需要和當事人先交流下。”律師看表，“咱們一個小時後在刑偵大隊見面吧。”說罷，他快步走向電梯間。
“馮隊，這是……”劉青葉沒明白，“許達他……”
“看來有人希望許達配合我們調查。”馮凱看著律師走上電梯。
“誰？”
“在龍星集團裡，能做出這種決定，能讓許達服軟的，沒有別人。”馮凱看表，“走吧，先回去，等許總大駕光臨。”
他們回答刑偵大隊不久，許達和律師如約而至。馮凱請他們到小會議室接受詢問，李夏、方菲、劉青葉都在座，周遊負責記錄和錄音。
許達的態度和早些時候在辦公室時完全不同。
“後天，我將和集團赴英考察團去英國，因為我們集團要在英國設立一個辦事處，我可能會在英國呆的時間久一些。我考慮再三，也和我律師商量瞭一下，覺得還是過來配合一下你們的調查比較好。”
“感謝許副總經理。”馮凱說，“你今天上午說，當時專案組的副組長高建設曾經找你問過話？”
“應該是在結案的前兩天。”許達回憶，“大概是晚上七點多一點吧，我和我老婆剛吃完晚飯。高建設來找我。”
“隻有高建設一個人嗎？”馮凱很介意地問。
“就他一個人。”許達回憶，“我和我老婆吃完晚飯，她收拾廚房，我正在看《新聞聯播》。高建設來敲門。當時我都有點懵，他怎麼敢到我傢來，你們都知道的，因為他那忘恩負義的老爸，我對他全傢都沒好感……說哪瞭……對，當時高建設說關於‘4·05’毒殺案，他有話要問我。”
“他都問瞭什麼？”
“問我案發的那天晚上我在哪。我告訴他在傢，我老婆可以證明。我問他幹嘛問我這些？我難道是嫌疑人嗎？。他還問我具體在傢幹瞭些什麼？我就破口大罵開瞭，我說我和我老婆睡覺你也管？問題是你有資格管嗎？然後我就讓他滾，不然我就給他們申局長打電話。他就走瞭，就這樣，整個過程。”
“整個過程你老婆在場吧？”
“在，怎麼瞭？”許達一邊說，一邊看瞭一眼律師。
“當你說案發時你在傢，有你老婆作證時，高建設沒有向你老婆求證嗎？”
“問瞭嗎？我忘瞭。”許達又看一眼律師，“我那時候……我剛才不是說瞭嗎？說完我就罵開瞭。怎麼瞭？”
“你從上海帶到龍灣來的那輛3.0的豐田皇冠MAJESTA，平時是你自己開嗎？”劉青葉問。
“是我自己開。”
“96年5月1日，你又在龍城買瞭一輛奧迪100”劉青葉看材料，“”
許達：沒錯，我喜歡車。那輛豐田皇冠MAJESTA呢？怎麼處理的？
“拉回上海賣瞭。”
“為什麼賣掉？”
“我這人喜新厭舊。還有一個原因，我買得起。”許達的語氣有些傲慢。
“對女人你也喜新厭舊是嗎？”方菲問。
“你什麼意思？”許達開始煩躁起來，“沒錯，我身邊不缺漂亮女人，但我不為漂亮女人幹違法的事，這麼多年瞭，也沒見哪個漂亮女人因為要上位打到我傢過。”
律師咳嗽瞭一下。許達收斂瞭一些。
“羅紅英長得很漂亮，她和你有過關系嗎？”
“對不起，我的當事人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律師不緊不慢地說，“除非你們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我的當事人和羅紅英有關系。”
“那好，我換個角度，你認識羅紅英嗎？”劉青葉問許達。
許達望著律師，律師微微地點瞭點頭。
“認識，她是廣義的情人。我當時勸過廣義，不要睡一個比你麻煩還多的女人。”
“羅紅英的麻煩在哪？”
“一個女人如果嫁給瞭酒鬼和賭鬼，那她一生都是麻煩，可許廣義不聽我的話。”許達一臉鎮定地面對警察，“該說的我都說瞭，一會我還有個應酬。”
“許總後天就得去英國，還有許多事要辦。”律師的意思已經很明確。
馮凱看瞭看李夏。李夏微微微點瞭點頭。
“謝謝你主動來配合我們的調查。”馮凱站起來。
許達沒有說話，起身和律師朝著門口走去。
“你後天什麼時候的航班？”馮凱問瞭一句。
“怎麼？你們要送我？”許達回頭微笑。
“晚上10點40分的航班。有什麼問題嗎？”律師問。
“暫時沒有，謝謝。”馮凱示意周遊送許達和律師出去。
“聽起來似乎都能自圓其說。”方菲對馮凱說。
“馬上調查那輛3.0的豐田皇冠MAJESTA當年的過戶紀錄，找出買傢是誰。”馮凱對劉青葉說。
“這麼多年瞭，說不定早就報廢瞭……”劉青葉為難。